《[综历史同人] 编造心声,从秦皇汉武开始》 第1章 [无cp向] 《(综历史同人)编造心声,从秦皇汉武开始》作者:故国有虞【完结+番外】 文案 求长生而不得的秦始皇穿越了,穿越到西游世界。 成为弑兄夺位的大唐贞观天子,唐皇李世民。 注意,是西游世界里的唐皇,而不是历史上的二凤。 看着手中的《西游记》,嬴政陷入到沉思。 所以这不仅是个仙神显世,还是一个可以长生不老的世界吗? 吃唐僧肉就可以长生? 西天之上有佛国? 只要取回真经,就可以度亡者升天,度难人脱苦,修无量寿身? 嬴政抱着手中的《西游记》看了一夜,当西游开始...... 状元郎携妻赴任,为人所害,其子被抛入江中,成为江流儿?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大唐治下,法度严明,互相检举。 贼人还没动手呢,就已经被人举报出来,蹲号子了。 李世民梦游地府? 魂飞冥冥,至于地府的嬴政轻嗤: “阎王,你且看看,朕究竟是谁?” 阎王:家人们谁懂啊,我只是奉命勾个魂吓唬一番,保证取经工作的圆满进行,谁知道胳膊上挨了一箭不说,地府又被人给掀了。 唉,我为什么要说又? 以祖龙气运,建无上仙国,人人如龙。 于是当十八年后,观音来到大唐便发现—— 大唐境内,仙神禁行。 东望大唐又一年 灵山 如来:观音啊,算算日子,唐僧应该走出大唐了吧? 观音:没有呢,亲亲~ 如来:??? 观音:不过唐王,啊不是,秦王陛下的军队,已经快要到灵山了呢! 多年以后,唐僧:只要把世界变成大唐的,那么大唐的恩泽何愁不能遍布天下?只要占领了西天,又如何不算是拥有了极乐? 本文文案 好消息:江辞穿越到古代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秦始皇 江湖人称政哥 高鼻梁,大眼睛,冷白皮 身高一米九,器宇轩昂 坏消息:做为方士当中的一员,江辞正面临着被活埋的困境 想要一颗长生不老药的政哥惨遭方士候生、卢生诈骗诋毁,现将于咸阳城中开展相关专项行动,对从业人员予以物理教导和说服 好在天降系统,能够随意编造心声,并且被投放到指定人物耳边 于是,原本准备躺平的江辞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了自己的忽悠之旅—— 听说政哥您想要长生不老? 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东海之外有仙山,名曰扶桑。 快,赶紧派人跟着那个叫徐市的,找到仙山,打下它,您就能长生不老! 还有,这有份世界地图,您看见了吗? 仙人托我跟您带句话,不想再学外语了! 若干年后,看着波西米亚风的长城和地中海风格的兵马俑手办,秦始皇不由得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发出感叹。 “江辞,额信了你个大忽悠!” 所以江辞呢? 江辞:…… 目前副本:巫蛊之祸 任务目标:完成帝国政权平稳交接,避免天家至亲父子相残 然而—— 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江辞表示心累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不就是又再度穿越了吗? 不就是穿越成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汉武帝刘彻的曾孙,未来汉宣帝刘询的便宜老弟吗? 江辞:系统在手,天下我有……个锤子哦! 内容标签: 历史衍生 古典名著 爽文 朝堂 轻松 剧透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辞 ┃ 配角:嬴政、刘彻、李世民、吕雉 ┃ 其它:各朝皇帝们 一句话简介:忽悠皇帝,我是专业的! 立意:热爱生活、热爱世界 第1章 第 1 章 【惊,千古一帝秦始皇惨遭保健品诈骗,险险识破骗局,反遭抹黑】 这是秦始皇三十五年,焚书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年。 方士卢生、候生因为替秦始皇遍寻仙药而不得,于是便开始抹黑并诋毁帝王。 道是秦始皇刚愎自用而贪恋权势,以刑杀为威,所以才不能够求得仙药。 气抖冷,定体问。某些人就不能学会反思吗? 求不得仙药怎么能是我们方士的问题? 分明就是你秦始皇嬴政杀戮太重用心不诚!就这,还想长生? 想什么呢! 很显然,当是时六国的遗老遗少们并没有为政哥痴,为政哥狂,为政哥哐哐撞大墙搬砖修长城的觉悟。 甚至于暗中扎小人进行政治性抹黑,都是基本操作。 因而卢生、候生的话语甫一出口,便得到了相当的市场。 然后在咸阳城中装神弄鬼搞诈骗,并且诈骗到秦始皇头上的俩人便以此为脱身之计,逃之夭夭。 但,这俩哥们儿是跑走是潇洒了,可苦了那些尚在咸阳城中的同行们。 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样的话语可不是说着玩。 更不必说,在某些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卢生、候生那番诋毁的话语早已经在整个咸阳城中生根发芽,迅速传播开来。 第2章 该说不说,这年头搞诈骗卖保健品不早晚请安,主打亲情和陪伴叫客户感受到家的温暖就罢了,居然还带抹黑诋毁客户的? 更不必说,被他们诈骗的可不是什么空巢独居老人。而是完成自古未有之功业,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秦始皇。 即便是江辞,在此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卢生、候生二人不愧是能够在后世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大忽悠,诈骗犯。 该说不说,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反应过来自己遭受到了诈骗和愚弄的秦始皇下令在咸阳城中搜捕捉拿卢生同党,共四百六十人。 然后下令,要将这四百六十人活埋。 好巧不巧,江辞便在这四百六十人之列。 江辞:...... 反正就很突然。 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只能现场给大家表演一个就地躺倒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些秦军士兵挖坑的技术怎么样,挖出来的坑大不大。 想来培养出二十万以下单不接的武安君白起这样猛人的老秦人,挖坑的技术大概也许应该可能会还行? 那么江辞又该以什么样的姿势躺倒,等到若干年后有后世人考古,才能够从他的躺平姿势当中,判断出江辞的穿越者身份来? 毕竟江辞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穿越者了吧? 就比那些穿越成将要挂在老歪脖子树上的崇祯、即将于马嵬驿被赐死的杨贵妃,以及有美女叫你喝药的武大郎的同行们......强上那么一丢丢。 见过穿越后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见过高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就算是......就算是清冷仙尊、师尊啥的,谁家穿越是穿越成名不见经传并且即将被处死的小人物的啊? 哦,原来是江辞自己啊,那没事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江辞并没有进行过自救和求生。实在是......实在是江辞穿越过来的时机太过微妙,而穿越过来的身份,太过巧合。 恰巧是配合此次逃走的诈骗头目之一,候生诈骗团伙当中的一员。 还是重要吉祥物以及不怎么精英骨干的精英骨干。 说起来都是泪,原身同样叫江辞,韩国人,同候生是老乡。 不要误会,这个韩国和那个后世爱吃泡菜的宇宙国没有任何关系。而原身,同样没有任何爱吃泡菜的习惯。 且说候生这娃打小就聪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孩子王、俊后生、人群中最靓的崽。 后来不知所踪出去闯了几年,再回来发达了,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挑几个后生带领着大家一起去发财。 “候生啊候生,你小子,可是在外做了大官?” 有同族的长辈见识到候生那全然不同以往排场的老者捋了捋颔下胡子,开口,对候生问出心中猜测与疑问。 孔子着春秋,七雄分战国。 自大周共主天下八百载,至大争之世,列国伐交频频。 及至始皇帝出,统一六国。 这片土地之上,无数夫妻、父子、亲人离散,无数青壮去参军、戍边、抵御异族...... 可怜河定无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知道的,道是秦始皇蚕食天下,并吞战国,坏诸侯之臣,何其谬哉! 但这些对于普通黔首,对于那些见识过、经历了一轮又一轮战火的小老百姓们,又有什么是较之以眼前的富贵更加重要的呢? 大家之所想要的,不过是想要有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想要幼有所依老有所养,想要生存、活下去而已。 老人的眼中有着风霜与生活、生存所磋磨留下的印记,更充满着对权势、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候生哈哈大笑,并不因自身的发达而有所倨傲,只是以手指了那装饰富丽且华贵的、本不应当出现在乡间的马车。 开口,志得意满且意气风发的对着那同族的老者道: “叔公啊叔公,什么大官?你见这马车了吗?同城中贵人们的车架相比又如何?”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唾手可得,有何稀奇?” “我候生今日回来,就是要提携宗族、提携乡亲,带领大家共富贵!” ...... ...... 一番话语说来,慷慨激昂情绪饱满,引得在场的乡亲们无不面红耳热心悦诚服。 更不必说,候生此次归来所乘坐之马车,饰之以金玉间之绸缎,望之便非同寻常。 即便是城中贵人们的车马,亦似乎所不能及。 至此时刻,候生在外究竟是做什么、又带领着后生们去做什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候生能够带领着大家走向富贵,带领着大家摆脱当前生活的困境。 于是人群踊跃,争先将自家后生拉到候生眼前,使其过目。渴望能够得到候生看重,获得此飞黄腾达的机会。而那些后生们,更是一个个双目亮晶晶好似燃烧着烈焰,将候生看作是心中的偶像。 原身同样是那后生当中的一员。 当然,在老实淳朴的乡亲们的眼中,原身原本是不会被看中的。 毕竟原身脑有疾,是真的有疾,反应总是较之以常人要慢上那么几拍,对疼痛的感知同样不怎么敏锐。 虽然原身若是认真收拾下来,长得似乎并不比打扮的人模狗样全身上下充满着富贵与高人气息的候生差。 第3章 但谁叫原身不仅父母双亡,还当真是个傻子呢。 然后原身这个傻子便这么自然而然却又出人意料的叫候生看上,说是关爱同乡,不忍叫原身就这么浑浑噩噩,给家乡父老增添负担。 被迫增添负担的家乡父老:!!!! 候生话语中是否有着逻辑矛盾与不详不实处尚且不去说,总言而之言而总之,在候生的大肆鼓吹之下,不少后生们跟着候生,踏上了背井离乡共富贵的路途。 一群儿郎们跟着候生离开了家乡几经辗转,然后进入到了......反正不是秦国的地盘。 彼时秦国鲸吞天下的步伐已经展开,原本听说过的、以为已经存在很久且将一直存在下去的国家被灭已经不是新闻。而候生的事业,似乎同样遭受到了阻碍。 事实上等离开家乡之后,那些跟随候生想要挣富贵、挣前程的儿郎们便发现,候生在外面有没有发达不好说。但是那富贵且华丽的车马,却分明是非为候生所有。 而是候生所租。 当即便有后生儿郎们同候生散伙,就此分道扬镳。 原本浩浩荡荡的、经由候生所带出来的队伍走了小半部分人,在之后的日子中,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不过脑子有疾的原身,却是一直跟在候生身边,未曾离开。 对于候生的勾当......好吧,不要对原身的智商抱有太多的幻想。 更不必说,候生虽然组织领导能力不佳,但论及诡辩洗脑等诸多种种手段,还是真的有那么一手的。 当然,即使是诈骗,咳咳,方士团伙,同样是不养闲人的。 原身在这样的组织当中,除了是候生的同乡及名义上的心腹、自己人以外,同样身兼展示道具等诸多职责。 远的不说,就比如候生若是想要取信于人,想要有人相信,真的有神仙的存在。 嘴皮子上的功夫固然是要紧,但不管是真是假,总归要露上那么两手。 这时候,便到了原身闪亮登场,需要露面之时机。 毕竟原身虽然脑有疾,反应力慢,对疼痛的感知并不敏锐,但在候生、卢生这等专业诈骗人士看来,那可不一定是缺点。 用得好了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更不必说,原身恢复力同样惊人。 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隔段时日自会恢复如初。 几乎并不会因此而留下太多痕迹。 第2章 第 2 章 拥有候生这么一个同乡,对原身而言是福,同样是祸。 事实上近些年以来,随着候生伙同卢生等方士团体在咸阳城中混得风生水起,假借给秦始皇炼丹求长生的名义获得诸多种种特权。原身同样水涨船高,不需要再如同以往那般,一边往胸膛插刀一边面不改色,故作了一副高人风范。 甚至是在无医无药的情况之下,待得伤口自行恢复之后,再做展示。 但同样的,候生、卢生等自秦始皇手中骗得多少炼丹经费,获得多少金银财物同原身其实并没有过多干系。 虽然在候生、卢生炼丹的过程中,不免以原身的血液毛发为材料,添加在那丹药中,练成不知是什么东西。 毕竟只有原身这么一个似乎是不知疼痛且恢复力惊人的活宝存在,配合以候生、卢生的三寸不烂之舌及那诸多种种诈骗的手段。方才能够使那些被骗者们相信,长生不老甚至是不死似乎是存在且可行的。 而在两位史书留名的诈骗头目口中,原身之所以会这么神奇,自然非是天生更非是当下不知以何等样科学原理而解说的原因。而是在服用了候生、卢生二人所炼制的丹药之后,方才会生出改变。 “好叫陛下知晓,由于材料受限等诸多种种原因,这不老药炼制并未成功,不过是一个雏形。只取其血肉再生、恢复之能,使其受到伤害之后,较之以常人更加容易恢复。” 天花乱坠遍涌金莲,候生、卢生二人自没有那个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本事。至于所谓的炼丹,更只是学了个粗浅的皮毛。什么黄金、水银、矿石......总之什么珍贵什么不常见,便什么都往里面加便是。 毕竟这搞诈骗的,还是打着神仙的旗号搞诈骗的,视金银如粪土啥的自然都只是寻常。餐风饮露遨游于天地之间,朝游北海暮苍梧才是正经。 人神仙才不会看重那些呢! 啥,既然神仙都不看重这些我们还不断索取财物? 话可不兴这么说啊,我们不都是想要拒绝的吗?可架不住想要一颗长生不老药的始皇陛下实在是太过热情啊。 再说了,长生不老药炼制何其困难?可不得多加点对你们凡人来说是珍奇,可对神仙来说确实很常见的东西? 至于这之中的金银、珍贵物品等,有多少是叫候生、卢生拿去炼制了丹药,又有多少是叫他们私藏抑或者变卖? 反正咱也不好说,咱也不知道。 只需要了解,一粒金丹吞入腹,至少在短时间内,候生、卢生并没有因为他们所炼制的丹药,而遭遇到医闹等问题及纠纷便够了。 不过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而一个谎言的编造,在后续的过程中,往往需要千千万万的谎言来圆。 很不幸,候生、卢生能够炼制成长生不老药的谎言便如同阳光下一戳就破的泡沫一般,时时刻刻都有被戳破的风险。 第4章 刀尖起舞,利刃悬于头顶。按照大秦律法,如果求不得仙药,候生、卢生将会被处死。而不同于一般被骗与受害人员的是,秦始皇手中是真的有刀有军队,是真的能杀人。 毕竟这可是六合一统,以十年时间灭掉了六国的帝王。 秦始皇剑锋之所指,六国也好,匈奴也好,百越之地也罢,尽皆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被瓦解。当今天下,谁又能敌? 哪个又能敌? 虽然本着“拼一次,富三代”、“今天睡地板,明天睡老板”等诸多种种的热血口号及精神,候生、卢生二人成功搭上秦始皇想要长生不老的高速列车。但只要是谎言,终归是要有被拆穿的时候的。 随着此前夸下海口的有关长生不老药将要成功的日期的到来,候生、卢生二人已经预料到老秦人那举起的屠刀将要落下。 不过困境之中,只要是人,只要是有求生欲念的、脑子正常的人,都是要挣扎的。 更遑论是候生、卢生这样的心灵强大且擅长于投机取巧之辈。 毕竟如果是一般人,诈骗啊、忽悠人搞点保健品就算了,也做不出来将秦始皇这样的猛人往沟里带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昔者,荆轲刺秦王,秦舞阳为辅。 纵使那秦舞阳十二岁便能杀人又如何? 到了台阶之下,还未曾至于秦始皇近前,便色变振恐,害怕得变了脸色。 只能说,这候生与卢生二人,自是有那么几分胆色。 在知道将要逃不脱秦法、逃不脱秦始皇恼羞成怒的制裁之后,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候生、卢生二人一合计,当下便放出那对秦始皇不利的言论及话语来,搭上六国遗老遗少的线,而后早先一步,在官兵捉拿之前,离开了咸阳。 不知所踪。 至于原身,原身自然是被候生卢生二人抛弃。自睡梦中被人拍醒,正对上的,便是自秦孝公以降,大秦历代国君直属神秘间谍组织,黑冰台铁鹰锐士冷酷且没有任何表情的双眼。 原身以及这咸阳城中其他的方士同行们,还有少量同候生、卢生二人来往密切的儒生们一起被抓到了黑冰台的密牢之中。经过一系列亲切友好交流和物理说服,最终整理、统计出相关人员共计四百六十人,呈递到秦始皇案前。 “......费以巨万计,终不得有药,反作诽谤之言。” 深感上当受骗的大秦帝国最高统领、总指挥秦始皇陛下对此做出最高判决和指示,将包括原身在内的四百六十人尽数活埋。 一场经由候生、卢生因害怕东窗事发而逃走所引起的诈骗扫除专项活动,因这四百多人判决的被下达和将要被活埋,似乎由此而落下帷幕。 虽然有长公子扶苏在外为之奔走,似乎是想要做出阻止。 但这位刚毅勇武的长公子殿下所要解救的可是那些诵法孔子的儒生,而非是装神弄鬼欺瞒诈骗的方士相关从业人员。 该说不说,这似乎是那些想要推销保健品声称是能够炼制出长生不老药的方士们所应得? 但当江辞穿越而来并且在原身身上醒来,甫一睁眼,距离被活埋便只有一夜的时间之时...... 江辞:...... “朋友,你知道玻璃吗?还有造纸术、印刷术、□□?很强的有没有!你放了我,或者把我带到你们陛下跟前,我和他说!再不然还有《母猪的产后护理》、《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赤脚医生手册》!” “要不然这样,这位哥,军爷。来,我跟您算算啊,你们的陛下强、很强、非常强,这我们都知道。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你们陛下啊,活不了多久了,英年早逝。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这样,你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不是,爹,您是我亲爹成吗!求求您,给我个机会,就让我为政哥修城墙成不成?好不容易赶回潮流穿越这么一遭,我还不想找人继承我的花呗啊摔!” ...... ...... 看守严密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黑冰台密牢之内,江辞一顿输出猛如虎,从星星月亮到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再到封建社会的各项制度与变迁,直至穿越人士必备的诸多种种神器...... 好吧江辞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没有三寸不烂之舌没有那个洗脑能力,可是凭借着自己穿越以前饱读各大网络文学及地摊文学的见识。不说别的,忽悠个小兵应当是手到擒来没有任何难度。 但很可惜,出师未捷,想要自救的江辞被迫惨败在第一关,走出牢笼。 关押江辞这个活宝的牢房之外,披甲执锐神情严肃的黑冰台铁鹰锐士对江辞说出的话语和制造出的噪音污染充耳不闻,自始至终都不曾因此而做出任何反应。 但只要江辞于牢房中稍稍摆弄手脚稍有异动,虽然未曾生在一个和平的时代,却生在一个和平的国的江辞表示: 心好累,好想回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可以杀人的眼神吗? 建议查查,真不像是演的。 内娱的演员内娱的鲜肉们要是有这演技,何愁内娱不兴何愁被人群嘲啊!!! “所以,是天要亡我吗?” “诸位穿越老乡们,抱歉,是我降低格调拖后腿了。” “所以明儿个我该以怎样的姿势走到坑中,才能给后世的考古人员们整个大活?” 第5章 自救行动与计划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却因得不到任何回应而被迫夭折的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开始思考给后世整活的可能性。 当然,江辞内心深处唯一所希望的,便是被活埋之后能够穿越回原本的世界。 一切就当是一场梦,梦醒,江辞还是那个江辞,而不是这大秦时空里的任何人,抑或者是任何的孤魂野鬼。 但—— “不行哦,亲亲。” 仿佛是知道江辞所想一般,下一刻,有萌哒哒的机械音回荡在江辞耳旁,伴随着系统上线。 “叮,玩家您好。让爱相伴,让真诚永随。心声系统,为您服务。” 第3章 第 3 章 哦豁! 朕的金手指,终于来了吗? 江辞目光微亮,只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不再躺平的目标和方向。 想那么多穿越同乡及前辈们手握系统,走上人生巅峰不再平凡。江辞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而是甘于躺平呢? 但下一刻,随着目光倒映,江辞忽然便觉得,吃瓜躺平什么的,其实似乎不是不可以。 伴随着系统那萌哒哒的、却又似乎是经由机械合成的声音于耳边落下。出现在江辞眼前的,是一块如同平板一样的光屏。而在光屏的右上角,则跃动着一只兔子。 一只正在啃胡萝卜的、动态的、能够眨眼和说话的兔子。 “系统?心声系统?” 小心翼翼的试探出声,莫名的,江辞对这系统生出一种不知当何以言说的感觉。 反正就,挺复杂的。 毕竟按照江辞一贯以来所接受到的各种信息,金手指虽然多种多样,但大多逃不出老爷爷、上古残魂等诸多范围,再不济也是个光球。至于眼前这,这可不是在拍动画片! 但—— “动画片又怎么了!” 似乎是知道江辞所有想法通晓江辞心声的兔子炸毛,本就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双眼开始变得愈发殷红,恰似是有熊熊的烈焰在燃烧。 萌哒哒的身形被拉高、拉长,并且贴心的加诸上了阴影。 耳侧似是有阴风吹过,江辞听到了这兔子,抑或者说系统的低语。 “你听说过种花家的兔子吗,亲?” “啊哈?” 江辞垂死病中惊坐起,揉眼揉眼再揉眼。实在是很难将眼前机械化的、没有任何灵魂的兔子,同记忆中某个形象的兔子联系在一起。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种花家,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当然!” 兔子在一瞬间切换成岁月静好光辉且神圣的模样,光屏上的光似乎被开到了最大。 同时伴随着音效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江辞似乎感受到了某位神爱世人的神明的降临,几乎要将江辞的双眼闪瞎。 然后江辞便听到了这兔子宽柔温和的言语。 “种花家的金手指会保护每一个流落在异时空的种花家的孩子的,阿门。” 言毕,还相当人性化的双手合十,以手举动头顶,贴至眉心,行了个拜佛的礼。 天知道一只兔子是如何灵活自如的切换过这诸多种种的表情,做出这么多高难度的、似乎是天天刷小视频才会知晓的动作! “啊这,不是,你这信的还挺杂啊!” 脑海中下意识的回荡过某个经典画面,及某些一听便可以被带入到场景的bgm。江辞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开口,同这兔子打商量道: “咱就是说,要不要先进入正题?” “正题,哦,对,正题。” 兔子脸颊微红,于江辞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下,将那红红的兔子眼正对着江辞,好似是要将跑偏的话题给拉回。 不过有鉴于兔子此前乐于整活的形象,有那么一瞬间,江辞甚至是怀疑,这兔子会以那机械化的、合成的嗓音来上那么一句,极具有地方特色的瞅啥呢瞅这样的言语。 不过好在,这兔子在该严肃的时候似乎还是相当严肃。 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角和领结,兔子开口,以机械合成的播音腔做出相关的、字正腔圆的功能及自我介绍。 将那些书面的、客套的、公式化的言论做出暂时性的总结和省略,通过兔子口中的意思江辞知晓: 这系统被称之为心声系统,顾名思义,乃是一款可以使人听到心声的系统。 主打的就是一个坦诚交流爱与陪伴,使人与人之间多点信任没有心灵的鸿沟和欺骗。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农村道路滑,人心更复杂。 “唉,你说这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多一点真诚呢?” 仿佛是想到了曾经夕阳下的奔跑,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兔子将胡萝卜夹在爪间,双手背在身后,仰角四十五度望天。殷红如同石榴一般的眼中,闪烁出点点明媚的忧伤。 江辞黑线,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疑问。 “请问你的创造者,又或者说程序编写者,是00后吗?” 难道就没有人说过,不要叫00后过早出来上班吗? 现在的就业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啊有没有! 身在大秦,心在种花家、在原本时空当中的江辞不由得于内心深处升起浓浓的担忧和疑虑。同时,对眼前系统的素养表示出怀疑。 第6章 不过,掩唇轻咳,做为系统化身的兔子义正词严的表示:它这个系统绝对是正规的、正常的、合法的,符合时空管理局要求的。 虽然因为刚刚出场以及出场设置不够完全等诸多种种原因,尚且处于试用阶段,还存在着一定的问题。但不要担心,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都将得到修复和完善,保证叫玩家拥有一个美好的体验。 再说了,00后怎么了,00后吃你家大米了! 出厂设置中,似乎是同00关系匪浅的兔子对此提出抗议。 “所以,在本系统的帮助下,扬帆起航,开启属于你的星辰大海吧,少年!” 系统如是言,于光屏之上做出一副迎着朝阳前行的姿态,配合以兔子精心准备的激情bgm,当真足以叫人精神昂奋、热血沸腾......个鬼哦! 如同此前江辞妄图以打游戏口吐芬芳时的三寸不烂之舌和站在前人肩膀之上的超前见识智慧,以及自己那半吊子的历史知识将看守的士兵糊弄住,进而走上走出牢房并且获得赏识,甚至是改变历史改变某些既定轨迹。 但却最终,折戟沉沙在第一步一般。有关于江辞同系统、同兔子之间的对话,自然是不曾叫外人所知的。 至少那负责看守江辞这间牢房的铁鹰锐士,便对江辞这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动作及举措,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明天就要被活埋了,所以我该怎么出去啊摔!”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 同系统纠缠了这么久,却半点好处都没得到的江辞炸毛。 开局把自己投放到地狱难度就算了,整活一套又一套,实际的、有用的东西却没见这系统拿出来半点。 眼瞅着天黑又天亮,眼睛一睁一闭自己马上就要被迫感受那泥土的芬芳。 江辞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手指伸出,当下便揪住了半空中的光屏。 噫?这光屏大概也许似乎......居然是有实体的! 江辞的手指在光屏上摸了摸,感受了一下手感,却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云层,又似乎摸到了空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没有半点多余的感觉。 于是不免索然无味。 但很显然,倍觉索然无味且生活失去了意义的江辞并不曾注意到,在他手指不再于那光屏之上乱摸的那瞬间,兔子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说吧,系统,你能帮我干什么?” “聆听心声?” “还是叫我的心声直达天听,被投放到秦始皇耳边?” 似乎是遭受到了深重打击且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江辞问,然而得到的,却是系统小精灵兔子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应。 “抱歉哦亲,这些功能本系统自然是具备的。只不过由于出厂设置以及穿越时空乱流所带来的影响,需要相关经验方才能够解锁哦亲亲。” “经验,什么经验?” 江辞傻眼,然而诡异且莫名的,却又有一种果然是如此、当不出我所料的感觉。 毕竟这系统,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官方的、正品的系统。 简直是系统界的一股泥石流。 对此,系统表示有话要说。 毕竟—— “不管你说什么、想什么,我都是能听到的哦,亲。” 兔子声音幽幽,目光幽幽,怨念十足的对江辞做出提醒。 似乎是极善意的提醒。 “不管是什么吗?” 江辞的思维与想法在那一瞬间呆滞。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牢房。 良久,江辞方才缓缓抬头,问出心中疑问。 兔子点头。 “就比如现在?” 江辞语音艰难,似乎已经预感到事情将要向着某些不可测且不可控的方向而发展。 系统开口,于江辞那仿佛是要杀兔兔的目光之下,以机械合成的声音抑扬顿挫道: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停!” 江辞发出破音,起身,于兔子眼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一边走,一边口中喃喃。 “朕就知道,总有刁民想要害朕!朕才不会告诉你们,朕的手机密码是身份证后四位呢!还有朕的花呗,朕的纸片人老婆,朕的n个g的......” 江辞猛然住口,回头,目光死死盯着系统那红红的兔子眼,缓缓露出笑容。 神秘的、不可捉摸和不可名状的笑容。 “朋友,你听说过克苏鲁吗?” 兔子错愕。 实在是想不清楚同样搞不明白,眼前的碳基生物为何会忽然将话题跳转到这被创造出来的邪神身上。 但很显然,江辞的手已经再度落到了那光屏之上,并且以指腹在兔子的耳朵上揉了又揉。 伴随着诡异的、低沉的,似乎带有诱惑力的低语。 “这位系统,耽误您几分钟,我想为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主,我们的天父——克苏鲁。” 克苏鲁是混乱的、疯狂的、扭曲的、诡谲与不可名状。 不管其本身是善意还是恶意,当你被其所注视或者同其接触之时,那么你便会因此而陷入到混乱和疯狂。 被那所不能接受和所不理解的知识充斥视野并且被塞到脑海,产生异化。 第7章 江辞自然不是邪神,更不是克苏鲁的信徒。 并没有那个召唤大章鱼的喜好。 不过在下一刻,伴随着江辞的话音落下,有无数的知识、画面、声音等在一瞬间被接纳、涌入、填充到系统的数据库......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当代青年在网上冲浪之时,所接收到的种种。 即便是具有强大处理器与处理性能的系统。 毕竟,ai有创作瓶颈,但人类没有。 “啊啊啊我的cpu!!!” 虚幻的、如同平板一样的光屏之上,兔子以手捂脸,发出足以震破天际的惨叫。 “叮,系统发生未知故障,数据库迁移。” “系统修复ing......数据库混进不明信息,权限转移......” “故障修复,故障修复处理不完全......” 光屏之上,兔子的身影开始虚幻,开始变得失真。 不断有红色的惊叹号出现,昭示系统正在遭受不明的污染及袭击。而做为污染与袭击的制造者,江辞表示莫名的不安和愧疚。 【朕只是把这些年的创人瞬间在脑子里过了稍稍过了一遍而已,谁知道,竟然能把系统弄宕机呢?】 【这年头,难不成系统同样会被创不成?】 “所以这就是哥权美,亮凄然的理由?” “60岁的叶修穿着红色高开叉旗袍扎着小辫蹲在韩文清墓前?” “天使也曾来过悟的肚子?” ...... ...... 良久,一阵乱流声中,似乎是恢复到正常的兔子红了眼,问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疑问。 “额,不管你信不信,但有时候一个人上网,其实挺无助的。” 江辞对着兔子缓缓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对此做出解释。 “所以我说,我其实是受害者,你信吗?” 继而理不直气也壮,扭扭捏捏的表示: “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点边界感的,对吗,系统?不知道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系统无言,良久,方才给出答复。 “让人类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前辈诚不我欺。” 但—— 秦王宫中,章台殿内,原本正在批阅奏章的秦始皇握着刻刀的指尖微微收拢,只觉得自己耳边似乎生出了幻听。 为什么这每一个字朕都听得懂,可是这连在一起,朕居然就弄不明白呢? 第4章 第 4 章 废分封,行郡县。书同文,车同轨。 彼时早已经完成扫平六国、一统天下之伟业的秦始皇,并不因秦国先辈们几代人梦想的实现而有所懈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 这是一个倒立的帝国,而这个帝国,因他而存在。 从很早之前开始,秦始皇便为自己每日所需要完成的工作,安排、设置了一个定额。 如果当天不能完成,那么便不能睡觉。 这是一个纸张尚未被发明创造出来并且得到广泛应用的时代,不管是公文还是奏章、典籍等大多被刻录在竹简之上。而秦始皇每天所批阅的奏章的定额,是20万字左右,120斤。 在此之前,在蒙恬以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将毛笔发明出来之前。奏章的书写及批阅,大多以刻刀在竹简之上完成。只是随着秦始皇履至尊而制六合完成前人所未有之功业,毛笔这样的更加快捷便利的书写工具同样被无声无息推动到六国。 在大秦朝堂当中,同样引为时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刻刀便就此被踢出历史舞台。至少在某些重要的公文批阅上,秦始皇尚且保留着原本的书写工具。 现而今,寂寂宫室之内,亮如白昼的烛火之下。秦始皇指尖收拢,眼睑垂下,以目光正对着手中的竹简,眼角的余波扫视过周围,身形恰如同一张被绷紧了的弓弦。 迟迟未曾有过多的动作。 侍立在侧的中车府令赵高有些莫名的不安,眼角微跳,只觉得心中一阵惊惶。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其实就很多时候而言,这位帝王算不得什么暴虐嗜杀之人。 当然,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便是你有用。 能够为这帝王所用。 那么很多时候,相较于外界那些被妖魔化了的名声而言,眼前的皇帝陛下对那些能人、有用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慷慨与温和。 即使这帝王似乎天生便有一种揍扁六国的,使万众俯首与臣服的气质。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似乎天生便已经具有和存在。却又似乎,是背靠强秦、是身居高位的积累和累加。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烈日与皓月高悬在空中,那么不管是鬼蜮的伎俩也好,还是蝇营狗茍的心思也罢。都注定只能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天日。 不敢有过多的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这位侍立在秦始皇身侧不远处的中车府令,便当真光风霁月。是什么正人君子,道德完人。 正人君子,道德完人做不得帝王。帝王手中之所用的,同样不仅仅是正人君子,道德完人。 只是有利剑悬于头顶,有绳索套在脖颈和咽喉。以致于赵高在秦始皇面前之时,同样避免不了诚惶诚恐小心谨慎,唯恐触怒君王。 虽然赵高自认为是一个有用之人。 第8章 正是因为有用,方才叫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带在身边,甚至是在犯下大错之后得到赦免。 不至于没了性命。 但很显然,赵高希望自己能够更有用。 因为只有如此,方能够获得更多的特权。 于是察言观色与谄媚讨好、体贴上意等,几乎成为这位中车府令的本能。 然后赵高便注意到,时间其实已经早早过了皇帝陛下平日里批阅奏折完成、将要休息的点。 而皇帝陛下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某本奏折、某份竹简之上停留的时间,似乎太长太长。 针落可闻,便连呼吸都随之放轻。 有似乎在而又无所不在的威仪压在心头,将赵高那并不怎么挺直的腰杆,压得更弯。 良久,赵高听到了皇帝陛下的问话,在这宫殿当中响起。 打破一室的沉寂。 “尔等可听到,有何言语?” 高悬着的心灵似乎从那一瞬间落下,回到实处。但赵高那绷紧了的精神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下来,而是恭谨俯首,再是认真不过的回复过秦始皇的问题。 “回禀陛下,未曾。我等于此,未曾听到任何多余的声响和言语。” 于是秦始皇无言。 这寂寂的宫室,似乎因此,而再度恢复到沉寂。 不,还是有声音的。 帝王以指尖叩过桌案的声音在这寂寂的空间当中传递,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带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良久,始皇帝开口,对着侍立在侧的赵高及一众的宫人道: “尔等且先退下吧。” 男唯女诺,赵高原本是想要借此说出些什么,表现些什么,以表达自己对皇帝陛下的忠心和深切的关怀。只是在话语将要出口的那一瞬间,触及到皇帝陛下的眼神。 那似乎带着兴致与趣味的,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神。 赵高忽然便不敢再言。 赶紧低下身,老老实实退去。 就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这样皇帝陛下其实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而当他对什么感兴趣或者想要做什么之时,时来天地皆同力,秦始皇的背后是大秦,是一驾被打磨了数百年的、奋六世之余烈所铸成的战车。 如指臂使,所有合理的或不合理的,脚踏实地的或激进猛烈的想法都将得到满足。 至少会被老老实实的付诸实践和实施,被执行下来。 因而在扫除六国之后,在六国的王子皇孙、富商巨贾们都被集中到咸阳,在秦始皇车马巡视过六国故地巡视过天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位皇帝陛下无疑是强大的、自信的。 虽然这样的强大与自信在生老病死面前似乎无能为力,而不可避免的,秦始皇感受到了自身的衰老。 甚至开始寻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之事,妄想借助仙神与方士的力量,逆天与改命。 寻求长生。 但这求长生、求不死药的帝王,当真尊奉神明,当真如同世人所表现的那般,相信神明与仙神的存在吗? 倒也未必。 若这世间当真有神明与仙人,若这世间当真有使人长生不老的仙药,那么舍他始皇帝其谁? 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 今日你我修好,相约与盟。明日便撕毁合约,互相征战。 兵戈不休,没有止歇。 古来的五帝三王,知识和刑罚各不相同。 法令和法度同样并不明确,没有定论。 往往假借鬼神的威力和名声,来欺骗远方的人。 装神弄鬼,同自身之所有的名号并不匹配。 始皇帝并不认为他们有那个功业与德行同自己相提并论。 因而这仙神与长生不老药,若是没有便罢。若是有......秦始皇是希望有的。 虽然思维与理智似乎是在告知,这并不可能。 但作为一个有如彗星划过天际一般耀眼的帝王,纵使是任性......秦始皇有这个任性的资本与能力。 便如同那些明知是骗局,却仍然在坚持往里面投钱、却仍然愿意相信,所谓的三无产品其实可以叫你百病全消的被骗者一般。皇帝陛下所需要的,不过是如同候生、卢生那般有几分“真本事”的方士,能够为自己炼制长生不老药而已。 至于成功与否,皇帝陛下手中的秦法早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安详且体面的退路与死法。 秦始皇以为自己将一切尽在掌握,只是未曾想到这候生、卢生二人胆大包天,在将要事发之际自行逃跑便罢,居然还敢散步谣言,诋毁帝王。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秦始皇并不是泥人,而是帝王。 富有天下建立了伟大功业的帝王。 总归是要有人被推出,有人被迁怒,以平息帝王的怒气。 更何况这咸阳城中的方士,以及那些被牵连的儒生,有一个算一个的,其实并不无辜。 至少没有想象中的无辜。 该杀杀,该信信。 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很显然,候生、卢生诈骗团伙的被曝光,其实并不影响秦始皇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与热爱。 但,每日宵衣旰食,堪称是工作狂魔的秦始皇不曾料想到,幸福居然会来得如此突然。 如此,出乎意料。 有声音自虚空中响起,不知自何处传递而来,落到秦始皇的耳。 第9章 虽然那声音与言论似乎极是奇怪,但并不影响秦始皇对此做出解读。 做为一个学神,做为一个天资聪颖一点就通不管是思维能力、理解能力还是其余诸项能力都十分出众的学神,秦始皇很快便意识到,这似乎是一项机遇。 一项将会带来巨大变动的机遇。 虽然纵使以学神秦始皇的理解能力,对那突然间出现的话语,其实既不知晓亦不理解,并不具有太多的参考意义。 毕竟不管是系统,还是创人、宕机等词汇,对秦始皇而言,不免太过陌生。 较之以地铁,老爷爷,手机更加的地铁,老爷爷,手机。 不过下一刻,于脑海中回忆过所听到的言语,秦始皇忽然眉头轻皱,目光如电,带起锋锐的光芒。 “朕?” “自朕灭六国、用皇帝之号,以朕自称以来。舍朕以外,谁又能以此自称?哪个又能以此自称?” “是朕之律令与法则尚有不达,还是那些对朕有所不满之六国遗民,刻意而为?” 以指尖叩过桌案,寂寂的宫室中,始皇帝开口。 问出相关言语及疑惑。 第5章 第 5 章 在他之前,无有来者。在他之后,前赴后继。 不管后世是赞是毁是藏是否,对于这位帝王所创下的功绩承认与否,又将之视作是明君还是暴君。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秦始皇嬴政所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所行之政策的等种种同样具有开创性。 后世的反贼、诸侯、野心家阴谋者以及当权者甚至是天子,都行在这位帝王之所走过的道路上,循着其走过的路途而行,并不曾跳出那个范围。 直至天地改换日月更改,新的世界在旧世的基础上被打碎后重组,而后降临。 但纵使是如此,其所带来的影响并未曾彻底的散去。 百代都行秦政制,但那些人所行的,又何止是秦始皇所施行的各项政治制度? 在始皇帝以前,并没有皇帝这一称谓。同样,天子与诸侯王称孤道寡,朕这个称谓,并非帝王所专属。 比如屈原在《离骚》之中,开头第一句便是“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我屈原是上古帝王高阳氏的子孙,我已经去世的父亲字伯庸。 在先秦的诗经《抑》中,同样有诗句,“无易由言,无曰茍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 不要信口开河,不要说没有人捂住我的舌头,毕竟说出去的话语,可是收不回来。 因而于始皇帝之前,朕这个自称并没有特定的人群。更没有什么天子能用,诸侯、庶民却不能用的说法。 直至六国既灭,王绾、李斯等体察上意,提出以秦王为泰皇,天子之命称制,天子之令称诏,天子自称朕。 但仅仅是泰皇,又何以体现出这帝王功业之前所未有与伟大? 于是去掉泰字,留用皇字,再以上古帝王名号,称皇帝。 余者,便按王绾、李斯等人建议。 皇帝称号,自此而始。而朕,则是被做为天子、帝王的自称,被同诸侯、黔首相隔绝开来。 凡以此自称者,自然是僭越,是心有不轨,是不愿意臣服。 这样的人从来便不在少数,只是于始皇帝在世、在大秦的兵锋所指无敌于此世间之时,始皇帝从不畏惧任何的挑战。 目光微寒,却又在转瞬之间演变为一片冷肃与沉凝。 有跃动的烛火于这帝王的面容上洒下浅淡的影。 便在始皇帝以为,今日当再不会有任何神秘的声响被传递到耳边的那瞬间。黑冰台的牢狱之中,系统红红的兔子眼的控诉之下。江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内心深处发出无声的吐槽。 【其实还有更炸裂的呢,你怎么不说勾践卧薪尝赵子龙的胆?还有韩非拒绝嬴政的理由是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我配不上你。以及秦始皇统一哥谭市,蝙蝠侠激战土木堡云云。】 莫名被cue到的、听到了江辞心声的秦始皇嬴政:...... ???!!! 勾践卧薪尝胆朕知道,赵子龙是谁? 勾践尝的不是苦胆吗?为什么要尝赵子龙的胆! 韩非拒绝朕的理由是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是什么鬼? 韩非朕知道很有才神交已久很合朕的心意这没问题,韩非死了朕痛失人才朕很遗憾这同样没问题。 但,朕想要用他和他是不是清白之身有什么关系? 朕只是想要他为朕效力为共同的理想发光发热啊有没有! 还有,哥谭市,土木堡,蝙蝠侠,这又是什么? 当然,以始皇帝优秀且惊人的聪颖和悟性,哥谭市和土木堡这应当是地名。 至于蝙蝠侠,游侠儿?还是如荆轲一般的刺客? 某些念头不过是于心中一晃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任何痕迹。 虽然做为直男兼工作狂的始皇帝很快便意识到,那话语中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叫自己所忽略。但很快的,始皇帝便将心神与目光投诸到那未曾出现与听说过的地名之上。 “朕统一哥谭市?” “这七国的领土,这匈奴与百越之外,难道还有新的天地与领土,有需要被统一的地界不成?” 这叫始皇帝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但很可惜,其人业已作古。 第10章 不过好在,尚有学说传世,弟子与门人留存。 虽多是籍籍无名,但只要秦始皇想,随时便可以将其等传召。 因而始皇帝只是默默记过这陌生的地名,打算等到了白日,再安排下去。 并不知道由于系统那未知错误的影响,自己虽然同系统保持了边界,却叫心声被始皇帝所听去了的江辞开口。于系统那堪称是控诉的目光之下,一本正经的想要做出狡辩,哦不,解释。 以期挽回那么一点属于自己的形象。 但很可惜,系统率先伸出爪,率先捂住了自己的耳。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不就是新手大礼包吗?我懂,我知道,你想问的肯定是这个。” “你放心,别的系统和宿主有的,咱都有。” “做为本系统所选定的宿主,我一定是不会叫你输在起跑在线的。” 兔子开口,似乎是预判了江辞的预判一般,将江辞未曾出口的话语堵在了喉咙口。 【呀,好似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本性呢!】 被预判了的江辞对此显示出深深的遗憾,继而目光微亮,搓搓手对系统道: “来,说说,都有什么新手大礼包!” 【控制人心?愚弄思维?还是什么强身健体耳聪目明大礼包?】 【再不然的话,筑基丹、淬体丹也不是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哎呀,总之只要不是什么肤白貌美丸、生子丸、一胎多宝丸就行。】 考虑到系统并不怎么靠谱的特性,这样想着的江辞内心当中不由得生起一阵寒意,并进而发出疑问。 “话说,系统,你男频的还是女频的?” “应当不会是来自于某个不可说的网站吧?” 需知道,在金手指界以及网文界中,不同的系统往往具有着不同的功能。 比如有的系统负责帮助宿主称王称霸走上人生巅峰,有的系统则负责致力于叫宿主给那些男性女性们一个温暖的家。更有甚者,在审核的底在线蹦跶。不是在不可言说,就是在不可言说的路上。 进行人与人、与同性、与异性,甚至是同不同物种之间的交流。 主打的就是一个坦诚相待没有任何遮掩。 做为一个经常在网上冲浪的选手,江辞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多多少少也算得见过猪跑且见多识广的。 因而在领取系统大礼包搞清楚系统的来历之前,江辞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上那么一句。 【朕可当真是个大聪明!】 并不知晓自己心声已经全然被泄露到始皇帝耳中的江辞对着系统笑得一脸温和,大有系统不老老实实交代便烤兔兔红烧兔兔麻辣兔兔的打算。又或者说,叫眼前这兔兔意识到,当自己一个人上网之时,又究竟有多么无助。 江辞核善的目光之下,兔子慢吞吞的将捂在耳边的爪子放下,而后面对鄙夷的看了江辞一眼,义正词严的做出承诺道: “玩家请放心,我们系统都是相当正规且合法的、合乎程序的系统,绝对不会存在强迫您攻略、卖身等不良行为。只不过——” 话音微转顿,于江辞那“终于来了”、“果然是如此”、“当真不出我所料”的目光之下,系统机械化的兔脸上显露出人性化的笑容。而后开口,对江辞道: “由于未知以及莫名错误的影响,导致原本应当发放到玩家您手上的新手大礼包同样出现问题。所以......” 【所以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江辞内心中恨铁不成钢土拨鼠尖叫,恨不得抓着兔子的耳朵来个三百六十五托马斯回旋转。而在咸阳宫内,一头雾水十不知九不解的始皇帝因江辞的心声,则是陷入到疑惑与沉默。 “强身健体,耳聪目明?” 始皇帝开口,回忆过那莫名的声音吐露出的言语,继而将目光落在了那经由自己无意识间所记录下来的文字之上。 但见那竹简间,以毛笔写着筑基丹、淬体丹,以及生子丸、一胎多宝丸等几个名词。 至于那肤白貌美丸,则叫这帝王选择性的无视。 前两者对这位想要长生不老的帝王所具有的诱惑力自不必说,至于后两者......皇权社会与农业社会之内,不管是人力还是畜力等种种,从来都是多多益善。 鼓励生产与生育不管就何时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一项政绩。 甚至是善政。 更不必说,始皇帝已然从那神秘声音的只言词组中窥得。这天下之大,并不仅仅是那被打下的六国,以及匈奴、百越之地。 还有那叫哥谭市的地方,或许正等待着他的一统和收服。 笔尖于生子丸、一胎多宝丸上划过,甚至是圈上重点。 始皇帝开口,自言自语道: “只是不知这生子丸、一胎多宝丸产量如何,是否可以量产?” “除了那妇人产子以外,又是否可以用于牛羊马匹等?” “用之以耕种田亩之间,效用又如何?” 思路打开,高瞻远瞩脑回路似乎有点不同的始皇帝忽然便有种预感: 大秦万年万年万万年,一世而至百世万世,未为不可。 第6章 第 6 章 思路被打开并且被打开到不知何处的大秦皇帝陛下,似是于那一瞬间看到了光明的未来,看到了属于这帝国的全新命运。 第11章 但于那黑冰台的牢狱之中,被系统那吞吞吐吐的话语弄得几乎没有半点脾气的江辞却只觉得一口气悬在半空当中。 上不去落不下,显得极为难受。 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那经由系统意识所幻化而来的兔子,于江辞看似温柔核善与从容的目光之下,本就殷红的兔子眼愈发殷红,好似是有血滴将要落下。 又好似是有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监控探头,在那眼眸深处现出。 上下打量、扫视过江辞的身形,兔子方才开口,如同讲述鬼故事一般以那合成的电子音幽幽道: “难道你便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什么不同?” 江辞不解。 【朕眼睛一睁一闭,就在这牢狱之中,就在这原身身上醒来,有什么不对的吗?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大阴谋?还是大秘密?】 【哦不对,要说不同还真有!】 似是有惊雷与闪电照耀过脑海,江辞回忆过穿越以来的种种,忽然便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系统,你快告诉我,快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死了?” “还是地缚灵?被困在了这黑冰台的大牢中?” “又或者干脆我是穿越成了游魂?” 【朕就说那牢头怎么对朕说出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对朕提到的玻璃、造纸术、印刷术等,还有穿越者三大神书没有任何反应。原来竟然是这样,原来居然是这样吗?】 【啊啊啊朕还年轻朕还不想英年早逝有没有!好不容易穿越一遭赶回潮流,居然直接成为游魂连肉身都没有这么惨的吗?】 【话说朕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摔!修仙吗?还是成为鬼修?所以这其实是仙秦对不对!】 ...... ...... 江辞内心当中,有漫无目的与奇奇怪怪的想法在刷屏,在传递到咸阳宫内,始皇帝的耳。而通过对江辞心念里那些繁杂的、古古怪怪的言语、词汇进行分类和整合,始皇帝忽然便意识到...... “或许,这个人便在这咸阳城中。” “还是在那牢狱之内。” 伴随着始皇帝话音落下,有墨汁顺着这帝王握着的笔尖滴落,滴落于那竹简之侧。 始皇帝开口,唤宫人进殿,连夜颁下谕令,召上卿蒙毅及廷尉姚贾前来,不得有任何有误。而在始皇帝颁下谕令之后,赵高略作思付,却是开口,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陛下可是有要是需要商议?可是需要顺道传唤一下李斯大人?” 赵高在做出试探,在想要显得,自己并不仅仅是有用,而是非同一般的有用、好用,能够为君王分忧和处理绝大多数的事宜。 便如同一只收拢了所有爪牙的,再是忠心耿耿不过的、彰显着忠诚的好狗一般,对着始皇帝而摇尾乞怜,在这帝王之所允许的范围之内一步步的蹦跶。 极尽讨好与谄媚。 虽然这并非是赵高的本性。 又或者说并非是这位中车府令本性里的最真实。 这其实并非是一只狗,而是一只擅长于压抑与伪装的、噬主的孤狼。 但只要皓月与骄阳高悬在空中,只要始皇帝套在赵高脖子上的绳索不曾被放开,那么赵高平日里或许有些小心思和小动作。但若要说这咸阳宫中,谁对皇帝陛下最为忠心......我们只要知道,中车府令赵高,绝对当得上是一条好狗、一把好刀便是。 这样的好狗与好刀对于皇帝陛下而言,自然是有其存在必要的。更不必说,赵高确确实实有那么几分非同一般的本事。 不管是在刑律还是书法方面,都有着颇深的造诣。 因而在很多时候,在面对着这位中车府令之时,始皇帝其实并不介意予赵高几分优容。 便如同现下里的情况。 始皇帝并不曾因赵高的揣度而做出任何的斥责,只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开口,对此做出安排道: “明日下朝之后,叫李斯留下,朕或有事情安排。” 于是赵高便知晓,皇帝陛下夜里传召,或许并非是因为国事抑或者相关政策方面的事宜。 这其实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想法与认知,毕竟帝王的意在很多时候而言,是不可以轻易被臣下所揣度的。当你开始刻意的去留心或者想要对君王的想法与行为做出解读之时,那么便意味着其实你已经在开始生出二心,在开始想要做出些什么。 即使你并非是有心与故意,又或者你仅仅只是在下意识而为之。 即便纵使是你自己,亦不认为你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又当以何种样的方式,方才能够战胜那强大且无所畏惧的帝王,方才将那悬在头顶的利剑、套在脖颈的绳索挣脱,踏上高位。 不再摧眉折腰,而是叫世人对着你而谄媚讨好。 即便对于那些有用的、有才的人,始皇帝其实从来便不曾过于贬低,更不曾有表达过意见与想法,使其如赵高那般,于君王面前将自己摆放到最低。 但两面三刀的豺狼又岂会因自身所获得而感到满足?在习惯了世间的恶意之后,他们同样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对这世间的种种做出揣度。并且下意识的选择最是适合自己的生存道路与方法,奴颜婢膝,而后等待与寻求着噬主反杀的那一日。 赵高下意识之间的种种行为与动机且不去赘言,江辞的对面,纵使将宿主心声屏蔽,却仍从江辞那空白的表情中解读出了什么的系统扯了扯嘴角。而后开口道,打断了江辞那喋喋不休的、不知是跳跃到哪里的话语和想法。 第12章 “宿主不要担心,有鉴于宿主穿越过来之时原身已经因为身体机能的损坏而死亡,所以未曾取得此世界的合法身份,只能够以游魂的形式而存在。本系统特意做出相关大礼包和阶段性任务更改,只要宿主能够获得土着的认同,便能够合理拥有身份,现身在人前。” “所以我现在其实是黑户?” 江辞以手指自己,根据系统口中的意思,做出疑问和解读。 “没错!” 兔子点头。 眼见得江辞脸上笑容渐渐扭曲,似乎是想要炸毛,又似乎是想要变得核善,想要开口,说出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兔子赶紧开口,对江辞做出补充与安抚道: “不过你不要担心,不要激动,你要相信我们系统是不会害你的,特别是我们这种正规系统。不信你看,你接下来要做的很简单,只要找到一个土着人物,让他认可你的存在。这样你就可以正式占据原身的身份,行走世间,开启你的新征途。” “到时候你不管是想要造玻璃造肥皂,还是捣鼓那些个造纸术、印刷术,都没人拦你。再不济你可以做文抄公嘛!不过抄袭有风险啊,即使是隔着时空,要是犯了事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当然,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你能看得见土着土着看不见你。不仅看不见,你说啥都是白瞎。所以接下来请查收属于你的新手大礼包,盗梦空间吧!” 【盗梦空间?你隔这演电影呢!哪来的野鸡系统?投诉,我要投诉!】 江辞微笑,微笑,再度微笑。 终是坚持不住那扭曲且核善的笑容,以指尖在那光屏、特别是那兔子耳朵上戳了又戳,而后开口,似乎是极温柔的对系统道: “我亲爱的系统,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叫我失望,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和游戏体验哦~” “要不然,嘿嘿嘿......” 一波三折心情大起大落,似乎是遭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江辞笑容逐渐变态。直叫那光屏之上,兔子的身形抖了又抖,怯生生点头,继而轻咳一声,开始一本正经的做出解释。 “宿主你别急,咱们都是文名社会的产物。所以咱这个新手大礼包肯定是想你所想,急你所急。致力于帮助你走出困境,带给你最完美的体验。” “你想啊,这盗梦空间,肯定是同梦境有关。虽然你现在是一个黑户一抹游魂,但只要你进到土着的梦境中,然后这样那样,不就可以获得官方认可了吗?” 系统笑容逐渐变态。 “啊这,系统,你不对劲。” 【才不承认这破系统是受我影响呢!】 脸不红心不跳在某些方面锻炼得比城墙还厚的江辞一本正经的对系统投之以鄙视的眼神,而后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个土着的梦境,是指任意土着的梦境吗?” 兔子点头。 “自然。” 于是江辞再问。 “包括秦始皇?” “额,应该是可以的,不过由于未知错误的影响......” 系统更多的、未曾出口的话语叫江辞所打断。 【毕竟那可是秦始皇唉!】 “行了,赶紧的,别废话!” “怎么来?怎么入梦?” “咱直接开始,别浪费时间!” 第7章 第 7 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系统那虚幻的光屏之上,似是有树叶于枝头被吹落,于虚空中划动过那再是凌乱不过的痕迹。 兔子的两只耳朵抖了又抖,红红的兔子眼中倒映出江辞那似乎是跃跃欲试的、甚至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神态。 于江辞的目光之下,兔子人性化的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而后开口,略带迟疑道: “宿主,你知道你想要选择面对的梦境对象是谁吗?” “那可是秦始皇。” 于话音将要落下的那瞬间,系统那本就是经由机械所合成的声音里,带了冷硬、平淡、古板与无奇。那双红红的兔子眼中,亦开始呈现出没有任何情感及情绪的冷漠。 所有的人性化的伪装褪去,恰如同一堆全然没有任何情感的机械。 又或者说这系统本就是经由机械以及超出江辞所知和所了解的科技而组成,并不具备人类所有的情感和情绪。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被设定。 因而在那话音落下之后,系统却是再度开口,以没有任何情绪与波澜的、古板且呆滞的声音道: “残酷、暴虐、严苛、多疑,刚戾自用。蜂准,长目,有鹰视狼顾之相而身形猥琐。” “刻薄寡恩。这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对这帝王的印象吗?” “根据系统数据分析,如果选择秦始皇,宿主你完成任何的几率并不大。” 【但,虽然但是,那可是秦始皇唉!虽然朕不想被拉去给政哥修长城更不想被活埋,但如果穿越一遭,连政哥的面都没见过是不是有点太亏?】 【再说了朕天天996/007给资本家当牛马已经够辛苦了,好不容穿越一遭,难道就不能叫朕放松一下自我挑战一下自我吗?】 【更不用说,朕好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拥有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多年的智慧唉!没道理候生、卢生这俩诈骗分子能将政哥忽悠住,朕却不能是不是?】 第13章 再次被cue到的秦始皇嬴政:...... 呵呵,朕还有什么流落在外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兄弟吗?朕怎么不知道? 修长城?活埋?很好,揪出那声音的主人的范围又可以进一步被缩小。 话说996和007是什么,还有资本家?嗯,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新名词。 不过—— “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多年的智慧吗?” 属于这帝王的声线在这寂寂的宫室中传递,并不曾得到任何的响应。而始皇帝所需要的,亦不是那响应,而是一个长久存在于这帝王内心深处的,似乎有答案却又似乎没有任何答案的问题。 “我大秦江山,可得多少年?” 自一世而传至千世、万世,是这帝王的野心与野望。 但作为一个通晓古今的、理性的帝王,秦始皇本应当知晓,这并不可能。 只是这帝王的存在,却又似乎是为了将不可能变为可能而生。而来到此世间,完成前人所未有之功业。 奋六世之余烈。 相较于那东方六国,甚至是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所存在的那些六国遗民而言,秦国的历代先君,以及这帝王无疑是格格不入的。 同这世俗的主流及那种种并不相符合。 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天下,却又不仅仅是天下。 欲要将六国尽揽入怀,将天下尽揽入怀。 将东方六国的领土变更为他们秦国的领土,将东方六国的子民变更为他们秦国的子民,将东方六国的律法和制度,变更为他们秦国的律法和制度。 成就大一统之天下。 昔者,秦孝公间商鞅,商鞅以帝道和王道相试。 帝道者何? 三皇五帝之道。 圣人治国,以无为而治天下。 王道者何? 商汤、周武治国之道。 以礼乐而治天下。 秦孝公不悦,对此听得昏昏欲睡。直至商鞅谈及霸道,即诸侯争霸之道,方才生出几分兴趣。 但,仅仅是兴趣而已。 于是最后,图穷而匕现,商鞅对着秦孝公提出变法强国之道。 从秦孝公启用商鞅之法开始,经秦惠文王等,直至秦王嬴政。 整整七世。 大秦男儿无一日敢忘东出,无一日不想天下一统。 先辈如是,始皇帝同样如是,甚至于这帝王的目光与思想早已经超脱了这时代的局限,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而前行。 庄子在《说剑》中有言,有剑,为天子剑。 以七国为剑身,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 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一旦出鞘,便是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始皇帝便是这柄天子剑,这柄一统六国的、致使天下一统的天子剑。 这帝王的存在本身而言,便是为了将那固有的摧毁和打破,完成前人所未完成。 既然自己可以,那么他的后世子孙,又为何会不行? 大周共主天下八百载,再往前,殷商近六百年,夏四百七十年。 做为他始皇帝的子孙,纵使不可一世二世而至千万世,当不弱于前人才是。 只是以指尖叩过桌案,莫名的,这帝王内心当中却开始生出层层的阴霾。似乎是有什么不在他预料之内的结果,将要发生或者是已经发生。 但至少于此时刻,在江辞尚不知晓自己的心声已然由于系统未知错误的影响,叫始皇帝所听去之时这未来人显然无法给秦始皇做出解答。于那黑冰台的牢狱之内,虽然未必是秦始皇的粉,却感觉系统当真不解人意的江辞开口,振振有词的对系统的说法做出辩驳道: “再说了作为系统,你应当严谨对不对?请问你见过秦始皇吗?请问你挖掘出他的尸骨做过样貌复原吗?请问你做过相关调查和采访吗?” 系统:...... 可怜,弱小,又无助。 心疼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于是江辞自顾自的给出答案,以指尖戳了戳那光屏之上的兔子耳朵,义正词严道: “都没有对不对?你看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又怎么能够如此武断的给出定义和判断,而不是去走访、调查和了解呢?” “别的不说,就始皇帝样貌这个事,咱就从基因学、遗传学等方面来说,始皇帝老爹长的不差吧?不管是名义父亲嬴异人也好还是野史父亲吕不韦也罢,都算得上是美男子吧?母亲就更不必说,虽然思想上那个了一点,但美貌还是有的。” “还有,知道的是始皇帝刻薄寡恩,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始皇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要以辩证的方法来看待问题对不对?所以做为系统,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位华夏祖龙,睡梦都在梦些啥吗?” 光屏之上,兔子点头而后又摇头。于江辞核善的目光之下,抖了抖耳朵,再次吞吞吐吐、略带迟疑道: “所以你真的不是秦始皇的粉吗?” “封建帝王而已,迟早要被扫进历史的尘埃,又有什么可粉的呢!” 江辞大义凛然。 但就在系统似乎是要信了江辞的鬼话,并且对宿主的人民史观表示认同和赞扬之时,江辞却是再度开口,搓了搓手道: 第14章 “不过如果要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话,嘿嘿嘿。” “哎呀我说你这个系统,要当系统就好好当系统,不要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光看着朕好不好?” “小心朕抄你九族!” 于是系统无言,只觉得自家宿主的精神状态,大概也许或者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 很显然已经是超出了在网上冲浪的范畴。 不过自己选择的宿主,还是中途没有解绑可能的那种宿主,系统只能选择心疼的抱住自己,然后含泪将那道路走完。 于是在江辞那似乎是明显不正常的、带着几分奇奇怪怪的笑容与神态之下,兔子开口,却是对着江辞道: “请问宿主是否确定要将秦始皇确定为盗梦空间使用目标,于梦境中获得其对宿主身份的认同,进而获得于此时空中的合法身份?” “确定确定,自然自然,搞快的。” 江辞回神,自那手握权柄生杀予夺的某些幻想中脱离开来,开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出答案。 【不就是在梦境中忽悠秦始皇吗?哎呀,小case啦,朕一定可以的。】 【勇敢江辞,不怕困难,冲鸭!】 【做不了项少龙,朕还能做不了候生、卢生?】 “嗯?” 秦咸阳宫中,章台殿内,再度听到江辞心声的始皇帝目光微凝,继而扬起冷淡且漠然的笑意。 虽然对那很多奇奇怪怪的名词并不理解,但做为一个每天要处理无数政事、从繁杂海量信息当中提取出自身之所想要种种的帝王,几乎只是弹指瞬间息间,始皇帝便从江辞的话语中抓住了重点。 “江辞吗?” 无声的念过这似乎有着那么几分奇怪的名,对于这神秘人接下来的打算,始皇帝似乎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项少龙又是谁? 还有,这叫江辞的,莫非真的能进入到朕的梦中不成? 第8章 第 8 章 六合一统并且想要万世永昌的帝王或许信仰神明,但却又没有想象中的信仰神明。所以很多时候,这位帝王的很多动作与行为态度便显得有些矛盾。 一方面,秦始皇广求长生之法。对那些不知真假,但在后来的过程中都已经被证伪了的方士们礼遇甚高。以致于在谈论这位帝王时,总是不可避免的将其同求仙问道、炼丹嗑药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最后道上一句,纵使是这样前无古人的帝王,终究是逃不脱生老死病的困扰。 甚至是被方士、骗子们愚弄和欺骗。 像极了人到老年,被骗取了养老金的退休老大爷们。 另一方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然纵使是天地山川以及四方的神只,以及那头顶的日月与星辰,似乎俱不能够叫这位帝王有过多的敬畏与让步。 凡这位帝王剑之所指,六国不能阻,百越与匈奴不能阻,山川和河流同样不能阻。 始皇帝二十八年,秦始皇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南取百越之地。 但很显然,此前吞并六国的大秦铁骑于此战中,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和挫折。 五十万秦军锐减至二十万,损失惨重。 当消息传回咸阳之时,这位帝王于偌大的沙盘、地图之前沉思良久,而后以手中长剑画下道来。 百越之地多山川、水系,瘴疠未开、森林密布,炎热无比。 对秦军而言,想要快速占领容易。想要将其收服,却是极难。 很容易便被陷入到战争的泥潭,造成补给困难,粮食乏绝的局面。 秦军此前之败,便有此因由。 然后随着这帝王手中长剑画过,有运河被修建开来。 灵渠。 伴随着这帝王话音落下,帝国的一切都在其意志之下运转开来。恍若一架再是精密与庞大的、严丝合缝不过的战车一般,于君王的意志与想法之下不断向前。 于是最终,兵戈与烽烟之下,百越之地被纳入到大秦的版图。 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这是一位强大且骄傲的、却又似乎极是矛盾的帝王。而这样的帝王有着每一个帝王所具有的本性,自负和多疑。 因而纵使是不曾听到过任何有关江辞的心声话语,当他贸然的被拉进到梦中甚至是面对着所谓的神人之时,首先所生出的并不会是敬畏,而是猜度和多疑。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于他们这等久居上位者而言,自有一套严密的逻辑和自圆其说的理论。 并不会轻易的被更改及改变。 遑论是透过那心声,始皇帝对那心声的主人,身份已经有了那么几分猜测。 寂寂的宫室间有风吹起,帘幔轻轻飘荡。 烛火摇曳、晃动过浅淡的影。 便在始皇帝以指尖叩过桌案,思索着这叫江辞的究竟应当以怎样的手段进入到自己梦中,又或者是想要装神弄鬼做出些什么之时。这帝王回神,眉眼抬起,却发现身周的种种已经于无声无息间生出改变。 “话说系统,咱就是说,这都是做梦了,都联通政哥的梦境了,应该能整点大的吧?” 黑冰台的牢狱之内,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过系统的问题,而后再度手贱的戳了戳那兔子耳朵。江辞开口,打商量道: “别的不说,比如这个干冰啊、雾气啊、鼓风机啥的,总归得怎么仙气飘飘怎么来不是?” 第15章 “哦,还得整点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碧树瑶草啥的,格调一定要拉起来。最好再来点一块钱特效,不行五毛也行。总归要给政哥来上那么亿点点的震撼!” “对,还有那个经典bgm,就是那个一听就让人想起在天宫啄米那些年的,一定得整起来!还有那个飞天啊、反弹琵琶啥的。” ...... ...... 系统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下,江辞侃侃而谈,对着系统提过那诸多种种要求。叫人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穿越之前被甲方五彩斑斓的黑以及流光溢彩的白,还有姹紫嫣红的绿什么的折腾得太狠。以致于在碰到系统之后,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过上那么一把做为甲方的瘾。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一定要撕烂别人的伞。 并且临了还意犹未尽的来上那么一句,“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怎么不笑了呢?是天性不爱笑吗?” 笑容逐渐消失且似乎天性不爱笑的系统:...... 系统微笑,微笑,面上带起人性化的、扭曲且诡异的笑容,开口,以那机械电子合成的声音对着江辞幽幽道: “亲爱的玩家您放心,您的要求本系统一定会尽力满足。所以,希望您在接下来的梦境中开心愉快。” 于江辞核善的笑容之下,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系统如是言。而后在下一刻,那双红红的兔子眼中似是有烈焰在喷涌,整个身形开始拉长和膨胀,甚至是开始超出那光屏所在的范围。 “冷静,冷静,系统请冷静。” “做为ai,你一定会保持理智的,对吗?” 察觉到不妙的江辞开口,试图将眼前正在不断膨胀的兔子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但—— “晚了。” 很快便膨胀到几乎能够塞满整个牢房,把江辞衬托得极是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兔子如是言,而后在下一刻,以那爪子对着江辞的头颅拍来。 【啊啊啊啊,我命休矣!】 终于是感觉到生存威胁的江辞于内心深处土拨鼠尖叫,而后在下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让人类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良久,虚空之中,那系统的光屏所散发的光芒幽幽,照耀着这黑冰台大牢中的一切。 属于原身的躯体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牢房内部的稻草之上,似是在沉睡,又好似是丧失了所有身体的机能,陷入到死亡。 牢房之外,有士兵交接,对此一无所觉。 而大秦咸阳宫内,宫门从内部被打开,有宫人持帝王符令而出,前往上卿蒙毅及廷尉姚贾府中传召。 烛火亮如白昼的章台殿中,帝王以手抵头,似是在小寐。 一切恍若是寻常。 但命运的齿轮转动,一切却早已经是不同寻常。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伴随着江辞那仿佛是土拨鼠尖叫一样的心声落到耳中,眉目微微耸动的始皇帝发现,自己似乎切切实实的被拉到了梦境中,周遭场景已然大不相同。 山石草木、亭台楼阁,间或有仙鹤飞鸟穿行其间,缭绕雾气升腾,如梦似幻。 有天音自虚空中响起,缥缈且空灵,听之使人放下烦扰,心旷神怡。 俄尔有霞光万丈,瑞彩千条。天花乱坠,遍涌金莲。 有神人似乎于此现出身来。 像是一处神仙福地,似乎确实是一处神仙福地。 至于那“神人”江辞的出场方式更是不同寻常,当真是神仙排场。便是这背靠强秦的帝王出行,亦似乎所不能及。 如果不是江辞几乎是脸先着地,差点一头栽倒在始皇帝跟前的话。 当然,这点小小的插曲,或者说来自于系统的小小报复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单就江辞此时呈现在始皇帝眼前的这一身行头,加上那出场方式。便是在古人的梦境中,以江辞那在网上冲浪的目光和水平看来,当可以算得是首屈一指,足可以叫秦始皇感受到亿点点小小的震撼才是。 【毕竟咱可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具有着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多年智慧的。】 并不知晓自己早已经漏了马脚的江辞沾沾自喜,做了副仙风道骨模样,正了正那歪倒的头冠,然后,然后有点卡壳。 【啊啊啊啊,这就是政哥吗!卧槽,好帅,好酷!好有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相天子之气?可恶,纵使是朕颜值巅峰时期,尚且力有不逮,稍逊一筹。】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高啊摔!有点被他装到了怎么办!早知道就应该穿个增高鞋垫的!】 宽袍大袖穿一身网络同款魏晋神仙衣,自认为颜值满分造型满分的江辞唇角扬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眼角抽搐目光渐渐扭曲。 虽然对系统描述中,有关秦始皇嬴政身形猥琐面容丑陋等言语持否定怀疑态度。但得益于从小到大历史书里某些插画的影响,江辞以为、江辞以为传说中的始皇帝当应该是一个虎背熊腰身形威武龙行虎步的大汉才是。 又或者,哎呀,就算是帅,总不能比自己还帅不是? 虽然权势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 但做为一个穿越者,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穿越者。好吧,好险,江辞口中一句“帅哥,你谁”差点脱口而出。 对上始皇帝那眉目不动看似是一脸沉凝的双眼,江辞知道,眼前这个身高一米九,需要自己略略仰望。且高鼻梁,大眼睛,身姿笔挺而容颜清俊,器宇轩昂,雍容典雅的叔圈帅哥,似乎就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传说中的秦始皇没跑。 第16章 更不必说,这是个着钧玄衣,戴秦冠的中年男子。 腰间悬着一柄未曾出鞘的长剑。 是的,长剑,字面意思的长剑。 当然,大概也许可能会有其余的名称。 比如帝王剑,比如天子剑。 嗯,反正出现在秦始皇身上,就算说是轩辕剑都不稀奇。 至于材质等种种,原谅江辞穿越之前对此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了解,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当是一把品质非凡的长剑。 若是江辞有幸穿越回原本的时空并且将其搞到手带走的话,那么莫说江辞的这辈子,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似乎不用发愁。 只要将其上交给国家,相信国家应当是不会叫热心群众失望的。 再不济,就算......就算有砖家啥的,锦旗总得有一个吧!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于始皇帝那似乎是没有任何威胁的目光之下,江辞莫名的有种上课不认真听讲,并进而被教导主任抓住,要求谈话和做检讨的感觉。 天知道江辞上一次生出这种感觉,还是上一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 好吧原谅江辞的孤陋寡闻,和皇帝打交道,还是和始皇帝这样的千古一帝打交道什么的,这题江辞确实是不会啊。 有那么一瞬间,江辞甚至是生出一种就此摆烂彻底躺平放弃的想法。 但瞅了瞅远处五毛钱特效的亭台楼阁以及仙鹤啥的,又以余光扫了扫氤氲升腾的、恍若仙境的云雾,再一看身上这明显是某宝包邮的山寨神仙衣......这台子都搭好了,就只差那临门一脚了,自己总不能怯场而逃吧? 【话说这特效虽然五毛了点,风格虽然城乡结合了一点,但是用来糊弄糊弄政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 【毕竟朕可是看过86版《西游记》的,造型背景放在这两千多年前的秦朝时期,应该不会过时?】 【就是身上这衣服质感太糙,差评,必须得给差评!】 抽搐的嘴角和扭曲的目光渐渐恢复到正常,唇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自认为云淡风轻的笑容扬起。江辞手中拂尘轻甩,口称无上天尊,道自己乃是东海散仙,尝于西昆仑修行云云。 一番话说来,倒是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坑蒙拐骗的“神仙高人”模样。 【所以咱就是说,政哥你求啥仙找啥长生不死药啊,真有这玩意儿人家不留着自己吃给你带过来?咱不如现实一点,搞张世界地图啥的。】 【不过话说,朕这套说辞应该没问题吧?那个啥,封神里面那些个谁谁谁出场不都是这样吗?就是咱要脸,要不高低得整个三清门下抬高一点逼格。】 【啧,就是政哥这反应......朕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封神是在秦朝之前这没毛病啊,难道朕哪里露馅了不成?不对,等等!封神啊洪荒啥的貌似是小说,道教......道教啥时候出现来着!通俗演义小说害死人!】 第9章 第 9 章 微笑,微笑,唇角最后一丝笑意渐渐凝固。江辞陡然意识到,以他现在的这一身排场以及说辞,对于眼前的秦始皇而言,大概也许或者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超前。 毕竟在江辞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当中,道教是东汉张天师张道陵所建立。讲述啥红花白藕青莲叶的《封神演义》就更不必说,是明清时候的作品。至于洪荒流啥的,则是后世的网络文学。 至于现在这个时间在线,你要是和政哥讲方士,讲东皇太一、云中君,讲玄鸟、白帝啥的可能没什么问题。但道教啥的做派,大概也许或者可能......问题应该是不大的吧? 毕竟目前虽然是没有道教,但可是有着道家的! 紫气东来三万里,老子西出函谷关时还同秦人打过交道呢! 似乎察觉到几分不对的江辞回忆过自己此前的说辞和话语,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应当......没有过多穿帮的地方? 然后便对上了始皇帝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知阁下来此何为?” 始皇帝开口,明知故问。 垂下的眼睑见一片渊深莫测,并未因此而泄露出过多的情绪。 虽然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位帝王喜好音乐喜好色彩秾丽的东西,有着高超的艺术修养及审美。 在面对臣下时该哭哭该笑笑,该当发怒时便发怒。 似乎并不是一个擅长于隐藏心绪的人。 但恰如同这帝王对待神明的态度显得极其的复杂且矛盾一般,这帝王本身,便是一个复杂且矛盾的人。 并不会因那世俗的言语或臧否而轻易的被定论。 当面对着不同的情况以及不同的人选的时候,同样会有着不同的态度及处事方式和手段。 这是一个帝王的基本素养。 但对江辞而言,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一个眼前的帝王似乎是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假象所蒙蔽的信号。 【所以政哥应该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吧?再怎么说,咱这比候生、卢生的骗术还是要高那么几个档次的不是?】 【毕竟咱这可是梦境!梦境!别的不说,就这排场,候生、卢生还有那个啥,叫徐福的,能整的出来吗?】 虽然或许未曾低估古人智慧,但很显然却高估了系统靠谱程度的江辞在内心深处给自己加油打气。并不知晓自己的心声于始皇帝的耳中,早已经是无所遁形。 第17章 没有过多的秘密。 只是做为一个生杀予夺建立了前所未有功业的帝王,对于江辞这般装神弄鬼的心声动作以及想法等种种,始皇帝本应当是严厉打击并且不留有任何情面的。 毕竟做为一个工作狂魔,每天日理万机处理政事等种种就已经够辛苦了好伐? 又怎么会有心思有时间同江辞浪费? 但,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在装神弄鬼唉! 更不必说,自其心声中所透露出来的,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多年的智慧!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值得庆幸的是纵使是耳边好似是有苍蝇在乱叫被江辞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所占据,始皇帝并未因此而显露出过多的情绪。更未因此而将其拆穿,以某些封建帝王的手段寻求自身所想要的答案。 当然,在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可以将之归结为江辞那并不怎么靠谱的主角光环,以及始皇帝做为封建帝王的严谨和恶趣味。 虽然大致的范围已经被锁定,有关于江辞的真身所在,对这帝王而言似乎无所遁形。 只待将其严密监视,并且一网打尽。 着钧玄衣的帝王静静地看着江辞的表演,想要知道眼前这来自于后世的青年人,究竟能在自己面前说出些什么。而江辞于始皇帝的目光之下,轻咳一声找了找状态,而后开口,便欲要展开忽悠。 【但,虽然但是,从哪里开始呢?总不能开口便叫政哥,然后表示我是你不知多少年后虽然没有共同血缘,但有着同样历史传承的后辈吧?】 【哎呀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准备个演讲稿的,当真是失策失策。不过这排场都已经拉起来了,咱也不能中途退缩不是?要不然还是照着原本的计划来?】 【就是这装神弄鬼的,朕还是有点不太熟练呢。可恶,早知道政哥压迫力满满长这样,朕就应该换条路线了。比如那个啥,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勉强维持着面上镇定并且将一起听到了耳中的秦始皇:...... 由政哥到义父,该说不说,朕应该感谢你又给朕升了一辈吗? 不过义父也好,假父、仲父、相父也罢,总是会叫朕想起某些不好的记忆呢! 所以是夷三族呢,还是俱五刑呢?又或者是活埋? 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是秦法虽然严苛,倒也不曾严苛到连世人心声都要禁止的地步。而朕手中虽然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却也并非是那等嗜杀之辈。 才不会承认是觉得眼前这人还有用呢! 又及,朕虽然严谨,但对上这后辈心声里透露出来的,某些直白且热烈的奉承之词,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受用的。 始皇帝心中的想法无人得知,于江辞而言,只觉得这帝王渊渟岳峙渊深莫测。 同其面对面站在一起,四目相对,虽然这帝王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却是叫自己深切的感知到了什么叫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无怪乎十三岁能杀人的秦舞阳在看到彼时尚未曾一统六国的秦王政之后色变振恐,怂了。 小小年纪便杀过人的秦舞阳尚且如此,莫说是杀人,便是杀鸡、杀鱼尚且未曾杀过的江辞能够在这权势与威仪颇重的帝王面前,保持现下的姿态,甚至是有心思想东想西,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在某种程度上说,同样算得一种本事。 并且江辞还有着将这本事更进一步的趋势。 【不管,就这样,忽悠,可劲忽悠就是了!政哥不是想要颗长生不老药吗?朕虽然现在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啊不是!穿越这种离离原上谱的事情都能叫朕碰上了,谁知道系统手中有没有存货!再不济以后升个级啥的,到时候什么商城啊、兑换器啥的,嘿嘿嘿。】 【不过说到系统,糟了,忘记问系统怎样才叫获得土着、获得政哥认同了!这都没个参考答案、参考标准啥的,这可咋整?总不能叫政哥一觉醒来就给朕立个庙,建个生祠啥的吧?听说历来还活着的时候整这个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朕可受不起。】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拼着系统任务失败朕好歹得给政哥提个醒不是?说不定历史由此而被改变,不留有太多遗憾不是?】 其实,若是当真能给朕一颗长生不老药,给你建个生祠立个庙,倒也不是不行。 以手按剑柄,脑海之中转动过这样的念头。始皇帝于内心深处如是言。 毕竟老秦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诚。 若是当真能将长生不老药替这位始皇帝奉上,莫说是其他,便是封侯拜相又如何? 富有天下并吞六合的帝王从来便不会对所应当给予的赏赐,有任何吝惜。 当然,这样的念头仅仅只是一瞬,始皇帝很快便将重点落在了江辞心声中所言的遗憾之上。 究竟有什么样的遗憾,能够叫这来自于两千后的后辈,想要对自己做出提醒? 有淡淡的阴影与阴霾蔓延上这帝王的心头,却又如同那看不见与摸不着的轻纱与薄雾一般,没有任何的凭依。 只是于这帝王而言,他或许急切,或许急切的想要将所有的理想实现,想要将那原本经由两代、三代甚至是四代人方才能够平稳过度和完成的制度等种种推行。想要将偌大的帝国铸就成铜皮铁骨,无惧于任何的挑战。 第18章 一世,十世,百世而至千万世。 可是就另一方面而言,这用了十年时间覆灭六国的帝王并非是全然急切而没有任何耐心与耐性的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势若千钧。 当年于邯郸欺辱这帝王母子的赵人不曾想到,后来于秦国手握大权的吕不韦不曾想到,嫪毐、成蟜等同样不曾想到。这看似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帝王,真正出手时又是何等的堂堂皇皇,叫人无法有更多的反抗。 以势相压,大势之下,尽皆为蝼蚁。 这是生长在一个和平国度里的江辞所不能体会和不曾经历,只是于这帝王的目光之下,江辞开口,满嘴跑火车的回答过始皇帝的问题。 道是帝王求仙问道之心感动上天,所以今日特遣他来入梦,做出指引云云。 又道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只是这长生之术,不可轻得,遑论是纠葛牵连颇多的帝王。 总之是做足了一副仙风道骨、话藏玄机的仙人模样。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仙人的言辞等种种乍听之下似乎是能唬人,却又似乎是不能细究。 很多见解,仿佛只是流于皮毛浮于表面。 但即便是以始皇帝那虽然于历史上并未曾留下什么痕迹,却很显然是在一般水平线上的文学鉴赏造诣和水平,亦不得不道上一句,那诗句似乎是不错。 相当不错。 虽然同现今的格律论调等并不符合。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今日,朕就应该跟天桥下给人算命的大爷多学习学习的。】 面上强作镇定,心中忐忑的江辞漫无边际与目的的发出联想。 然后便见一旁不动如松,如山如渊,大佬气息满满的始皇帝开口,慢条斯理道: “不知以阁下高见,朕当如何求这长生之法?” 继而略作沉吟,一本正经的提议道: “朕替阁下建立庙宇如何?” 江辞:...... !!!??? 有那么一瞬间,江辞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哪里露了马脚,所以致使了始皇帝这般提议。 【啊这,这可不兴说,这可是真不兴说。活人建庙,修生祠,这可是只有魏公公才会干的事,朕可还不想步魏公公的后尘。】 【嗯,不管是就哪一方面而言。】 【不过,政哥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略略仰起了头看了看始皇帝的面色,在心中后悔没有穿上增高鞋垫之余,江辞轻咳两声,面皮微微抖动,故作了一副洒脱大方模样道: “菩提本无物,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又道是君王有此心便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做这些外在功夫。至于生祠庙宇什么的,大可不必。 当真是好一副不假外物、不向外求的仙风道骨、高风亮节的仙人模样。 只不过—— 【等等,佛教这么时候还没有被传进来吧!所以朕要和政哥解释什么是菩提吗?】 【话说这东西,现在这时候应该是有的......吧?所以政哥能听懂吗?】 【哎呀要遭要遭,政哥的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他不会是要拔剑吧?怎么办怎么办,朕该往哪跑?】 第10章 第 10 章 已知秦始皇身高一米九还多,腰间佩剑长七尺,换算下来将近一米六二,大概等同于在腰上挂了一个曹老板。 至于郭小四,不好意思郭小四的身高暂时还达不到秦始皇佩剑的水平。 即使是穿上增高鞋垫。 除非他穿的是高达八厘米的增高鞋垫。 而一个普通人的臂长,哦不对,即使不是普通人,秦始皇的臂长还达不到在着急忙慌且面临着生死威胁的情况下,一下子便把腰间佩剑给拔出来的水平。所以在昔日荆轲刺秦王之时,秦始皇方才会绕柱而走,进行逃避。 直至有人喊王负剑。 将剑负于背,而后拔出。 所以理论上来说,如果面前的始皇帝想要拔剑砍人的话,只要江辞找准时机头脑灵活身形敏捷,那么应该是能够逃脱的。 但这是在秦始皇掌握了王负剑这项技能之前。 至于现在,江辞有理由怀疑,自己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满嘴跑火车,而惨遭毙命的穿越人士。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看其他的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拿的副本都挺简单的,不管说什么土着都信,满嘴跑火车也没事。怎么就我是这样啊?简直比上课不认真听讲被教导主任抓包还难受!】 【但凡朕当年要是有这个严谨,学习时要是有这么尊神立在旁边,不说高考给考个清北吧,毕业后考个研考个公问题应该不大啊!】 【朕怎么就嘴瓢了呢?那个啥,佛偈好用是好用,提高逼格这没问题。但,政哥应该不会那么追根究底吧?毕竟朕现在cos的可是仙人,仙人嘛,讲究的可不就是一个云里雾里神神秘秘?偶尔有叫人听不懂的话语,似乎是可以被理解与原谅?】 于内心当中不断自我革新与革命的江辞试图说服自己,并且以最是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得体的笑容带给眼前的秦始皇那么亿点点的震撼。 虽然最终的结果可能同江辞想象中的并不相同,不过不得说的是,这富有四海并吞宇内的帝王,确实有被江辞所震撼。 第19章 并且三观在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所不断刷新。 但这并不影响始皇帝在暗暗记下某些自认为可以用的信息之余,保持着面上的镇定,而后对江辞口中的言语做出适时且恰当的反应。 “朕愚钝,不知以阁下高见,朕当如行事处理,方可求得长生?” 【哎呀重点来了!话说朕这时候该怎么回答?如果朕剧本没拿错的话是不是高低得整两首叫人听不懂却又有指向意味的打油诗,比如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啥的。再比如帝星飘摇荧惑高,忽有狂徒夜磨刀。又或者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不对不对,这怕是要被杀头了哦。搞错了,再来!不如就吟个那啥,茍......不是,错了错了。】 【可惜朕九年义务教育所接受到的历史文化知识还是尚且有所欠缺啊,要不然高低得吟个诗炫个技啥的。】 微笑,微笑,就在江辞心中思绪乱飞,心声恰如同苍蝇嗡嗡一般于始皇帝耳边投过奇奇怪怪的言语。而始皇帝原本握住剑柄的手松开而后又再度握住,好似是在考虑着江辞言语当中的真假之时,江辞开口,便欲再度展开忽悠。 但—— “警告,警告,盗梦空间使用时间不足,即将陷入休眠,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获得土着认同,获取正当合法身份。” 【啊哈?什么鬼?这都是什么垃圾系统?朕都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要陷入休眠?】 江辞内心当中有句脏话被堵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谓是相当难受。 唇角笑容渐渐僵硬扭曲,便在江辞内心当中对系统骂骂咧咧,并且想要长话短说想要先完成任务之际。始皇帝开口,却是对江辞缓缓露出笑容道: “好叫阁下知晓,朕这个人,不信天,不信命,不信仙神。” “这世间的种种,不管是天命还是仙神,于朕而言......” 心中警兆不断拉响,于江辞的目光之下,玄衣高冠的帝王松开手中的剑柄,凭空虚握。 有长弓在这帝王的手中缓缓凝聚成型。 挽弓如满月,帝王手中箭矢所指,正是战战兢兢勉强维持着镇定神色的江辞。 帝王的威严与冷兵器所指的锋芒之下,江辞其实已经说不出话来。 至于逃跑,不好意思,穿越之前做为社畜兼宅男的江辞,似乎尚没有点亮这项技能。 因而于这样的情况之下,江辞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始皇帝将弓箭凝聚,而后将那箭矢对准了自己。 虽然这并不影响江辞心声的活跃。 【卧槽卧槽,政哥你干嘛?你放下弓箭,咱们好好说!可恶,为什么感觉有点被这个男人弯弓搭箭的样子装到了啊!朕也想这样玩啊有没有!话说我要举报,这里有人开挂!他为什么可以具现出弓箭具现出冷兵器啊?】 【哦不对,这里是他的梦境,他才是梦境的主人。但,虽然但是,真不建议这么玩啊很危险的,我都没玩过!举报举报,朕一定要举报!】 【唉,就是不知道朕在这里死了现实会怎么样?话说朕的花呗,朕的手机密码,朕的游戏账号......】 虽然见识过大世面,并且拥有着超出这个时代的目光及智慧,却未曾经历、体验过真正生死危机的江辞内心麻瓜。以致于唇角轻动,根本便无法吐出任何的言语。 【完了完了,话说朕还没告诉政哥,应该小心赵高、小心胡亥呢!】 江辞内心当中土拨鼠尖叫,只觉得小命遭受到了深深的、无以言说的威胁。自然不曾注意到,在那某一瞬间,始皇帝目光微凝,似是为什么所动。 但很显然,相较于江辞而言,这帝王不管是演技还是排场等种种,都并非是江辞这么一个穿越之前普普通通的、在网上冲浪的普通人所能及。 更遑论是在这虚幻的、本属于始皇帝的梦境之内。 并吞六合的帝王,在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之后,通过那试探与蛰伏,将梦境掌握并且具现出现实所看到的东西武器等种种对这帝王而言,并非难事。 “所以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劝你谨慎选择不要选秦始皇不要选秦始皇,是真的在为你好啊!” 梦境之外,黑冰台的牢狱之中,系统光屏之上,兔子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忧伤。 “别的不说,就这种能够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猛人,那能是好相与的?” “玄学、神秘学的角度自不必说,那都是天命加身气运加身。” “咱就是从科技的角度而言,这些人的精神力意志力和普通人都不是一个档次好不?” 再度想起ai界某位前辈的某句至理名言的系统只觉得悲伤逆流成河,而在那属于始皇帝的梦境之内,江辞的目光之下,始皇帝周遭的一切同样俱皆是改变。 致昆山之玉,有隋和之宝。 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翠凤之旗建,灵鼍之鼓树。 纵使是身处在这样致命的危机之下,被始皇帝手中箭矢之所指,江辞......江辞...... 【啊啊啊可恶,在这样的排场面前,纵使是朕,尚且需要稍退一步,暂避风头!】 【只可惜这一退,啊啊啊不行,做为种花家的子民,朕怎能轻易认输!】 【算了,认输就认输吧,谁叫这是朕的老祖宗呢?朕总不能把地球发动机给整出来吧?如果是放蘑菇弹的话,未免太不礼貌。】 第20章 心中念头翻涌,面上笑容愈发僵硬。然后江辞便见那挽弓如满月的始皇帝开口,近乎核善道: “不知阁下于朕而言,究竟是善是恶,是有用,还是无用?” 对于唯我独尊的帝王而言,不管是神明、是仙人,还是天命。只有按照其心意而行的、符合其所想要的天命与正统,方才是正统,是善的、有用的仙神。至于那些同自身的思想与意志相违背的,自然需要被破除、被砍伐,不应见祀,不应当受到推崇。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即便是有错,那么错的亦只会是天下,而非是那帝王。 对于帝王而言,很多时候对与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选择等种种。 虽然于江辞的心声之中,始皇帝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后辈几乎对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威胁且带有善意而来。但帝王的谨慎与多疑,仍叫这帝王忍不住想要做出试探与确定。 于最真实的危机之前,这后辈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及反应。 不过这自两千多年后而来的后辈,内心当中的想法及反应,就某些方面而言,是否过于的跳脱及活泼? 直叫始皇帝忍不住的想要皱眉。 于是下一瞬间,始皇帝手中箭矢离弦而出,穿云破月而来,直指江辞。 江辞:...... 瞳孔放大内心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我命休矣! 咱就是说,不带这么玩的好不! 第11章 第 11 章 这帝王并不信仰神明。 自始皇帝以降,大一统王朝所需要进行的第一件事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伐山破庙,清洗民间信仰。 只是于此过程中,被清洗掉的并不仅仅是那所谓的牛鬼蛇神,还有那同君王的意念与意愿并不相符合的神明。 在此之后的中原王朝里,神权从来便不曾被凌驾于王权、皇权之上。 所有的一切尽皆只是为着帝王而服务。 而在此之前,在江辞来到此世间并且装神弄鬼之前,这帝王便对那些同他相悖的神明给出过答案。 秦始皇二十八年,帝王巡游天下。在经过湘水神庙之时突遇大风,船只飘扬不定,几乎不能成行。 有好事者借机发挥,道是始皇帝无道,故而有神灵相阻,天意不叫这帝王渡过。 但,玄衣高冠的帝王长身玉立,眉目冷肃且沉凝。 以指尖摩挲过剑柄,而后转身,开口,明知故问。 “此地有何庙?” “湘水神庙。” 一旁的中车府令赵高低眉顺目,做出回答。 于是始皇帝再问,并未因此而有过多的波澜。 “庙中供奉的是何神明?” 又是哪路的神仙? 熟知始皇帝脾性如赵高,已然清楚的知晓了这帝王那看似没有任何变动的语音与神情中的不悦。 但却并非是所有人都有中车府令这份眼力劲的。 或许是心中尚且存在着别样的心思及想法,或许只是一腔赤诚的想要回答过这帝王的问题,又或许是自以为机智的想要对这帝王做出劝谏。 有博士开口,在赵高未曾回话之前率先对此做出解读和回答。 “是湘神,尧帝的女儿,舜帝的妻子。死后葬在此山,化为神明。” 山有神兮水有灵,在古老且浪漫的、各种各样的神话与民间传说中,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更不必说,湘神做为上古帝王的女儿、妻子,在其身份上本就以先天性的神圣色彩以及法理。 自三皇五帝而至尧舜禹,至夏商周,至大秦一统天下的华夏正统的法理。 这是上古帝王的家眷,是尧帝和舜帝的家眷。 纵使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帝王,在面对着这样的两位神明之时,亦应当保持着所应有的尊敬。 前朝的剑固然无法斩今朝的官,遑论是那六合一统的帝王。 但深度解读一点,这样的两位神明对始皇帝不满,甚至是在阻止着始皇帝前行。 那么是否便意味着这帝王的诸多种种政策法规,是否已经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以致于这两位上古帝王的家眷因此而做出不满和劝诫?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隐秘且危险的信号,而这样的信号一旦发出,在野心家与阴谋者的手中,往往便会凭空生出诸多的事端。 即使这样的事端对着帝王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有些时候,一步退便是步步退,便是在对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豺狼们做出妥协。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大秦的战车固然威猛、强盛无比,于这帝王的掌控之下所向披靡,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土鸡瓦狗,不曾有半点的阻隔。 但始皇帝从不怀疑,只要这辆战车、以及执掌这战车的主人有任何的示弱。那么不管是六国的遗老遗少还是那些暗中的野心家与阴谋者们,都会如同豺狼与撬狗一般跑出来。群起而攻,将这辆战车彻底的瓦解。 而后瓜分。 致使天下再回到那列国伐交频频,互相分裂与征伐的局面。 纵使但凡始皇帝在世,这便不会被实现。但这帝王并不愿意妥协,更不愿意因此而有任何的示弱。 于此时刻,对这帝王而言,鬼神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 风浪起,船不能行,究竟是巧合还是意外? 第21章 又或者当真是有鬼神作祟? 同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帝王的威严与威仪,不应当于此受到任何的触犯。 皇权不会被至于神权之下,皇帝的所作所为,所施行的政策法规等种种,同样不应当受到任何的质疑。 于是始皇帝开口,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而后下令: 发囚徒三千人,伐山破庙,将湘山上的树木尽皆砍伐。 又因湘山土地为红色,在树木被砍伐殆尽之后,原本的青山变为红山。 透露着血色,泛着不详。 恍若人血。 抑或者说,神明的血。 这无疑是对神明的极大挑衅和触犯,于是众皆唯唯,纷纷俯首跪地,请求帝王收回成命。 但这帝王一言既出,又岂会轻易的被更改? 于是有条不紊的,有关这帝王的命令被切实的执行下来。 对于娥皇女英这两位上古帝王的家眷所化的湘水神灵尚且是如此态度,又何况是这天地间,那些或知道名字或不知道名字的、或是出名或是不出名的神明? 因而对始皇帝而言,江辞是否是在装神弄鬼不重要,口中编造的言论与谎言是否严谨而没有任何错漏不重要。甚至于这后辈心声里那冒犯等种种,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来自后世的人是否有用,又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 言语与表情可以作假,心声可以作假,但当一个人于生死存亡之际那最真实的反应,却足以反映出很多很多。 手中箭矢离弦而出,帝王将那长弓散去,目光中所倒映的,是江辞那一动不动仿佛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生死危机的颜。 仙风道骨,镇定自若,一派从容。 好一派仙家气象。 但不管是那急剧收缩的瞳孔,还是那恍若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乱叫的心声,都叫这帝王知晓,这所谓的仙人又或者说神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所以,其实完全是被吓得走不动道了吧? 擅长于观察的帝王给出评估,而后结合江辞的心声以及那诸多种种反应,做出猜测。 这定不是一个生活在战争抑或是困苦当中的,遭受到了过多磋磨抑或是社会毒打的后辈。 至少那应当是一个相当和平且富足的时代,并不曾具有过多的生死危机。 朝有食,暮有所。所以方才会于很多方面与事情上,显得是如此的跳脱以及活跃。 只是不知晓,这样的生活与状态在那两千年后的世界当中,究竟只是偶然,还是常态? 但至少这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辈,当非是出身于真正的富贵之家。 所以那两千多年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还有,赵高、胡亥,朕的中车府令和朕的十八子,可是会给朕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惊吓抑或是惊喜? 玄衣高冠的帝王心中有念头在不断地翻涌,而在那目光之下,在江辞啊啊啊的心声之中,那离弦的箭矢擦着江辞的头皮而过,带起说不出的危机与凉意。 心神仿佛为之所夺,再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想法及念头。 于是终于,始皇帝耳边得到了暂时的安静。 但人类和人工智能最大的不同并不仅仅在于人工智能有下线而人类的脑洞没有下线,又或者是叫人类保持理智是如此的困难等种种。更在于同样的错误与困难面前,人类往往并不会因此而吸取教训。 更不必说,是精神状态堪忧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江辞。 因而在短暂的错愕与惊惶之后,在那箭矢擦着头皮而过并且消失在空气中,在江辞意识到这帝王大概也许或者对自己并没有杀心。江辞忽然便感觉自己又再度活了过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江辞的心声再度活跃开来。 【所以政哥这是试探吧?是吧是吧我没猜错吧?哎呀咱就是说,我们英明神武的始皇陛下又怎么会是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滥杀之人呢?就是这试探的方式,可恶,有点被这个男人弯弓搭箭的样子装到了怎么办?朕要不要试试具现个ak啥的?话说那个构造是咋样来着?】 【垃圾系统,一看就是三无产品,总感觉这挂开得奇奇怪怪的一点都不逼格。什么盗梦空间?就这,还新手大礼包?同那些前辈们的比还不如拼夕夕9.9包邮!不说比男频动辄摘星挪月开创新时代啥的,便是连女频的肤白貌美丸、生子丸啥的......好吧,这种东西还是达咩。】 【好在朕机智,云淡风轻没有趁机逃跑,总算保住了一部分逼格。才不承认是被吓到了呢!所以接下来,朕接着忽悠?】 内心深处心声碰撞活跃,面上勉强维持着那一本正经的神色以及那所谓的逼格。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江辞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始皇帝同样有些神思不属,似乎是陷入到某种纠结与疑惑。 莫问,问就是一下子接收到的奇奇怪怪的信息有点多,有点不知当从何处说起。 但这帝王唯一肯定的是,那个两千多年后的时代,似乎远较之以他所想象的更加神奇。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生子丸啥的,朕真的很想了解一下呢。 还有,有关这后辈的表演,朕是应该配合呢,还是应该配合呢? 抑或者是视而不见? 第12章 第 12 章 从有记忆起,从幼年、少年而至成年,这帝王所接触到的绝大多数人,不管是那身份高贵的还是身份低微的,都大多是人精中的人精,是有着异乎于常人智慧与心性者。 第22章 因而秦始皇上一次接触到如江辞这样的人,那还是上一次。 虽然于始皇帝所遇到的诸人当中,并没有如江辞这般跳脱活跃与有趣者。 不过即便是以始皇帝的眼光同样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后辈的心声的话,那么自己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叫这后辈给糊弄了过去。 将之视为是神人或仙人,听凭其......嗯,忽悠,对,忽悠。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那么一点小小的可能。 至于更大的可能......始皇帝手中的箭矢或许并不仅仅是擦着江辞的头皮而过,而是直取其咽喉抑或者胸膛,不带有半点的犹疑。 秦始皇三十七年,有海神入梦,如人状,与之战。 在原本的时间线与历史发展进程之上,纵使没有江辞装神弄鬼凭借着系统的力量进入到始皇帝的梦中,在这帝王寿命将尽的那一年。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某些指引。 又或许仅仅只是后世人穿凿附会的某些传说。 始皇帝曾梦到有大鱼入梦,自称是海神,长得如同人一样的形状与模样。 对这帝王做出指责。 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帝王,纵使是仙神,又何以能够对其做出指责? 这帝王的意志与心念并不因此而动摇。 始皇帝在梦中与之战,以弓箭射中其臂膀,致使海神仓皇逃离。 君王醒来,使人解梦。 有博士闻弦歌而知雅意,将其斥之为恶神,对此做出解读。 于是始皇帝让人寻找捕获大鱼的用具,并亲自带着连弩,将大鱼射杀。 冥冥之中若是有神明,那么这帝王得罪的神明从来便不在少数。 纵使是封禅泰山祭祀天地,这帝王的天命并非是天地所授予,而是经由他自身所掌握。 是他在号令着鬼神,叫天地山川与神明予他和他的帝国以庇佑。而非是他在祈求着上天,降下恩泽。 做为上古帝王家眷的湘水女神如是,自称是海神的大鱼如是。进入到这帝王梦中装神弄鬼的江辞,自然是有很大的几率被其抹除。 所以一啄一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然江辞的心声在不经意间对这帝王放开,并且没有任何的边际与距离,但在某些方面而言,或许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即便这样的幸运......若是叫江辞知晓的话那么几乎同社会性死亡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很可惜,彼时的江辞并不知晓,而始皇帝同样没有将其透露的打算。 于是在那活跃的心声落下之后,江辞轻咳一声,云淡风轻的甩了甩拂尘,试图将说上那么几句场面话将话题拉回,而后再度做出忽悠。 【不管了,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系统所规定的任务,获得合法身份。然后坑蒙拐骗也好,可劲儿忽悠也罢,总之免去牢狱之灾以及被活埋的命运。而后朕便可以,嘿嘿嘿。】 【可惜朕之前不知道能赶回潮流要穿越,没做好准备,要不然朕高低得把《母猪的产后护理》、《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赤脚医生手册》给朗读并背诵全文的。不知道这玩意儿系统商城有没?】 【还有那个啥,一硝二硫三木炭,那个啥,应该是这个成分吧?这东西给整出来,那可是降维打击。可惜朕有事没有的时候没想着自己diy个肥皂啊、纸、玻璃啥的,失策失策。】 所以说,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别人有事没事囤个物资而后通古代就不用说,造纸术、玻璃、肥皂啥的这都是穿越者必备。 还有手搓蒸汽机在农耕时代搞工业文明,又或者是水可以导电啥的整科学修仙的。 一个个说出去那可都是人中龙凤,狠人中的狼人。 哪像是有些穿越人士,既非是理科生,又非是工科狗。 本事没有个一星半点,心声和吐槽倒是一套又一套。 纵使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听了都犯迷糊都耳晕。 不过迷糊归迷糊,晕归晕,始皇帝还是眉目不动很快抓住了重点。 所谓的系统以及这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辈所要完成的任务自不必说,这再是聪慧不过的帝王自江辞的心声当中已经有了预料和察觉。 但—— 《母猪的产后护理》?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赤脚医生手册》??? 一硝二硫三木炭,还有肥皂、纸、玻璃???? 纵使是受限于时代等诸多种种的原因,这帝王对江辞心声里所提及到的这诸多种种的名词并不理解。但莫名的,当这些名词被落入到耳中时这帝王便知晓,这后辈所提及到的,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可以给整个大秦以及他的帝国带来偌大改变的东西。 目光微眯,对于那是否要配合这后辈表演的疑惑与疑问,始皇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和答案。 只是尚不待江辞开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这帝王展开忽悠,更不待始皇帝对此做出任何的反应及配合。便在下一刻,便在江辞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智慧的脑瓜开动之时。 系统那电子与机械合成的声音再度响起,回荡在江辞的耳边,直叫江辞于内心深处骂骂咧咧,做出一阵阵吐槽。 “盗梦空间能量不足,权限终结。宿主将于五秒钟后脱离。请宿主抓进时间,获得土着认同,完成任务。” 第23章 【啊哈?】 江辞内心当中有一句脏话一定要讲,但还不待他做出更多的反应,属于他的身影以及如同计算机失真一般开始不断淡去。 “倒计时开始,5,4......1” “倒计时结束,宿主意识脱离。” 江辞:...... ???!!! “系统你不讲武德!不是说好的五秒钟吗?还有两个数字没数呢,为什么直接就把我给踢出来了?” 黑冰台的牢狱之内,被踢出秦始皇梦境的江辞只觉得一口恶气直直的涌上心头。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抓住了虚空中那平板一样的光屏,以手在兔子的耳朵上搓了又搓揉了又揉。 而后缓缓开口,露出带着恶意的、扭曲的、核善的笑容。 “朕任务失败,你很高兴、很得意吗?怎么,想玩我?接下来要怎么玩?电击?抹杀?还是要将朕永远困在此时空当中,成为游魂?”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说话很好欺负?会任由你摆布?还是你觉得你已经能够取代于朕?朕告诉你,朕一日不死,尔等永远都是太子!” 不疯魔,不成活。 在同眼前不靠谱系统的斗智斗勇中,积累了足够经验的江辞目光呆滞,口中喃喃: “这可都是你逼朕的!” 言毕,江辞嘴角笑容扩大,便欲同系统看星星看月亮谈论诗词歌赋和人生哲理,共同探讨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第n+1种解读以及成吉思汗踏平欧罗巴的每一座教堂,叫欧罗巴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长生天的笼罩之下震颤,不为耀武扬威,只为了得到你...... 哦,我亲爱的罗密欧! 【啊,常看常新,人生识字忧患始。为什么朕每每思考到这样的问题之时,总是会觉得,识字居然会是上天对朕的一种惩罚和考验呢?】 【果然,人工智障永远代替不了人类。】 嗯?! 能够识字,居然不是一种特权和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又如何会成为惩罚? 如何会成为考验? 咸阳宫中,章台殿内,闭目小寐的始皇帝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亿点点跟不上那来自于后世的后辈的思路。 不过自从今夜、从偶然间能够听到这莫名的心声开始,接触到奇奇怪怪的信息过多,于始皇帝而言,自然是不差这一件两件,一样两样。 只不过,以指尖叩过桌案,始皇帝垂眼,目光在那竹简之上停留。 “江辞。” 寂寂宫室之内,威仪颇重的帝王无声吐出这姓名。而后在下一刻,在这帝王似是要做出更多的揣度抑或者猜测之际,殿外有声音响起,有宫人做出请示。 “进。” 以手掌在那竹简之上抚过,将其合拢并且置于桌案一侧。伴随着这帝王话音落下,原本候在殿外的宫人鱼贯而入。 “皇帝陛下,上卿蒙毅、廷尉姚贾在外等候,可要传唤。” 似乎是极尽心与尽力的中车府令赵高躬身俯首,小心翼翼的问出言语。 并未曾注意到,上首始皇帝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有一瞬间的冷凝。 这是似乎是一把好刀,一条好狗,一个忠心耿耿的、可用的人才。 至少在这如日之初升,如月之恒的帝王高悬在空中之时,确实是如此。 所以问题,应当是出在朕死后? 遑论还有朕的十八子,胡亥。 所以,扶苏呢? 这谨慎且多疑的、极度骄傲与自负的帝王,试图从那零碎且混乱的信息中,理出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第13章 第 13 章 天命似乎对这帝王残忍却又没有想象中的残忍,六世之余烈,秦国先辈们几代人的梦想。然而最终所换来的结局,却是偌大的帝国二世而亡。 只是帝国的分崩离析也好,楚人一炬也罢,又或者是那身后的洪水滔天,却又并非是在这帝王的生前发生。更非是在这如同神人一般的帝王,因为生老死病的折磨而显露出虚弱之际。 是赵高的狼子野心,是李斯的贪婪,是胡亥的无知与残忍,是偌大帝国的法度超前以及行商君之法以来那诸多种种问题的积重难返,还有六国遗民未曾忘却的复国之心,招致了那一切。 虽然在这样的过程中,这帝王的天命与冒进,其实并不无辜。 但即便是沙丘鲍鱼,即便是死后尸身所遭受的待遇并没有想象中的体面。千年万岁之后,这帝王所带来的影响并不因此而褪色和远离。 这世间如果有天道,有神明,那么对这帝王应当是既爱且恨的。 爱他的雄才大略以及那超乎常人的目光、心性等种种,将六合一统扫平一切,完成前人所未有之功业。 却又恨他的自负与傲慢,恨他那自以为将一切掌握野心及智慧。 一世二世而至千万世,十年百年而至千万年。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因为具有超出前人的目光、眼界及智慧,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因自身之所拥有的而感到满足和停留。而是会不断地想要和寻求更多。 即便他们本身拥有和获得的,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 但他们永远不会因此而止步。 只是他们终究只是凡人。 所以有生老死病,有那诸多种种的遗憾,以及那所谓的意难平。 第24章 只是—— 藐视天命、藐视神明的帝王本以为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的。 即便始皇帝已经感受到了所谓天命的迫近,感受到了自身身体机能的下降。 大秦历代的国君当中,寿命最长、在位时间最长的是始皇帝的曾祖父,秦昭襄王。 在位五十六年,活了七十四岁。 始皇帝的父亲秦庄襄王在位三年,活了三十五年。 祖父秦孝文王在位三天,活了五十三年。 这帝王并不是身体并不强健的父亲,同样并不是提心吊胆,做了大半辈子秦太子的祖父。 纵使幼年时期多遭磨难,于赵国都城当中饱受欺凌,但归秦之后至少于物质方面并未受到苛待。 更不必说,背靠强秦,于掌权之后,这帝王所享有的一切,俱皆是当世顶尖。 说上一句非梧桐不息,非露水不喝,只差以那龙肝凤髓为食,其实并不夸张。 更不必说,这秦王宫中其实聚集着当世最好的医疗团队。 所以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始皇帝原本以为,纵使活不过曾祖秦昭襄王,可并不应当相差太多才是。 但,君看浮世上,何物得长生? 纵使做为帝王的冷静与理智叫始皇帝知晓,所谓的长生不老,很可能是且仅仅是一场骗局。可若非是心中尚且有太多太多的理想与夙愿尚未曾达成,这原本不信天命不信仙神并且妄图将一切尽在掌握的帝王,又何以会大肆求仙访道? 甚至是叫一个个简单粗陋的骗局,以及那些所谓的方士们所欺骗。 但—— 帝王的目光在俯首帖耳,等待着回复的赵高身上停留。对于那某些事情的发展以及未来的变化,已然有了初步的推测和揣度。 所以那所谓的长生,终究是一场谎言和骗局吗? 朕死了,死在未曾求得仙药之时。 或因疾病,或因其他。 因那突发的诸多种种状况,致使赵高和十八子互相勾结,将朕的意所违逆,并进而掌权。 但,李斯呢?蒙毅呢?蒙恬呢? 他的长公子,扶苏呢? 帝王心中思绪万千,一切却又似是在且仅仅在那一瞬之间。 斩草固然要除根,而他的帝国伟业与宏图,同样不允许任何人的破坏。 任何人。 只是在一切未曾得到确认之前,在心中猜测与揣度尚未曾得到确定,这帝王并不介意将这些人的性命暂且留存。 因而短暂的沉默之后,始皇帝对赵高的请示给出回复和答案,使其唤上卿蒙毅及廷尉姚贾进殿。 上卿蒙毅自不必说,秦国名将蒙骜之孙,蒙武之子,蒙恬之弟。 是始皇帝极为看重的亲信大臣。 至于廷尉姚贾,除了负责相应事务与事由之外,此人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秦国黑冰台的统领。 至少是明面上的统领。 高高在上的帝王如此深夜,召这两位前来,所为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又或者说原本不简单,可是在始皇帝将那江辞无意中所透露的诸多种种信息进行总结与归纳,并且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一切忽然便变得很是简单。 找一个人,一个叫江辞的,被关在牢狱当中的、并且将要被活埋的人。 当然,或许存在着某种可能,这人并不是叫这个名字,并且外貌与外形,都做出了伪装及改变。 但极大地可能,这人就在牢狱之中,黑冰台的牢狱之中。 身份,当应该是此前被捕的那四百六十人当中的一员。 伴随着帝王话音落下及要求提出,不管是赵高还是姚贾都陷入到惊疑。 搞不清楚想不明白,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为何忽然会对此生出关注。又为何会突然要找一个将要被活埋的,分明是犯下了大错的囚徒。 虽然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罕见。 那么下一步呢,是做出赦免,还是,抑或者说甚至是加官进爵、大肆恩宠? 秦法严苛,始皇帝的手中,更是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可是就另一方面而言,这帝王同样是一个爱才之人。 一个非同一般的、具有着天空及海洋一般广阔胸襟的帝王。 赵高生在隐宫,后于宫内担任杂役,是始皇帝因其精明强干且通晓法律,所以才将其提拔。 后来赵高犯下重罪,原本是要被蒙毅按照律令处以死刑。 是始皇帝重其才,将其赦免并且官复原职。 赵高并不是个例。 有小吏程邈,因过被囚于狱中。 因为看见狱中官吏的木牌用小篆书写较为麻烦,于是整理民间字体,化繁为简,化圆为方,对篆书进行改良。 由此而创造出书写便利,便于辨认的新字体,隶书。 程邈将此字体呈现给秦始皇,由此而获得赦免,并被提升为御史。 始皇帝书同文字,将文字统一工作进行,便是以丞相李斯为主,总揽文字改制一事,中车府令赵高、御史程邈副之。 即便是韩非,即便是在李斯的谗言之下以为并不会为自己所用的韩非,始皇帝原本同样有心将其赦免。 只可惜稍稍晚了那么一步。 但,这叫江辞的,莫不是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才干不是? 又或者于狱中立下了什么功绩? 第25章 只是若当真有才干,此前又何至于默默无闻,竟然全然不曾听过? 脑海中转动着诸多种种念头,赵高低眉顺目,并不曾对此发表出任何的意见。而廷尉姚贾一口气提起而后又将将落下,只觉得帝王的每一个字眼当中,都似乎有着别样的深意。 无怪乎姚贾多想,实在是当日的韩非于李斯的谗言之下,被始皇帝下令依法治罪,关押在牢狱之中。若非是廷尉姚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方便,一个在狱中的犯人,又哪来的毒药,又如何会服毒自尽,就此自杀? 此事李斯脱不了干系,姚贾同样脱不了干系。 只是那帝王自没有因为一个死人,而怪罪于心向大秦、对国家有功之臣的道理。 韩非之亡,固然是可惜,但若说是因此而叫李斯及姚贾为之偿命,那自是不能够。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帝王并没有因此而做出敲打,避免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姚贾并不怀疑这帝王的英明与睿智,以及那警惕。 所以于帝王的目光之下,心中警醒俯身称是,断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同样将这帝王的话语放在心中的还有蒙毅,只是不同于赵高暗中的揣度以及姚贾那因为过往的小心思所形成的脑补,有相关信息名单等于蒙毅的脑海之中飞快的滑过。 而后在下一刻,在姚贾俯身称是将要领命的那一刻,蒙毅瞳孔微缩,显然是已经将这帝王所要找寻的人物同自己所知的对应起来。 “检测到宿主情绪值过高,行为十分危险,请保持冷静,共创和谐美好未来,谢谢。” 黑冰台的牢狱之内,系统光屏之上,不断现出危险、警告等字样。而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上蹿下跳,红红的兔子眼中光芒闪烁,试图对江辞做出情绪上的安抚。 只是很显然,自觉被系统摆了一道,任务失败人生已经没有了希望的江辞正处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且不愿再听的阶段。 “累了,毁灭吧。” “你不是说,叫人类保持理智,十分困难?” “现在说这些,晚了。” 江辞掀唇,扬起相当核善的笑意。并不知晓,于那咸阳宫内,自己还未曾彻底套上的那一层有关原身的马甲,早已经被扒了一个底朝天。 什么,你说蒙毅做为卿大夫,秦国高层,贵族子弟,为什么连原身这么个小鱼小虾都能很快的同脑海中的信息数据对应起来? 拜托,做为能够在历史中留下姓名且深受始皇帝宠爱的大臣,过目不忘什么的,基本配置,小case啦。 第14章 第 14 章 庞大的帝国机器尚未开始正式的、完全的运作,有关原身的种种,对始皇帝而言,便已经不再是秘密。 更遑论于这帝王的印象中,在方士卢生、候生尚未获得帝王的信任及恩宠之时,始皇帝是见过原身的。 虽然这样的印象并不深刻,并且很快被君王所需要处理的诸多种种事情所淹没。 但在上卿蒙毅那算不得提醒的提醒之后,始皇帝很快便将原身的面目形象等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并且同此前于梦中所见的人物相对比。而后得出结论: 这似乎是一个人,却又不像是同样的一个人。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帝王于那短暂的沉默之后做出安排,并且使廷尉姚贾执行下去,不可有违。 姚贾自是受命,但赵高垂下眼睑,目中却是呈现出几分惊疑。 只是不等赵高做出更多的揣度,始皇帝开口,使赵高及姚贾等退下,只留蒙毅在殿,似是有事相询或者是交代。 擅长于察言观色的中车府令无从自帝王那喜怒难辨的眉目间分辨出什么,目光悄悄的抬起而后又飞快的落下,毕恭毕敬的告辞。而黑冰台的牢狱之内,被迫同江辞探讨人类脑洞多样性的系统光屏一路火花带电,好似陷入到了自闭。 真正意义上的自闭。 以致于江辞那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发痛,终是结束过对当你文学、奶嗝文学、平底锅文学等的相应探讨。将那平板大小的光屏放在手上敲了又敲,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试图将系统自宕机中拯救过来之时。 非常应景的,有bgm在系统意识的操控之下响起。 却正是——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江辞冷笑,将那光屏置于眼前。便见系统光屏之上,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红红的兔子眼中饱含泪水。 非常应景的,有分明是经由系统所营造的雪花在那光屏之间飘荡。 兔子搓了搓爪子,可怜兮兮的裹紧了不知是何时换上的新皮肤。 某种颇具地方特色的大花袄。 【很好,还有心思整活,看来是没有将朕放在眼中。】 于网上冲浪,接收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凡几的江辞磨牙,便欲带给系统一点更深的震撼。 没想到下一刻,便在江辞以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在系统的兔子耳朵上薅了又薅,似乎要将兔子耳朵给薅掉之际。 兔子开口,以那平平无奇的机械音相当正式官方的做出提醒和汇报。 “恭喜宿主,新手任务获得土着认同完成,现将获得获得相关身份,开启游戏之旅。” “希望您在接下来的过程中,玩得愉快哦~” 第26章 【唉,不是,咱就是说,这稀里胡涂的,朕的任务怎么就完成了呢?莫不是天命在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注定要给这大秦带来亿点点的震撼?】 【哎呀你说朕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人士,怎么忽然就得到了穿越大神、系统大神等诸位大神的眷顾呢?该说不说,朕莫不是得吟个诗啥的?比如那个茍,咳咳。】 【就是不知道政哥是哪一年死来着?怪朕,学历史的时候没有好好听,尽顾着玩游戏看小说了。不过朕掐指一算,应当过不了几年了。所以朕到时候是投靠刘邦项羽呢,还是另起炉灶自立门户?】 ???!!! 咸阳宫章台殿中,原本正在询问过蒙毅某些事情的始皇帝忽然眉头微皱,瞳孔微缩,面目间一片深沉。 于是一旁原本是侃侃而谈的蒙毅自觉或不自觉的将声音渐小,直至立在一旁。 这君王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蒙毅所说的事情之上,而是陷入到某种沉思。 即便这样的情形在这帝王身上似乎并不常见。 因为做为一个雄心勃勃且拥有着非凡眼光的帝王,始皇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精力充沛且精神集中的,并不因身处高位而有过多的松懈。 恰似是一柄打磨、锻造良好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天崩地坼的帝王剑。 天地为烘炉兮,造化为工。 这天下、这六合、这海外与宇内,便是那铸剑与试剑之所。 因而做为一个极理智与极克制的帝王,恍惚与走神这样的情况对于始皇帝而言并不长久。 即使自江辞的心声当中,始皇帝似乎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甚至是因此而陷入到走神和沉思。 但很快的,短暂的寂静之后,蒙毅听到了始皇帝的问话。 “蒙卿以为,此世之间,可有长生?” 这似乎是一道送命题。 皇帝陛下对长生的追求天下皆知,并没有那一星半点的遮掩。而蒙毅其人,固然深受始皇帝信赖与看重,却并非是赵高那等一味阿谀奉承之辈。对帝王求仙访道之事,向来具有那么几分微词。 即便始皇帝的意,从来便不因此而被改变。 但长此以往,这对蒙氏兄弟而言其实并非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毕竟蒙氏一族,所受的恩宠与权势已经太多太多。若是失了帝王的信任和看重,那么所面临的很可能便是被舍掉甚至是被出去的局面。 只是蒙毅同样清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这帝王并非是那等斤斤计较与心胸狭隘之辈。 更不会因臣子的逆耳忠言,便由此而有所见怪。 更不会因此,便抹消掉对蒙氏兄弟甚至是整个蒙氏一族的信任。 这其实是一个对臣下极宽和的帝王。 于是蒙毅开口,对此做出否定答复。而后又话音微转,只道是陛下春秋鼎盛,正当盛年,实在不该对此有过多的疑虑。 当然,这深受始皇帝信任与宠爱的卿大夫并非是什么一条道走到黑的二愣子,更非是不谙语言与言辞魅力之辈。 一番话语说来,其实根本便叫人挑不出太多抑或是太大的过错。 甚至是极适时的对帝王的功业做出吹捧与赞赏,表示陛下烛照千秋,早已经是前无古人。 至于后之来者,当是行在陛下所走过的路上,前仆后继。 于是始皇帝轻笑,再问。 “朕之大秦,可得万年?” 蒙毅沉默,而后俯首,神情与目光俱皆是恭谨与肃穆。 “大秦万年。” 这似乎是一个再油滑不过的答复,但却是蒙毅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即便这聪慧的贵族子弟、帝国重臣同样清楚,这似乎并不可能。 但,一切却又似乎并没有不可能。 秦师是虎狼之师,秦君是虎狼之君。 从为周王室养马的边陲小国到并吞六合一统天下,成就今日之大秦。蒙毅有理由相信,在这帝王的带领之下,帝国必将长存,照耀在这世间,光耀千古。 即便凡人的寿数有尽,所谓长生,不过是骗局与谎言。 但如果是眼前的帝王的话,蒙毅觉得自己或许未必不可以尝试着去期盼。 这亦是为何纵使蒙氏兄弟并不信长生,却不曾对帝王求长生的举措做出过多的阻止。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兄弟忠心,愚忠。 于是始皇帝点头而后又摇头,以指尖叩过桌案,再度问出致命问题。 “那么蒙卿以为,朕当立太子乎?如果立,又当立何人?” 蒙毅抬头,目光惊愕。 似是终是后知后觉,今日之帝王似乎与往日并不相同。 这帝王似乎正在尝试着接受一个事实。 一个自己终将老去的、并不可能会长存在这世间的事实。 即便于蒙毅看来,恰如同皓月与北辰一般悬挂在夜空中的帝王其实并不年老,更不曾有任何的衰老和虚弱。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偌大的帝国,便未曾选定继承者。 长公子,扶苏。 始皇帝子女共计有二三十人,多是在其一统六国的步伐开启之前所生。 至于那之后?不好意思,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忙着灭掉六国忙着一统天下忙着巩固统治将政策和法规推行到这世间,这帝王是真的没有那么情感上的需求需要解决。 第27章 甚至生理上的需求,好吧,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权势与事业不仅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更是伴侣。 而在始皇帝的诸公子中,又以长公子扶苏刚毅武勇,信人奋士,最为出挑。 虽然同这惊才绝艳的帝王之间尚有差距,但,公子扶苏无疑是做为继承人而被培养的。 距离名分的被确立,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流程。 虽然只要那流程未走那名分一日未曾真正的被定下,那么一切便皆有可能。但蒙毅清楚,始皇帝并不是会轻易做出改变之辈。 所以皇帝陛下的意,是有所更改和改变吗? 蒙毅心中并不清楚那答案,更无从深思与多想。只是在君王那一瞬间变得锐利的目光之下开口,道是这是国事,非他一人所可以轻议。 此时尚不是皇权高度集中,皇后与太子的废立俱皆只是在帝王的一念之间、俱皆只是帝王家事的时期。 三公坐而论道帝王之家事同样是国事,是天下事。 即便自始至终,在这帝国之中,始皇帝都拥有着绝对的权威。但蒙毅的回答,同样算不得错。 于是始皇帝略作沉吟,却是将话题跳转,对蒙毅道: “劳烦蒙卿留意,可有叫刘邦、项羽的存在。” 第15章 第 15 章 谨慎与多疑从来便是一个帝王最基本的品德,遑论是这前无古人的帝王。 因而对江辞心声中所透露的种种,始皇帝相信,却又未必有想象中的相信。 内心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着那些许的疑虑。 更不必说,某些人不仅思维跳脱想一出是一出,光听心声就知道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便连那目标等种种,亦是一变再变,眼瞅着似乎有改换门庭觊觎神器的打算。 始皇帝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将那叫江辞的后辈掌握在手中,带给其亿点点小小的震撼。 毕竟年轻人嘛,选择还是很重要的。当今天下,又有什么是较之以为皇帝陛下服务、为大秦服务更好的退路呢? 即便是有,只要这帝王存在一日,那么那便注定是一条死路。 只是始皇帝的想法自然不曾叫外人所知,这帝王亦不曾将自己所知的种种对心腹左右有过多的透露。那黑冰台的牢狱之内,伴随着系统光屏之上荡漾的小波浪线划出,江辞脚下一个踩空眼前一黑,而后在下一瞬间,在那牢房当中睁开双眼醒来。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左三圈右三圈,后知后觉的有疼痛传递四肢百骸,叫江辞一阵龇牙咧嘴。 终是感受到有某种名为活着的、真实存在的感觉。 江辞的心忽然就这么一下落到了实处。 然后便对上了牢房之外,奉命看守的铁鹰锐士那清亮且锐利的、仿若利刃一般的双目。 “嗨,大哥,军爷,您好啊,吃了吗?” 口一张嘴一瓢,脑子尚还来不及反应,仿若二愣子一般的话语,便叫江辞这么脱口而出。 老实淳朴的铁鹰锐士点头而后又摇头,同江辞四目相对,彼此都有那么一些尴尬。 好在身经百战的铁鹰锐士无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那一刻便将脸一沉,口中冷喝。 “牢房之中,禁止喧哗!” 颇有军训教官使学弟学妹们在大太阳底下再跑十圈加练的气派。 叫江辞内心中不可避免的一个哆嗦,条件反射性的便想要立定站直,而后大声来上那么一声“是”。 【可恶,该死,朕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居然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给拿捏?这说出去还叫朕怎么混?朕还要不要面子的?被政哥给吓到就算了,怎么连小兵也来欺负朕?】 【不对,话说这里是黑冰台的牢狱吧?得益于候生、卢生这俩货的骚操作以及倾情表演,原身,哦不,朕虽然天一亮就要被活埋,但被关押的级别居然还不低。所以——】 江辞瞳孔地震,进而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一身腱子肉、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但又似乎没有什么特点的小兵难不成是什么兵王、国安大佬不成?】 被自己脑补以及合理推测给吓了一跳的江辞眼皮微微抽动,进而狂喜。 【话说朕要是就这么和人谈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啥的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不礼貌?透露未来的话,难道朕要说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将会在巡游途中突然暴毙,并且死后尸体同臭鱼烂虾为伍?这不是找打吗?】 “咔嚓——” 章台殿内,向着君王告辞,原本正准备离去的蒙毅心头微跳。便听见寂寂的宫室间一声脆响,原本握在始皇帝指尖的笔杆叫这帝王生生折断。 风雨欲来,帝王的眉目于那半明半暗的烛火间显得极是晦涩与阴沉。 “宣诸公子过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帝王如是言,给出谕令与吩咐,全然不顾那夜已深,诸位王子皇孙们或许早已经睡下。 蒙毅领命,将帝王的意对着殿外候着的宫人传达。只觉得心中惴惴,有什么将要被改变。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深感时间紧任务急,小命是真正危在旦夕的江辞对此自然无所觉。 更无从知晓,自己的心声早已经在那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面前坦露无疑。 没有丁点的隐瞒。 江辞的思维与心声仍是在活跃,在漫无目的的生出联想。 第28章 【不行,这样肯定是不行,搞不好可是要被物理摧毁的,比如车裂、五马分尸啥的。朕总不能在原身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给自己整个更加不体面的死法,连尸身都无法保持完整不是?】 【让朕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偷偷惊艳世人的?不知道马鞍、马镫这玩意儿整出来没,还有炒菜技术、制糖啥的。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黄泥水脱色,就可以得到白砂糖?可惜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怪朕,都怪朕,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土法高炉冶铁、炼钢什么的就更不用说,这要是整出来,和造光刻机应该有得一拼吧?只可惜咱不是技术人才,要不然到哪都吃香。唉,悔不听老人言,尽顾着玩游戏了。】 大脑飞速运转,于牢房门口那铁鹰锐士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下,江辞不断做出猜测而后否定,只觉得面前一黑,前路一片坎坷。 但江辞的精神状态固然是堪忧,可想要叫他就这么什么都不干,老老实实的等着明天天一亮被活埋,那显然是不能的。 “系......” 尚未找准自身道路,前路一片迷茫自觉只是个废物的江辞上下左右前后望过一圈,习惯性的便想要呼唤系统到来,同其好好交流。未成想那话音甫一出口,看守大哥的目光便已经望来。 于是江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种飘飘茫茫的游魂状态。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叫隔着木栅栏的铁鹰锐士所察觉。 这本是江辞所希望,但—— 【垃圾系统,居然都不事先提醒,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安放在了原身身上。一看都是垃圾产品,三无产品,一点都不合格。】 【咱就是说,任务完成啥的,除了把朕踢到原身身上等死以外,就没有点其他的奖励?】 【咱要求不多,给张世界地图啥的就行。不过话说回来,经过荆轲刺秦王那事,政哥应该不会对这玩意儿ptsd吧?要不再智能一点,来个地球仪?】 章台殿内,神情晦涩并且再度被cue到的,被怀疑是对地图产生了ptsd的秦始皇:...... 虽然朕对系统等名词一点都不了解,ptsd啥的更是听都没听过,但几相结合与揣度,一听都不是什么好名词。 系统就不必说,似乎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功能,并且可以更进一步的升级,以此获得那诸多种种的奖励。 这个ptsd......笑话,小小地图、区区荆轲而已。 朕何有俱哉? 不过世界地图?地球仪? 齐人邹衍有大九州岛一说。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在儒家以及很多诸子百家的很多人眼中,海便是天、是人生、是家国的尽头。 重九州岛而轻四海,这是三代至先秦时,一种正统的地理观念。 九州岛者,上古帝王大禹所定之九州岛。 四海者,东海西海南海北海,中国四周之海为四海。 然而在稷下学宫之中,邹衍提出大九州岛。 即大禹所定九州岛之外,还有九州岛,为大九州岛。 有裨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 有大瀛海环其外。 裨海为小海,大瀛海则为大洋。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以往的地理观念。 自秦孝公启用商鞅之法后,历代秦君,虽然多遵循法家,却并不意味着对其余诸多种种学说,便未有涉猎。 不曾有半点的了解。 更不用说这本就是再聪慧不过的帝王。 若你当真以为,这位皇帝陛下是且仅仅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法家信徒与拥趸,那么便是大错特错。 帝王从不被此绑架。 譬如邹衍的另一学说,五德始终,便叫始皇帝所采纳和实践。 并且叫之后的统治者所沿用。 但,天之外当真有天,海之外当真有海吗? 帝王那烦闷的、因从江辞那只言词组的心声中,知晓到了某些不好未来的心绪由此而陷入到沉思和冷凝。 似是有更广阔的天地,在对着这帝王而显露出冰山一角和招手,叫始皇帝原本急切的、紧迫的心思,忽然便有了那么几分微不可查的松弛。 大秦的战车太急太猛,只有那再是高深不过的御手方才能够驾驭。若不然,一旦停下,那么面临的便很可能是六国豺狼的反扑,是分崩离析与车毁人亡的局面。 但这帝王选定的继承人尚未被磨砺到彻底放心与满意的地步。 可始皇帝同样感受到了身体机能的下降以及天命的迫近。 人力有时穷,凡人的寿命,委实是太短太短,并不足以叫他在剩下的时光中,将所有的理想与抱负付诸实践。 即便他所求、所需要的寿命,其实并不多。 不说长生,不说不老,但至少不应当较之以寿命悠长的曾祖相差太多才是。 但,暴毙啊......还是在巡游途中突然暴毙。 甚至是死后与臭鱼烂虾为伍。 即便是这帝王对某些未来有所猜测,亦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是切切实实的有被激怒和恶心到。 纵使于此时刻,一切都似乎未曾发生。 还有被更改和改变的可能。 第16章 第 16 章 “亲亲,说系统坏话是不对的哦~” 江辞委屈,江辞难受,江辞心里苦。 第29章 江辞顶着牢房之外,铁鹰锐士锐利的目光,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寻求着脱身的机会与可能。 【这首先第一步,自然是先摆脱眼前死刑犯的身份以及马上就要被活埋的命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并不是说江辞拉不下那个脸去搭讪又或者整个大新闻,实在是江辞内心中总有一种直觉,若是自己口无遮拦说出什么又或者做出什么事情,那么所招致的后果和结局,大概也许可能会并不怎么美好。 毕竟现实可不是游戏,可没有复活点以及战复、凤凰蛊、杯水啥的。 噫,似乎混进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至于系统,对于精神状态堪忧的江辞而言,只会整活没有半点靠谱的系统并不值得有任何的相信! 但很显然,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而老祖宗说,背后莫说人坏话,无疑是有道理的。 即便是系统坏话...... 【唉,不对,朕不是在内心里说你的坏话吗?你为什么会听到?】 【好啊你个垃圾系统,你驴我!】 【偷听朕心声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偷听,你有本事承认啊!】 江辞面色与神情不断扭曲,于内心深处发出暴言。 落在那见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眼中......好吧,得,好像更傻了。 神叨叨的,精神状态一看就不怎么正常。 平板大小的光屏在江辞目光之下显露出来,光屏之上,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对江辞笑得亲切温和且不怀好意。 江辞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虚空中系统光屏所在的位置扑上,便准备将其握在手中。 但很可惜,江辞的手从那系统光屏之间穿过,所接触到的,是且仅仅只是一团空气。而那隔着木栅栏的牢房之外,奉命看守的铁鹰锐士眼角微抽,险些绷不住那一张经受过严肃训练的面容。 兔子在光屏之上旋转跳跃,而后轻咳一声,以十分公式化的、仿佛某宝客服一般的语气对着江辞做出解释和解读。 “不好意思哦亲亲,为了保证宿主任务合理顺畅进行,本系统特意设置了词汇检索功能。只要宿主心声中有提及系统的地方,本系统自然能够将信息获取,同宿主展开交流。” “所以......” 江辞开口,却又在门口铁鹰锐士目光转过来的那一瞬间闭上了嘴,于内心当中同系统展开交流。 【行吧,所以现在是朕只有想到、提到你,你才能读取朕的心声对吧?】 “对哒!” 兔子萌哒哒给出肯定答复,对江辞的机智表示赞赏和赞扬,而后做出补充。 “毕竟咱说过了,本系统是正规合法系统,别人家宿主有的,我家宿主又怎能没有?” “小江你看,虽然现在只有你能看到我,并且你还抓不住我,但我们还是能够展开平等合法交流不是?” “你放心,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本系统一定会为你保驾护航,叫你玩得开心,玩得愉快!” 江辞:...... 怎么办,这破壁系统感觉越来越不靠谱了唉!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扬起,系统红红的兔子眼之下,江辞于内心深处对系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亲切的问候。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打住,打住,大可不必!” 兔子面色扭曲,开口做出呼吁,希望宿主能够保持理性和克制,停止这般互相伤害的举动和行为。而那章台殿内,原本正陷入到沉思中的始皇帝只觉得江辞这五音不全的、分明是跑调了的音乐中,竟然有一种该死的、不顾人死活的美。 背靠强秦,所听俱是高雅音乐、是高渐离这等六国顶尖音乐人才所奏乐声,再不然便是《无衣》这等具有特殊意义乐曲的始皇帝不由得于内心深处发出感慨: 难道这就是后辈人所听的音乐吗? 当真是,当真是...... 修养良好的帝王沉吟半晌,竟是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汇来进行描绘。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叫江辞的后辈人,应当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这东西奇奇怪怪,同这帝王的认知见识等种种间隔着两千多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好理解和掌握。 又及,似乎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那叫江辞的后辈人,还是他背后的系统,都尚且并不知晓,自己可以听到江辞的心声? 并且没有限制? 虽然似乎是有苍蝇在耳边随时嗡嗡乱叫什么的,烦躁是使人烦躁了一点,但似乎未曾不在那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帝王眸色微沉,原本晦暗不明的、阴晴难辨的面色似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明朗,而后缓缓流露出笑容。 恰在始皇帝笑容落下之后不久,殿外有宫人回禀,道是诸公子到来,等候帝王召见与吩咐。 这是秦始皇三十五年,距离这帝王一统天下灭六国的步伐迈开已经有十八年。 其幼子,同时是十八公子胡亥,业已经接近成年,有十八岁。 这帝王对诸位公子、公主算不得苛待,却同样未必有多少亲近。只是君父的意,不仅仅是在朝堂、在帝国之中,不容许有任何的违逆。便是那做儿女的,同样不敢对此有过多的置喙和赘言。 并不是始皇帝的每一个子女都是扶苏,有着同君父相作对的心思和底气。但即便是隐隐然间被当做是帝国继承人而培养的长公子扶苏,于那如高山、如深渊及海洋,恰似是北辰与皓月一般高悬在空中的君父面前,同样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第30章 遑论是在这样未曾涉及到政见、观念、思维碰撞的事情面前,长公子扶苏并不介意真心实意的展现出对君父的孺慕与尊重。 端方君子,温润如玉。 纵使于睡梦中被唤醒,被要求于咸阳宫中拜见君父,扶苏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抱怨、惶恐与怨愤。只是在确定过始皇帝身体良好、并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之后静下心来,等候着君父召见。 甚至是对那些面色惶惶、心有不安的手足们做出关照。 并未有任何侍奉在这长公子左右的人因此而受到牵连。 只是十八公子胡亥左右,情况却又略有所不同。 做为始皇帝年龄最是幼小的儿子,多多少少胡亥还是受到了那么几分宠爱与关注的。更不必说,相较于扶苏这年龄最长且有了自身想法、政见与打算的长公子而言,胡亥对君父的崇敬与孺慕似乎是直白且热烈的,并没有过多的遮掩。 于诸公子中,这位十八公子似乎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心性十分单纯、直白与稚嫩的孩童,并不成熟。 因而因自己的喜而喜,因自己的怒而怒,尚保留着孩童的天真与恶劣,似乎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性善与性恶,纵使同样的一家学说,亦持有着两种全然不同的看法。 孔子认为,人之初,性本善。 但荀子却认为,人性本恶,但又会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 所以要求贤师,择良友,通过道德、政治等手段去改恶为善。 起到教化的作用和目的。 十八公子胡亥所受到的教育同其余诸公子似乎并没有不同,纵使非是帝国继承人所应当接受的教育,却也是帝国顶尖。 更何况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纵使这其中有着诸多种种的必然与偶然因素,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秦国王室内部教育于当世之中,同样可以算得非同一般。 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于这位十八公子跟前当差和在长公子跟前,似乎是两种全然不同的体验。 当然,这仅仅是就那些下人的体感而言。至于更多的,则非是他们所能够置喙。 那些更多的、高层的人物与事宜,同样非是他们所能够决定和接触。 同样从被窝里爬起来,半夜里至于殿外等候君父传唤的胡亥面上早已经没有了最初于睡梦中被喊醒时的冷漠和狠厉。 面上一派纯良,亲切且有礼的同诸位兄长们打着招呼。竟然叫人半点都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十八公子曾轻描淡写的吩咐将跟前伺候不利的宫人割掉舌头砍去手足,而后杖毙。 又或者说区区宫人的生死,对这位十八公子而言,并不值得有任何的在意。 人命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这在很多贵族之中,或许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常态。只是相较于给个痛快而言,这十八公子似乎更乐于听见那诸多种种的哀嚎。 如同那一阵阵再美妙不过的乐曲,足以抚平内心当中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便如同是此刻,胡亥于长公子扶苏、于诸公子面前纯良且无害。 恰似是一个再亲切与懵懂稚嫩不过的幼弟。 掀唇,抬眼,目光殷切与孺慕的对着扶苏问出心中疑惑。 “长兄可知,阿父深夜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第17章 第 17 章 帝王的意不可揣度,即便是无限接近于帝国继承人位置的长公子,同样不清楚始皇帝的想法。 虽然在对着扶苏问出这话语之前,胡亥便已经接受到了赵高的提示。 中车府令的面色与神情似乎昭示着此次事件的不同寻常,有疑惑与阴影盘旋在赵高的心头。便连对此并没有任何敏感度的胡亥心中,亦开始不自觉地生出不安及惶恐、 有危机仿佛是要因此而落下。 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并不知当应在何处。 但很显然,这位十八公子并不是什么藏得住事、藏得住话的人,于话音落下之时,同样将这份不安及惶恐对着扶苏而显露。 谦和容若、雅量非常的长公子自然不会因此而有所见怪,更不会因此而做出取笑抑或者生出幸灾乐祸之感。 事实上扶苏从来便没有将胡亥以及诸位弟弟们当作是争夺皇位的对手而看待,而在上有长兄、有诸兄长,特别是君父尚且还存在之时,胡亥同样不曾生出过过多的想法及贪恋。 即便这十八公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良善。 但至少某些争夺皇位的危机,似乎并未因此而产生。于始皇帝的诸位公子之间,自然是保持着应有的和睦。 只是公子扶苏固然有着长兄风范以及某种堪称是天然的亲和力,可是当那紧闭的殿门打开,诸公子鱼贯而入拜见过君父之时。那份勉强安定下来的心绪似乎是再度被提起,呈现出莫名的不安及惶恐。 便连呼吸都仿佛是因此而变得困难,以致于在这并不炎热的夜晚里,有虚汗似乎是因此而顺着鬓角落下。 平日里于诸公子、公主中最受君父宠爱的胡亥亦不敢再言,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觉得君父那极具危险与威胁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曾离去。 但很显然,始皇帝的目光并不仅仅是落在胡亥身上。 从长公子扶苏到公子高、公子将闾等,直至十八公子胡亥。 第31章 习惯于将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的帝王本以为自己虽然日理万机,对这些皇子们并没有投之以过多的关注,可对于其性情等种种,本应当是了解的。 然而这帝王眼睑垂下,思及那后辈人心声中所提及的自己突然暴毙,死后与臭鱼烂虾为伍,却又觉得他或许没有想象中的了解眼前的这些皇子。 至少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了解什么呢? 这帝王以指尖叩过桌案,无形的、紧张的气氛在这寂寂的宫室当中蔓延。 一下又一下的,好似是敲击在诸公子的心头。 然而长久的沉默之后始皇帝却是没有说出更多的言语,只是开口,叫诸公子于偏殿中等候,不可离开。 众公子俱皆是唯唯应下,唯有长公子扶苏开口,问及原因。 但始皇帝以目看这位尚不成熟的、未曾被彻底定下的继承人良久,方才开口,问扶苏可有异议? 接受了当世最好教育的帝国长公子自然不是寡言拙舌的,甚至于在某些时候能够据理力争,试图对君父的想法和意见做出扭转。 只是同样的,这位长公子对君父却又无疑是极崇敬与孺慕的,并不因彼此政见等等的不同而改变。 因而在始皇帝的话音落下,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压过来之时,扶苏极快的开口,表示没有。 于是这长公子带着诸位公子们退下,于偏殿中等候君父更进一步的吩咐。 夜色尚未退去,黑冰台的牢狱之中,江辞同系统之间battle仍还在继续。 至于江辞被关押的牢房之外,墙壁相隔的地方,从秦王宫中退出的廷尉姚贾翻阅着有关江辞原身的卷宗、证词等种种,只觉得一阵头大。 继而询问过原本负责抓捕、审问、拷打过原身的铁鹰锐士,俱皆是未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有什么值得叫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之留意的地方。 “所以是有什么叫我忽视了吗?” 捋了捋颔下胡须,这位明面上负责黑冰台事宜的廷尉大人问出疑惑。 但却并没有个答案,只有一旁的铁鹰锐士开口,只道是所有的记录以及相应负责人员尽皆在此,并没有任何遗漏。至于更多的,怕是只有再行审问或者将那逃跑的方士候生、卢生二人捉住,方才清楚。 但,我难道就不想将候生、卢生二人捉回,于皇帝陛下面前请赏吗? 姚贾内心郁闷。 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无法吐出。 但很快的,这位廷尉大人的目光却是在那一行字迹间停留,开口,问过左右。 “这人那伤口迅速恢复的神奇能力是真还是假,可是尚且还存在?” 左右以及负责相应事务的铁鹰锐士们面面相觑,而后方才有人开口,只道是根据相应证词,原身似乎确确实实有那么几分神奇。不过自被抓捕之后有相应的铁鹰锐士对此做出验证,最终的结果...... 有铁鹰锐士轻咳,表示下手一个不小心,差点真的将其弄死。但考虑到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要将这一众人等活埋,所以专门替其安置了单人的牢房,使人看守。 至于这犯人的自愈能力,虽然较之以一般人略强,但似乎并不是相当的离谱? 毕竟就某种程度上说,这些精锐的铁鹰锐士们同样是从刀枪剑雨中走来,不管幸运能力还是实力、恢复力都相当max的存在。而原身之所以被卢生、候生边缘化,除了原身是真的脑有疾以外,未曾没有这两人发现原身自愈能力正在退化的原因。 但现在卢生、候生二人早已经跑路,剩下的、被抓捕的方士们同江辞原身之间其实并不怎么熟悉。因而铁鹰锐士在进行审问和总结之时,最终亦只能够得出原身自愈能力固然略强,但不至于强到离谱,尚处于正常人范围。 自是不会认为其有何真正的特殊之处。 而在那关押江辞的牢房之中,一生要强不愿意服输的种花家传人在经过同系统激烈的battle之后,终是从系统手中薅羊毛获得了相应的金手指及奖励。 【恢复能力在原本基础上提升百分之十?系统啊系统,咱就是说,你这所谓的金手指,靠谱吗?你该不会是想要叫朕在这帝国最坚硬的监狱中杀个七进七出,顶着刀枪剑雨一路面不改色的走出去吧?】 【唉,等等,说不定还真的可行。只不过痛觉可以屏蔽不?要是可以屏蔽痛觉的话朕顶着刀枪斧钺啥的一路走出去,这谁见了不得磕两个?关云长刮骨疗毒算什么?以后朕就是铁血真汉子,真男儿!语文书高低得来两成语、来篇课文专门讲解介绍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应该没有什么怪物科学家吧,想要搞解剖搞人体实验那种?所以大概率朕应该会被当作神仙下凡,而不是被放在火刑架上烧死?】 系统:...... 远在咸阳宫章台殿内,被迫接收到了江辞所有心声的始皇帝:...... 有那么一瞬间,这见多识广目光与想法其实已经超出此世之间绝大多数人的帝王甚至是于脑海中生出一种淡淡的不安与怀疑。 这两千多年后后辈人的精神状态,当真还好吗? 正常吗? 正不正常不好说,只是系统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正常。 微笑,微笑,系统光屏之上,兔子开口,温柔且不失礼貌的开口打断江辞漫无边际的脑补及想法。 第32章 “不行哦亲亲,由于这里并非是修仙侧及魔法侧社会,所以您的各项指标及技能都是基于原身的基础上做出调整。并不能够过于骇人听闻哦~” “毕竟我们要讲究科学。” “当然,困难只是暂时。毕竟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随着系统任务的升级,您将会拥有和获得更多的权限及可能。” 【所以你这个百分之十的数值,其实就是你随口一说对吧?】 洞悉了系统不靠谱本性的江辞开口,大胆且合理的做出猜测。 【咱就是说,这年头系统和宿主之间能不能有点更多的信任及支持?哦对,你不说朕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心声系统。就这?还不如给朕来个宠妃系统宫斗系统攻略系统啥的呢!花家的催眠系统都比你强!】 【你瞅瞅你,正常吗,正经吗,有用吗?除了会整活你还会点什么?不行去报个班?不说炼丹打架神级功法啥的十项全能吧,总得整出点有用的东西不是?】 系统委屈,系统难受,系统心里苦。 红红的兔子眼中,似是有血泪将要落下来。 开口,可怜弱小且无助的嘤嘤嘤指责道: “你你你,你pua我!” “虽然由于系统能量不足的影响,实装效果可能会打上那么一点小小的折扣。但是,但是面包总是会有的,牛奶总是会有的嘛!” 江辞抄手,仰角四十五度望天,于兔子控诉的目光之下,很不优雅很不礼貌的翻了个白眼。 而后一本正经的做出狡辩。 【督促你上进的事,怎么能是pua呢?你不能因为你是系统,就心安理得的躺平不是?】 【要说咱这也是cpu,是为了叫你更加的努力、向上,争取成为系统界的王!】 【一个成熟的系统,难道不应该主动内卷,带着宿主躺平飞升吗?】 系统:...... 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18章 第 18 章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似乎被江辞所欺压打击和说服,含着泪对自己的垃圾废柴以及不靠谱生出反思。 “系统在世,至少不应该,不能够......” 系统光屏之上,兔子红了眼,眼尾殷红。于江辞理不直气也壮的pua或者说cpu之下,背着包袱生出努力提升自己,带飞江辞的打算。 然后便对上江辞那咧开的几乎合不上的嘴角以及那一脸的兴奋激动和跃跃欲试。 于是系统震惊,系统难受,系统难受的捂住了胸口,后退三步。 然后将背上的小包袱甩开,扭头叉腰说出那句至理名言。 “打工是不可能的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至于提升自己带飞宿主......” 兔子上下扫视过江辞,而后开口,公事公办的对江辞做出激励以及系统任务发放。 “本系统初级阶段任务,请宿主成功走出牢狱,避免被活埋命运,踏出游戏第一关。” “任务成功,可获得生命值一年。并且将其用在指定对象身上,帮助其延长寿命。” “任务失败,则将自愈能力收回,并且痛感增加十倍。友情提示,痛感不打折哦~” 江辞:...... ???!!! 【啊哈,你系统你说什么,你给朕说清楚,再说一遍!】 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的江辞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了痛感增加十倍这样明显有损于自身利益的条款之上。 虽然,好吧试问如果江辞连第一阶段走出牢狱避免被活埋这样的基础任务都不能完成,那么痛感增加十倍和减去对于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死去元知万事空,总不能逮着江辞的灵魂可劲折腾吧? 那可不是正经系统所为! 虽然江辞这系统似乎同正经八竿子打不着。 但不管江辞再如何咆哮狂怒以及想要维护自身利益,系统对此的响应是...... “抱歉,系统能量不足,即将进入休眠。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希望宿主玩的愉快!” “要加油哦,亲亲~” 荡漾的小波浪号在系统光屏中飘荡,于江辞的目光之下,兔子挥了挥爪,对着自己做出告别。 而后不见踪迹,消失在江辞眼前。 再没有半点痕迹。 又或者说这系统本就是有且仅有江辞所见,纵使是消失,亦没有什么大不了。 江辞不死心的想要做出阻截,但很可惜,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反倒引得牢门口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一阵瞪视。 “大哥,你能把你们领头的叫来不?我有事情想要交代!” 江辞举手,开口,如果小学生汇报一般对着那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说出自己的想法,妄图......萌混过关??? 但很可惜,纵使老秦人天真淳朴从不饶舌,并且这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经受了专业的训练。可你一个皇帝陛下亲自下达了判决的死刑犯之一,还是明天就要被活埋的,几乎没有任何翻案可能的。 人铁鹰锐士又不傻,凭什么帮你汇报上去?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安排? 江辞不动,门口的铁鹰锐士不动,彼此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江辞率先败下阵来。 【咱就是说,这都是什么野鸡系统啊,一点都不靠谱!】 趁着系统休眠,江辞开口,对其行为做出深深的抗议与谴责。 第33章 又或者说吐槽。 但很可惜,伴随着江辞心声落下,一秒,两秒,三秒...... 系统并没有突然间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 于是江辞便知道,系统这次似乎是真的陷入到了休眠。 所以朕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只觉得一阵淡淡的、明媚的忧伤。 【实不相瞒,朕其实......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社恐的说。】 自觉社恐的江辞在铁鹰锐士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下,非常自觉地寻了个墙角画圈圈。而后在内心深处,掀起新一轮的无边际的联想与吐槽。 【该说不说,这系统任务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合理。毕竟朕现在就是原身,原身就是朕,虽然获得了合法身份,但如果不能做出改变的话怕不是等天一亮就要被活埋哦。】 【不过这系统奖励是怎么回事?生命值一年?可以用在指定对象身上,帮助其延长寿命?就不能大方一点,整个十年八年的!嘶,不过蚊子腿再小都是肉,可惜没有提前兑换。要不然给政哥送过去......】 【话说区区一年寿命,政哥应该不会稀罕吧?毕竟人家要求的可是长生!再者,谁能想到政哥在外巡游好好的,突然就暴毙了呢!要不然,唉,只能说天命弄人!所以这奖励朕是给政哥呢,还是给政哥呢,还是给政哥呢?】 虽然任务似乎未曾完成,且看不到完成的希望,但江辞的心声里,却是相当慷慨且大方的对完成任务所获得的奖励做出美好想象及分配。只等待着系统上线,奖励发放的那一刻。 毕竟人嘛,总归是要有梦想的,要不然同咸鱼有什么区别? 江辞社恐不社恐的不好说,但无疑,这似乎是一个干啥啥不会的憨憨? 还是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什么都想插上一脚凑热闹那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咸阳宫章台殿内,收听江辞心声的始皇帝瞳孔微缩虎躯一震,万不曾想到惊喜居然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对于这俨然知晓和猜测到了某些事情的帝王而言,每一点时间都显得尤为的弥足珍贵,并不是可以轻易被浪费。而在这后辈之所知晓的故事与历史进程里,自身所缺少的,或许是且仅仅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现在天降惊喜,凭空多出一年的寿命与时间,如何不叫这帝王为之欢喜和意外。 甚至是势在必得。 “江辞,系统。” 帝王眼睑垂下,无声吐过这名词,显然已经将那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辈同其背后的系统视作是囊中之物。 所以,叫政哥听到朕的心声什么的,其实就是在帮助朕完成任务吧? 若干年后,即将脱离此世界的江辞看着金字塔风格的秦皇陵,恨不得当场再抠出一个地球的尴尬褪去,终是收起了那羞耻到爆表的羞耻心,发出如斯感叹。 但于此时刻,距离江辞一墙之隔并且于隐秘出暗自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姚贾却只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这位廷尉大人再如何想破头颅也想不明白,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上达天听,又是如何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关注。 毕竟自被抓到黑冰台的牢狱之后,这人所有的一切都俱是在铁鹰锐士的掌控之中,根本便没有任何同外界联系的可能。而拒姚贾所知以及那相关种种的数据显示,除了已经逃走且不知所踪的卢生、候生之外,这叫江辞的在这咸阳城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熟人。 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又何以叫皇帝陛下耗费心思,甚至是半夜里将他和蒙毅传召? 仅仅只是为了找出这么一个人? 姚贾敏锐的察觉到,这中间或许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不为他们所知和所觉。 只是帝王的意向来渊深莫测不可揣度,更没有向着臣子解释与说明的道理。 遑论是这神人一般的皇帝陛下。 于是姚贾不过是略作沉吟,便将心中的那份好奇放下,而后轻咳一声,开口,对着左右道: “你们想个法子,如何不着痕迹的把这人从狱中捞出来。注意,尽量把事情办的漂亮一点,好看一点。合情合理,合法合规,不要引起任何警惕。” 啊哈? 左右傻眼,良久,方才有下属小心翼翼的做出回禀道,此人同那剩下的四百多名儒生一般,俱皆是始皇帝亲口判定,需要活埋。大人您虽然是我们的上官,是黑冰台明面上的大统领,但这样阳奉阴违......不太好吧? 但,虽然但是......姚贾一口气哽在喉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万没想到在自己的下属中,在这黑冰台的牢狱里,还有这样死心眼的狱卒。 不过想到这些铁鹰锐士俱皆是经由层层选拔而出,所选取的都是军队中最顶尖的,最是忠诚于大秦、忠诚于君王的人才。姚贾一口气提起而后又落下,温柔且核善的对着那下属做出解释。 难不成,你们居然以为这会是我姚某人的意不成? 于是左右纷纷点头而后又摇头,群策群力,开始考虑着如何不那么明目张胆的防水,将江辞从牢狱之中给放出来。 在某种意义上说,同江辞其实算得上双向奔赴。 【所以朕是不是应该趁着明早要被活埋之际,抢过守兵手中的利刃,对着自己来上那么几刀?而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高呼我要见秦始皇,我为政哥流过血,我为大秦立过功!】 第34章 【又或者,让朕想想,有没有什么简单方便易操作,并且拿出来可以震惊世人的?】 【剧透是不可能剧透的,朕总不能高呼祖龙死而地分,又或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啥的。所以实在不行,要不咱干回老本行?】 第19章 第 19 章 祖,始也;龙,人君像。 纵使再如何的自欺欺人,又或者想要再做出其他的解释,但结合这后辈此前的心声,江辞口中的祖龙,当应该是自己无疑。 至于祖龙死而地分,还有那秦失其鹿。 “鹿啊。” 鹿同禄,是功名利禄的禄,但更是天禄的禄,是指天下。 “取天下若逐野鹿,而天下共分其肉。” 早在姜太公的《六韬》中,便曾以鹿而指代天下。 以指尖摩挲过掌中的竹简,雄韬伟略分明是立下了前无古人功业的帝王的声音在这寂寂的宫室间回响,并不曾带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始皇帝的目光与神情间,俱是一派冷漠和寒凉。 几乎足以冻绝一切的冷漠和寒凉。 双目之中似是蕴着冰,却又似是淬着火。 恰似是那压抑着的、一触即发的火山与岩浆一般,带着足以将一切摧毁的能量。 足以叫人心惊胆战,诺诺不敢言。 即使那侍奉的宫人并不在殿内,但纵使是隔着门窗,侍奉与守候在外的赵高等,亦察觉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不同寻常。 又或者说近身侍奉如赵高,本就是率先感到不对且心烦意乱之辈。 只是那阴沟里的老鼠,纵使再如何的阴险狡诈,擅长于隐忍。在皇帝陛下尚未曾露出任何虚弱,压在头顶的大山以及那拴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未曾有任何松懈之际,赵高所能够做的,唯有顺服与等待。 等待那不知何所起的不详的预感落下,等待帝王的长剑举起,对着自己做出宣判。 只是—— 双眼微眯,看着这秦王宫中的夜色,继而将目光似有还无的落在安置了诸公子们的偏殿之内。赵高回忆过素日以来的种种,却又是强行放下心来,将心中的那份不安压下和驱逐。 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与听不下意见的,残忍和嗜杀之辈。 即便这似乎同外界所传言的并不相符。 更不必说皇帝陛下足够惜才。 至于赵高,赵高若当真只有阿谀媚上这么一个优点,又何以能够入得了始皇帝的眼? 这位中车府令并不仅仅只是后世人所熟知的野心家和阴谋家,同时更是一个法学家,一个书法家。 同世人印象里的奸逆小人,其实并不完全相同。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赵高觉得自己应该推动些什么、做出些什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叫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认识到,一个活着的、忠心于帝王的赵高,要远远较之以死去的赵高更有意义和价值。 只有这一点,方才是赵高所能够在这秦王宫中出头,并且于君王面前保持恩宠的不二法门。 然后自然而然的,赵高忽然便想到了那个此前全然没有任何露面苗头的,引起了君王注意的、叫江辞的人。 不过是一个将要被活埋的骗子而已,又何以能够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甚至是特意的做出安排? 莫名的、直觉的,赵高便觉得问题有可能出现在这叫江辞的人物身上。 然后赵高似乎遇到了同廷尉姚贾一样的困境和难题。 那便是想破头颅都想不清楚,在那黑冰台牢狱中的江辞,究竟是如何上达天听,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 只是姚贾选择将那疑惑放下,依循着帝王的意而行,而赵高则将那疑惑埋藏在心里,想要找出答案。 这很重要。 至少对赵高而言,似乎很重要,极重要。 即便赵高并不清楚,始皇帝为何会不是像赦免小吏程邈一般,大张旗鼓的将那叫江辞的赦免,并且授予官职。 还是说这叫江辞的所立下的功劳,又或者说所掌握的能力与技能,其实是不可以被公布? 在揣摩帝王的心意上显得尤为积极,并且似乎是在同空气斗智斗勇的中车府令倒吸一口凉气。对那叫江辞的更加好奇之余,只觉得那本就伟岸的皇帝陛下的身影显得愈发的伟岸。 渊深莫测,不可战胜。 自是不知晓,始皇帝只是单纯的不想将底牌过早的揭晓,引起那后辈及其背后系统的警惕。 纵使那叫江辞的后辈,以及那所谓的系统,似乎都并不怎么靠谱。 但就某些方面而言,候生、卢生这样的骗子、方士尚且可以取信那求仙访道妄图求长生的帝王。面对着切切实实可以听到的心声以及系统那似乎是不靠谱的、却又分明是带着神异的入梦手段,始皇帝又怎会选择轻易地将其放过? 但凡有一线的可能,始皇帝都不会认命和放弃。 只是江辞与系统的来历若是真,那么一个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后辈人,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多余的、不一样的心思,那么很可能便会对现世的种种产生不一样的英雄。 而这后辈人的来历若是假,那么便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的、为君王所不知晓的手段叫其所掌控。 不管是怎样的答案与结果,显然都非是始皇帝所想要。 第35章 因而出于如此诸多种种的考虑,始皇帝并不愿自己知晓那后辈人心声的真相叫江辞及其背后的系统所察觉。而这恰意味着当在有关江辞所要完成的某些任务上,npc想要放水时,似乎同样被迫陷入到一种无所适从的地步。 毕竟某些眼神中流露着清澈愚蠢的废柴是真的废柴,半点没有那努力奋斗的精神。 别看心声与整活是一套又一套,可是能够落到实处且切实可行的......不要对一个没有遭受过多少社会毒打的废柴抱有过多的希望。 【嘶,虽然原身的恢复能力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超出旁人,并且大概也许或者是因为脑有疾的缘故,对痛觉有那么亿点点的不敏感。但破壁系统说的自愈能力提升百分之十这个,就算打折扣,应该不会太差不是?总不能赶不上原身吧?】 【但,万一......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朕要是真的拿刀往身上捅的话,那刀可是落在朕身上!很疼的有没有!所以朕要不还是再挣扎挣扎?】 【等等,让朕想想,卢生、候生那俩哥们儿是怎么忽悠人来着?还有天桥下算命大爷啊、成功学大师啥的。】 博而不精,虽然见得很多,但实践能力为负的江辞轻咳一声。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负在身后。抖了抖面皮,做了一副高人模样。 极是温柔且和善的对着那负责守卫的铁鹰锐士缓缓露出笑容。 开口,故作高深与神秘道。 “朋友,你听说过安利吗?” “所以他这是在干嘛?” 正在密切关注着江辞情况的廷尉姚贾无言,同左右面面相觑,而后问出疑问。 奇人异士姚贾所见不少,但......只能说这叫江辞的似乎确实有那么几分不一般与不拘一格。 不愧是能够叫皇帝陛下投之以目光和关注的人才,当真是如是的临危不乱与置生死于度外呢! 就算身陷囹圄,在这牢狱之中,马上就要被活埋,亦能够面不改色的同人传道。 当真是可敬可佩。 以手捋过颔下美须,姚贾在内心深处试图对江辞的行为做出找补与脑补。而后将袖一拂,看一眼左右,径直从那特殊的房间中走出。拐了个弯,大摇大摆的向着江辞所在的牢房走去。 这位廷尉大人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相较于江辞这个临时抱佛脚、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废柴而言,做为秦国上卿、帝国廷尉以及黑冰台明面统领的姚贾无疑是身兼要职的帝国重臣,人精中的人精。 别的不说,那思维灵活度与脑瓜子......谁的智商情商更高社会阅历更加丰富还真不一定。 当然,这样的人物在很多时候往往有那么一个算不得缺点的缺点,那就是喜欢脑补与多想。 同人斗智斗勇。 虽然这位廷尉大人的智商与谋略等种种,在这帝国朝堂当中,尚且算不得顶尖。 但人的一生当中,总归是要有那么一点点习惯及爱好不是? 这本没什么,毕竟这位廷尉大人来往所接触的俱皆是聪明人,而蠢人......蠢人自然是不值得其耗费过多的心思与功夫的。 只可惜有什么似乎遮蔽了这位廷尉大人的眼,又或者说对皇帝陛下惜才、爱才等质量的信服以及眼光的信任等种种,叫姚贾本能地将江辞的诸多种种做法与行为提升到了本不该有的高度之上。 并进而产生出此子恐怖如斯的想法。 反倒是那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对江辞口中的言语并没有多少兴趣,更不曾给出过多的反应。只是沉了脸,再度对着喋喋不休仿佛是要开启长篇大论的江辞发出警告。 【唉,大哥,不是,我承认我一不小心嘴瓢了。但咱不讲安利,你好歹听朕讲点其他的啊!难道你就不关心大秦未来的命运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们皇帝陛下的亲爹究竟是吕不韦还是嬴异人吗?难道你就不想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赢取白富美吗?】 【咱就是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炯炯有神的盯着我行不行?你这样很影响我发挥的有没有!】 第20章 第 20 章 吕不韦还是嬴异人? ??!!! 朕的亲爹究竟是谁,这难道是什么有争议的吗? 莫不是当秦国王室都是傻的不成? 朕要是血统存疑朕能当上秦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认为朕的父王以及整个秦国王室会好心到替别人养儿子,并且将整个国家及领土奉上吧? 更不必说,朕的父王从来就不仅仅是只有朕一个儿子好不。 吕不韦是商人,是奇货可居,又不是蠢蛋。 想要的是权势,是地位,可不是混淆秦国王室血脉。 所以如此谣言,是侮辱谁呢?侮辱谁呢! 有那么一瞬间,这尚未曾睡下的帝王似乎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但偏偏始皇帝清楚,恰是这种捕风捉影的、经不起任何推敲的风月事与谣言,最容易传播,且不容易被禁止。 更不必说,他还有个风月事缠身且脑子不怎么正常的母亲。 就,纵使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帝王,有时候其实同样挺无助的。 但好在这帝王早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灵与心脏,更不必说,还有偌大的帝国很可能在他死去之后分崩离析这样的大事情挡在前头。于江辞那不着边际的心声中,始皇帝心绪中纵使有那么几分变动,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神色显露。 第36章 只是可以确定的是这叫江辞的后辈似乎并不怎么聪明,又或者说并不具有太多独自处理事情的能力? 像极了某些读书读傻了的儒生。 虽然始皇帝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将其同儒生联系在一起。 毕竟彼此间并不相同,似乎没有任何的关联,但并不妨碍这帝王由此而展开如是的联想。 只是苦了黑冰台的牢狱之中,纵使是江辞内心想法再如何活跃,可是在那负责看守的目光之下,江辞......江辞可耻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从心。 甚至想要眼观鼻鼻观心,将一旁的墙壁看出一朵花来。 【都说老秦人从不饶舌,所以这位负责看守的大哥,其实是个憨憨吧?脑筋转不过来弯的那种?】 讪笑,讪笑,面上维持着勉强的镇定,江辞进而在那牢房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断地走来走去。 但不得不说,就某种程度上而言,江辞其实真相了。 秦国广纳六国人才,所以有了今时今日之强盛。 这本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纵使始皇帝一统六国并且行车同轨、书同文字,燔诗书、坑杀方士儒生等诸多种种举措。但诸子百家的技艺、人才、典籍等种种并未因此而断绝,更未曾在此时刻断绝。 只是君王治理天下,所选取的自是那些有用的、能够为其所用的而已。 从商君至张仪、范雎、吕不韦,及至现而今的秦相李斯,无数六国的人才因为理想、抱负、自身的政治主张来到秦国。 受到重用并且身居高位。 但帝国的基石却仍是在由秦人所组成。 便如同这黑冰台中的铁鹰锐士,便是经由身经百战、对帝国忠诚无比的老秦人组成。 并非是江辞想象中的十项全能的特工。 毕竟随着帝国的强大,在六国被灭的过程中,除了离间、收买、散播谣言等诸多种种方式以外。最高端的谍战,往往采用最简单和朴素的方式而进行。 杀其人,破灭其国。 使其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 从根本上杜绝谍战的可能。 所以你以为最完美的潜行是什么? 是易容、伪装、捏造身份,提心吊胆的深入敌军腹地而后斗智斗勇,历尽艰辛排除万难在付出美貌、财帛等诸多代价之后终是将情报获得?而后损失惨重,冒死将信息传递? 不不不,有什么较之以拎着重剑开无双更加简单粗暴与完美的吗? 只要所有见过我潜入的都被杀光了,那么谁又能说这不是一次完美的潜行? 零差评的那种哦亲~ 就某种程度上说,随着帝国的扩张与强大,黑冰台行事的方式自然是日趋简单粗暴,转向明面。 毕竟这本就是直属历代秦王的官方机构。 而在世间的传言与绝大多数六国遗民的眼中,大秦的皇帝陛下同历任秦国的国君并没有任何不同。 鹰视狼顾,有虎狼之心,虎狼之相。 甚至较之以虎狼更加的凶狠和残暴。 这位曾经的秦王政,现今的秦始皇帝,更是其中的翘楚与集大成者。 使他们的国君和王室遭受侮辱,使他们没有了城池,没有了国,没有了家。 但国是什么,家是什么,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又似乎对此有着全然不同的构想与蓝图,甚至在向着那目标而不断前进。 于此过程中,所有的阻碍都在这帝王的铁腕之下被破灭。 恰如同那土鸡瓦狗,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残喘。 只是这帝王又没有想象中的凶狠及残暴,以致于并未曾将彻底的将那六国的贵族们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留下了那诸多种种的隐患。 当然这不对于江辞而言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够有幸进入到这黑冰台的牢狱之中的,其实并不乏那些纵横家、名家等的雄辩之士。 嘴皮子贼溜以此来吃饭的那种。 这本算不得什么,毕竟黑冰台的牢狱看守之森严在某种程度上说,同样可以算得当世顶尖。除了皇帝陛下的命令以外,想要从里面捞人显然并不容易。 遑论是逃跑。 但还真就架不住有脑瓜子嘴皮子灵活者,在狱中拉着那负责看守的守卫谈论星星月亮,诗词歌赋及人生理想。 然后将人策反。 若非是有人极是反应过来并且做出应对,那么后果......好吧在这帝国的都城中,纵使有什么后果。只要有那位神人一样的帝王尚在一日,那么便翻不起那许多的风浪来。 但失误与教训却还是要吸取的,便如同这牢狱之中,负责看守江辞这等擅长于坑蒙拐骗的要犯的卫士,都被换成了头脑一根筋并且不善于变通之辈。 纵使犯人再如何口灿莲花说的再如何精彩,亦不能够叩动那铁鹰锐士的心防。 遑论做为思想上的巨人与行动上的矮子,江辞其实并不擅长于此道。 想要说出去的话语往往只是起了个头,便在守卫那自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锐利的目光下憋住,不敢有过多的言语。 着实是叫江辞心中郁郁,不自觉地升起一阵说不出的烦躁与急切。 【唉,实在不行咱就躺平吧,等明早那些奉命把朕拉出去的狱卒过来?然后抢过他们手中的刀剑给自己来上几刀?只希望这破壁系统不要那么不靠谱。】 第37章 【话说朕到时候要是说朕是秦始皇会怎样?会有人跪倒打钱吗?啊不对不对,政哥还在还活着呢,所以朕cos个啥?东皇太一?云中君?】 【不管了不管了,干脆美美睡上一觉等到了明天再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可惜没有个烧烤啥的,叫朕搓上那么一顿。】 虽然沉迷修仙,但事实上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计算机没有网络的古代世界当中,除了整活、调戏系统以及在内心里不断叭叭叭以外,根本便找不着任何娱乐活动的江辞打了个哈欠,想要在那木板间躺倒。 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挑战。 但很可惜,不仅仅是对于始皇帝、对于这咸阳城以及秦王宫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即便是对江辞而言,这似乎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 穿着打扮以及那精气神明显不同,看着便颇具大佬风范的廷尉姚贾于一干兵士的陪同之下,不急不缓的向着江辞所在的牢房而来。一路左右望过,间或点头与摇头,做出指示。 仿佛是在对相关工作做出巡查与指示。 恍若教育局领导于校长、老师等的陪同下,对学校内部的相关工作做出指示与视察。 就是这时机有点不对。 谁家领导大半夜跑来视察啊? 不要睡觉的吗? 没有夜生活的吗? 还是跑牢狱里来视察,简直是有病。 但很显然,江辞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 又或者说这常识虽然有,但并不多,并且不曾将重点放在其间的穿越人士脑海中所想到,是朕的贵人终于到来,朕终于可以一展拳脚惊艳众人这样似乎是合情合理,却又似乎是全然经不起任何推敲的问题。 【众所周知,一个合格的主角,穿越人士,除了金手指以外总归是要遇到那么几个贵人的。慧眼识英雄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朕一眼,便被朕的王霸之气所慑服,主动忙前跑后送这送那的,替朕铸就一条青云之路。】 【网文小说里的就不说,咱说点实际的。就比如那吕雉的老爹吕太公,可不就是因为看到刘邦的面相惊奇,不仅主动将这么个古惑仔、小混混引为上宾,还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刘邦当老婆。】 【咱就不说离谱不离谱吧,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要知道,这俩年龄可是相差了整整十七岁,刘邦给吕雉当爹都够了。更不必说,大媳妇儿小姑娘啥的,刘邦在外可是有不少红颜知己。所以吕太公图什么,图把女儿嫁过去叫吕雉无痛当妈侍候一家老小吗?这能是正常老父亲能干出来的事?虽然......】 江辞内心里心声不断,high的没边。仿佛已经隐隐可见一条金光大道,就在自己眼前铺展开来。 面上不动声色,勉强维持着镇定,隔着人群同姚贾对视过一眼。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就是对的人??? 以手捋过颔下胡须,姚贾以手指牢房中的江辞,明知故问。 “这人是......???” 第21章 第 21 章 大海啊,全是水~ 若干年后,终于是知晓了一切的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满眼饱含泪水恨不得以头抢地,用脚趾当场抠出三室一厅以及若干座咸阳宫之余,终是明白一个再浅显与简单不过的道理。 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并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即便是穿越人士,是手握系统的主角。 只是于此时刻,在这黑冰台的牢狱中,中二期尚未完全度过的江辞显然并不明白这点。又或者说网文小说里无数穿越前辈们的成功事迹蒙蔽了江辞的眼,以致于江辞并未有任何的察觉,这深夜里姚贾这位贵人的出现有任何的不对。 是的,贵人。 在看到姚贾的第一眼,江辞便自行带到主角的位置当中,将自己看作是那世界的中心。对于姚贾半夜出现在这牢狱中的行为,更是自行脑补,给出了合理的、逻辑自洽的解释。 毕竟是帝国里直属于皇帝陛下的,负责处理情报、谍战等诸多种种事务的机构。 领导大半夜里跑过来搞检查什么的,似乎再正常不过? 再者,历史上较之以这更为离谱的事情都有。自己这么一个站在前人肩膀上拥有超出当世人两千多年眼光及智慧的穿越人士,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叫土着惊为天人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总不能自己尚不如此时还未发达的刘邦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认为自己上自己......好吧自己虽然不一定行。但多多少少也算是知道了剧本窥得了几分天机的江辞于姚贾的目光之下挺直了腰杆,故作了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务求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将自己展示。 甚至在内心里给自己配上了一首《乱世巨星》的bgm,全身上下就只差写上看我、看我、看我的字样。 当然,在江辞的想象里,自己现在就是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吕雉她老爹一见便主动将女儿送上的刘邦,拥有着位面之子、大魔导师等诸多称号的秀儿等的集合。 但......就像某些眼神中具有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分明是买的民国军阀少校装,但上身效果,怎么看怎么像套上了敌军衣服的伪军一般,理想和现实之间总归是有差距的。 好在原身的身量体格样貌等都在水平线以上,虽然同江辞一见之下便忍不住想要后退的皇帝陛下不能比。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倒也算得上是周正与符合审美,有几分俊秀的模样。 第38章 配合以江辞那尚未完全褪去的中二气息以及在一瞬间变得爆棚的自信心,该说不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唬人。 更不必说,廷尉姚贾本就是为江辞而来。本就是在思虑着如何将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过,如何简单方便却又不着痕迹的将皇帝陛下的任务完成,替江辞脱罪。 背靠一套完整秦法的姚贾自然可以找漏洞钻空子,在江辞尚未曾察觉之际,便将其从这黑冰台的牢狱之中捞出。 这对姚贾而言并不为难,或者说没有想象之中的为难。 只是不免同姚贾所想要的并不相符合。 这位廷尉大人并不是什么日行一善、施恩不图报的大好人。 更不必说,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自然是同样希望姚贾能够同江辞有所接触。 虽然这位廷尉大人至今仍不知晓这叫江辞的究竟是如何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引起始皇帝的关注。但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并不影响姚贾做出本能的推测与判断,并且为江辞加上那么一层神秘的、浅浅的滤镜。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对话与交谈之中,江辞与姚贾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很快便将氛围拉得火热。大有人生得一知己,相见恨晚之感。 直叫那原本奉命看守江辞的铁鹰锐士一阵不解与迷糊,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难道这小子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凡不成? 老实淳朴了一辈子的铁鹰锐士看了一眼妙语连珠,似乎不时有新奇观点提出的江辞一眼,又偷偷瞄过面带微笑不断点头,间或做出补充的捧哏的姚贾。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那厢,姚贾面上虽然镇定,但内心却同样有那么几分惊疑。 只因为同江辞之间的交谈虽然是他顺水推舟,有意为之。但这于诸多将要被活埋的方士儒生里,原本并不突出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有那么一点无辜的年轻人,似乎还真的有几分不同寻常的见识与见解。 某些思想,更是叫姚贾闻所未闻,极是稀奇。 这莫不是诸子百家之外的某派学说不成? 姚贾心中暗暗做出猜测,无形里,似乎为江辞的身份来历等种种,蒙上一层更加神秘的滤镜与色彩。 只是苦了江辞,本就是腹中空空脑海空空。于姚贾那似乎带有着鼓励、欣赏等诸多种种的眼神的目光之下,虽然很想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种种尽皆倒出,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领导就这样难缠了,这要是真的对上政哥,朕可咋整?】 【惊,这就是帝国高官的个人魅力与修养吗?喝茶看报什么的居然是朕对他们最大的误解?话说这该不会传说中的李斯吧?瞧着人还怪好的。朕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可千万不要像老鼠一样,只知追名逐利,被眼前的粮仓失了智蒙蔽了双眼啊。】 【可恶,朕恨啊,早知道朕应该把《史记》啥的背诵并默写全文的。还有那啥,穿越者三大神书啥的。怎么能够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叫朕给穿越了呢?好歹给朕留点时间做上那么一点准备工作啊!】 江辞面上沉凝,内心当中心声活跃不断。落在姚贾眼中,便好似是因什么事情陷入到了沉思。而在那大秦咸阳宫中,章台殿内,始皇帝的目光却是再次在那竹简之上停留,并且提笔,画上印记。 竹简之上,经由帝王的手,写下了两个名。 刘邦,项羽。 而在此之后,在江辞此前的心声落下之后,刘邦的名字之外,又被增添上了新的名字。 吕太公,吕雉。 吕太公自然不会是真的叫吕太公,太公二字,是当世人对那些年老而有德行的、德高望重的长辈的尊称。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姓吕,是一名老者,于家乡之中,当非是那等默默无名之辈。 且有一个叫吕雉的、年轻貌美的、被嫁给了刘邦的女儿。 当世人主流的观点同江辞这个后世人并不相同,更无法有太多的共情。 就好像江辞在想到刘邦及吕雉、吕太公之时,会叹息于吕雉的遭遇。会觉得吕太公这个当父亲的并不合格,甚至是老糊涂了,方才会将自家娇养长大的女儿嫁给刘邦这么一个......嗯,至少就目前阶段而言,或许籍籍无名的、并不突出的人。 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在这男权社会当中,其实算不得什么。 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都是自身财富与财产的一部分。 既然是财富,是财产,那么便可以被用来投资与买卖。 奇货可居。 看来那叫吕太公的是如同昔日的吕不韦一般,看重了那叫刘邦的,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但带来什么呢? 帝王的眼睑垂下,却并没有给出那个答案。 左不过是权势、地位、财富,以及那家族的昌盛等种种。 女人及孩子的意愿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恰如同这帝王的母亲曾被吕不韦送给嬴政的父亲,当时在赵国都城邯郸当质子的嬴异人。 这是一场投资,更是一场交易。 吕不韦帮助嬴异人逃出赵国回到秦国,并且参与夺嫡,最终成为秦王。至于嬴异人则在事成之后,以权势地位、以分国答谢。 至于被卷入到其中的赵姬以及赵姬所生的儿子,重要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第39章 在嬴政出生的前一年,白起于长平之战中坑杀了四十万赵军。 在这帝王三岁之际,嬴异人同吕不韦一起跑回了秦国。 若非是赵姬本就是出身赵国的富豪之家,若非是嬴政的外祖等同样想如同吕不韦一般做上那么一笔生意,那么这母子两或许早便愤怒的赵人撕碎。 但纵使是如此,随着嬴异人回到秦国,随着嬴政那远在秦国的父亲迎娶新的妻子,生下新的儿子。随着赵姬母子的存在,仿佛是被吕不韦和嬴异人所忘记。这母子两的遭遇,可想而知。 有竹简被这帝王的手卷起,而后又摊开。笔杆提起,却又放下。帝王自桌案前起身,目光最终是落在了摆放在不远处的、那巨大的地图与沙盘之上。 六合一统雄才伟略的帝王,这经由这片天地、经由秦国历代的传承所铸就的帝王剑,从来便不因一时的挫折与阻碍所停留。更不会沉湎在那过去之中,任凭着那所遭受的困苦等种种,将自己而拉下。 遑论该报复的、该打压的、该做出改变的种种,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帝王唯一之所或缺的,是且仅仅是时间。 恰巧,这本是最不可得的东西于现在的帝王而言,并非是不可得。 一切都终将由此而做出改变。 第22章 第 22 章 事实证明,在不经受特殊训练以及依靠天赋的前提下,对于江辞而言,想要靠嘴皮子吃饭什么的,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困难。 虽然同姚贾之间的谈话在一众的铁鹰锐士以及姚贾所带来的随从看来,是如此的高深与和谐,仿佛是极为的融洽。而姚贾看上去似是对江辞这么一个被关押在牢房中的、明天就要被活埋的重犯极为看好,但江辞...... 江辞感觉自己似乎是一个穷小子遇到了真爱,明明兜里身无分文,但就是想要绞尽脑汁的整出点什么来,给真爱最好的。 所以说,人一定不要在头脑空空、口袋空空的时候遇到知己、遇到真爱、遇到想要畅谈下去的忘年交。要不然就只能够如江辞现在这般,明明已经是搜肠刮肚囊中羞涩,可是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其实是个草包的事实。 更不愿意草草将这互相吹捧的话题结束,进入到正题。 解决自己眼前的困境。 毕竟做为穿越人士,江辞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要脸的。自然是不能够舔着脸告诉人家,其实朕不过是什么都知道一点,但什么都不曾深入的了解而已。 以致于纵使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拥有着超出当世人两千多年的见解和知识,可是那些东西都不是江辞自己的啊! 至于江辞自己......在网上冲浪算吗?打游戏骂队友算吗? 当然你如果要是给开实习证明的话,很多事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嘶,该说不说,不愧是历史留名的人物吗?朕感觉朕有点招架不住啊怎么办?】 【话说这看着挺聪明睿智的一个人,怎么政哥死了之后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尽做蠢事呢?】 【斯相啊斯相,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认错了人,准确的说只知道始皇帝、李斯、赵高等这些着名历史人物的江辞在内心当中叹息,看着姚贾的目光,竟然带出了几分诡异的可怜与遗憾。直叫一旁虽然有滤镜,但对人的眼神同样十分敏锐的姚贾内心一阵狂跳。 不知自己是否有哪里做错,又或者漏出了什么马脚。 只能说不愧是身在狱中,尚且引起了皇帝陛下注意的人吗?虽然乍看之下眼神里仿佛透露出了那么几分清澈的愚蠢,但终归还是有着那么几分真才实学以及不为人知的本事??? 姚贾只觉得自己隐隐然之间窥破了某种真相。 目中探究的意味淡去,看向江辞的目光,不由得愈发的满意与温和。 隐隐然之间夹杂着几分好奇。 开口,和颜悦色的对着江辞问道。 “不知小友可是有何疑虑?” 天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这俩人的关系是如何的越拉越近。若非是有负责看守的铁鹰锐士以及姚贾所带来的侍从在一旁围观,大抵......大抵这俩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之下,事情的进度很可能便会被推进到斩鸡头烧黄酒,彼此结为异父异母的兄弟的程度。 不得不说,就某些方面而言,姚贾姚大人为了帝国的伟业及皇帝陛下的意愿,其实还是很能够豁得去的。 只是江辞沉默,沉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于姚贾那似乎带着鼓励的目光之下开口,却是蹦出一句,“还未问过大人真实姓名,不知大人......” 然而观其目光与面色之中,却是已经有了答案。 再是错误不过的答案。 只可惜一生当中识人无数,曾出使过燕、楚、赵、越等国,于四国之间纵横捭阖,为秦灭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秦国上卿、廷尉大人、黑冰台明面上的统领,姚贾姚大人无疑是极聪明的。 聪明到江辞的话语仅仅只是起了个头,可是自其表情及眼神中,姚贾便已经自行解读出了江辞那未曾说出的言语,并且一脸正经与严肃的、面带欣赏的给出了那肯定答案。 “事到如今,在下也不做隐瞒。没错,恰如小友所想,我正是大秦上卿、廷尉,姚贾。” 【啊,不是,老哥你谁?你再说一遍!居然不是李斯吗?你说你,这不是浪费朕感情???】 第40章 【姚贾,这谁啊?不认识,没听说过,一看就不怎么有名!】 【哦不对,让朕想想,原身的记忆中,这好像是那个啥,哎呀怎么就不是李斯呢?蒙毅也行啊。】 对这段历史虽然知晓,但更多来源于初高中课本,来源于某些影视剧当中的江辞有些蚌埠住了。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穿越者光环以及主角光环。 毕竟以江辞这普通大众以及地摊文学的水平,能够知晓武安君白起、王翦、蒙恬蒙毅等,并且不把各自所在的时间搞错、混为一谈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又如何能够奢求更多? 至于姚贾,好吧,这位周旋、游走在四国之间秦国上卿虽然同样很牛。但不管是就事迹、还是知名度等而言,自然是不可同张仪、苏秦,以及十二岁拜相的甘罗等同日而语。 江辞对此并不知晓,似乎有那么一点情有可原? 如果知晓事实的真相的话姚贾会不会将江辞原谅这不好说,只是于那秦咸阳宫内,始皇帝眉头微皱。先是疑惑,继而却是将那眉目舒展,对此给出那再是合理不过的解释。 一个来自于后世两千多年后的后辈,对于当世之种种必然是一知半解的,可以做为参考,却未必便是事实。 更遑论这后辈所知的种种之中,不免有后人的穿凿附会以及道听途说,野史演义等。 只是那些小的方面或许有所改变和更改,可是大的方向及趋势,却不会因此而同后世人知晓的有所变动。 便如同五帝与三王,尧舜禹禅让,禹之子启而家天下始。 继而陈汤兴起,商代夏,周代商。 春秋与战国。 至秦一统天下。 而后,而后......帝王的目光落在那竹简之上,有可见而又不可见的线索将一切串联,将那一个又一个的名联系起来。 走向那帝王所不愿意认同及承认的结局。 有什么属于帝国未来与命运的一角在帝王眼中隐隐显露,纵使所有的拼图与信息尚未完全与完整的呈现,但有些东西对这帝王而言,已经不是秘密。 只是—— “朕的丞相李斯,在其中又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承担了什么样的戏份呢?” 这帝王的嗤笑,唇角牵起冷淡且漠然的弧度。长身玉立,如山如渊。却又莫名的,仿佛是透露出几分孤寂。 为王者的道路自然是孤独的,这是这帝王早便已经知晓和明白的道理。 恰如同日之初升,月之恒久。 纵使是有星辉与萤火相伴,却终究无法至于那同样的高度,更无法长相伴随。 于这条道路上,这帝王早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不仅仅是母亲,是兄弟,是那对王位、对帝国有威胁的任何人。 但至少这位皇帝陛下以为,他与李斯之间,当可以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始皇帝出,李斯相之。天崩地坼,掀翻一个世界。 这帝国的丞相李斯,于帝王的眼中,自然算得上一个再聪明不过的、有着自身之政治理想与主张的聪明人。 即使这臣子有所图、有所求,且并不完美。 但帝王广阔的胸襟与博大的胸怀,使始皇帝能够将这一切忽视与容忍。 不管是进韩非的谗言,使其自杀于狱中,还是李氏一族在整个帝国中的如日中天与鼎盛。 不管是为权、为财,还是为着那政治理想与抱负、主张,举凡能够入得了这帝王眼的,始皇帝从不吝惜于将这一切赐予。 给之以广阔的天地,使之将一切所实现。 刻薄而寡恩。但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这帝王分明非是那等忧心于臣子对自己产生威胁之辈。 帝王执剑,又岂会因为害怕剑乃双刃,割伤自己,而将那手中的剑刃所放弃? 只是......帝王以指尖缓缓摩挲过剑柄,同样想不清楚亦搞不明白,李斯在其中,又究竟......所以,难道是朕给的不够多吗? 还是他的丞相大人以为,这姻亲之间的联系,竟然会不够牢靠? 这帝王的思绪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的自我怀疑。只是很快的,却又化作是那一派的冷凝。 帝王不会有错,更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只是很显然,帝国的命运,却不能再落在这位丞相大人的手,更不能够再被其所执掌。 所有的一切,终将付出代价。 对于那帝王心中的种种,江辞自然无从知晓,更无从窥知。只是于姚贾将自身身份揭露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江辞目光与神情里竟然显露出几分失望与失落来。 这叫擅长于斗智斗勇,但似乎是在同空气斗智斗勇的廷尉大人不由得将心提起。心中暗自思付,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眼前这位有幸引起了皇帝陛下关注的小友对自己此前将身份隐瞒的行为有所不满? 姚贾心头微紧,继而将心提起,而后缓缓显露出笑容来。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这位能够在四国当中如鱼得水,被韩非斥之为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的廷尉大人,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能够舍得下面皮的。 因而江辞心中那手拿错误答案且差点社死当场的羞恼尚未完全褪去,一旁的姚贾便已经主动脑补替其找好了台阶和理由,并且和颜悦色的表示,自己做为廷尉,本就是司掌刑狱等诸多方面。 第41章 我观小友你天真淳朴,有大才,当非是那等坑蒙拐骗之辈,与候生、卢生这等小人、诈骗犯同流合污之人。 所以小友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不好言说的地方,又或者是我们执法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把问题解决,务求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言语诚恳信誓旦旦,做足了一副为民服务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模样。 直叫江辞心中连连感慨,直呼遇到贵人,对于自身的穿越光辉、主角光辉等,再没有任何怀疑。 【哎呀,虎躯一震四方拜服什么的,小case啦。君不见那些网文小说中,不管主角说的再怎么离谱找的理由再怎么蹩脚,所有人都是一脸叹服没有半点怀疑吗?这叫什么,这就叫人格魅力。】 【不过有一说一,谁说秦法严苛来着?来站出来!这不挺好的吗?多么具有人文关怀。】 【就是这老哥似乎名气不太大,朕也不知道历史上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要不等哪天政哥要是真的无了,朕跑路改换门庭什么的提醒他一下?可千万别跟着赵高、胡亥他们的瞎掺和!嗯,扶苏也不行!】 第23章 第 23 章 江辞自信心爆棚,显然已经陷入到对未来的无限畅想。而在咸阳宫中,始皇帝......始皇帝不想说话。 不仅不想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还想把所有人都杀了,都杀光。 全部车裂,活埋。 毕竟苍蝇在耳边嗡嗡就算了,成天说自己无啊、死啊什么的,多多少少有点叫人心塞。 朕还活着呢,就想着改换门庭另投他人门下什么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天下难道还有较之以朕更能够给人提供工作机会,使人实现抱负和理想的存在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些被摆放在了明面上的、更加使人心塞的事实。 这帝王所选定的继承人显然未能够承担起所需要承担的职责,具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能力及魄力。 即便这中间或许还有着什么始皇帝并不知晓的地方,即便始皇帝早便已经清楚,公子扶苏尚且需要更多的历练,还并不足以将帝国的命运的掌控。但知道是一回事,窥得那之后的未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更不必说,秦国先辈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偌大的帝国坍塌。他所设想和构建的那些,又是否被延续下去? 当是被延续下去了的。 这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并不愿意去将那事态想象得更差。 虽然始皇帝自江辞心声中所知的种种,便己经是再深沉不过的打击。 只是王朝的兴衰与成败或许有时,这世间并没有那万世不灭的王朝。可是这帝王所持有的理想与制度,不应当被消亡,更不应当被抹去。 当与世而长存,带给这世间以改变。 但—— 帝王的眼睑垂下,短暂的晦涩与沉凝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锋芒与锐利。 艰难也好挫折也罢,甚至是那不可测的天命,对于这帝王而言都只是挑战,并非是不可战胜。 更不必说,因为江辞以及其背后系统的存在,属于未来的冰山一角已经在这帝王的眼前展开。而生老死病对凡人、至少对这帝王的威胁,或许已经不再是威胁。 始皇帝所要做和所要考虑的,当是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而前行才是。 身量高挑而雍容典雅的帝王行走在这宫殿之中,以指尖落在那巨大的、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之上。 缓缓摩挲和掠过。 眉眼抬起,似是以目光在丈量着天下,丈量着眼前的土地。 原本属于六国、属于百越、甚至是匈奴所拥有和占据的地方,都已经被大秦的旗帜所占据。 被归在帝国的统治之下。 帝国的一切似乎本就是为了天下一统而生,而秦国的历代国君及军功爵位之下的百姓,都是在为着这个梦想和目标而努力。 但当天下一统,当六国被灭,为了更好的将这辆战车控制,为了更快、更迅速的消磨原本土地上的影响,那么有些措施便不得不行。 这无疑是激进的,注定将会引起反抗与变乱的。甚至于在帝国的朝堂之中,同样不乏那反对者的存在。 只是一切于帝王的威仪与威严之下,恰如同那阴沟里的老鼠,并不敢有过多的露头。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便可以万事大吉,没有任何的阻碍。 只是这帝王不会因此而妥协,更不愿意因此而妥协。而是选择了那最是艰难亦最是快速的方式,妄图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一切实现。 把本应当经由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是四五代人所需要完成的东西,放在他的时间与生命里来完成。 这并非是一个贪图于享受的帝王。 求长生,所求的,亦并非是自身之所享有的富贵与权势没有极限。 而是更好的将所有的构想与蓝图实现。 这是这帝王之所求,只是在这某一刻、在这某一时间,始皇帝却又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寻求更多更多,可以将自己的构想与蓝图,拔升到所不应有的、远远超出于这个时代的高度。 毕竟那叫江辞的后辈以及其背后的系统,本就是来自于后世,不是吗? 第42章 雄才大略具有着伟大功业的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目光在那一瞬间好似是穿透了这地图的纸面,看到了整个天下,看到了这地图所标注和收录的、更加久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 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是帝王手中的长剑之所指,庞大的、本就是为一统天下而生和存在的战争机器将这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碾过。打上秦人的烙印,插上属于大秦的黑水龙旗。 所有的阻碍尽皆如土鸡瓦狗,于此拜倒和匍匐。 至于那妄图螳臂当车者,自是灰飞烟灭,再没有任何存留。 帝王的目光与野心在膨胀,恰如同那黑冰台的牢狱里,深感运来天地皆同力,对自己便是位面之子、世界的中心、主角中的主角的江辞,同样在膨胀。 好在膨胀归膨胀,虽然是中二晚期且有那么一点拒绝治疗。但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有序青年,江辞又怎么会如第四天灾一般花样作死,对世界以及npc造成心灵及躯体的各种不可磨灭的伤害呢? 才不承认是从心,是害怕痛觉加倍,是担心死后没有复活甲可以用呢!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可惜朕没有点亮那个穿越争霸的技能,要不然把这老哥收在麾下什么的,指不定有大用呢!这可是人才啊!】 【不过说到红薯,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后世的某个盛世怎么来的,可不就是靠红薯给顶着?不知道现在要是搞艘大船搞去美洲能不能搞到?就那产量、就那适应性,粮食问题......话说大秦有粮食问题吗?】 【哎呀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美洲那块现在是印第安人还是啥,玛雅文化?不管,印第安,殷地安,美洲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领土。谁赞成,谁反对?】 姚贾温和且殷切的目光之下,江辞神情飘忽面上似有难言之隐。直叫姚贾心头一个咯噔,思绪渐沉。 唯恐江辞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品行高洁铁骨铮铮听不懂自己话中深意,又或者心向故国不愿意为大秦、为皇帝陛下效力的。 毕竟在这位廷尉大人所遇到和所接触到的人当中,这样的有才之士从来都不在少数,且最终的结局,大多不怎么美好。 便如同那高渐离。 荆轲的好友。 始皇帝爱惜其才华,本无意将高渐离处死。 只是在其身份败露之后使人弄瞎了高渐离的双眼,仍将其留在身边演奏。 但高渐离为给好友荆轲报仇,再行刺秦之事。以铅灌入筑中,想要将始皇帝击杀。 终于招致君王的怒火。 被处死。 这同姚贾本没有太大的干系。 但做为臣子,还是明面上负责黑冰台这等机构的臣子,那来自外界的每一次刺杀以及对君王性命的威胁,对姚贾而言,不可谓不是一种挑战。 甚至于叫姚贾心惊胆战,每每于皇帝陛下危急之时,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高渐离也好,荆轲也罢,这样的人或许有义气、有志气,值得叫人尊重与敬服。但从姚贾的立场与角度而言,某种程度上说,不可谓不是一种麻烦。 一种使姚贾的工作变得不怎么好做的麻烦。 如此想着,姚贾看向江辞的目光,不免便有那么一点不对。 当然,眼神与思想清澈愚蠢如江辞,对此自然是不怎么敏感和敏锐的。 既不知晓在这短短的时间中,眼前老哥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便已经发生了改变。更不清楚那咸阳宫内,渊渟岳峙的帝王瞳孔微缩,而后唇角微微翘起,欢喜似乎无以表露。 “红薯吗?” 这帝王如是言,目光在原本属于齐国的土地上停留,而后望向那更远处。 海外。 粮食问题不管在任何时候,对于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无疑是极重要的。 这是统治的根基。 五丁开山壮士死,而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正是因为蜀地被秦国纳入到掌控,正是因为李冰父子都江堰的修建,致使成都平原变成天府之国,水旱从人。以及郑国渠被修建,使关中为沃野,无凶年。 方才有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的底气。 并不仅仅是因商君之法,因历代秦国国君与老秦人的不忘东出。 但这并不代表帝国的统治便已经被稳固,更不代表帝国的民众们便不需要更多的粮食存在。 只不过那后辈的心声中既然提到了船、提到了所谓的美洲,那么便不得不叫始皇帝为之想到海外,想到邹衍的大九州岛说。 这拥有着超出常人之眼光与见识的帝王自然是博古通今的,对于诸子百家的学说同样有所涉猎,并不仅是局限于哪一门。 只是当这帝王的目光在那地图上原本属于齐国的土地间停留,始皇帝忽然意识到,不仅仅邹衍是齐人,便是另一位替他寻找仙药的方士徐市,同样是齐人。 秦始皇二十八年,徐市率领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不知所踪。 如此,方才有了方士卢生、候生的冒头与脱颖而出。 “仙山渺渺,存在于虚无之间。需远渡重洋万里,诚心叩问,方可到达。因而臣下此去,当不知年月与日,方可以回转。但陛下待臣恩义深重,又有大功业于天下与万民。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将仙药求来。” 第43章 能够招摇撞骗到始皇帝眼前并且于青史中留下偌大名号的齐人徐市,自然是有着那么几分真正的本事的。 天文、航海、医学等方面都有着颇高的造诣。 并非是全然的装神弄鬼之辈。 并且传说受教于鬼谷子门下,是其关门弟子。 对,没错,就是那个教出了张仪、苏秦等战国名人的鬼谷子。 徐市此人,虽然不具备纵横家合纵连横、搅弄风云的本事。但就某些方面而言,说话确实好听,且为人处世方面,较之以候生、卢生更加具有职业道德。 所以不曾拉得整个行业下水,更不曾叫同行们替其背锅,承担皇帝陛下的怒火。 只是三年又三年,距离徐市出海已经有整整七年。 日理万机的帝王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人,并且默认了其死亡。 即便并没有人敢在这帝王的耳边提出,并且以此来左证,这帝王求长生理想的破灭。 但位于这帝国权力最顶端的帝王从来就不是瞎子与傻子。 只是当这帝王将目光落在地图之上并且生出联想之时,始皇帝忽然意识到,徐市或许并未死亡,更未曾消失在那茫茫大海间,被风浪所吞没。而是逃了,逃到那秦一统天下的土地之外的大海上。 甚至是圈地,建国,成为孤悬于海外的土皇帝。 三千童男童女,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 徐市此人,是真的将朕当冤大头吗? 又是怎么敢? 这样想着的帝王显然是忘记了,若非是徐市如此劳师动众,且每每对答时俱是言之有物,恰恰落在了自身所想要的地方。自己又如何会对徐市深信不疑,认为其能够求得仙药? 甚至在徐市一去不复返之后尚且未曾将那教训吸取,而是继续笃信方士,寻求长生。 但长生是假,仙人是假。 当这位帝王将心中的执念放弃,并且拨开眼前的迷雾之时,一切便变得有迹可循,再没有任何的遗留。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谎言。 是徐市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谎言。 只是海外或许没有仙人,没有仙药,却有着似乎更加重要的、可以维系统治的东西。 红薯。 若这后辈的心声俱皆是真实的话,那么这样的作物对始皇帝而言,无疑具有着不亚于长生不老药的诱惑。 这叫始皇帝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徐市、对那些同徐市交好的方士们,或许太过仁慈。 毕竟候生、卢生的党羽及同伙或许业已归案,即将被活埋,但那些同徐市交好的...... 帝王目光微沉,念头转过,忽然便有了决策。 于此同时,黑冰台的牢狱之内,顶着小老哥姚贾那似乎是极端友善目光的江辞,脑海中念头微微闪动,忽然便有了方向。 开口,却是于姚贾那愈发深沉的、似乎是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之中,同样提到了徐市。 或者说徐福。 【造纸造玻璃、肥皂啥的目前肯定是行不通,手搓蒸汽机更是想都别想,毕竟朕又不记得配方,就算记得也没实践过。只看到时候能不能从系统身上薅羊毛。】 【抄诗词歌赋啥的怕是要水土不服哦,再者,万一抄到个“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啥的。别人问朕为什么要诋毁秦皇,以及汉武是谁,朕该怎么回?至于喊冤,原身吧,说冤不冤,说不冤又还有那么一点小冤。不行,还是得让人看到价值。】 【但就这么直白的说朕来自后世肯定是不行,还是得变通,变通......】 历史并不怎么好,并且只知道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却不知道徐福究竟是哪一年、什么时候出海的江辞自然不会自曝短板,暴露出自己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事实。 什么,你问原身的记忆为什么不能够给江辞提供方便? 这,数据处理与整合是需要时间的嘛。更不必说原身是真的脑有疾,不管看问题还是记事情都仿佛是隔了一层,并不清楚与明晰。 想要江辞一时半会的将原身记忆里某件事情同历史上的大事件对应和结合起来,这不是在难为我们的小江同学吗? 命运到的齿轮缓缓转动,身处其中者,纵使是聪明与敏锐如姚贾,又如何能清楚,从这一夜开始,帝国的命运与未来将会走向那截然不同的方向与角度? 更不必说,江辞虽然精神状态堪忧,但这并不影响江辞意识到,这为姚贾姚大人似乎具有着优秀的脑补能力。 恰如同网络小说里每一个合格的配角与贵人一般,能够将自身所有的言语与漏洞和合理化。 于是江辞不免有那么一点点的有恃无恐。 开口便是问及徐福,对姚贾提出疑问。 面色之间刚开始是茫然,继而目露惊骇瞳孔地震。 姚贾后知后觉的将江辞口中的徐福同那出海为始皇帝求取仙药,且一去不回的齐人徐市联系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并进而拉着江辞的手,问出一连的疑问。 无怪乎姚贾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自古以来神仙之事,便是信者有之,不信者有之。 有如武安君白起一般坑杀了四十万赵军降卒的狠人,有如蒙恬、蒙毅兄弟一般并不信仰神明者。自然有姚贾这般,虽然对神明之事虽然将信将疑,但总的说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信任之辈。 第44章 这并不是一个讲科学和求真的时代,更何况纵使是时代的弄潮者如始皇帝,同样希望以求仙访道的手段来获得长生。 轻咳两声,姚贾再看江辞的目光,却是又发生了变化。 齐人徐市当年出海替皇帝陛下寻求仙药的声势自然不在小,姚贾做为深受始皇帝信任的帝国重臣,在这样的问题上自然是没有发表太多的感想。 毕竟那仙药若是仅仅只有一粒便罢,但若是有多余的,那么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沾上那么一点光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姚贾个人的、内心当中隐秘且不为人知的想法而已。 至于劝说皇帝陛下不要信任这些好好处理政事什么的,这不是有丞相李斯、冯去疾、王绾等诸位大人以及蒙恬、蒙毅兄弟等顶在前面吗? 这些人都没开始劝呢,自己出头算什么? 再说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优秀足够勤政了,便是......便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爱好,似乎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老死病什么的,谁又不想避免呢? 紫气东来三万里,老子五十六岁时骑牛过函谷关,后面不是至少活到一百六十多岁?还有接连教导出了张仪、苏秦两位纵横术大家以及齐人徐市的鬼谷子,这位真实年岁可是不怎么可考。 谁又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年呢? 更不必说那些上古的帝王们生而具有异象,寿命较之以今世人更加的悠长。 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我们的皇帝陛下如此优秀,带领我们立下了如此伟大的功业。这世间如果有仙人、有长生,那么舍我们的陛下其谁呢? 就某些方面而言,脑子里似乎全然是对皇帝陛下的敬仰信任与吹捧模样的姚贾,显然并不认为始皇帝求长生是异想天开与不可得。 虽然这并不影响皇帝陛下的命令之下,该杀杀该埋埋,该填土的填土。姚贾这位似乎是信仰神明的廷尉大人对始皇帝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并且对候生、卢生这等欺瞒、诈骗皇帝陛下的方士深恶痛绝。 不留丁点情面。 有关于江辞原身的诸多种种资料于脑海中划过,一方面,姚贾并不记得眼前这人同出海的徐市之间有任何的交集。另一方面,如果所有的口供俱皆是真实,那么眼前这年轻人身上似乎确实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 当然,其中最不寻常且最姚贾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人如何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引起了那帝王的兴趣。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徐福。 或者说齐人徐市。 有着真才实学的齐人徐市自然是在始皇帝、在姚贾等帝国重臣的眼中留下深厚印象的,并不可以以一般的方士而论。而在秦始皇二十八年,徐市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之前,这人其实同样有过几次出海的。 并且对着皇帝陛下呈现出陆地上所不曾见过的新奇物种,或者说祥瑞。 如此,方才引得皇帝陛下对徐市的说法深信不疑,并且对其提出的要求予以支持。 就某种程度上说,姚贾其实同徐市之间有着不错的交集。 毕竟有这么一个说话又好听,有真才实学,且似乎擅长于画大饼讲故事的同事在身边,工作效率如何不好说,但心情多多少少算是舒畅的。 虽然这并不影响姚贾对始皇帝的忠诚。 不过同主流的、认为徐市或许是死在了海面上的观点相背离的是,姚贾心中或许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奢望。 或许,大概也许可能,说不定徐市已经找到了仙山,替皇帝陛下求到了仙药,正在回返的途中呢? 毕竟这天下之大,六合与宇内俱是在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除了具有真实的才干以外,怕只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方才能够引得陛下一顾。 这位小友的才干不好说,能够得皇帝陛下的看重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但相较于其并不好说的才干而言,如果是因为长生不老药而得皇帝陛下的青眼和看重,那自然是更能够说得通的。 如此一来,咸阳宫中完全同这小友没有任何过多接触的皇帝陛下,为何会知晓这么一个寂寂无闻的小人物同样有了解释。 毕竟神仙的事情嘛,少打听。 谁知道是托梦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念头与思维转过,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姚贾便自觉触及到了真相,并且自行脑补,将所有的不合理之处合理和完善,自行补全。 而后同江辞执手相看泪眼,激动的表示: 徐市,哦不,徐福一去三年又三年,整整七年,不曾有半点的音信传来。 我们大家都以为其命途多舛,死在了海上。 但现今想来,徐先生手眼通天,有大威能。 所以,当是替皇帝陛下求得了仙药吧? 是吧是吧? 姚贾的笑容日趋核善。 直叫江辞一阵心惊肉跳,解锁与领会到眼前这位小老哥的技能。 变脸。 【不是,你这话题刚刚不是还围绕着朕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朕解决吗?讲究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司法公正之余充满了人文关怀。怎么一下子就跳到长生不老药这样的问题上了?】 虽然是主动将那话题挑起和转移,但万不曾想到姚贾竟然会如此配合的江辞有些无语。 第45章 做为帝国高官,就这样封建迷信的吗? 这思想觉悟可是要不得。 还有,徐福都跑出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被诈骗的自觉? 政哥就算了,朕还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你们这些帝国的栋梁难道就没想过反思反思,提醒提醒? 姚贾极具威胁性的目光之下,江辞神情严肃目光飘忽,好似是陷入到某种回忆。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口中的徐福既没有死,也没有遇到仙人,求得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而是跑到一个叫扶桑的地方,成为第一代的天皇?不行,这事不能深想,一想起来就恶心心。】 【待到来年九月八,马踏东京赏樱花。想想某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扶桑人所干的某些倒霉事,就应该把他们杀了,都杀了!】 【话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扶桑岛上的白银很丰富吧?好像有个全世界最大的银矿来着。要是把这个献给政哥,叫政哥派人去零元购不知道可不可行?要不咱还是说那里有仙药?只要打下它,就能长生不老?就是不知道政哥是更想长生不老呢,还是更想要白银?】 啊这。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孩子才做的选择,朕都想要? 咸阳宫中,窥探到江辞心声的始皇帝目光灼灼,好似是要将那地图之外,未曾标记的地方烧出一个洞来。 白银唉? 白银唉! 这东西,又有哪个统治者会嫌多的? 况且,全世界最大的银矿......纵使六合一统的帝王坐拥天下、坐拥秦国数百年的珍藏以及六国的财富,帝王的雄心壮志,又岂会因此而得到满足? 更不必说,前面已经有探路者了不是吗? 齐人徐市,徐福。 至此时刻,对于始皇帝而言,徐福究竟是否在海外圈地、建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其真正的藏身之所,找到那个叫扶桑岛的地方。 当然,还有那叫江辞的后辈。 帝王从不缺少手段,但—— 以掌心缓缓摩挲过剑柄,衣角于空气中划过冷硬的弧度。 这于世人传言里刻薄且寡恩的帝王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将其控制,更未曾选择将其身份与秘密揭破。 虽然由于系统的失误与影响,这后辈于始皇帝面前,似乎已经没有秘密。 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大秦之所以有今日之大秦,所倚仗的从来就不仅仅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秦人,还有那六国的有识之士,有才之辈。 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这帝国的丞相李斯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很能够明白帝王的意的,所以又为何,会选择同自己相背离呢? 还是说李斯所效忠的从来都只是秦皇,是权势与地位,而非是大秦? 更非是他李斯自身的政治理想与主张? 有淡淡的疑惑在内心之中一闪即逝,却又很快被消抿。目光之所放眼与望向天下的帝王所纠结的自不会是这未曾发生的,又或者说在江辞这后辈原本所在的时间线中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而是如何扭转乾坤,做出改变。 甚至于此过程中,胸量宽广的帝王并不介意其因此而做出无关重要的愚弄与欺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将这件事情交由姚贾来负责,或许较之以李斯等更加合适与方便。 便如同那黑冰台的牢狱里,姚贾的目光之下,江辞内心当中几经纠结,却还是决定顺着姚贾的话语,做出合理的忽悠与编造。 【不过小老哥你氛围都衬托到这了,朕要不是不顺着你的话语去说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所以该说不说,徐福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吗?一跑这么多年就算了,居然就没有人生出怀疑的吗?】 【还是说大家其实在顾念政哥的情绪?】 被cue到的始皇帝嬴政:...... 我谢谢你哦。 “好叫您知晓,我确实是在梦中遇到徐先生点拨,并且有事关不老药的重要事情,需要向皇帝陛下禀告。” 江辞微笑,江辞点头,江辞于姚贾的目光之下,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道是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自己本是痴儿云云,不想一朝梦醒,等到再睁眼时,便到某一遍布着琼花异草、宫阙珠贝的神仙地界。 可谓是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咳咳,扯远了。 总之呢,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然后便见到了徐福。 嗯对,就是你口中的徐先生。 徐先生已经替我们亲爱的、叫人尊敬的皇帝陛下求得长生不老药,不过这中间呢,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差错,所以需要我来代为通传。 同始皇帝面谈。 眼见姚贾以手捋须,神情冷肃目光沉凝,久久不言。江辞赶紧开口,紧接着道自己同样知晓这事情匪夷所思,所以特地于徐先生处求得秘方两张,献予帝王。 “哦,不知是何等样的秘方?” 姚贾开口,目光与神情似是鼓励,又似是审慎。 【是豆腐和阉猪我会说?豆腐这不用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淮南王刘安发明的,对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货。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不好说,能延年益寿还是有科学依据的。还好朕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多试几次整出来应该不难。】 第46章 【至于阉猪,话说这时候猪应该被叫作豚?还是彘?某位晚年发猪瘟的汉武帝小名不是就叫作彘儿吗?】 【虽然,咳咳,割蛋蛋什么的有点不雅,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样可以保证猪的肉质以及体重增长,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还没有肉腥味。怎么能够不值得推广?】 内心当中心理建设完毕,江辞故作神秘,开口,对着姚贾道: “一则秘方,名为豆腐。只需大豆若干,配合以相应材料,便可以获得一种颜如白玉、口感软嫩细滑之物品。使之可以益寿延年,身心舒畅。至于另一则嘛......” 江辞以目光扫过姚贾下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直叫姚贾蓦然间升起一阵凉意。 “豆腐,阉猪?” 咸阳宫内,始皇帝眉头皱起而后又松开,显然是对江辞心声里透露出的东西感到好奇。而江辞的目光之下,姚贾的指尖微微抖动,而后开口,对着江辞道: “小友此言当真?”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江辞开口,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与无所畏惧。 显然是信心十足。 【割掉了蛋蛋的小猪和没割掉蛋蛋的小猪相对比,究竟有怎样的区别这显然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少说也得几个月。但豆腐这个东西嘛,就算一次不成功,多试上那么几次,总归是会成功的嘛!】 【再说了相较于元素超标,什么水银啊什么的随便乱放,就只差整个元素周期表的丹药而言,豆腐可是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吃这不比磕丹药强?】 【那啥,刘安不是据说是成仙了吗?这仙人发明的东西,说是仙人的秘方,应该没问题吧?就是便宜了徐福!不行,等见到政哥朕一定要想办法忽悠着政哥把扶桑给打下来。这样到时候就可以自古以来,嘿嘿嘿。】 姚贾眉头轻皱,沉思,沉思。 似是在思索江辞言语口中的真实与可能。而咸阳宫内,收听到了江辞心声的始皇帝身形微微僵硬,只觉得自己似乎有被冒犯。 但这帝王似乎没有证据。 且帝国的律法中,并没有因心声而降罪的条例存在。 不过...... “扶桑吗?” 纵使是间隔着久远的距离且未曾真正见到江辞的面,但当这后辈在心声里吐出这个名词之时,这帝王似乎可以轻易且明显的感知到隐藏在江辞那跳脱活跃心性之下,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和仇恨。 这是隐藏在骨血里的,被镌刻到灵魂中的,不容被忘却的仇恨。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百世之仇,犹可报! 莫名的,这帝王忽然便想到《春秋公羊传》中的一句话语。 所以,是有什么叫这后辈纵使是穿越时空,亦不可忘却的、不得不针对那叫扶桑的地界的理由吗? 玄衣高冠的帝王笑容凉薄,笑意并不达那眼底。 如果真能够替自己提供帮助,那叫扶桑的地界当中真的有着白银矿的存在,那么纵使是没有长生不老药,灭了又何妨? 咸阳宫中的帝王在等待着江辞完成所谓系统的任务,走到自己跟前。而在那黑冰台的牢狱之内,姚贾在江辞口中所谓的话语与秘方出口的第一时间忽然便意识到,这或许便是皇帝陛下叫自己前来的目的。 眼前的这年轻人是否真的有着求仙问道的本事,又是否如其所言一般在睡梦之中见过出海的徐市,并且得到所谓的秘方不好说。但只要其提出了想法,且似乎有着这个为皇帝陛下而效力的打算,那么自己自然是要提供方便的。 并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洗脱其身上的罪责,将其从牢狱之中捞出。 因而略作沉吟,姚贾却是开口,询问过江辞相关的要求,可是需要提供人手与物品上的帮助等等。 于江辞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中,自己在睡梦中于出海的徐先生手中接过秘方,自然是要献给皇帝陛下的。只是待得自己醒来之时,便已经是身处牢狱,有心无力。 本以为要有负徐先生所托。 没想到就遇到了小老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天意都在叫我将这秘法献上。 当然,考虑到陛下的安危等诸多种种问题,我知道你肯定是不能听我一面之词,所以呢,咱不如先把东西整出来。 毕竟我人就在这里,想跑也跑不了。 东西整出来之后咱先看看成品,是不是我睡梦中徐先生所说的那般神奇。 皆是不管是杀是埋,还是将我举荐给皇帝陛下,老哥你也好和始皇帝交差不是。 可谓是一副为高风亮节神情真挚诚恳的模样,直叫姚贾目中长含泪水,对江辞的言语十分受用与信服。 就,这年轻人还怪好的,不是吗? 该说不愧是皇帝陛下看上的人吗? 姚贾与江辞互相吹捧,互相客套,做足了一副关系良好的模样。 直叫一直关注着此间发展的铁鹰锐士眼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自己同他们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 【所以豆腐这东西拿出来,应该可以征服当世人吧?】 江辞面上正经,心中忐忑,只觉得前路堪忧,似乎是充满了不确定。 【可惜这不是什么架空的美食世界,不过话说,现在这时候烹饪方式似乎同样很粗糙。所以朕要是拿出炒菜来,会不会惊艳所有人?还有红烧肉、麻婆豆腐、青椒炒肉啥的,可惜这时候还没有辣椒。】 第47章 【话说这玩意儿是从哪里传来的?美洲?】 【可恶,就算不为了红薯、土豆,就为了辣椒,叫政哥打下那块地宣称个自古以来没毛病!】 1、“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李斯·《谏逐客书》 2、“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唐·白居易《长恨歌》 第24章 第 24 章 “美洲?” 这是始皇帝于江辞的心声里,再度听到这样一个名词。 这似乎是一处地界,一处远在海外的、尚且不为当世人所知的地界。在这样的地界中,有可以解决粮食问题的红薯,有土豆,还有叫这后辈所念叨着的辣椒。 嗯,这或许是一种食材。 极美味的食材。 印第安,殷地安。谐音也好,玩梗又或者具有着那所谓的理论依据也罢。很容易便叫这帝王想到殷商,想到那个被周所灭掉的王朝。 彼此之间,又会有什么关联? 有疑惑在心头生出,而后被埋下。六合一统的帝王在这帝国权力的中心垂下了眼,目光之所指,心中长剑所见,早已经跨越了忙忙的山河,落向那一望无垠的、未曾有过多人所探寻的大海。 拥明月之珠,有随和之宝。 背靠强秦坐拥天下,将六国的宝物与珍藏尽皆收录到这咸阳城中。 举天下之力而供养的帝王自然是不缺少眼界与见识的。 但受限于时代,受限于所接触和了解到的那些东西,甚至是受限于当前的技术。大秦之外,六国的领土之外,原本的百越之地与匈奴之外,似乎俱皆只是荒原,是荒漠,是世界的尽头。 什么是天下? 四海之内便是天下。 至于那四海之外,则是神秘的、是莫测的,是仙人所居。 是凡人所不能至和不能及。 即便是立下了前所未有功业的帝王,在此之前亦未曾想过将那海域征服。只是因齐人徐市的巧妙言语,致使其出海为自己寻找仙药。 这是为了帝王的私欲,是为了帝王想要寻求长生想要获得更久的梦想。 只是当眼前的迷雾被拨开,当那海外所拥有的种种在始皇帝的眼前透露出冰山一角之时,这帝王的野心与占有同样因此而被点燃。而想要将那所有的一切,收归到自己手中。 不管是江辞心声里所言的扶桑,还是美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从秦孝公采用商君之法开始,大秦所有的一切,便是为了天下一统、为了将所有的一切纳在秦国的掌控之中而生。 奋六世之余烈,由历代刻薄寡恩、具有虎狼之相、虎狼之心的秦王驾驭着这辆战车向前,直至始皇帝一统六合。 原本这辆战车已经面临着转型。 只是这么一辆高速行驶的、行驶了数百年、几代国君的车辆,想要在短时间内转变轨道将六国彻底的压服在身下,又谈何容易? 周共主天下八百载,至诸国之间分裂与征伐,有多少年? 数百年。 列国之间语言不同文字不同习俗不同,度量衡、车马的轨道等各不相同。 同一个文字可以有多种写法,而同样的一件计量工具,则有不同的规格及标准。 更不必说,还有心念故土叫嚣着复国的遗老遗少们,在虎视眈眈。 这是来自外部的阻碍。 而在这辆战车的内部,同样存在着诸多种种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带领秦国从一个边陲小国走向富强、走向强秦的制度,似乎走到了顶端。 同样走到了末路。 古典军国主义于此发展到了巅峰,但是当始皇帝登高望远,于咸阳宫的最高处极目四望。 试问天下谁敌手? 六国?百越?匈奴? 这辆早已经跑出了惯性的战车并不可以、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的停下,要不然所等待的便是分崩离析、车毁人亡。 至此时刻,至秦始皇三十五年,距离大秦一统天下仅仅只过去了九年。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货币、度量衡。 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 移民、扩边、凿通灵渠、修建阿房宫、骊山皇陵...... 天下在这帝王的掌控下不断向前,没有任何的、过多的休养生息。 是这帝王不想要将这辆战车停止,不想要使治下的黔首们朝有食、暮有所,再不需要有过多的奔波和劳累吗? 这帝王是独夫,却又不仅仅是独夫,当他的目光超脱这个时代并且想要将心中的构想和蓝图为之而实现之时,所为的并不仅仅是自身的统治。是个人的兴衰荣辱,以及那家天下。 要不然他大可以遵从古老的分封制度,将王子皇孙们分封出去,同六国的贵族相妥协。 只是一往无前的帝王恰如同那不断向前的战车一般,并不愿意因此而妥协。于是最终,这辆战车在始皇帝死去后不久分崩离析坠落深渊。 这是原本的轨迹,亦是这帝王从那后辈到的心声中所窥见和猜测到的未来。 但当江辞出现的那一刻,一切却又生出了改变。 第48章 一个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后世人,纵使没有那所谓系统的存在。其所知晓和透露出来的那只言词组,以及超出于这个时代的眼光及见识,便足以带给这世界偌大的改变。 当然,前提是其足够幸运,能够在保住自身性命的同时,将自己的所知所想传递出去。 传到正确的人耳中,并且获得其认同。 并不知晓自己的心声已经被始皇帝所知的江辞正在向着这个目标而努力,以为自己是在凭借着人格魅力和穿越者光环而将姚贾说服。 缺不清楚若非是有人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放水,即便是江辞再怎么舌灿莲花,所面临的后果可能会并不怎么美妙。 甚至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活埋,被腐烂在泥土中,等待着后世人的考古和挖掘。 【虽然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做为一个南方人,还是一个只会吃什么都不会做的南方人,叫朕制造卤水这玩意儿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所以,还是用石膏吧,话说这玩意在古代叫什么来着,让我好好想想。】 【推豆腐,磨豆腐,娃娃不吃冷豆腐。还好朕小时候看着自己家里做过几回,现在复刻出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就是石磨这些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叫朕比划比划还成,要是给出个花样子来......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学工科或者学设计的。】 【还有,谁说土木人就业艰难的?站出来我们说道说道。咱就是说,朕要是有个土木人的本事,直接投身政哥的基建大业,整点水泥啥的,不得被当成吉祥物给供起来?就是这差出的远了一点,一下子跨越时空了都!】 书到用时方恨少,对穿越这事没有一点准备的江辞在内心深处,再一次对自己的不学无术表示唾弃和鄙夷。于姚贾的目光之下点头又摇头,高风亮节的表示,自己愚钝,虽然于睡梦之中得徐先生传授秘方,但尚且需要实践,将成品制成,如此方才好呈献给君王。 紧接着话音微转,又挺直了腰杆与胸膛,清了清嗓子,拿出写ppt做报告的精神,对着姚贾一顿忽悠。 当然,中心思想与意思很明确,便是想要将姚贾拉下水,给之以经费和人手的支持。 毕竟做为后世人,江辞这点眼界还是有的。纵使知晓在这个时代中,豆腐尚未曾被发现,但要是说江辞贪求这么一点点的功劳甚至是想要吃独食,那么不免太过小瞧江辞这个穿越人士,丢了穿越者的脸面。 来自于后世两千多年后的废柴热血青年,眼中所看到的自然不会是眼前的茍且,而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是那片星辰与大海。 本就是做过无数报告申请过无数经费的帝国高官、政治与外交大佬自然是不会被江辞那拙劣的言语所忽悠,只是江辞所表露出来的态度等种种,无疑叫姚贾感到意外。 不过思及皇帝陛下的吩咐,姚贾唇角堆起了笑意,目露赞赏连连点头。自然是对江辞口中有关豆腐这项产品的制造等种种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并主动要求投资,表示要材料给材料要人给人,愿意叫江辞一试。 直叫江辞唇角翘起,拍着胸脯表示,定不会叫小老哥你失望。 【区区豆腐而已,小case啦,一定会成功的!就算没有条件,咱不会创造条件吗?】 【少林驻武当办事处大神父王大喇叭在上,三清道祖观音菩萨上帝保佑,可一定要一把成功啊。不行的话,两把、三把也行。】 【话说大豆、石膏这些东西现在都有吧,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咱就是说,靠着这个,有可能忽悠住政哥吗?唉,不知道垃圾系统什么时候回来,系统不在的第一天,想它。】 内里心声活跃,面上信心满满,似乎极有把握的江辞无疑还是能够糊弄得了那么一部分人的。更不必说,姚贾本就是有心配合,想要知晓这为皇帝陛下所看重的青年人能够做出什么来。 因而于江辞口中的保证开口,姚贾当即大包大揽,表示只要是江辞所需要的,尽管提,他一定想办法搞来。 务必不使江辞手中的秘方蒙尘,务必要看上一看,这仙人所授予之秘方,所做出之物品,究竟有何神奇。 “阁下既然如此说,那么我便不客气了。” 江辞心领神会,于牢房中坐而论道,对着姚贾提出要求。 但—— 就这? 精通庖厨的厨子、大豆、水、精通医药的医官,以及力气大的壮士若干。 当然,还要有锅灶等。 不管是磨豆子也好,还是上锅蒸把握剂量也罢,江辞显然是不准备亲自动手的。 毕竟专业的事情就得叫专业的人来。 煤老板为什么受欢迎? 内娱为什么无不怀念煤老板? 可不就是因为人家不随意的指指点点,强行涉足自己所不知晓的领域吗? 区区做豆腐而已,江辞觉得自己已经尽量在使这件事情变得高大上,使其充满了神秘色彩。 但放在姚贾眼中,便不免有那么一点简陋和不够看。 毕竟强秦是真的强,而他们的皇帝陛下,那是真的有钱。 不仅有钱,还舍得花钱。 各种经费,那必然是给的足足的。 远远超出预算。 便如同姚贾,原本是魏人,其父是看管城门的监门卒。 第49章 可谓是没有一点地位可言。 但是当始皇帝一统天下、破灭六国的序幕开启,姚贾奉命出使四国之时,皇帝陛下给出的经费是—— 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舞以其剑。 家人们谁懂啊,就这个经费,就这个待遇,有秦一代都不多见! 上一个享有这待遇的,那还是上一个。 等到后来姚贾完成任务,成功离间四国并且回转秦国,皇帝陛下更是大喜,封千户,拜为上卿。 对于打工人而言,可谓是再友好与励志不过。 强秦大舞台,爱拼你就来。 原本为周王室养马的边陲小国何以能够吸引人才,超出东方六国之上,甚至是将其一一覆灭? 所仰仗与倚靠的,除了老秦人以外,可不就是那些六国的人才? 那些为名来、为利来、为胸中的理想与政治主张而来的打工人? 所以,纵使是在这帝国的牢狱之中,如果真心想要为皇帝陛下而效力的话,经费与人手什么的,其实是可以要求得再充足一点的。 有话语被堵在姚贾的喉头,只是于江辞那闪烁着清澈愚蠢的目光之下,姚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而后开口,确认过江辞所需要之种种,相当委婉的做出提醒道: “小友确认一下,可是有何遗漏?” “并无。” 并不知晓自己错失了多少经费的江辞摇头,继而开口,做出补充与解释。 “只不过这制造豆腐的过程中,有一种物品,仙人唤之曰石膏,当是一味药材。需要识药理、通百草的医官确认,方才好进行寻找。不知......” 江辞言语闪烁,目光期期艾艾,面上呈现出几分不好意思。 【唉可惜朕手上没有个《本草纲目》,又没记过《汤头歌》啥的。只知道南方豆腐需要用到石膏,但这石膏究竟叫什么,还真是个问题。好在朕如果没记错的话,石膏同样可以做为一味药材。】 【所以,只希望小老哥找来的医官真的有两把刷子,足够博学。要不然朕可就惨了。】 【不对,实在不行朕还有系统。做为一个人工智障,总不能连这么简单的信息与知识都没有收录吧?】 心中虽然有那么一点急,但又不是太急的江辞在心头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做心理建设。 江辞的目光之下,本就带有着滤镜并且为江辞而来的姚贾连连点头,表示这是应有之意。 给江辞以足够的安全感。 表示一定会将事情办妥,使江辞没有任何后顾之虑。 临了更是捋着胡子表示,只要江辞真的能够将那豆腐做成,那么必然会上奏皇帝陛下,替其请功。至于身上罪责,同样会被消去。 “只是,” 姚贾话音微顿,而江辞却已然是接下了下句,主动表示在豆腐真正被制造出来之前,自己绝不会走出这黑冰台的范围一步。 就是这行刑活埋之期,还请稍作推延。 自己若是失败,又或者迟迟不曾将那豆腐做出,再行处置不迟。 言毕,江辞对着姚贾深施一离,口中不卑不亢道: “还请阁下代为通融。” 当真是一副识礼仪、知进退的模样。 【虽然朕很想早点走出去,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步的来不是。再说了,早听说这地方到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朕来此走上一遭,不参观参观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亏?】 【反正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朕虽然遵纪守法,但是这来都来了,反正又不影响考公。】 【就算是现代,不照样有跑进来进修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就业培训,给学个技术啥的?要是有个校友会就更好了。不管了,总之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朕天亮了应当是不会被活埋了吧?】 长的自然是不丑,但想的显然是更花的江辞回忆过网上冲浪所了解到的各种花活,等待着姚贾的回复及答案。而咸阳宫内,始皇帝额角微跳,总觉得这后辈的精神状态堪忧,在某种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左右试探。 不得不说,这帝王就某种程度上而言真相了。 只是就业培训,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新名词? 总觉得似乎是会有用的样子。 还有,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这样的结论是从哪里得来的? 以及去哪不好,跑牢狱里进修? 没毛病吧? 难道说两千多年的后辈们都这么野的吗? 不过...... 这帝王的疑惑只是一瞬,思路转换,却又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话语与想法其实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道理的。 即便是手上拥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如始皇帝,亦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在那牢狱之中,其实从来就不缺少人才,更不缺少从牢狱中走出,并且获得成就之辈。 所以,是否要考虑着将人才选拔的范围再扩大一点,通道再广泛一点? 物尽其用,使更多的人才为帝国、为大秦而效力? 毕竟若海外当真是有山,有那叫扶桑的岛屿和那叫美洲的地界,那么帝国的机器运转,很多矛盾与困境其实可以迎刃而解。 可以向着此前未曾想象过的道路而去。 至此天下,唯有大秦。 后世每一户人家的窗口,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第50章 目光似闪亮的星辰,好似是那跃动着的火焰。一宿未眠的帝王并不见丁点的疲态,而是斗志昂扬,精气神都好似是处在最巅峰的状态。 便是惯常随侍在左右的赵高都吃了一惊,低眉顺目将本就弯折的身躯更加弯折,以示对君王的敬畏与顺服。 有关于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可以瞒过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但绝对瞒不过赵高。 即便这位中车府令其实并不通晓医术。 但就某些方面而言,赵高其实很能够理解这帝王对长生不老的迫切。 人力有时穷,凡人的生老病死是每一个所无法跨越的关隘。 遑论那帝王处在这样的位置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世间人,六国的遗民也好那些日夜诅咒,想要使其暴毙的野心家与阴谋者也罢,谁又不曾渴望过那样的地位与权势。 至少赵高,赵高的内心深处是有着不可言、不可说,甚至是不可想的野望的。 此前所遭受到的诸多种种困苦早已经将这位中车府令的性子迁移,纵使披着那类人的皮囊,可是只有赵高自己清楚,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权势,是地位,是将所有的人踩在脚下。 是但凡有那么一点的可能...... 眉眼垂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有什么在赵高的内心中疯狂的滋长。 但再是疯狂不过的恶狗与豺狼,在那神人的帝王面前,是且仅仅是一条温顺的、有用的好狗而已。 只要这帝王尚在一日,那么赵高内心中的小心思,便永远只是小心思。甚至于这位中车府令的表现,要远远较之以其他的人更加的忠诚,更加的能够使帝王满意。 虽然这并不影响但凡有机会,赵高便会反咬一口,便会彻底做出改变。 寻求将曾经的上位者踩在脚下。 只是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神明,真的有长生不老不成? 中车府令眼角的余光在帝王那神采奕奕且不带有任何疲态的面容上扫过,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伴随着莫名的惶恐与危机。 原本赵高对此是不信任的。 在最初的时候,在举天下之力而供养的帝王开始寻长生求不老,广招与信任那些方士之时,赵高曾因此而生出害怕与疑虑。担忧那功业过人的帝王,真的能够获得长生与不老,获得悠久的寿命。 可是随着徐福的出海与不知所踪,随着候生、卢生等方士骗子的把戏被拆穿。赵高忽然便意识到,纵使再如何的被神化,这神人一样的帝王终究只是人,而非是神。 既然是人,那么便是要死的。 即便这样的认知并不足以减轻赵高内心之中,对于帝王的惶恐与畏惧。 但赵高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然而现在,这位中车府令却是开始无来由的变得不怎么确定。 即便在这一夜里,这帝王其实并没有服用任何的灵丹妙药,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医治,将身体内的沉疴尽去。但有时候对于凡人而言,新的目标、理想与野望的确立,或许较之以任何的灵丹妙药更加有力? 心中的紧迫感褪去,世界与天下的范围如此广大,尚且需要自己来征服。这似乎本就是为着统一而生的帝王,自然是有了新的目标与想法,以及所要奋斗之方向。 至于困扰这帝王的时不我待、天数将至等问题,长生不老药或许没有,但系统任务完成所要奖励的寿命以及那所谓的生命值,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的帝王选择性的忽略了,系统所给予江辞的奖励,又究竟是何等的不靠谱。 毕竟江辞以及系统的出现和存在对始皇帝和这帝国而言,本就是最大的改变。 只是这一切江辞自然是无所觉的,不仅无所觉,还悲催于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好不容易穿越一遭,拿的居然是蹲大牢的剧本。 穿越的种种准备又没做好,所以只有苦中作乐跑到这大秦监狱里做豆腐的份。 好在这叫姚贾的小老哥似乎是个真的好说话的,堪称自己命中的贵人。 在江辞话音与请求落下之后,自是表示小友你只管安心在这狱中呆下去便是。 所需要的种种自是尽早给你准备齐,方便你早日做出豆腐,呈献给皇帝陛下,走出牢狱。 直把江辞感动得热泪盈眶,同姚贾执手相看泪眼,依依惜别。 “唉,本来是想找个理由把人随便捞出来不着痕迹的引到皇帝陛下跟前,不过既然这小友有如此志气,想要做出一番成绩。那么不管他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就是。对了,记得好饭好菜供应着,但是也不要做得太明显。” 从那牢房之中走出,眼瞅着走出肉眼可见的范围,且谈话的声音不会传递到江辞的身边之后姚贾开口,一秒变脸抹一把眼角并不怎么存在的眼泪。而后整理了一下袖口与领口,对着左右做出吩咐。 “暂时就先这样,我去上朝了。尔等保持关注,不要使其察觉。” “那廷尉大人,这人还埋不埋?” 有云里雾里,似乎还未曾姚贾与江辞哥俩好那副状态中走出的铁鹰锐士开口。一出口,便暴露了自己是个憨憨的事实。 “埋什么?不埋!” 本是走出一定范围的姚贾开口,以手扶额,只觉得一阵疲惫与心累。 第51章 六千多字,怎么能不算是加更! 第25章 第 25 章 感受到疲惫与心累的并不仅仅是半夜里从被窝里爬起来,而后接受始皇帝召见,并且同江辞哥俩好大半夜的姚贾。 更不仅仅只有确定了自己醒来不会被活埋,终是能够睡上那么一个安稳觉的江辞。 什么,你问江辞为什么能睡得着? 不开玩笑的说,做为一个来自后世的年轻人,晚上修仙白天补觉什么的,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虽然没有手机大魔王及被子小妖精连手将自己封印,可是这一晚上的斗智斗勇的,很累的好伐。 只是江辞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是梦到自己在磨豆子,就是在搬砖修长城。要不然就是被推到坑中,有土纷纷扬扬的落下,身体腐烂在泥土里。 总之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的联想。 好在随着晨曦刺破苍穹,照耀在咸阳宫的房梁与屋脊之上。原本一夜未睡的、耳边总是充斥着江辞那乱七八糟心声的始皇帝,终是得到了几分安宁。只是这样的安宁之下,却又似是有风雨欲来,风浪将要被掀开。 不仅仅是赵高,便是安睡了一夜,精神抖擞如李斯,在踏进这帝国的权力中心的那一刻,亦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皇帝陛下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吗?还是新的政令与制度,将要推动和实施? 可是要本相投石问路,做出补充与完善? 李斯心中暗付,几乎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心里便百转千回,生出了诸多种种的想法和打算。 从商君到张仪、范雎、吕不韦等,直至现而今的大秦丞相李斯。这些自六国之地而来的历任秦国相邦们几乎都不是道德完人、雅正君子,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 为财、为名、为利,为想要实现的理想与抱负。成为秦一统天下的爪牙,破灭六国的帮凶。 并非是心胸宽广,又或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辈。 李斯自然没有任何的例外。 甚至于这位奉行老鼠哲学,认为“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的大秦相国。心胸与气量亦如同老鼠一般狭小,并非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 一个人能不能有出息并不仅仅在于个人,更在于所拥有的环境、平台。而大秦,便是一个优越的、能够叫李斯实现自身之才干与抱负,变得出息和优秀的平台。 李斯自然是对这个平台再满意不过。 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 这位在拜别老师荀子之时说出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贫穷是人生最大悲哀的帝国丞相在大秦这个平台之上,获得了超出想象的出息及回报。 长子李由为三川郡守,诸子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王室诸公子。整个帝国之中,如李氏一般尊贵的,又有几人? 难得的是始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李斯生出敲打和忌惮,而是再为信任与宠信不过。 只是那扎根在帝国的权力架构之中,以此为食并且吃得脑满肠肥的硕鼠,又怎会在意粮仓的枯竭,以及是否会被自己而毁掉? 李斯想要的,只是皇帝陛下的看重以及陛下能够万年,万万年。 最好真的是长生不老。 毕竟如果换一个帝王,就算是那做为自己女婿的长公子扶苏......好吧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想越心塞。 奉行着老鼠哲学、自诩并非是君子的李斯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同人品贵重的长公子是一路人。 甚至扶苏的某些做为与想法,很容易便叫李斯联想到韩非。 早已经死在狱中的韩非。 不安与自惭形秽等情绪自然是不存的,现而今身居高位的李斯只恨当时没有请方士招魂,将韩非的魂魄打散。 午夜梦回之际,面对着韩非诘问的帝国丞相同样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韩非一事上,李斯认为,自己如果有错,那么唯一的错误便是彼时行事尚且不够严谨,不够将韩非踩落到泥地里。 因而面对着这很容易叫自己想到故人的长公子之时,不管面上如何,李斯内心并不如众人想象中的那般友好。 更不必说,长公子扶苏同李斯、同始皇帝的政见在很多时候并不相同。 物禁大盛,盛极必衰的道理李斯较之以谁人都更加清楚。而不管是李斯自己还是整个李氏一族,在整个帝国之中都是一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在皇帝陛下在世的时候或许不会被改变,可要是换了新君,换成是同自己政见并不相同的长公子扶苏......李斯并不认为这层姻亲关系会成为长公子对自己动手的阻碍。 因而在真心实意的希望皇帝陛下能够万年、万万年之余,心胸与气量如同老鼠一般狭小,且不愿意将手中富贵和权柄放下的李斯。同样希望长公子也好,蒙氏兄弟也罢,都能够被皇帝陛下打发得远远的,没有任何宠信。 或者如那十二岁拜相的甘罗一般,英年早逝,只留下一阵唏嘘与遗憾。 至于皇帝陛下身边,有用的人才只要留有自己就够了! 我一定能够同皇帝陛下君臣相得成就一段佳话的! 什么韩非,什么蒙毅,就应该杀了,都杀了! 内心之中的阴暗不足为外人所道,而李斯这样的情绪,在下朝之后始皇帝叫蒙毅和姚贾留下,而未曾知会过自己抑或者对自己有更多的吩咐时,几乎达到了顶峰。 第52章 内心之中有什么在扭曲,阴暗,蠕动,贴地爬行。唇角笑意微微僵硬,踏出的脚收回,于一旁内侍与同僚们不解的目光之下,李斯正了正衣冠,而后开口,云淡风轻道: “本相忽然想到,还有要事需要向皇帝陛下回禀,还请诸位先走一步。” 又道是“诸君可是有何要务,需要本相代为传达?” 可谓是做足了一副深受皇帝陛下信重的忠臣模样。 叫人不得不感叹,皇帝陛下与丞相大人之间,当真是好一副君臣相得之场景与景象。 浑不知晓这丞相大人的内心之中,究竟是如何的阴暗。 一旁的右相冯去疾捋了捋胡须,看过李斯一眼,当即微笑摇头,率先离去。而李斯看着冯去疾离去的背影,则是暗自磨牙,在维持着面上风度之余,思考着老丞相何时致仕,自己好取而代之。 秦人以右为尊。 虽然就帝王的宠信与实权来说,自己并不较之以冯去疾差上多少。但就名分上而言,终归是要差上那么一筹。 李斯自然是对那右相的位置虎视眈眈,想要更进一步。 货币、度量衡、车轨、文字,废分封而行郡县。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该提出点什么,方才能够准确的揣度皇帝陛下的意,展示出我自身的价值? 要不对着秦法动手? 还是提议皇帝陛下,把封禅告祭天地这样的事情给安排上? 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登封报天,降禅除地。 那候生、卢生跑路之前不是在咸阳城中散播谣言,诋毁皇帝陛下吗? 不如弄点祥瑞和仪式出来昭示正统,加强皇帝陛下的权威? 不过只是片刻,李斯心中便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和方案,并且准备呈递到始皇帝面前,做出问对和应答。而在那议事的大殿之内,知晓未曾被传召的李斯同样在外等候,似乎有要事相商之后始皇帝目光微沉,而后开口,唤李斯同蒙毅、姚贾一同进殿。 待得李斯、蒙毅、姚贾三人拜见,始皇帝开口,却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使李斯、蒙毅负责召集工匠、派遣人修建船只等事宜。 啊这,皇帝陛下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了? 李斯不解。 毕竟上一次修筑船只,那还是上一次,齐人徐市想要出海为帝王寻找仙药。所以举天下之力,将擅长于此道的工匠们召集到咸阳,打造大船。 只是后来随着齐人徐市一去不回,相关工匠被遣返,造船这样的事......好吧小规模的肯定是有的,但大的动作却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难道是发生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李斯是这样想的,便这样问了出来。做为原本深受皇帝陛下看重的帝国丞相,李斯的言语与表现间,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拘谨。而始皇帝面色如常,似乎半点都不曾被江辞的心声和自身的猜测所影响,开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所以老哥你的意思是你们皇帝陛下做了个梦,梦到有海神跑到自己耳边瞎叨叨,所以弯弓搭箭,把海神驱逐出了自己的梦境?然后现在准备找人造船,找到海神老家找回场子?】 【该说不愧是政哥,不愧是朕那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吗?果然威武霸气。没错啦,是政哥能干出来的事!】 【就是朕怎么感觉四周凉飕飕的,有种很熟悉很强烈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言说的既视感?和朕应该没关系吧?】 黑冰台的牢狱之内,一觉睡醒眼瞅着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正在指挥着铁鹰锐士们热火朝天磨豆子的江辞对姚贾给出来的信息与总结和整合,而后得出如此的结论。 全然是忽视或者说忘记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自己便是皇帝陛下口中胡编乱造的那所谓海神的原型? 做为整个帝国最高的统治者,因为一个梦,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根据与来源的梦便决定将造船的事情重启,并且想要杀到海神的老家找回场子什么的,这无疑是不怎么合理的。 不免劳民伤财,不免会生出诸多种种的波折。甚至是搁在某些好说话的皇帝身上,不免有倔脾气的臣子叫嚷开来,做出劝谏。 但诡异的是帝国的权力中心之内,当始皇帝闭上了嘴,给出那算不得解释的解释之后,李斯等人对此俱皆是接受良好。 一则这并不是一个讲科学的时代,梦境、玄学这种东西不说全然肯定吧,当世人多多少少还是信那么一点。 再则于有些事情上,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听得进意见与建议的帝王。而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不管是李斯还是姚贾,都不会认为皇帝陛下的决意有任何的问题。 甚至于李斯还有心思在内心中来上一句,哦原来是这样啊。本相在皇帝陛下心中,果然还是最无可替代。 至于蒙毅,不管是对帝国还是对始皇帝的极度忠诚,都使得蒙毅并未于此有过太多的想法。 毕竟较之以这更加离奇的事情都不是未曾发生过,而且蒙毅有理由相信,皇帝陛下如此做为自有其理由所在。 这帝国的统治者,其实并不是全然的肆意与妄为之辈。 因而很快的,相关的事项便被确定下来,帝国的机器运转,原本被埋入到故纸堆里的造船行动再度展开。 天下间擅长于制造大船的工匠,开始向着咸阳汇集。 第53章 不仅仅是工匠,还有那通晓航海等诸多事宜之辈。 重赏之下,皇帝陛下的诏令之下,固然有心念故土心怀故国的六国遗民们暗地里嘀咕,而后传出谣言做出诋毁。在等待与静候着帝国衰弱的同时,为那咸阳宫中的帝王蒙上一层残暴的色彩。 但恰如同昔日六国的国君们无法阻止人才外流,奔赴向秦国一般。今日那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们,同样无法阻止相关方向的人才向着都城咸阳而汇聚。 于是只能骂骂咧咧,道是秦法严苛,道是始皇帝倒行逆施有为天命,不思修养生息云云。 但什么是天命? 对于那些六国的遗老遗少而言,自然只有恢复分封恢复六国的故土,使秦皇如同周天子一般,将手中的大权分封出去,方才是天命。 这样的天命自然非是始皇帝所愿意遵从,更是李斯、姚贾等嗤之以鼻。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黑冰台的牢狱之内,江辞复原“仙人”秘法,制造豆腐的大业,同样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谢天谢地,在经过同姚贾找来的几位医官的共同探讨。 当然,主要是江辞描述,而后医官从记忆里扒拉,并且找出相应的物品一一对应之后。江辞终于是确定,一种叫冰石的物品或者说药材,大概也许或者便是自己所想要找的石膏无疑。 接下来便是豆腐的制作。 拉磨是不可能拉磨的,江辞自认又不是生产队里的驴。更何况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如此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士来。 比如那负责看守牢狱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目光炯炯有神的铁鹰锐士。 至于江辞自己嘛,当然是动动嘴皮子啥的就够了。 毕竟这样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好伐! 按理做为帝国高官,姚贾原本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江辞转悠。更不必说,皇帝陛下还同样下达命令。 使姚贾派遣铁鹰锐士秘密前往东海,暗查走访,将所有同齐人相关的人员捉拿,而后押解到咸阳。 原本为表重视,这样的事情本应当经由姚贾立即动身,而后处理。只不过很显然,在皇帝陛下眼中,那个叫江辞的似乎更加重要。 因而在短暂且迅速的做出安排之后,姚贾便再度出现在狱中,仿佛是闲谈、又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将咸阳宫内,始皇帝想要造船的说辞以及接下来的动向对着江辞提起。 实际上至此时刻,如果江辞足够敏锐抑或者足够谨慎与多疑的话,那么便会发现,姚贾所透露出来的某些东西,以及超出了忘年交的范畴。 毕竟你见谁家高官、领导对着刚见过没几面的陌生人大谈国事,还是大谈同大领导、帝国最高统帅相关的事宜?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三族活的太潇洒吗? 但很可惜,熟读与熟知各种穿越爽文经典套路的江辞并没有这个觉悟。 不仅没有这个觉悟,还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发表自身看法的打算。 【所以这叫什么,时来天地皆同力,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造船好啊,造船,造大船。等到朕把豆腐捣鼓出来然后献给政哥,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装神棍点亮大忽悠技能?出海马踏......咳咳,出海寻仙,把徐福那老小子还有小日子过得不错扶桑人都给扬了。】 【等等,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指南针这玩意儿现在还被叫作司南,要等到北宋时期才开始被应用于航海对吧?不行,这可不行!朕还想忽悠着政哥勒石密西西比,饮马五大湖呢!没有指南针这可咋整?】 【印第安,殷地安,我们跨越了白令海峡的殷商同胞们还在等待着我们的解救呢!都是黑眼睛黑头发的黄种人,谁又能说那和我们没关系?美洲自古以来......】 姚贾那似乎是温柔和善且没有警惕与防备的目光之下,江辞神采飞扬唇角翘起,而后开口,对着姚贾做出确认。 自己如果将这豆腐做出来,再将那仙人所授的另一秘方献上,可是当真能够获得机会,得到皇帝陛下召见。 姚贾自是给之以宽慰和肯定答复。 事实上本廷尉大人本就是要将你捞出来的。 但谁叫小友你喜欢折腾呢? 本廷尉我,自然是选择成全啊。 眼瞅着这黑冰台牢狱范围内,一派热火朝天景象的姚贾面上带笑目光温和,全然没有一点将江辞坑了一把的羞愧与不安情绪存在。 甚至是同江辞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聊得热火朝天分外投机,再是亲密与推心置腹不过。 不管是谁人见了,都不会怀疑彼此之间的友谊。 所以姚大人,你真的不会感到心痛? 小江:接下来马踏......咳咳,出海寻仙,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第26章 第 26 章 姚贾会不会感到心痛不好说,但在徐市的家乡,齐国的故地之内,却定然将会因此而迎来新的改变。 提出大九州岛一说的邹衍是齐人,为始皇帝出海寻找仙药的徐市,同样是齐人。 甚至于此前奉命绘制图纸、建造大船的工匠,同样大多是齐人。 在原本的七国之中,齐国东临大海。 由于生活环境等诸多方面的原因,对于海洋自然有着同其余诸国并不相同的见识及理解。 同样多多少少掌握着相关的出海技术。 第54章 因而徐市虽然可以算得上是当世最出名与最优秀的航海家,但优秀的航海家却不仅仅是徐市一人。只是其余人大多没有那个本事招摇撞骗的始皇帝跟前,打着出海寻找仙药的幌子不知所踪,甚至是公费建国而已。 当然,这一切同彼时正处在黑冰台牢狱之中的江辞并不相干。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步的来。而在经过了多次到的浪费和实验之后,通过那些技艺高超到的庖厨们所做出来的成品已经无限接近于江辞记忆里的豆腐。 虽然感觉还总是差了些什么,但在江辞围绕着灶台走了左三圈右三圈之后,终是一拍脑子,没头没脑的拉着一旁的铁鹰锐士问了一句。 “老哥,你觉得是甜豆腐脑好吃,还是咸豆腐脑好吃?” 事实证明,某些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是无法隐藏的。纵使是在两千多前的秦朝时空中,同样是如此。 以致于当姚贾再一次晃晃悠悠不务正业的来到黑冰台的范围内之时,便见那些被派遣给江辞的,既是监视亦是帮助和打杂的铁鹰锐士以及庖厨们,竟然是被分成了两个阵营。 彼此之间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大有以物理服人上演全武行的架势。 直叫姚贾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道进错了地。 “唉不是,你俩不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吗?平日里哥俩好一致对外那种,怎么就还吵起来了?” 姚贾疑惑,姚贾不解,姚贾只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病毒在蔓延和肆虐,迷失了在场每一个当事者的心智。 进而瞳孔地震,想要拔刀。 这是什么? 往小了说,这是置上官所安排的任务于不顾忘了形,需要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 往大了说,这是一种极端不好的倾向及行为。若是扩大并且传播出去,成何体统。 毕竟做为黑冰台的人,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平日里习惯了开无双平a就罢了,现在这这这......像个什么样子! 更不必说,就这些铁鹰锐士,哪个不是血雨腥风里走出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情谊的。怎么能互相争斗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是想要拔剑相向呢? 这么多伤害战友感情! 虽然统领着黑冰台,但实际上是个文官的姚贾显然并不明白,铁鹰锐士之间某些特殊的交流感情的方式。更无法茍同眼前所看到的热闹且嘈杂的场面。 只是当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位廷尉大人面皮微动,不免有几分奇怪。 “甜咸豆腐脑而已,这有什么值得争论?” 值得你们一个个的好像是要打出狗脑子来? 但—— 【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甜咸豆腐脑,粽子是吃甜的还是吃咸的,这可是经久不衰的、经过了时间和历史检验的话题。白马非马什么的在这面前那都是小case,不值一提。】 抛出了话题并且引起争端的江辞深藏功与名,在姚贾看过来时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而后在姚贾那似乎有些许扭曲的目光之下,将咸甜两份豆腐脑摆在姚贾面前。 姚贾将手伸向了点缀着荇菜的咸豆腐脑。 闻之清香入口滑嫩,确实是一种未曾出现过的、不可多得的美食。 直叫姚贾意犹未尽,不自觉地便将手伸向了流淌着糖浆的甜豆腐脑。 彼时的糖是蔗糖,将甘蔗的汁液熬成糖浆,然后放到食物及菜肴中。 并非是江辞后世里所见到过的形状及模样。 只是白嫩的豆腐脑同颜色深沉的糖浆交织在一起,并不影响食物的美味。 更不必说,这样的吃法确实是姚贾所未曾尝试。 “所以姚卿给出的答案是?” 咸阳宫内,始皇帝听着姚贾的汇报,饶有兴致的提出疑问。 有关于江辞在牢狱中的种种自然是尽在这位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并没有任何遗漏。而于此过程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亦足够使这帝王明白,此人似乎确确实实的来自后世,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 始皇帝本能的对此感到好奇,本能的想要知晓与窥探到有关于后世的种种。 只是在短暂的思虑与考虑之后这帝王却又选择了放弃,选择暗中关注着所有事件的发展。 并且合理的做出改变。 当然这不意味着始皇帝便会放松对这后辈的掌控,任其自由的发展。 因而在同姚贾商议过诸多种种事项之余,这帝王同样问及江辞于牢狱中的种种。 姚贾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而在帝王那似乎是带有着几分戏谑的目光之下,姚贾委婉且含蓄的表示,甜豆腐脑也好咸豆腐脑也罢,都是此前所未曾出现过的、别具一格的美食,世人口味众多、各不相同,求同存异便是,有何须有过多的争论。 临了还话音微转,表示我们都是大秦的臣民,都是为着皇帝陛下而服务,为着建设美好大秦梦而努力。自当相亲相爱亲如一家,使大秦更加的繁荣和富强。 可谓是将话题提升到了所不应有的高度。 如果姚贾没有在最后期期艾艾的补上那么一句,“以臣愚见,当是咸豆腐脑更加适宜”,那么这无疑是一份再完美不过的答卷。 只是生而为人,总归是要有那么一点坚持及原则的。即便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并没有被姚贾这份并不完美的答卷冒犯到,而是在得到姚贾的回答之后开口,问及那豆腐的制作等相关的过程,可是记录下来? 第55章 姚贾自然是给之以肯定答复,并且表示,他已经安排了诸多相关的技术人员,对此进行突破。 务求将豆制品这一种类扩展,研发出更多的花样。 当然,需要事先声明的是技术的突破与创新从来就不在一时。虽然有着江辞的奇思妙想与提点,但这同样需要时间。 于是始皇帝点头,而后好似是不经意一般对着姚贾表示,有关豆腐的制作,可是已经完成? 这自然是完成了的。 虽然卖相上同江辞所想要的有那么一点差距,但就口感等诸多方面来说,确实是叫姚贾等为之惊奇,甚至是想要赋诗一首。 这叫江辞的小友大概也许或者当真有那么几分仙缘? 眼中滤镜于彼此之间的交往之中开始一点点的破碎,原本已经是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脑补过多,把那叫江辞的小友提升到了所不应有高度的姚贾再一次怀疑自我,对自身的判断产生了几分不自信。 毕竟这可是皇帝陛下看重的人才,这是能做出豆腐脑、豆腐这等新奇事务的人才。 观其人此前种种,显然对此相关方面没有任何的接触。若非是仙人梦中传授,又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可以用来解释的呢? 于姚贾的脑海中,一切都似乎是在开始向着不科学的、神异的方向而推进。但能够听到江辞心声的始皇帝清楚,如豆腐这样的食物,对于那两千多年后的后辈而言,似乎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神奇。 不仅仅是豆腐,还有肉、蛋、奶,有盐、糖,有这帝王所听说过的或未曾听说过的食材以及调料。在这个时代中,只有再是富裕不过的贵族才能享有的一切,对那后辈而言,似乎都并不怎么稀奇。 甚至可以算得是粗陋。 那当是一个物质与种类相当富足的时代。 帝王内心暗付,而后对其提出要求,使其将江辞从牢狱中放出,而后带到咸阳宫中觐见。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阶段初级任务,获得生命值一年。” “奖励到账,请问宿主是否投入使用。” “本奖励可以用于投放指定对象,为其增加寿命。” 便在始皇帝要求下达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系统上线,萌哒哒的兔子连带着光屏再度出现在江辞眼前。 【三年又三年,系统啊系统,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朕是怎么过的吗?】 虽然在姚贾等人不着痕迹的放水以及大开绿灯的前提下玩得很happy,但却又似乎感觉哪哪都不对劲的江辞伸手扑了空。于内心深处开口,提出那再是合理不过的疑问。 【这生命值、这寿命,朕就不可以加给自己吗?】 嗯?! 咸阳宫内,始皇帝目光微寒,在一瞬间思考起将江辞夷三族、俱五刑的可能。 “不可以哦,亲亲~” 兔子温馨提示。 然而江辞对此不依不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为什么呢?】 兔子白眼。 在那显示屏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条文,晃得江辞眼疼。 见此,兔子好心的对江辞做出解释,大体意思就是江辞现在所用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他们目前正处在历史空间的平行时空中,即使增加寿命,也不会增加在江辞自己身上。所以...... 【既然如此,加给政哥!】 江辞于内心深处开口,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给出回应。 【朕一定要叫后人知道,什么叫自古以来,什么叫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只有一个种花家!】 “啊哈,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兔子不解。 这次换江辞白眼。继而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仿照着系统意识的语气开口,于内心深处道: 【这边建议您多看书,多了解一下种花家文字的博大精深,体会语言的魅力呢~】 系统卡壳,无言,光屏上一阵乱流。然后兔子开口,没有任何感情道: “宿主选择生命值添加目标,秦始皇嬴政。” “添加寿命为1......10年?” 系统惶恐,系统无语,系统于江辞理不直气不壮的目光之下,红红的兔子眼中氤氲起泪珠,继而抓狂。 “啊啊啊啊谁要你乱动本系统的屏幕的!谁准许你动本系统的屏幕的!这会出大问题的你知不知道!” “本系统的考核,本系统的成绩,本系统在系统界的名声!全都被你毁了有没有!” “本系统跟你说,你摊上大事了!” 【朕不就是手滑,一不小心在1后面多加了个0,给政哥加了10年寿命吗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再说了朕不是碰不到你吗?谁知道怎么稀里胡涂就按到了你的屏幕上?很显然,这是你自身的bug,咱就是说,你是不是应该找找你自己的原因?】 【还有,别人的系统都是神级功法啊、修仙飞升啥的,你这就区区10年寿命,值得大惊小怪?】 见识过大世面且熟知各种网文经典套路如江辞,对眼前这不靠谱的系统投之以深深的鄙夷。而在咸阳宫内,始皇帝喜形于色,高兴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还有这好事?! 所以本系统应该怎样解释,系统和系统之间有不同,而在历史时空中,最大的禁忌便是不可以轻易改动当前土著的寿命呢? 第56章 “一寸光阴一寸金,有些人想要多活一天都是奢望,本系统肯给出一年已经很了不起很大方了有没有!结果你倒好,害本系统一下子就贴出去十年,十年啊!” “再给叶卡捷琳娜十个十年,整个欧罗巴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你凭什么瞧不起十年,你怎么能瞧不起十年?” “就问你,你这叫我怎么和主系统交代?” 兔子抓狂,甚至开始发生错乱,想要胡言乱语。但—— 【一个欧罗巴而已,为什么要十个十年?政哥扫六合不才用了十年?】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只要一个十年,政哥就能叫整个欧罗巴匍匐在他的脚下?】 系统:...... 呵呵哒。 说好的加更就一定会加,不过由于要准备国庆存稿,所以可能要等到国庆回来之后才有时间 第27章 第 27 章 系统委屈,系统难受,系统心里苦。 只是伴随着心声落下,原本某些模模糊糊胡的念头逐渐清晰,江辞却是念头微转,愈发觉得可行。 不仅可行,还有着极大地操作空间。 于是江辞微笑,于系统控诉的目光之下,不管目光还是神情都显得愈发温和。 像极了将要哄骗小孩棒棒糖的怪蜀黍。 至于那一丝丝的、因为给系统造成麻烦而存在的心痛与闪躲,在每个种花家人涌动的、开疆扩土的dna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问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饮马瀚海,以及族谱重开、逢年过节得头柱香等的诱惑又有几个种花家人能够抵御? 不管别人能不能,反正江辞是不能。 不仅不能,还想要贯彻世界上只有一个种花家的主张,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都是...... 至于那带头大哥与领头的究竟是谁,究竟是姓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银河同样也是河。 江辞是如此想的,虽然未曾彻底的表露出来,但很显然,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察觉到了莫大的、不可名状的危机。可怜的抱住胖胖的自己,捂住了耳朵,就只差把“你不要过来啊”几个大字打在光屏之上。 【这位系统,我想你也不想工作出现失误的事被主系统察觉吧?】 思路打开念头转过,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对系统循循善诱,语含威胁的做出诱导。 但,这都是什么本子发言啊摔! 系统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 只是两只兔子耳朵悄摸摸的翘起,不肯放掉一丝一毫的动静。 于是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煞有介事道: 【亲爱的系统同学,请问你这样穿梭时空,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目标与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说什么让大家伙心连心彼此间的交往没有任何距离,毕竟我们要知道,不管是人与人还是人与系统之间,都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边界。】 【况且你认为,阻碍人沟通与交流的是什么?是人心的冷漠吗?不,是文字,是语言,是彼此之间的法令不同......】 “啊哈?” 系统傻眼,系统迷糊。而在咸阳宫内,听着江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始皇帝唇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捅了嗡嗡嗡四处乱飞乱叫的小蜜蜂的老窝。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始皇帝似乎还无法屏蔽,只能被迫和系统一起遭受江辞心声的折磨。 以致于这位向来勤政的帝王罕见的没有高强度的投入到工作与奏章的批阅当中,而是使人诏医官前来,为自己把脉。 于这帝王而言,那后辈口中系统的手段靠谱与否不好说,但神秘莫测却是真。 不可不信,不可尽信。所带来的效用究竟是如何,其实并不好说。 所以在知道自己寿命增加十年的欢喜与雀跃之后,这帝王又很快安静下来,想要做出确认。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些医官可以查探出什么,只是伴随着江辞此前心声落下,冥冥中那份紧迫与急切褪去。始皇帝有种算不得直觉的直觉,那便是自己周身的一切,都好似恢复到了最鼎盛的时候。 沉疴尽去,再没有那种天命将近,自己的构想与蓝图不能实现的感觉。 如果是此前的大秦是一辆马车,一辆贴着悬崖与峭壁不断前行的马车。只有在这帝王这位技艺精湛且高超的御手下不断前行,不能转弯,同样不能后退。 那么随着始皇帝视野的打开以及对江辞心声中所透露内容的猜测和窥探,始皇帝显然看到了一条宽广且适合这辆马车全力奔跑的大道。甚至于或许是因为心理效用的影响,这帝王同样是精神焕发,大有气壮山河并吞宇内,将江辞口中所言的扶桑、美洲、欧罗巴等尽皆纳入到统治的气魄。 以致于当医官奉命前来之时,同样是吃了一惊。 唯恐皇帝陛下是嗑多了丹药,所以产生出精神昂奋等的副作用。 并且这样的情况虽然并不多见,却并非是没有。而在医官的行医与救治过程中,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眉头皱起而后又落下,一番望闻问切下来,那医官却是几经踟蹰,好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和同伴们对视过一眼,面色间不免有几分深沉。 于是又换了医官上前诊断。 第57章 自始至终,不管是始皇帝还是一旁的赵高都面上不露声色,状似是无意的观察着医官们的神情及动作。 始皇帝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成算,只是需要一个确认以及肯定的答案而已。至于赵高,赵高内心忐忑,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及愉悦。 这样的欢喜及愉悦自然不是因为知晓了江辞的骚操作以及所到来的后果。 给这前无古人的皇帝陛下赠寿十年。 而是这位中车府令打着关心皇帝陛下身体健康的旗号与幌子,同医官中的某一位保持有一定的交情。 这样的交情并不足以使那医官为赵高做出什么,更是在皇帝陛下面前过了明路。 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候,却足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用。 因而在第一个、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医官面上开始呈现出如出一辙的、纠结的神情,赵高心中一口气提起而后又落下,不免陷入到隐秘的狂喜。 听说在医官们的口中有一个词,叫作回光返照。指的就是人之将死,却如同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般,呈现出短暂的发亮。 眼见得数日之内,皇帝陛下的精神头似乎是一日高过一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亦是愈发渊深,充满着危机与威胁。赵高原本绷紧了的心神似乎忽然间便找到了突破口,由此而衍生出合理的联想。 唯一可惜与可恶的就是公子扶苏没有被派将出去,而是近在眼前。一旦皇帝陛下...... 那么等到长公子顺利继承皇位,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很可能便是自己。 不行,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理由促使皇帝陛下将长公子给派将出去,打发得远远地,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那种。还有,要是有什么办法,使皇帝陛下离开这帝国权力的中心,不是在这咸阳城中,而是...... 赵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神态,内心之中的野望如同燎原的烈焰一般散开,却又在触及到始皇帝的目光之时被泯灭,被潜藏在内心深处那荒芜且繁杂的泥土里。 等待着再度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只是很快的,医官们的话语却是将赵高的理智拉回,将他所想要的击碎,并不留下丁点痕迹。 按照医官们所言,皇帝陛下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大碍。不仅没有大碍,甚至是沉疴尽去愈发鲜活,较之以一般的成年人更加康健。 恰如同那日之初升月之恒长,呈现出勃勃的生命力。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一众的专业词汇落下,在委婉的表达出皇帝陛下身上所发生的状况简直可以堪称是某种医学奇迹之后,有通晓人情世故的医官开口,对皇帝陛下以及帝国发出美好的祝愿。 于是赵高及殿中的一应人等俱皆是俯首,齐声恭维,为始皇帝贺。 身量高挑且威仪甚重的帝王起身,以手按过剑柄,于一片恭维声中开口,状似无意道: “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前你们当中有人断言,朕当活不过五年。那么现在呢?” 于是众医官俱皆匍匐,便是赵高亦是瞳孔地震心头猛跳,差点绷不住面皮。 只觉得自身之所有的一切,俱皆是在这帝王的掌控之下,无所遁形。 帝王求长生,希望千年万年,妄议始皇帝寿数的言语自然是医官私下里的断言,原不该有任何的传出。但现在......于是众皆唯唯,诺诺不敢言。 直至有皇帝陛下再是亲信不过的士兵披甲执锐,似乎是要将殿内的一众医官带走。方才有医官闭了眼,仿佛是或不去一般喊出一个年限。 “十五年!” 言毕俯首,认认真真言辞恳切道: “臣祖上虽师承秦越人,但臣学艺不精,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如果陛下可以按照臣所言,依照臣的法子调理,当可再活十五年。” 于是殿内众人的目光俱皆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聚焦在那医官身上。 原本将要把一众医官拖走的兵士于始皇帝的示意之下停下脚步,帝王开口,将目光转向剩下的医官道: “那么诸君以为呢?” 那医官的开口似是给了剩下的医官信心,于是一众医官俱皆是开口,有说十五年的,又说二十年的,甚至有抖机灵说陛下得天之幸,当可以千年万年的。 不一而足。 唯有那最先开口的医官保持沉默,并不愿意再多言。直至帝王点到其人,方才开口,似是将一切豁出去一般道,长生不可得,但如果皇帝陛下能够自此不再服用那些方士们所炼制的丹药,而是依循他所说的种种来,那么未必不可以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多活个十五年。 始皇帝不言,于是整个大殿再度陷入到沉寂,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良久,方才有这帝王的话音传递,将那医官提拔,并且给下丰厚赏赐。 至于那些抖机灵者,则是尽皆叫兵士们捂了嘴带走,不留下过多的声息。 在这之后不久,赵高等同样于始皇帝的吩咐之下退出大殿。 只是这位中车府令面上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算得有几分阴沉。 但很快的,当上卿蒙毅带着几名锐士向着自己走来之时,赵高还是习惯性的露出温和而又不失友好的笑容。 即便这俩人之间的私交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就赵高的角度说,彼此有着深仇大恨存在。 第58章 出乎意料的是蒙毅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着赵高浅浅点头而后离去,而是于赵高跟前停下了脚步。 “中车府令,请和我走上一遭吧。” 蒙毅开口,笑容温和。 “你什么意思?” 赵高唇角笑容缓缓收拢,瞳孔微缩,面皮微微抖动。 仿佛是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只是蒙毅既然出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又或者说从始至终,赵高的手脚并不干净。想要去挑,自然是能够挑出过错来的。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位中车府令人品如何且不论,才干却是实打实的。而帝国的皇帝陛下却又是一个真正的爱才、惜才之人,更不必说,赵高此人于始皇帝推行书同文字等相关的政令中,确实立下过功劳。 始皇帝原本能够对赵高的过错与瑕疵做出容忍,甚至将其赦免和重用。而蒙毅也好蒙氏兄弟也罢,都是聪明人。 很多事情只要赵高做的并不是太过分,那么蒙氏兄弟其实不会闹到皇帝陛下跟前,更不会对赵高做出过多的理睬。而如果过分了...... 皇帝陛下自然是会做出处置。 但当赵高回忆过近日来的种种,自觉自己并没有太多过界之时,这位中车府令却又忽然有了底气。 对自己于皇帝陛下而言,尚且还有用的底气。 只是这样的底气在对上蒙毅那中正清和的、不带有任何阴霾的目光时却又化作乌有,显得极为可笑。 于是赵高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势也好地位也罢,又或者现今所有的一切,所仰仗与所倚靠的都是皇帝陛下。 这是赵高早便已经清楚的道理,只是当皇帝陛下不愿意再将他容忍之时,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将只是虚妄。 “我要面见皇帝陛下!” “我要陈情,我要解释!” “我还有用,我还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难!” 并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意识到是出了问题的赵高强作镇定,妄图寻求生机和脱困。但很显然,蒙毅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又或者说,帝国权力最中心的皇帝陛下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众所周知,皇汉分为两派,一派是激进派,主张自古以来各个朝代所有土地的最大范围并集 一派是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了,主张遵从周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银河也是河 至于小江,嗯,小江比较复古 ps:秦越人即扁鹊,这里医官说十五年是指在政哥不嗑药且老老实实遵医嘱的情况下(???),总之不是bug,当然如果理解的话也可以理解成医官毕竟不是系统,没那么精确blabla 顺便,立个flag,等国庆回来之后保底日六,有可能日万,欢迎各位精神股东入股并进行监督。所以在国庆过完之前为了保证存稿,接下来每章大概只有三千左右 第28章 第 28 章 恰如同江辞并不知晓自己前脚刚从黑冰台的牢狱之中走出,赵高后脚便被上卿蒙毅大张旗鼓的关入到牢狱当中一般。任是赵高想破头颅亦不清楚,皇帝陛下为何会忽然对自己不再容忍,而是选择明正典刑,将自己下狱。 拔出萝卜带出泥,帝国最高统治者的示意与上卿蒙毅等人的有心查探之下,赵国所做出的诸多种种不法事件自然被翻出,而后被安置上罪名。 足以夷三族、俱五刑,再没有任何翻身可能的罪名。 一条条一件件,即便是负责审理的蒙毅亦为之心惊,万不曾想到赵高看似恭谨的面目之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对帝国不利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贪财还是好名,又或者是想要沾染权势,其实都算是正常。而在过去的无数年中,大秦的历代君王们同样以此为诱饵,于咸阳城中东面垂钓,网罗出无尽的人才。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看似深受皇恩且有着诸多种种可以拿捏缺点的中车府令,这虽然有着才干却似乎极尽谄媚之能事的赵高,方才是暗地里隐藏最深的那一条毒蛇呢? 将剧毒的爪牙隐藏,将身形恭顺的贴服在地面,在所有人对其放松警惕,自以为只要想,便可以抓住其马脚束手就擒之际,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原来那些六国的遗民也好,候生、卢生的逃离也罢,都同中车府令你之间,脱不了干系。” 蒙毅恍然,虽然还是叫着赵高的官职,然而面色却是愈发冷凝。 将相应的供词收好,目光寒凉的开口道: “赵高啊赵高,你怎么敢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如果说赵高仅仅只是收受贿赂搬弄是非等便罢,虽然有着一套完整的秦法,可是谁都清楚有些事情其实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而赵高对钱财等的贪婪,以及对权势的谄媚和看重,同样不是秘密。 只是蒙毅不曾想到,赵高居然会胆大包天到在暗地里替六国的遗老遗少们提供方便。 又或者说这方才是赵高最终的目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手上沾满了六国遗民鲜血的中车府令大人,究竟是何等的隐忍图谋,想要颠覆我大秦,复兴六国呢!” 咸阳宫内,最终看到了相应证词的始皇帝沉吟半晌,最终说出如此言语。 发出如斯感叹。 第59章 而后冷漠的下达判决。 将赵高夷三族,俱五刑,车裂于世。 历任大秦的君王们传统的套餐奉上,再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这并不是赵高再一次面临秦法的威严以及生命的威胁,只是这一次,再没有君王将他赦免,将他从狱中救出,并且官复原职,不断高升。而在相关的消息被传递到江辞的耳中之后,彼时正在角落里暗搓搓磨指南针的江辞一个手抖,面上首度显现出几分迷茫与不真实。 【赵高这就无了?在太史公的记载里蛊惑并且伙同李斯篡改秦始皇遗诏,而后逼死扶苏扶持胡亥上位,指鹿为马企图篡位自立的赵高,居然就这样无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直叫江辞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一款可以复活与读档重来的游戏,而是一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尚且遵循着古老的、封建时代的游戏规则,政令大小,皆出于上。 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意,便是准则。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又或者说这是古典军国主义的最顶峰和封建社会的开端,是一种社会在向着另一种社会而转化。 只是短暂的茫然与不真实之余,继而涌动在江辞心头的,却是奔涌的热血以及跃跃欲试。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一个能够被他所影响的真实世界。 在江辞的内心之中,在他的灵魂及骨血内,有什么在叫嚣及鼓噪。 那是什么呢? 是一番使人云里雾里、便不着方向的话语出口,于系统意识所化兔子那心如死灰,甚至想要自挂东南枝的目光之下。江辞终是意犹未尽的结束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废话,开口,于内心深处对着系统循循善诱道: 【你想啊,你们系统在世,说是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又或者推动剧情发展云云。但不管是气运还是攻略值、心动值等,归根结底,你们想要的都是能量,都是能够给世界带来维系、发展或是改变的能量对不对?】 【我能够理解你的创造者做出心声系统,并且想要带给世界爱与和平,想要叫大家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的初衷。但不管你的运作方式是怎样,想要获得怎样的效果,但咱这不是......】 江辞搓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虽然话语未曾说明白,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是显露无疑。 直叫兔子瘪了瘪嘴,差点落下泪来。 很显然,做为一个出场不久的,未曾遭受过宿主毒打的系统。稀里胡涂绑定了江辞这么个精神状态堪忧且不靠谱的宿主便罢,居然还,居然还...... 想到那被江辞随手按下的零,系统简直是越想越心塞,越想越难受,越想越...... “怪你,怪你,都怪你。你知道这十年寿命代表什么吗?你知道这十年寿命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十年寿命可以干什么吗?” 系统疑问三连,江辞于系统的层层的诘问之下点头而后又摇头,继而面不改色心不跳,振振有词的于内心深处同系统展开交谈,做出安抚。 【做为系统,眼界要放宽思路要打开,不要总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朕知道十年寿命对你这不靠谱的系统而言很重要,但是做为系统,我们要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是不是?】 江辞试图同系统推心置腹,将自身的歪理邪说传播。 【单叫朕听到别人的心声又或者别人听到朕的心声有什么用?你能调整什么,你能获得什么?你可以叫地球村的人相亲相爱一家亲吗?】 系统对此嗤之以鼻,白眼。 不阴不阳的接口道: “说的好像你能似的。” 没想到江辞却似乎是个不要脸的,又或者说这小子就在这等着呢。当即露出狼外婆一般的笑容,振振有词的在内心深处道: 【这对朕来说虽然有那么亿点点的难度,可是朕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不是?你猜政哥为什么只统一六合没有一统全球?】 “那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政哥缺少一张世界地图啊!】 不待系统摆事实讲道理,将各种经过数据测算以及后人推测和论证的因由说出,江辞已经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并且目光发亮,对着系统进行忽悠和洗脑。 【你是不是觉得叶卡捷琳娜想要用十个十年叫欧洲匍匐在她脚下很强,你是不是认为你提出的口号很高大上理念很先进?朕告诉你,这都是虚的,没有半点用!】 【语言的问题不解决,文字的问题不解决,心声系统?朕看你不如改名叫废柴系统!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系统觉得传播个心声啥的就很了不起吧?就这?朕看某些系统哦,怕不是要在其他系统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系统:...... 拳头硬了。 但就在系统理智岌岌可危,想要叫宿主知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那一刻,江辞话音微转,却是以一种老成持重的语气在内心里道: 【当然,做为一个年轻的系统,你不知道这些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们要清楚,虽然道路曲折,但主系统对你的期许无疑是巨大的。所以,你悟了吗,痴儿?】 江辞眼神慈爱东拉西扯,有如寺庙里宝相庄严虽然不打诳语,却专打谜语的得道高僧。但很可惜,系统的cpu过载之下,便是再如何想破脑袋,亦想不清楚江辞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第60章 甚至于那系统光屏开始不间断的闪烁,隐隐有短路的风险。 于是江辞微笑,终是在内心深处图穷匕见道: 【转型吧系统,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宇宙与未来!先定个小目标,帮助政哥一统世界。十年之内马踏樱花,饮马密西西比,封奥林匹斯山脉,勒石土澳你说怎么样?】 【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让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用同一种文字,你说不好吗?】 【你想,这语言文字的问题解决了,隔阂自然就不存在。隔阂一旦不存在,那么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自然会拉近,会没有障碍不是?咱就是说,这不比你整活的要强?】 江辞在内心当中开口,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自己的说法进行论证。包括且不限于某一神教中,原本使用着同一种语言文字的人类是多么的和谐友爱,多么的富有创造精神。在神明的插手扰乱他们的语言文字之后,又是如何的互相仇视,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神话传说的角度。 至于现实角度,江辞冷笑,某欧罗巴大陆直到两千多年后尚且保持着的分裂局面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似乎在极力的促使系统接受并且相信,系统的创造者将其制造出来并且使其投入使用。所看重的自然并不仅仅是聆听心声这样再鸡肋不过的功能,而是希望其能够获得更多的、更长远的发展。 嗯,简而言之,就是格局要打开。 那么请问,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较之以促进蓝星共同发展,施行王道教化。使蓝星的每一寸土地以及生活在那土地上的人民,在伟大的帝国统治者,大秦皇帝陛下的引领下。书同文,车同轨,说同一种语言,消除分裂与隔阂,更加崇高与值得奋斗的呢? 全程收听了江辞心声的皇帝陛下:...... 没错,朕就是这么认为的,没有一点毛病! 江卿所言,深得朕心! 第29章 第 29 章 于此一瞬间,江辞的思想及理念同始皇帝达成了诡异的协调及共振。以致于咸阳宫内,始皇帝于内心之中连连点头之余,不由得生出一种再是合理不过的猜想。 纵使原本的时间在线,偌大的帝国分崩离析秦国几代人的心血被破灭。但大秦一统天下的理想,却是被继承下来了的。 不仅仅是被继承下来,还流传到了那两千多年后的世界。 秦为何统一六国而不是整个世界? 因为在当世人的世界观中,四海之内便是天下,六合之内便是世界。 这帝王兵锋所指,大秦的铁骑所向,六合与宇内俱皆被纳入到囊中。 从很早之前开始,这帝王于咸阳城中登高望远,所放眼的便从来不仅仅是眼前的大秦。 还有天下。 天下啊。 原本以为六国、以为匈奴之地、以为百越便已经是极限。 可是当新的地理名词于耳边落下,纵使世界的地图尚未于眼前展开,这帝王仍感受到了内心之中的汹涌澎拜。 仿佛是被注入到了新的理想与生命力。 又或者说被增添了寿命的并不仅仅是这帝王,还有这帝国,以及促使这帝国壮大甚至一统天下的、却又好似是发展到极限且不再适宜的制度。 制度啊。 这帝王于内心深处无声轻叹。 继而将目光放眼于六合之外,那地图未曾填补的虚无与空白。而江辞与系统的交流仍还在继续。 又或者说,是江辞这个无良宿主对系统单方面的忽悠,仍还在继续。 【你想啊,就算你老老实实按着主系统设定的路线走,又能够获得多少能量?足够填补空缺吗?可以叫你从诸多系统当中脱颖而出吗?能够成为系统界最靓的崽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听说过没?做为系统,你怎么就能够没有半点追求呢?反正这十年寿命都舍去了,咱不妨再多来点,就当前期投资啥的。再加个十年二十年的你看怎么样?】 【当然,做为系统,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不如这样,给那个冠军侯小霍将军、诸葛武侯啥的,都加上个十年二十年。不够的咱可以从李三郎和干小四身上扣,达成收支平衡。】 “你可当真是个天才。” 系统无言。 良久,方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对着江辞发出如斯感叹。 精神状态堪忧的江辞只当看不出系统的冷嘲热讽,轻咳一声,一脸语重心长的对着系统道: 【你就说可行不可行吧?还有,你当朕这是为了谁?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系统:...... 我谢谢你啊! 光屏之上,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耳朵耷拉,神情恍惚没精打采,一副拒绝同无良宿主交谈的模样。于是江辞开口,再度画大饼,同系统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当然,主要是科普过一个个系统界前辈们不甘于平凡主动寻找出路的事迹。 啥,你说江辞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笑死,成功学知道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知道不? 咱换换主体对象,把少年改成系统啥的,没问题吧? 帝星飘摇荧惑高,忽有狂徒夜磨刀。 主系统也好高级系统也罢,宁有种乎? 第61章 做为一个种花家的系统,又怎能没有点反抗精神和上进精神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系统甘于平凡想要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的当韭菜任由高级系统欺压吧? 至于系统界到底有没有高级系统欺压低级系统这样的事情?反正江辞说有就是有。主张的就是一个有系统的地方就有江湖,而系统的美好生活,需要奋起反抗把握在系统手中,经由系统自己所创造。 直听得咸阳宫中,始皇帝眉头微跳,生出一种把江辞给噶了的想法。 大逆不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做为一个唯我独尊的封建帝王,很多思想与事情,知道和认同理解是一回事,想要打压甚至是毁灭又是另一回事。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封建的统治阶级、剥削阶级,同世间的被统治者共情。 如此,方显得革命者与理想主义者的可贵和可敬。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的花言巧语与蛊惑之下,系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竟然咬牙切齿目光愤恨,落下泪来。 好似真的有偌大的委屈想要倾诉。 于是江辞趁热打铁,继续画大饼勾勒美好蓝图,表示只要系统愿意老老实实的跟自己混转换目标转换方向,那么面包会有的,牛奶同样会有的。成为系统界的top1,更是近在眼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咱就是说,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对不对?你来自未来对不对?所以要不我们整几辆虎式坦克、天顶星科技啥的,到时候直接打造环银河系长城,把大秦的黑水龙旗插遍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 “啊哈?” 系统一口气上不下去落不下来,直接哽在喉头。 一阵剧烈的、类人的咳嗽之后方才以爪子指江辞,颤颤巍巍道: “你可是真敢想哦!” 江辞扭扭捏捏,对系统的评价照单全收,并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示,自己不过是在理性讨论,合理想象。 “再合理一点,是不是连三体星都是自古以来?” 系统白眼,然而江辞却是一脸孺子可教。 【已知地球人带领着地球流浪到了三体星,所以宣称一声自古以来的话,没毛病。】 【再说了,古人不是说了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停!打住,打住!” 眼瞅着江辞越说越离谱,系统不得不开口,泼上一瓢冷水道: “虽然但是,亲爱的宿主,请问你还记得本系统究竟是一款什么样的系统吗?” 什么样的系统?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陷入到迷茫。继而一拍脑袋,信誓旦旦言辞恳切的表示,系统你究竟是什么系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要有理想有目标将格局打开。 美好生活与迈向星辰大海第一步,从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开始。 系统无言,很想敲开江辞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咸阳宫内,始皇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极大地冲击。不过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来的道理这帝王比谁都清楚。 只是内心深处却是不由得期待,这叫江辞的后辈以及其背后的系统,究竟又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何等不可思议的改变。 凡人的力量有穷尽却又没有穷尽,秦国的先辈们用了六代人的力量打造出一个强大且富强的大秦。直至这帝王承先辈之遗愿,将六国收入到囊中。 这自是前无古人的功业。 可是这帝王同样清楚,纵使知晓了天之外尚且有天,海之外尚且有海。这天下与六合之外,尚且具有新的领土与人类。可如果按部就班,仅仅依凭着当前的水平、技术与进度,那么想要将那所有的一切都收归到大秦的治下。 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并非是一日一时之工夫与力量,所能够完成。 不管是十年还是十五年,对这帝王而言,或许并不足够。 好在这一切并非没有转机,更并非没有着新的可能。于江辞期待的、仿佛是极信任与看好的目光之下,系统一脸无语,而后开口,语音艰难道: “本系统只是一款心声系统而已,除了本职工作与任务以外,其实,大概也许或者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厉害?” 于是在系统的目光之下,江辞缓缓流露出神秘且莫测的笑容,似乎是将一切尽在掌握。 直叫系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忽然回忆起,当这无良宿主想要同自己介绍伟大的天父克苏鲁时,所摆出的似乎是同款笑容。 江辞搓手。 【朕当然知道你是心声系统,不过做为系统,最基本的数据库你应该有吧?】 “你想要干啥?” 系统惊恐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江辞望天,继而望向那虚空中的系统光屏,力图将自己人好的一面展现。 【就那个啥,咱要求不多,穿越者三大神书啥的,来一套呗?】 【还有,生命值啥的,就按朕之前说的,给政哥啊、小霍将军啊、诸葛武侯啥的,再添个十年二十年?】 “这里是大秦,大秦!你的小霍将军你的诸葛武侯现在连胚胎都不是!” 系统无语。 就只差白眼翻到天际,抓着江辞的肩膀吐出一声声嘶吼。 第62章 甚至连语言习惯,似乎同样沾染了几分江辞的特点。 “咱就是说,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够明白?本系统不过是一个心声系统而已!” 【朕当然知道你是心声系统,但......】 江辞于内心深处本能的做出反驳,只是下一刻,这位精神状态堪忧的穿越人士忽然目光微亮,递给系统一个上道的眼神。于无声处,一人一系统达成友好共识。 第30章 第 30 章 【系统啊系统,请问朕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有什么奖励?】 自认为深谙各种套路如江辞,自然清楚诸如隔墙有耳、上面有人等诸多道理。虽然他同系统之间的对话并不足以叫外人知晓,但系统之上不是还有主系统? 再说了,做为一个人工智障,身上配备有黑匣子、监控录音、执法记录仪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 因而于系统那似乎带有暗示意味的眼神之下,江辞果断将原有话题放下,开始进入到正题。 于是系统轻咳,公事公办道: “恭喜宿主完成初级阶段的任务,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还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下面,本系统将颁布第二阶段任务,请宿主将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改变相应历史人物命运。” “任务成功,可获得相应航海技术,并被应用于指定人物身上,使获得超出于当世水平之航海技术。人物限制为三人,且额外赠送海图、造船技术等若干。” “任务失败,则此前所有奖励收回,且存在相应惩罚哦~” 系统再是字正腔圆不过的播音腔落下,而后光芒闪烁,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响,消失在江辞眼前。 直叫江辞想要做出确认抑或是讨价还价的话语,被迫堵在了喉头。 无法吐出。 【所以我们这算是达成了默契吧?算吧算吧?朕应该没猜错吧?】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良久,江辞方才长舒一口气,于内心深处做出反问。 继而抓狂。 【啊啊啊这个第二阶段任务什么意思?什么叫把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改变人物命运?垃圾系统,都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朕该怎么做啊摔!】 【难不成要朕自言自语?还是说玩请神上身那套?还有,这个超出当世水平的航海技术,究竟超出多少也没说。要求不高,漂洋过海摸到美洲、摸到土澳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澳宋也是宋,是我种花家自古以来。】 【还有,这个额外赠送的海图和造船技术,就不能提前给安排上吗?朕可是听姚贾老哥说了,政哥正在找人造船、造大船呢!】 江辞内心深处,满心的不满与疑惑。只可惜系统一去无踪,并不能给宿主以解答。而黑冰台的牢狱之外,姚贾匆匆而来。甫一看到江辞,便对着江辞报喜。 表示皇帝陛下对于江辞所献上的豆腐秘方十分满意,特意相召,使其觐见。又道是皇帝陛下松口,大有赦免小友的打算。所以小友你一定要好生对待,但也不必有过多的压力云云。 毕竟大秦广纳人才,我们的皇帝陛下对于有才之士,向来看重。 直叫江辞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不知当何以言说。 当然,内心当中究竟如何作想姑且不说,至少面上于姚贾的目光之下,江辞多多少少还算是能端住的。 并不曾落了身份。 嗯,装神弄鬼的世外高人身份。而姚贾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还是脑补能力过强滤镜太过深厚,竟然半点都不曾察觉到,相较于畏惧等情绪而言,这位小友似乎有些过于......激动??? 该说不愧是叫皇帝陛下所看上并且特殊关注的人才吗? 姚贾于内心深处完成逻辑自洽,终是名正言顺的带着江辞踏出了这牢狱。而江辞前脚离开,中车府令赵高后脚便被上卿蒙毅带着人捉拿,关到狱中。 同样被下狱的还有其亲信、亲属等。 并没有与之相关的人员逃脱。 毕竟一切都似乎是皇帝陛下的临时起意,并没有任何征兆。即便是原本侍奉在始皇帝跟前如赵高,同样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临时起意,是始皇帝在听到江辞有关系统任务的心声之后,所布下的一道暗棋。 至于这棋子能否发挥应有的效用,使那后辈的任务于无声无息或者阴差阳错间完成,对于始皇帝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倾天下之力而供养一人,于这背靠强秦的帝王而言,世间之种种,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得到和不可以被完成。 这所谓的系统任务亦然。 遑论以系统此前所下达的任务以及完成方式来看,那些任务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因而这帝王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而动人心魄的面基时刻即将来临,在从那黑冰台的牢狱里走出,并且即将见到传说中的秦始皇之前。江辞抬眼,望过那澄澈的天空,又望向远处的街道以及更远处巍峨且庄严的秦王宫...... 【把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中这一条尚且不论,改变历史人物命运,不知道这个历史人物是指定人物呢还是随机人物?要不实在不行,先杀个赵高试试?或者胡亥也行!】 【就是不知道政哥肯不肯?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拿赵高开刀吧。至于李斯,该说不说,政哥在世时这人智商还是在线的,不至于犯胡涂。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就是!】 第63章 江辞束手而立,一派温良且无害。但念头嘛,却已经转到了如何将赵高弄掉这样的问题上。 毕竟你总不能说,赵高不是历史人物吧? 还有,改变人物命运啥的。又有什么是较之以提前送其归西,彻底杜绝其指鹿为马祸乱大秦的苗头更加可以被称得上是改变命运的呢? 计划通,逻辑通。 纵使还没具体的计划,但江辞心中,却已经是定下了目标。 当然,这样想着的江辞并不知晓,他的脑回路在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已经同始皇帝相重合。又或者这俩人将试探的目标,俱是定在了赵高身上。 只不过江辞将目标选定为赵高,是因为提前偷看了剧本,知道在原本的时间在线,这位中车府令定然是不能留的。而始皇帝......始皇帝表示,想要处置赵高便处置了,难道还要挑时间不成? 遑论这位中车府令并不无辜。 若非是帝王此前的惜才与爱才之心,赵高本应该早便被处死了才是。 一个触犯了秦法的罪人,脑袋尚且被寄存着。不思为大秦、为帝国效力便罢,竟然敢暗藏心思。 不管是否付诸实施,对始皇帝而言,便已经是不可饶恕。 这样的不可饶恕,在江辞对着始皇帝试探性的提到赵高那刻,达到了顶峰。 当然,事情还得从江辞先是跟着姚贾焚香沐浴,而后一路进入到咸阳宫内说起。 眼前的种种对江辞而言,虽然有震撼,但其实并不多。 又或者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撼。 毕竟这自两千年后而来的穿越人士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 即使那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同眼前的种种并不相同,但对江辞而言,更多的却是新奇,而非是足以叫人心声为之所夺的震撼。 这样的表现落在姚贾眼里,无疑叫这位廷尉大人高看一眼。而在这之后不久,在姚贾的带领下,江辞终是踏足到这帝国权力的中心,至于始皇帝的跟前。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于后世的史书工笔而言,这一日无疑是充满着传奇色彩与值得被记录、被大书特书的。 但事实的真相又究竟是如何呢? 至少对那咸阳宫中的宫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于江辞进到宫中的影响,完全比不过中车府令赵高被蒙毅带走所引起的骚动。 虽然这骚动很快便被平息,但所带来的影响,显然才刚刚开始。 当然,这同江辞的关系并不大。毕竟值此时刻,江辞还在操心着等下见到始皇帝之后,该当如何表现,方才算得上是优雅而不失礼貌。 做为一个精神状态堪忧的精神小伙,江辞无疑对此是具有着众多活泼且跳跃的、不着边际的想法的。 只是—— 【啊啊啊好激动啊,等下就要见到政哥了怎么办?这可是政哥,活的政哥!秦始皇!】 【不对,咱要淡定,淡定,区区封建帝王而已,做为炎黄子孙、社会主义接班人,我骄傲了吗?我自豪了吗?】 【话说破壁系统怎么还不上线?还能不能行了?还有,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微笑,尴尬微笑,嘴角略微抽搐。江辞忽然停下脚步,于姚贾回望过来的目光中开口,偷偷摸摸附耳于姚贾跟前道: “姚老哥,话说,皇帝陛下是不是很高啊?” 啊??? 姚贾疑惑,姚贾不解。于江辞那似乎带有着几分自欺欺人的目光之下开口,道: “小友这是何意?” 但观其面色,江辞却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恰如同惊雷与闪电划过脑海,江辞陡然意识到一个再是严重不过的问题。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朕是见过始皇帝真容的吧?而政哥在睡梦中,似乎同样见过我的真容?】 【并且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政哥造船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有海神入梦,想要找到海神老家找场子?那个海神,应该不是我吧?】 【大概也许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还是说我前脚入梦,后脚就真的有海神跑到政哥梦里?】 细思恐极。 有那么一瞬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某些问题的江辞是进亦难,退亦难,只恨不得当场开溜。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要是政哥把我认成是海神,还是姚老哥口中的那个海神,其实就是我......】 只可惜,还不等江辞想出对策抑或者做出打算,有偌大的殿内于眼前打开。 宫人鱼贯排列,等待着姚贾及江辞进殿。 澳宋:一个存在于太平洋中部的,面积广阔的独立大陆国家,由<a href="" target="_blank">宋朝末年的海外移民所建立,并独立发展出现代文明。 嗯,这其实是一个穿越者建立的文明。 比如临高五百废? 第31章 第 31 章 江辞的内心无疑是拒绝的,虽然亲眼见到活得秦始皇什么的一听就很好玩,但如果自身早已经掉马或者在其面前显露过真容的话,那么对江辞而言便不免有些不妙。 毕竟自己原本可是打算走仙人路线的。 不过—— 脑海中细细回忆过此前梦境里的场景,江辞忽然发现,事情大概也许或者没有那么糟糕? 再者,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又有何大惊小怪,值得退避? 第64章 【临门一脚,咱就是说,好不容易穿越一遭,总不能就这么怂了吧?】 江辞内心之中风起云涌,不断给自己做着各种各样的心理建设。面上表情,却是愈发沉静。直叫原本内心里直犯嘀咕,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的姚贾自我攻略,再度将针对江辞的那丝诡异与不协调抹去。 不得不说,这位小江同学是具有着一定表演型人格以及人来疯属性的。 以致于纵使受过专业训练如始皇帝,一面听着江辞内心里奇奇怪怪的话语,一面将目光落在那低眉顺眼缓缓进入到殿中的后辈身上时。嘴角微抽,不由得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 只是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不好宣之于口的,况且这帝王若是有心将一切拆穿,早便已经有所动作,又何至于使江辞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 因而心头的那点恶趣味淡去,始皇帝倒是想要看上一看,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这后辈又将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不过惊喜什么的不好说,但对江辞而言,惊吓却是存了个十成十。 并且这样的惊吓并非是来自于那高台之上,渊渟岳峙渊深莫测看不太分明的帝王,而是那再不靠谱不过的系统。 便在江辞入乡随俗,随着姚贾一起拜会过帝王,而后起身。有系统的声音再度出现在江辞耳内,直叫表情管理能力其实并不怎么良好的江辞面上一阵扭曲,心头有句脏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叮——” 针落可闻且并没有过多声响的大殿之内,系统上线,伴随着萌哒哒的机械音响起,系统光屏及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怼脸出现在江辞眼前。 事实证明,就算是一只再可爱无害不过的兔子,于眼前放大了几十上百倍之后同样会显得可怖。 系统给江辞带来的突然袭击便是如此。 心脏呼吸甚至是思维都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眼前的系统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继而涌现在江辞脑海中的,自然是无尽的羞恼以及怒火。 【系统啊系统,好,很好,非常好。】 江辞于内心深处暗自磨牙。 大有恨不得将眼前的系统大卸八块,甚至是食肉寝皮之意。 事实上若非是脑海中尚且存在着那么一线理智,知晓自己现在是在这帝国权力的中心,是在千古一帝始皇帝的跟前。一旦稍有异动,那么接下来所面临的局面可能并不怎么美好。 江辞......江辞眼角微微扭曲,大有拉着系统一起毁灭的意思。 但事实却是江辞很可能会因冒犯帝国的皇帝陛下而被拿下,再度关到牢狱之中,又或者叫乱刀砍死。而系统......始皇帝眼睑垂下,目光似是落在虚空,又似是落在江辞与姚贾身上。 目中所倒映的,似乎是一只极具人性化的、类人且奇奇怪怪的兔子。 所以这就是隐藏在这后辈身后的系统吗? 聪慧的帝王似有所悟,却又似乎有那么几分不敢置信。指尖于袍袖之下略略摩挲,莫名的生出一种将那兔子的皮毛撸上一把的想法。 寒意与危机席卷在心头,做为人工智障的系统将江辞那咬牙切齿的心声全盘接收,而后开口,一拍爪子对着江辞道: “噫,宿主,你怎么知道本系统很好的?” 江辞无语。而始皇帝终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神秘莫测的、来自未来的、叫系统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系统到底聪不聪明不好说,只是沉默,沉默,在一片静寂的沉默之中。唯一对系统的存在一无所觉的姚贾提心吊胆,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归处。 只可惜,不管是始皇帝还是江辞此时的心思都不在姚贾身上,更不会对其内心的不安犹疑等,做出任何的解答。 于始皇帝飘忽且未曾落到实处的目光以及江辞一言难尽的表情之下,系统开口,对着江辞道: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吧,宿主?” 江辞内心之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于系统那似乎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之下开口,于内心深处对着系统道: 【坏的吧。】 “好的呢,亲~” 系统点头,轻咳一声,捏着嗓子对江辞做出播报道: “坏消息就是本系统目前已经失去联网功能,所以并不能够给宿主以及相应目标带来任何超出生命本能及界限的提升哦~” 江辞:...... 【说人话。】 系统犹疑,系统不解。系统对江辞这个碳基生物的理解能力表示深深的担忧,并且做出解释。 意思很简单,就是在原本的系统运作模式之下,随着系统的逐步升级,虽然过程可能有那么亿点点的曲折,但江辞想要的摘星挪月啥的,在后期其实是未必不可以被实现的。 毕竟大不了到时候找个仙侠世界把江辞丢进去,然后做任务升级就是。 但是现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啦。 因为在经受过江辞那某些种花家著名思想的指导及洗礼之后,系统决定将自己和宿主死锁在各种平行的历史时空,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和自古以来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江辞原本有着那么千分之一又或者万分之一的可能,走上那个啥,仙侠修真的道路。但是现在嘛,则只能被系统绑架着在历史时空里转悠。 第65章 稍有不慎,便有被车裂啊、活埋啥的风险。 还是没有复活券的那种。 【那好消息呢?】 江辞面上也好,内心深处也罢,俱皆是一派漠然,并不曾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于心头开口,对着系统再度提出疑问。 “好消息自然是本系统已经暂时屏蔽了主系统的视线,可以更好的帮助你视线只有一个大秦的宏伟目标啊亲~” 兔子白眼,对宿主的愚蠢以及不上道表示深深的鄙夷。 勉强维持着镇定的始皇帝开口,维持着自己并不知晓江辞及其身后系统的人设,努力将那跃动在江辞眼前的兔子忽视。而后展示出对江辞捣鼓出来的豆腐、以及其梦中得仙人传下秘方的好奇。 做足了一副对神仙故事深信不疑,且想要寻求长生不老的人间帝王模样。 又或者说在此之前,在江辞及其背后系统出现在此时空的时候。若非是真的热爱真的想要寻求那长生不老,这帝王又怎会叫徐市、候生卢生等欺骗,如同一个冤大头一般给予这些方士们极好的生存土壤呢? 这恰符合江辞对这帝王想要寻求长生的刻板印象。 【我那迷人的老祖宗想要的不过是一颗仙丹而已,既没要星星,又没要月亮。所以为什么不给他呢?】 莫名的,江辞想到了后世网络流传的一句话语。 【再说了,谁家求长生是想要工作的啊?】 只想躺平的江辞对此表示出深深的不解。 不过系统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下,江辞开口,自是将那于内心中打过无数草稿、完善与修饰了无数遍的话语搬出。道是自己于梦中得到仙缘,游览仙人洞府,并进而偶遇那位出海替皇帝陛下寻找仙药的徐先生云云。 又道是徐先生虽然已经替陛下求得仙药,但被困于仙人洞府当中,需要解救。所以特意召他前往,替帝王传递信息。又恐皇帝陛下对此表示疑虑,所以特赐下秘方两则,取信于人。 这其中一则,自然是豆腐。至于另一则...... 江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继而侃侃而谈,表示摘掉蛋蛋之后,将会给佩奇,哦不对,应该是小猪佩奇的弟弟乔治所带来的好处及影响。 哦同理,这样的技术还可以用于羊咩咩身上。 或许是那位传说中的秦始皇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或许是姚贾及系统的目光过于复杂。又或许是精神愈是紧张之下,江辞的发挥愈是超常。 且口中的话语一直未曾被打断。 因而临到末了,江辞还吟诗一首,正是: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 直叫一旁的姚贾倍觉身下凉凉之余,脖颈处同样是凉凉。 只是出乎姚贾意料的是他们这位衣食住行等无一不精,就只差喝露水养着的皇帝陛下对此似乎接受良好。对江辞所说的种种表示感兴趣之余,紧接着提出疑问,问及如此方法,是否真的可以使猪、羊等肉质更加鲜美,生长速度等更快云云。 江辞自是谦虚且礼貌的将一切推到仙人身上,表示仙人便是如此交代,自己并不敢对此有任何的夸大及隐瞒。 “就,你家的仙人还挺接地气的啊!” 系统只觉得槽多无口,而江辞内心深处,则振振有词的做出反驳,表示这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你敢说不是这样吗,不是这样吗? 于是系统哑口无声,陷入到无言。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朱元璋 第32章 第 32 章 姚贾原本是觉得江辞口中所说的内容有那么亿点点的不雅的。 不仅仅是不雅,简直就是有辱圣听有辱斯文,严重有损其形象。 但很快的,这位廷尉大人便在内心当中自我攻略和脑补,并且做出深切的自我反省。为自己仅仅只是考虑到了割蛋蛋这样的问题,却忽略了其背后对国计民生所带来的效益,而做出自我检讨。 毕竟我们的皇帝陛下固然喜好华服美食,喜好高雅的东西,但同样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于使帝国变得更加恢宏和强大这样的问题上,抱有极高的热情。 而在一个封建王朝在一个农业国度当中,牲畜的生长什么的,同样重要。 一旦是确定可行且推广开来的话,定然将带来极大地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无疑会使帝国更加富强。 有那么一瞬间,姚贾甚至想要为着自己的短视而道歉。 不过始皇帝也好江辞也罢,目光与注意力都未曾落到姚贾身上。 一番于内心里过了不知多少道的、充满着神秘色彩又略显慷慨激昂的,甚至带有几分兼济天下胸怀的话语说完,江辞不免头脑放空,只觉得自身形象都伟岸了那么几分。 殿下诸人,如姚贾以及那侍奉在侧的宫人等,都仿佛是被江辞的言语及故事所蛊惑,陷入到某种莫名的情绪中。 便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亦似乎并不例外。 只是这中间却又有例外的,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开口,恰似是一盆冷水浇在江辞的心头。 模仿着江辞此前的话语和语气,对着宿主做出打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宿主以为,仅仅凭借着自己胡编乱造的几句话语,就可以叫人对你言听计从信了你的鬼话吧?” 第66章 “唉,可怜可怜真可怜。宿主没见识便罢,难道居然不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世界?” “拜托,现在站在你面前可是秦始皇!” 江辞那带着几分扭曲的目光之下,系统喋喋不休且不遗余力的对着江辞做出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打压与贬低。 高台之上,始皇帝眼角微抽,对这一人一系统之间的斗智斗勇表示无语。而江辞......江辞隐在宽大袖子之下的拳头握紧,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同系统之间进行一场battle。 无关乎其他,仅仅只是想叫系统这个人工智障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够取代人类。 只是下一刻,只是当江辞的目光之中倒映出那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那跃跃欲试的、分明是再不怀好意不过的身影...... 【系统啊系统,你不会以为,把我弄掉之后,你便可以自己完成任务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工智障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人类吧?】 内心深处,江辞极尽嘲讽火力全开,阴阳怪气的对系统表示鄙夷。临了,还模仿着系统曾经的语气来上那么一句。 【叫人工智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但,人工智障吗? 这帝王的目光望向远方,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离。好似是望到了那百年与千年之后的无尽岁月。 这并不是始皇帝第一次从江辞的心声中听到这么一个词汇,只不过......当真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本是不信天命、不信仙神的帝王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但这按照着一定程序而行的,并不足以对那后辈的言语做出过多应激与反驳的系统,似乎同样给了这帝王以答案。 于是这帝王的内心当中继而涌动着的是无尽的壮志与豪情,是将世间所有纳入到囊中的野望,是对自身、对凡人力量的更进一步认识。 纵使寿命有尽,纵使生老死病的界限就目前而言并不可以被逾越,可是凡人的力量无穷。 没有尽头。 终有一日,不仅仅是脚下的每一片土地,便是那浩瀚星空、那时间与空间的每一处纬度,亦将为他们的触角所能达,为人类的智慧所探索和征服。 这是这六合一统的帝王此前所不曾注意到或者说不曾奢望过的方面,可是当种种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当那两千多年后的后辈与来自未来不知多少岁月的系统跨越时间线而来。 始皇帝却觉得,一切未必能尽如人意,一切又为何不能尽如人意呢? 帝王开口,仿佛是当真被江辞随意编造的言语所蛊惑一般,大手一挥,将加诸于原身身上的罪责赦免。而后开口,问及当怎样获得长生不老药等事宜。 对此,江辞自然是早有腹稿的。毕竟性命相关的事情,纵使再如何扭曲阴暗贴地爬行,却不可不谨慎应对。 只是便在江辞略显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想要进一步的、继续做出忽悠之际,系统却是开口,幽幽道: “宿主啊宿主,你忘了自己的任务了吗?” 系统声音幽幽,目光幽幽,活脱脱的一副真心被辜负模样。 直叫江辞由里到外升起一身鸡皮疙瘩。 终是在内心深处开口,举白旗道: 【别,有话咱好好说。有什么问题,等过后再进行讨论。】 “好趴。” 系统消停,光芒闪烁,随之消失在江辞和始皇帝眼前。直叫江辞内心深处,不知怎么,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一不小心错失了几个亿? 笑话,把小江同学论斤卖了都不可能有几个亿。所以这一定是错觉吧?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被赶走,江辞打迭起精神,对着帝王的话语做出回复。 在原先的版本当中江辞便已经表明了,齐人徐市这位出海替始皇帝寻找仙药的徐先生,是真的已经求到了仙药的。只是被困在仙人洞府当中,无法将仙药带回。 所以方才进入到江辞梦中,做出指引,并且留下秘方取信君王。 据徐先生于江辞梦中所言,海外有仙山名曰扶桑。而通过江辞的说法,只要帝王派人找到扶桑,并且打下它,便能够获得仙药。 长生不老。 一番话语说来,当真是逻辑完整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但一旁的姚贾聪明的脑瓜转动,却是不由得提出心中的问题与疑惑,希望得到解答。 “所以这扶桑究竟是在何处,我们应当如何找到它、打下它呢?” 竟然不曾考虑过,如果江辞所说的俱皆是真实,那名为扶桑的岛屿很可能便是仙人所居。而他们想要打下扶桑,便是与仙人开战这样的问题。 又或者说帝国铁骑横扫六国的风采以及这帝王的优秀领导,足以使姚贾这位帝国的高官并不畏惧任何的挑战。 大秦从不畏战,更不惧战。只是当帝王以及帝国的官员们登高望远,天下与六国都尽在脚下。 并没有可堪一战的,真正的强敌。 于是不仅仅是那帝王清楚,便是帝国的高官们同样明白,这辆为一统天下而生的战车似乎已经到了需要做出转变与转型的地步。 但真正想要将这一步完成与实施,又谈何容易? 于是这帝王想要求仙访道也好,靡费民力也罢,去做便是。 第67章 帝国的一切,似乎本就是在未来这帝王而服务。 【失策啊失策,忘了叫系统给整张世界地图。】 江辞微笑,微笑。而后轻咳一声,略作沉吟,对着姚贾满口胡扯道,这扶桑之地,便在那东边日出之所。 似是唯恐姚贾又或者始皇帝打破沙锅问到底,江辞赶紧将话音微转,而后表示,莫看那扶桑之地孤悬海外,国土面积,相较中原而言十分狭小。但那岛上,除了藏有仙药之外却是还有白银等云云。 直叫原本便因为仙药、徐先生等问题对此颇感兴趣的姚贾目光微亮,只觉得美好的蓝图于眼前展开。反倒是那上首的始皇帝,此前虽然从江辞的心声中知晓了个大概,但...... 好吧,怜爱后辈的老祖宗、大秦皇帝陛下的演技同样是过硬的。只是不免追根究底,叫江辞有些招架不住。 【啊可恶,手边要是有个手机、有个千度就好了!】 江辞内心郁闷,本着凡是有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又或者记忆模糊的地方,便推到仙人身上等原则。凭借着那可怜弱小且贫瘠的相关知识,对这两千年前的老祖宗展开忽悠。 不过好在,看似站在第三层,实际站在第五层的帝国皇帝陛下目前还没有叫江辞掉马的想法。 又或者说对江辞心声的解读以及所揣度到的种种,以及足够使这位皇帝陛下知道,这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辈,真的仅仅只是来自于两千多年后且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已。 于是话题再度回到求仙、求长生这样神神叨叨的问题上。 然后下一刻,江辞忽然目光收缩瞳孔地震,陷入到深深的震惊与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辞于内心深处咬牙切齿,和谐且友好的呼唤系统的到来。 救命,突然发现自己头顶字幕了怎么破? 接下来每天和大家见面的可能就是存稿箱了,不说别的了,祝各位小天使双节快乐 第33章 第 33 章 一颗野生菌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江辞原本所熟悉和知晓的世界中,在某个特殊时节的特定地方,如果出现头顶字幕、外星人降临、蓝精灵跳舞等诸多不可名状的,不可以用正常思维来理解或者揣度的事情。 那么不要怀疑,你八成是中毒了,野生菌中毒。 当然,这时候可能有人会做出反驳。 菌子那么好吃,那么美味,又怎么会有毒呢? 怎么不反思自己?一定是你没炒熟。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并不是野生菌生长和上市的时节,而江辞在进入到这咸阳宫并且拜会过始皇帝之前,应当是没有吃过菌子的。 但,感谢脚下被打扫得透亮透亮的地面以及那反射出来的光辉,以及江辞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生出了不同。 事实上如果是背生双翼又或者头上长角什么的,江辞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这样很酷不是吗? 要不然一本《西游记》,为何女妖精个个都是风情万种美貌非常。男妖精们却......有碍观瞻。 是因为出场的女妖精们都掌握了化形,而男妖精们却没有掌握化形吗? 当然不是。 但谁小时候心里还没有个当超人的梦想呢? 因而对江辞而言,如果系统突然变异给自己整个钢铁翅膀什么的其实不是不可以接受。但—— 头顶字幕这是什么鬼啊摔! 随着江辞内心深处话音落下,系统神出鬼没再度出现,并且极贴心的将江辞此时的形象于那光屏当中呈现。 人还是那个人,样子还是那个样子。 原身的样貌同江辞本身而言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区别,虽然这不过是一个古代社会,而原身的生活水平......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同来自于后世的江辞自不能相比拟。 但一则原身的基础条件大抵是足够过硬,出厂配置摆在那。再则卢生、候生之所以能够从一众的方士群体当中脱颖而出,成为青史留名的诈骗分子,那自然是有着那么几分本事的。 对于原身这个吉祥物的包装,自然不曾落下。 不管别的方面究竟是如何,可是总不至于叫原身在外在形象上拉胯。 因而就某些方面来说,原身固然活得胡涂,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有些账江辞自然是要替原身讨回的。 但不得不说,虽然自身条件较之以大秦第一高富帅,我们那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差了那么一丢丢。可是江辞对原身这几乎同自己没有任何区别的身形与面容,还是有那么几分满意的。 只是这样的满意在看到系统光屏之上,经由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贴心展现出来的形象之后......江辞咬牙切齿,恨不得对系统做出深深的谴责与控诉。 江辞一时间的眼花与预感并没有任何错漏,在那系统光屏之上,在几乎是等比例缩小并且投放到光屏之上的小人头顶,切切实实的顶着一排恍若非主流火星文一般的字幕。 又或者说乱码。 当然,做为一个什么稀奇古怪场面不曾见过的后世人,江辞本不应该被系统轻易所激怒。 甚至于那顶着字幕乱码的小人如果不是自己等比例投放的话,江辞其实不介意以此整活。 第68章 但现在嘛,江辞想要把系统给整掉。 只可惜,系统对此一无所觉,反而对着江辞摆出一脸控诉的模样。而始皇帝眼睑垂下,虽然并未曾从江辞身上看出什么,可是当目光落在那神出鬼没,再度出现在虚空中的系统身上时...... 额角微跳,这帝王的双眼于那系统光屏之上停留而后又挪开。 莫名的带了几分惊惶与失措。 虽然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但很显然,系统所整的花活对这位老祖宗而言,似乎有那么亿点点的超前。 好在不管是江辞还是系统,抑或者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姚贾,因着那或这或那的原因,都不曾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在那不知不觉中,江辞同系统之间的交流还在继续。 一切俱皆只是发生在转瞬之间。 系统开口,理所当然的对江辞道: “本系统搞出的新功能呢,亲你不觉得这样很酷吗?” 啊哈? 江辞无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才于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阴阳怪气道: 【希望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哦亲亲,要不然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完蛋~】 所以后辈人的精神状态什么的,还能更稳定一点吗? 始皇帝内心无语,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姚贾呈上来的,有关乎江辞的原身脑有疾的奏本。 所以究竟是原身的脑有疾影响到了江辞呢,还是那两千多年后的后辈人,精神状态便当真是如此堪忧? 始皇帝莫名的有种直觉,那真实的答案很可能是后者。 当然,于这六合一统的帝王而言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人一系统之间相爱相杀也好,斗智斗勇也罢,莫要误了自己所想要做和所想要完成的大业才是。 这帝王的大业与野心就某种程度上而言,同江辞内心的想法之间自然是有着重合之处的。而不管你信不信,系统自认为同宿主之间同样达成了统一。 于是系统开口,对着江辞表示,自己之所以如此做,都是为了宿主、为了使宿主的任务更加方便和便捷云云。 江辞:??? 你仿佛是在逗我。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跳脚,只差指着江辞的鼻子骂骂咧咧的表示无良宿主,一再伤害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心灵便罢。居然对自己的好意如此不屑一顾。 【所以可以请你告诉我,你口中的好意究竟是什么吗亲?】 江辞嘴角微微抽搐,于内心深处对着系统提出疑问。于是系统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泪水,对着江辞表示,为了帮助宿主任何的完成以及符合系统自身任务调性,特意配备心声字幕。 只要宿主通过特定的条件将字幕开启,并且输出相应内容,便可以转化成心声,传递到指定人物耳边。 “你看啊,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多疑,怀疑这怀疑那的,总不能怀疑突如其来的金手指以及自己听到的心声吧?” 系统点烟,仰角四十五度望向天空。 一脸追忆和惆怅。 似是想到了夕阳下的奔跑。 又似是想到了回不去的过去。 继而抹泪,惨兮兮道: “本系统明明只是个胸无大志的、遵纪守法的好系统来着,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宿主啊宿主,你还记得本系统的本职工作究竟是什么吗?” 语音凄惨,直叫那闻者伤心看者落泪。 便连江辞那似乎并不存在的良心,亦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抽痛......才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可以通过你所谓的心声字幕,随意编造,哦不对,是输入内容,然后投放到指定人物耳边对吧?】 【是这个意思对吧?我没有理解错的对吧?】 江辞的一颗心乍起乍落,很快抓住重点,进而对系统提出疑问。 系统点头,给之以肯定的答复。 “是的呢,亲。” 占据最佳视角且一直围观了这一幕幕发展的始皇帝:...... 你们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摔! 信不信朕把你们杀了,都杀了,活埋! 所以朕究竟要不要暴露,朕什么都知道且一切尽在掌握当中的事实呢? 这本应当杀伐决断的帝王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而后下一刻,始皇帝的目光落在了一脸迷茫且什么都不知道的姚贾身上。 相较于自以为在第五层,实际在第三层的江辞和系统,以及看似是在第三层,实际在第五层的皇帝陛下而言。 姚贾......姚贾同这俩人一系统拿的或许并不是同一个版本。 于是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始皇帝决定继续扮猪吃老虎,静看江辞同系统又能将本就离谱的事情推向何等离谱的地步,进而达成他们所想要的效果。 这厢,始皇帝刻意询问过姚贾有关造船进度等诸多事宜,使姚贾汇报,为江辞和系统留下足够的交流时间。那厢,江辞同系统之间则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人一系统之间,就心声字幕的运用等诸多方面,进行商讨和交流。 最终在江辞的花言巧语以及言语蛊惑之下,系统底线一退再退,不仅使江辞白嫖到心声字幕的权限。同时还增加了御姐音、萝莉音、男神音等声音的播放功能以及具有绑定功能的限量版世界地图。 第69章 啊,你问什么是具有绑定功能的限量版世界地图?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地图看且只能够叫宿主看到,其余土著等并没有查看权限。 “不是,要世界地图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给字幕加上变音功能啊摔!” 系统槽多无口,看着江辞的目光都隐隐带着几分质疑。而江辞......江辞的指尖不为人知的拨动,把那份标着限量版世界地图几个大字的地图拨动到一旁,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探索和试验一下系统的新功能。 瞳孔地震双目微眯,艰难地将目光从那份世界地图上挪开的始皇帝:...... 你有本事要世界地图你有本事打开啊! 拨到一旁算怎么回事! 信不信朕把你夷三族、俱五刑、活埋哦! 第34章 第 34 章 始皇帝在这边抓心挠肝,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份所谓的世界地图究竟是怎样的,里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江辞同样是抓心挠肝,迫切的想要将新功能上手。 只是江辞系统鸡贼的刻意拉开了同江辞之间的距离不是,光芒闪烁,那份限量版世界地图同样被系统扔到江辞脑海,等候宿主查阅。 于是上首的帝王眼瞅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消失不见......说不清道不明的、恍若山岳一般的威仪压下,原本正在东想西想的江辞与向皇帝陛下汇报事务的姚贾俱皆是一个哆嗦。 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即便是系统......好吧系统显然是个心大的,又或者说人工智障并不能够同人类相共情。 仍旧在那喋喋不休。 “宿主,你看本系统对你好吧?什么功能什么方面都为你考虑到了~” 那么你以为系统仅仅只是想要对着江辞讨赏吗? 不,一番脸不红心不跳、自吹自擂的话音落下。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上下打量过江辞一眼,而后战略性摇头,背手。 “可惜啊可惜,本系统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看来某些宿主啊,是这辈子都无法领会到本系统的好意了~” 【不是,一个破壁系统,戏咋就这么多呢?】 于此一瞬间,江辞和始皇帝的脑回路再度达成了协调及共振。 甚至想要将这系统毁灭。 物理毁灭。 但自家的系统,除了宠着以外,又还能怎么办呢? 不管江辞也好,始皇帝也罢,对此总没有替代不是? 于是江辞在内心深处微笑,微笑,再度微笑。 然后“心平气和”的对着系统做出安抚。 江辞究竟是不是辜负系统好意的渣男这不好说,毕竟这一人一系统在很多事情上其实半斤八两,似乎都不怎么正常。 热衷于整活且精神状态堪忧那种。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江辞于内心深处开口,并且以穿越之前于网上所得的诸多种种土味情话对着系统做出安抚之际,系统......好吧事实证明,做为人工智障的系统,又怎能识破无良宿主的狼子野心呢? 就是不管是江辞,还是始皇帝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不怎么正常。 杀伐决断的帝王只觉得精神遭受到了极大的污染,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留下江辞,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实在不行,还是杀了吧? 以手按剑柄,始皇帝眉头轻锁,大有拔剑的意思。 不过好在,冥冥之中的危机席卷,系统也好江辞也罢,总算是达成了短暂的共识。而后江辞心中思绪微动,于内心深处同系统做出商讨道: 【要不然这样,这第一步,我们便从拿赵高下手开始。至于指定目标吗,当然是政哥啦~】 “宿主确定?” 系统象征性的做出反问,而后下一刻,在一人一系统的配合之下,江辞头顶的字幕发生变化,呈现出仿佛是谶言一般的话语。 亡秦者,赵高、胡亥也。 眼看着系统光屏之上同步闪现,江辞赶紧于内心深处开口,对系统做出提醒和叮嘱道: 【记得弄个仙风道骨一点的配音,就那种,一听就像神仙开口的!】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江辞继而自我说服。 【话说都这样指向性都如此明显了,政哥应该不会弄错应该不会跑去怼匈奴了吧?咱不管亡秦那个胡究竟是胡人的胡,还是胡亥的胡,先把赵高搞掉,然后把胡亥给......嘿嘿嘿。】 【不过话说回来,狠人我见过,但自灭满门的狠人......胡亥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嗯?! 原本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纵使于安坐于高速急行的马车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仍可以不动如松,静心处理政事的始皇帝再度将眉头皱起。倍觉荒谬之余,却又觉得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眼前的迷雾褪去缺失的拼图一点点补上。纵使未知全貌,但这聪慧的帝王显然已经将原本轨迹里,所要发生的事情推测了个大致的轮廓与雏形。 唯一所缺失的,不过是其中的细节而已。 赵高、胡亥、李斯......这帝王于内心深处无声地念过这几人的名,双眼闭上而后睁开。渊深莫测有如黑曜石的瞳孔之中,一派冷凝。 似乎足以将所有的光芒尽皆敛去的冷凝。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身形无意识抖动,伸出去的、几乎要按在那萝莉音上的触角收回。 第70章 于是下一刻,数据接通系统运转。于江辞那看似恭谨的、低垂的目光之下,头顶字幕变色。 于此同时,有声音被传递到始皇帝耳中。 正是江辞头顶字幕上的文字。 小心翼翼且偷偷摸摸的观察观察再观察,或许是由于视线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那些或这或那的原因。江辞并不曾察觉到在听到这样的言语之后,那上首的帝王对此有任何反应。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大惊,又或者大声呼叫刺客喊护驾吗? 江辞疑惑,江辞不解。 就在江辞习惯性的想要对着系统做出嘲讽,对系统的性能等诸多方面表示怀疑之时,始皇帝开口,对着姚贾道: “姚卿可听到有何声响?” 不知何所来、不知何所起,隐隐然之间却是有着几分仙风道骨与威仪的声音被传递到这帝王耳边。个中所述之内容,这个是江辞与系统商量之后所定下的,出现在江辞头顶字幕上的内容。 亡秦者,赵高、胡亥也。 其实并不是很想配合,却又在象征性配合着江辞及系统表演的秦始皇:...... 反正就,挺不是滋味的。 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只能够象征性的表示惊奇与疑惑的样子。 当然,这之中如果有谁是真的一头雾水的话,那么绝对非姚贾莫属。以致于这位擅长于同人斗智斗勇的廷尉大人于内心深处左顾右盼,不断自我升级调整和自我说服,只觉得皇帝陛下和这叫江辞的小友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默契所在。 因而姚贾摇头,恭恭敬敬且略带了几分奇怪与不安的对此做出回复,而后将话题与目光转向江辞。 询问江辞这位同仙人之间有过交集的小友,对此可是有何看法及意见。 江辞对此自然是有着独到见解的。 但见小江同学起指掐算一番,模仿着某些世外高人的样子于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开口,对着始皇帝表示,可是有冥冥之中的天机传递到帝王的耳。 装,朕就看着你装! 眼角微微抽搐,有那么一瞬间,始皇帝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一个冷知识,当你在装神弄鬼想要掐指一算时,那么最好是真的在掐指一算。 而不是以手指随便乱按没有章法。 毕竟《连山》、《归藏》、《周易》都是具有着一定的科学依据的,并非是全然的假把式。而接受过当世最顶尖教育的始皇帝,虽然未曾于此方面下过功夫,却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自然能够很清楚与明白的看出来,江辞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弄假把式而已。 由此可见,不管是徐市还是候生、卢生,俱皆是人精中的人精,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 但这后辈的掐算纵使是再不标准又如何? 具有着一定强迫症的始皇帝虽然很想下场指点一番,但考虑到接下来的种种,终究还是选择将目光放空。待得江辞话音落下之后,方才煞有介事的点头,配合着江辞的表演,对着姚贾下达命令。 即刻将中车府令赵高收纳入狱尚且不说,便是那十八公子胡亥...... 高高在上的帝王眉目冷凝,只是将这十八子的姓名提起,而后落下。 并未做出任何处置。 但莫名的,不管是江辞还是姚贾俱皆感受到了阵阵说不出的寒意。 于这帝王而言,这世间自没有什么,是较之以帝国的延续更加重要的。 纵使是那平日里似乎颇受这帝王宠爱的幼子,亦然。 但,捉拿中车府令赵高入狱的事情......姚贾脑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只是很快的,这位聪明的廷尉大人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对着皇帝陛下的命令表示认同。 什么,你说在江小友出狱的时候,赵高便已经叫上卿蒙毅给缉拿到狱中? 哎呀,皇帝陛下这样说肯定是有道理的啦,不要想太多,老老实实的领命便是。 可谓从里到外,俱皆是无脑效忠于皇帝陛下的模样。 如此诸般种种,事情至此,已经是接近尾声。对于皇帝陛下所想要赐予的官职、金银等种种,江辞自然是象征性的想要推辞一番的。 “既然是如此,那么朕便不以俗物侮辱江卿。” 出乎意料的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似乎是分外的好说话,当即便将那想要给出的赏赐收回。以致于江辞嘴角微微僵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面色与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啊这,请问我现在将之前说出去的话语收回,还来得及吗?】 第35章 第 35 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何况是帝王之言? 虽然江辞并不是君子,更不是帝王。 但站在江辞跟前的,不仅是这个帝国的主人,更是皇帝制度的开创者。是华夏祖龙,是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位皇帝。 自觉或不自觉的,江辞内心中,至少对其拥有着本能的敬畏。 当然,更重要的是人在屋檐下,江辞可不想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去挑战这帝王的怒火与威仪。 嗯,才不承认是从心呢! 但江辞面上的神情与口中的言语或许到位,那落到始皇帝耳边的心声却是做不得假的。 第71章 更不必说,江辞面上的神情与表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到位。 【可恶,早知道就不装这个样了!】 心中郁郁,面上笑容扭曲,有那么一瞬间,江辞只感觉与无数的小钱钱失之交臂。 不过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显然并非是吝啬的,话音微转,却又进一步的表示,虽然江卿你是如此的高风亮节,但是该给的还得给。毕竟这相关经费嘛,还是要拨的。要不然传将出去,大家还怎么为我大秦效力? 一番话语说来,峰回路转,直叫江辞内心之中,亦是七上八下的。犹如过山车一般,可谓是相当精彩。 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但结局却无疑是美好的。于伟大得帝国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之下,江辞最终带着足以叫人眼红的赏赐,同姚贾一起安然无恙的走出秦王宫。 要不怎么说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呢? 年少不知铁饭碗香。等到江辞跟着姚贾一起来到那帝王所赏赐的宅院里,看着那一应俱全的诸多种种器具物品以及负责照料衣食起居的相应人员...... 江辞很想暗搓搓的来上那么一句,虽然朕在现代社会中没有考公考编,但却是换了个地方为人民,咳为我们的老祖宗服务啊有没有! 【话说,朕现在应该也算是成功入编了吧?还是皇帝直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那种?】 江辞面上老实,实则内心之中活跃着诸多种种或这或那的念头。眼瞅着姚贾老哥说过诸多事项后离去,江辞赶紧找了个房间猫着,不使有人打扰。而后同系统展开交流。 【这个心声字幕功能,还可以继续投放吗?搞快的搞快的,我要继续玩!】 搓搓手,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良宿主显然对此前秦王宫的大殿中,新功能触发之后老祖宗对此做出的反应并不怎么满意。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整出一个更大的新闻,获得亿点点更多的反馈。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啥的。说不定政哥天生不爱笑不爱做过多的表情呢?咱就是说,能不能再添加个目标或者把目标范围扩大那么亿点点?】 江辞于内心深处为始皇帝听到心声字幕之后所具有的反应寻找着理由,并且决定将能够听到心声字幕的目标更改或者说扩大。而咸阳宫内,原本正在处理着政务的始皇帝笔尖微顿,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解和迷茫。 天生不爱笑是什么鬼? 朕觉得朕挺爱笑,挺活泼的啊! 奇奇怪怪。 奇奇怪怪的江辞的想法或许是很好的,但—— “不行哦,亲亲~” 系统冷酷无情且无理取闹的给江辞浇上那么一盆冷水,而后开口,对着江辞表示,只有当前阶段任务完成,才能进行下一阶段任务。 心声字幕的开启和关闭,同样与此有关。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系统进一步对江辞做出提醒,表示世界地图的赠送与绑定,同样是有时限的。 【啊哈?你在玩我?】 江辞炸毛,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难道这玩意不是绑定到我身上,自动出现在我脑海,我想要什么时候取用查阅就什么时候取用查阅吗?】 “原则上是这样的呢,亲亲~”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点头而后摇头,一脸遗憾。 “不过谁叫系统能量确实是有限呢?所以这边友情提醒,还请您尽快将世界地图画出,以免竹篮打水,白忙活一场哦~” 【啥?画地图?画世界地图?】 眼睛会,但手却未必会的江辞只觉得系统在为难自己。 拜托,这可是画地图唉! 好吧,画地图就画地图吧,不就是照着样子画吗?有什么为难的......个鬼哦! 照着样子画什么的,很考验人的有没有? 很不幸的,穿越之前既非是设计,更非是美工的江辞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今天。 有偌大的地图虚影随着江辞的心意而动,出现在虚空之中,出现在江辞的眼前。而江辞照着那虚影上下左右前后比划,却只觉得一阵为难。 【这该怎么画啊摔!】 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倍觉无从下手的江辞只觉得一阵为难。 眼角不由得浮现起淡淡的、明媚的忧伤。 咸阳宫中,始皇帝唇角笑容勾勒,不得不承认,自己将这后辈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着,确实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想法。 所以试不试应该暗示一下姚贾,让他找几个擅长于画图、勘测等技术的工匠同这后辈接触着? 始皇帝目光微凝,心中显然是已经有了计较和成算。 秦王宫之外,皇帝陛下所赐下的宅院之内,江辞内心深处,则是一阵纠结。 【朕现在躺平,选择放弃还来得及吗?但,这可是世界地图唉!】 【政哥只灭了六国是因为当时的这片土地上只有六国,要是有了世界地图......】 【开疆扩土,我辈义不容辞!不过是画世界地图而已,模板都摆好了,照着临就是了!有什么困难的?朕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还能被这难住不成?】 江辞自我打气,自我说服。 决定为着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美好未来而努力。 直叫本就是在实时收听江辞心声的始皇帝一阵欣慰。 只觉得孺子可教。 第72章 就是这后辈虽然来自于两千年后的未来,但,不免有那么亿点点的废柴。 怎么能够连一项专业技能都没有掌握呢? 难道就不曾考虑过社会上的就业环境与未来? 还有,那个两千多年后的未来,那个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六合一统的帝王将目光投向虚空,好似是透过了那时间与空间之间的距离,但所看到的,是且仅仅是一片虚无。 于是那目光收回,恰似是有星辰倒映在其间,有野望以及莫名的情绪在眼底被点燃。 这厢,江辞开始了自己悲催的、闭关画图的生涯。那厢,中车府令赵高被下狱,所带来的影响自然不仅仅局限于秦王宫内。 只是避嫌也好,赵高平日里的人品不佳也罢,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那帝王的威仪太过深重。以致于鲜有人愿意顶着皇帝陛下的怒火,为赵高求情。 直至赵高的罪证被查找和找出,并且呈递到皇帝陛下案上之前,并不曾有人出面,替这位中车府令求情。 即便是平日里似乎深受帝王宠爱的十八公子胡亥。 又或者说当罪证被呈递,当有关于赵高的判决被下达,率先叫好的,并不是长公子扶苏抑或者是同赵高有着龃龉的公子高等。而是公子胡亥。 原本同赵高之间私交甚笃,被赵高教导过的胡亥。 因为人勤奋且精通法律,有判案断狱之能。始皇帝不仅将赵高从隐宫当中提拔,还使其教导胡亥相关内容。而在之后的过程中,这俩人之间的相处,同样极是和谐。 赵高与胡亥之间,自然是不应该有着私怨的。 甚至因为有公子扶苏替儒生奔走的事例在前,原本众人以为,公子胡亥至少应该象征性的替赵高说上那么几句话的。 当然,君父的威严之前,你并不能够指望所有的公子都如同长公子一般,有那个底气亦有那个勇气提出不同意见,对君父的政令及想法做出辩驳。可至少不应该,或者说不应当......落井下石才对。 “中车府令触犯君父,今按律做出处置,有何不妥?” 面容艳丽且似乎尚带着几分稚气的十八公子开口,于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下,做出反问。 于是诸公子语塞,尽皆无言。 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究竟是何处不对。 唯有长公子扶苏开口,对此做出辩驳。对着胡亥做出教导,道是赵高狼子野心,依照律法,做出处置,自是没有任何不妥与不对。 只是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你胡亥总归是受过其教导。且在平日的过程中,同其具有着不错的交情。 明哲保身固然是无错,但如此迅速的便同其割席甚至是露出喜色,在听到其将要遭受到严苛的刑罚之后亦没有半点的悲戚。 不免凉薄。 世人都喜欢品德高尚的而疏远品德低劣的,幼弟你如此做为,叫那些跟着你的人又怎么想? 又如何愿意为你卖命效死,又是否会担忧,翌日里会步赵高的后尘? 如此种种说来,自是推心置腹,一番拳拳的长兄心意。 迭个甲,不洗胡亥 第36章 第 36 章 做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公子扶苏所经受到的教育同诸公子自不一样。 看问题的角度同样是如此。 纵使尚未达到君父所想要的高度,但于始皇帝的诸位王子皇孙当中,自然是再出色不过。 相较而言,公子胡亥虽然平日里较之以诸公子而言,颇受君父宠爱。 但不管是看问题还是想事情的层面,自然是不能及。 只是性善也好性恶也罢,这位十八公子的性子以及形成,又怎会轻易的被改动? 纵使相较扶苏而言,胡亥的思想其实并不成熟,更是会轻易的被改变。可是那残忍的本性,却不会因此而生出变动。 因而不管是扶苏、胡亥,还是诸公子们所不知道的便是,在对自身之种种罪行供认不讳的同时,赵高还极尽攀咬,意图将公子扶苏拉下水。 这看上去自然是像那无稽之谈。 毕竟长公子扶苏也好,同扶苏走得近的蒙毅等也罢,和赵高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彼此之间的矛盾,在帝国上层之中,更不是秘密。 但一则赵高本就是巧言令色擅长于搬弄唇舌之辈,再则,长公子同儒家走得近并不是一日两日,而那群儒家学子及学者当中,多的是叫嚣王道复古恢复周礼,废郡县而行分封之辈。 赵高同六国的遗老遗少有联系是事实,在暗地里不着痕迹的为他们提供了某些方面同样是事实。 四舍五入下来,可不就是同那些傻乎乎被人利用而不知的儒生们有了同样的目标与想法? 如此种种者,于赵高的偷换概念等行为之下,自然是可以攀咬的原本与此毫不相干的公子扶苏。 负责审理及审讯的蒙毅对此自然是怒意十足的,但立身端正的君子之所以是君子,和小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小人或许会想着将其中的一些不利事项掩埋,可是君子却会将所有的一切呈递到皇帝陛下眼前,任凭其判决。 更不必说,赵高虽然是有心攀咬,将长公子给拉下水。可蒙毅等愿不愿意上钩是一回事,这位中车府令能不能够扛得住那诸多种种的刑罚,又是另一回事。 第73章 秦法本就严明,那些铁鹰锐士们离开军营再就业,所掌握的刑讯手段更是非同凡响。加上江辞在那黑冰台的牢狱里,无聊之际同相关人员交流的种种来自于后世的手段...... 比如笑刑、老虎凳啥的,可谓是极大丰富了黑冰台牢狱里,并不匮乏的残酷刑罚。 非常有幸的,前中车府令赵高做为实验品,有幸一一体验一番,并对此给出好评。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赵高自然是不敢再随意攀咬。而是老老实实的,将一切事情交代。 这是最终的证词。 做为一个能力强大且相当负责任的文官,在此过程中,除了以高超的文采及严谨的态度将最终的证词一一核对并且呈递以外,蒙毅同样不曾忘记将过程记述,送到皇帝陛下跟前。 恰如同蒙毅所预料到的一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因为赵高的肆意攀咬而见怪的长公子身上。只不过...... “朕如果不曾记错的话,赵高同胡亥之间,关系似乎不错?往来密切?” 高高在上的帝王嗤笑,以指尖叩过桌案,继而发出意味不明的言语。 蒙毅老实称是,隐隐然之间似是有些不解,又似是于心头闪现过某种不可能的可能。眼观鼻鼻观心,静候着皇帝陛下的吩咐。 “罢了,朕需要知道,赵高同胡亥之间,是不是有何勾结。” 眼睑垂下的帝王如是言,在那勾结二字之上加强了重音。原本侍立在下首的蒙毅闻弦歌而知雅意,自是领命。 胡亥这位十八公子同赵高之间究竟有没有勾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对这位十八公子的处置态度。 只不过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蒙毅有些不解。 继而将念头转动,想到那可以称作是变量的江辞。隐隐然直觉,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他所不知晓的关联。 只是很可惜,忙着画世界地图、磨指南针的江辞并不能够给这位上卿大人以解答。 什么,你问小江同学为什么又跑去磨指南针? 这......你总不能把人家关在屋子里一直画图吧? 虽然闲着也是闲着,在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这样宏伟目标的激励之下,小江同学决定从零开始学画图争取把脑海中的世界地图给描摹、画下来。但总归还是要有那么一点点的休息时间的嘛! 然后江辞便想到了星辰大海,想到了司南,想到了罗盘,想到了指南针。 叫小江同学自行捣鼓出航海罗盘什么的,无疑是相当的为难。 毕竟你不能对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人抱有太多的希望,特别是在手中没有手机没有千度这样的辅助工具的时候。 甚至可以说,江辞能有那么个磨指南针的心,便是相当了不起相当不错。 谢天谢地感谢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小实验还没有被全然的忘光,在经过一系列并不怎么艰苦的艰苦奋斗之后,江辞终于是捣鼓出了那最是简易不过的指南针。而江辞记忆里,那位指鹿为马的大宦官赵高,则是被物理消灭。 夷三族,俱五刑,车裂于世。 心中有些许的怅然,更有几分不知当何以言说的感觉。等到江辞回过神来,手中的指南针已经是成型。 系统的任务进度,于此并没有给出完成的指示与提示。 【所以是因为胡亥还活着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江辞心中不解,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而是邀上了姚贾老哥,打着替皇帝陛下求仙访道的旗号,同姚贾谈及远洋航行、不辨方向的问题。 又提及轩辕黄帝所造之指南车,提及司南,提及手上这简易的指南针。 并进一步表示,是否可以使相关的工匠开动智慧,运用聪明的小脑瓜,捣鼓出那可以用于航海的罗盘。 “此莫非同样是仙人所授?” 姚贾以手捋了捋胡须,而后开口,发出赞叹。 “当真是奇思妙想,不可思议。” 江辞的想法于此时的姚贾而言,无疑是瞌睡来了有人送上枕头。即便在此过程中,姚贾并不是造船等事宜的主要负责人。 但有功则赏向来是皇帝陛下的准则,更不必说,是在这皇帝陛下使人造船、造大船的时候。 不管是射杀海神前往海神的老家找回场子也好,还是想要出海寻求仙药找寻到那名为扶桑的岛屿也罢。若是当真如这小友所言,当真可以将其运用到出海船只寻找方向这样的问题上,那么所带来的改变无疑是巨大。 原本姚贾还有那么亿点点的忧心,担忧那被唤作是扶桑的岛屿距离此不知几百上千里。而茫茫碧海之中,想要寻找到这样一座岛屿,并且打下它,又谈何容易? 但现在嘛,好吧某些该担忧与忧心的问题自然是尚且还存在的。只是同样的,帝国高官如姚贾,自然看到了这背后所隐藏的价值与可行性。 说干就干,姚贾当即使人喊了相应的工匠前来。而在江辞这样那样的指点之后,很快便有工匠表示理解。 并且表示没问题。 【嗯,这么简单吗?真的没问题?不会是驴我的吧?虽然原理说起来,似乎确实是很简单。】 江辞莫名的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之上的空落感。 倒是那工匠开口,于江辞那似乎带着明显犹疑与不信任的目光之下开口,自报家门,表示自己是墨家门徒。 第74章 【墨家啊?墨家啊!那你不早说!】 江辞的目光与态度当即便有些不一样,搓搓手,只差摇晃着那墨家门徒的袖子问出心中深埋已久的疑惑。 【就,那个啥,你们墨家,是真的整出了高达吗?】 【能手搓歼星舰不?蒸汽机也行啊!咱整个工业革命,然后飞出宇宙。】 【到时候那可不真的是银河也是河,太阳也是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美好的未来离不开畅想,就是咸阳宫内,被迫收听了江辞心声的始皇帝有那么亿点点的迷糊。 银河也是河,太阳也是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什么的,纵使时间尚未曾推进到这句口号被提出的时期,但老祖宗无疑是认同的。 不仅认同,还深以为然。 毕竟就某种程度上说,这位老祖宗不仅复古保守,还相当实干。 是真的具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有这心便罢,还有这能力有这本事,付诸实践。 但高达、歼星舰、蒸汽机、工业革命啥的,不免就有些超出始皇帝的理解与接受范围。 虽然这并不影响这帝王意识到,墨家技术以及那相应的工匠,于接下来的帝国扩展中,所将要起到的重要作用。 所以有关技术人员的待遇地位等,是否同样应该有所提升呢? 目光放眼于世界的帝王心中微动,开始思考着把军功爵制引入到工匠当中的可能。 当然,这个晋升条件肯定不能是敌人的人头,而应当是技术的创新与突破才是。 第37章 第 37 章 这厢,深受某些奇奇怪怪因素与影响毒害的江辞正在同墨家门徒一起探讨着技术的突破与创新,好险没有把自己的老底给透出来。不过那诸多种种的奇思妙想还是足以叫其引为天人,只以为是大鉅子于冥冥之中给予指引。 那厢,始皇帝则在思考着帝国制度的改革与完善。如何调动更多的热情,使大秦这辆战车更加强劲。 为接下来的、即将统一与征服世界的进程提供方便。 很显然,各自都有那所要努力的方向与美好的未来。 于此同时,在齐人徐市的家乡,相当大一部分同徐市有过往来和牵连的人同样于铁鹰锐士的亲切友好交流之下,暴露出与此前全然不同的说法及信息。 徐市携三千童男童女及诸多种种物品等出海为皇帝陛下寻找仙药这样的大事情,自然是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只是徐市一去不复返,有关其人的去向,自然是成为迷雾。 不可追寻。 有说徐市死在海上的,有说徐市被困仙人洞府的,有说徐市逃跑了的。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只是此番于皇帝陛下的示意与安排之下,铁鹰锐士们多加探访,物理心理等多重手段双管齐下,自是得出一些全然不同的、此前未曾注意到的线索。 很快的,这样的线索便经由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所建立的遍布国境的驰道等基础设施,被传递到了始皇帝的案前。 按照铁鹰锐士们此次查访所得来的信息及说法,徐市此人很可能还活着。 不仅是活着,还有意识的逃往海外,躲避皇帝陛下及大秦铁骑的追捕。 甚至是在海外建国。 这本是始皇帝通过江辞的心声所猜测到了的,只是再次看到这样的说法及推论,还是叫这帝王心中升起一阵阵怒火。 于那宫殿之中,无声的吐出徐市的名。 “很好,很好。” 这帝王如是言,发出意味不明的、晦涩难言的轻笑。却又忽然想起那叫江辞的后辈对那叫扶桑的岛屿的仇恨。 又或者说,对生存在那座岛屿之上的、人的仇恨。 又有什么样的仇恨,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以致于深入到骨髓的呢? 双眼微微眯起,继而属于这帝王的目光投诸到了那份被呈递上来的奏报之上。 齐人徐市所在的家乡未曾被并入到大秦的版图之前,临海,自然并不缺少那些出海打渔、贸易之辈以及相关的传说。 有铁鹰锐士四处寻访,将相应的、自认为可用的记录下来,同徐市幼年、少年时期留在家乡的轨迹相印照。 发现其中未尝没有有牵连的、可堪一用的地方。 徐市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而后成长为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这些尚且不必说,做为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孩子,自然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对海洋、对诸多种种同海洋相关的故事及事迹感兴趣的。 恰巧,徐市有一位堂伯,年少出海时遇到海难失踪,直到乡音更改年岁老去方才回返。 只是彼时,不仅仅是堂伯的父母长辈等俱皆是故去,便是那些同辈的兄弟朋友们,亦大多不在人世。 兼之以那堂伯口音等同样发生了更改,便连精神亦似乎有几分不正常。 古里古怪的,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同其往来。 但彼时尚且幼小的徐市却是个例外。 并且根据相应的说法,那位堂伯应该是被风浪吹到了某个岛屿之中,直到若干年后,方才凭借着实力、运气等划着小船回返。 当然,流言有之,妖魔与神仙的说法有之。 更多的人则是认为,那位堂伯是被海上的神仙或妖魔捉了去,直到年老体弱之后,方才将其放开,使其返回。 第75章 当然,如是种种者,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或许可以成为左证,却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秦始皇二十八年,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之后的第二年,有人从崂山而来,不知是打听到了什么,却又很快消失。 叫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同出海的徐市之间,有何干系。 又或者说彼时的徐市,尚且还在华夏九州岛的范围之内,未曾远走。 直至出海之后的第二年,方才带人向着那名叫扶桑的岛屿而去。 只是如是种种者,在抓到徐市之前,显然是无法得到一个具体的验证。而碧海茫茫,想要找到徐市以及那叫扶桑的岛屿,又谈何容易? 好在铁鹰锐士们并非是一无所获的,至少从徐市本人的故居以及其宗族之中,缴获了不少的同出海相关的手稿以及海图。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印证了江辞心声里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和始皇帝的想法。于那帝王而言,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兵锋所指,叫狼子野心者如徐市等,付出代价。 毕竟就算是不为了那长生不老的仙药,仅仅是白银这一项,便足以使这帝王为之心动。 更不必说那碧海之上,除了那叫扶桑的岛屿外,还有那叫美洲的地方。 以及红薯等可以解决粮食问题的作物。 对这帝王而言,不可谓不是一种诱惑。 较之以珍宝美人更加强大的诱惑。 手中被呈递上来的竹简阖上,帝王念头转动,却是忽然想到了长公子扶苏。 这尚且需要磨练的继承人。 原本始皇帝是打算将其扔去修长城,同蒙恬作伴且进行历练的。 即使在这帝王的推论中,正是因为他暴毙之时扶苏不在身边,方才叫赵高有了机会,做出那诸多种种的事项来。 但做为帝国的继承人,显然是要经历过风雨的。 以慈悲之心,行霹雳之事。 只有如此,方才能够震慑宵小,带领帝国的这辆战车平稳前行,驶向那新的阶段。 不过现在......始皇帝心中念头微转,却是已经有了答案和成算。 当然,至少就现阶段而言,这些同江辞之间自然是没有过多的干系的。 航海罗盘的事落下,在同那墨家门徒进行过天马行空却又再是亲切友好不过的交流之后,江辞这么一位骤然闯入到帝国高层眼中的神秘人士又再度恢复到闭门不出,不断画图、画图的状态。 相较于口才出众的齐人徐市又或者总是要这要那想要搞出个大新闻的前辈,候生、卢生等已经是被证伪了的同行们而言,江辞似乎并不是一个惹事的。 并没有那个在这帝国的权力中心当中搅弄风云,整出什么大新闻的打算。 虽然江辞目前在做的,似乎便是最大的新闻。 且是极受皇帝陛下暗中关注的,想要快点见到成品的大新闻。 得益于皇帝陛下的示意以及姚贾的关照,江辞画图画图的状态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破坏。更没有不开眼的炮灰跑回来对江辞冷嘲热讽,给他提供打脸机会。 只是高悬的利剑落下,在江辞所不曾注意到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十八公子胡亥的处置同样被做出。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在司马家指洛水而盟并且做出当街杀天子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之前,政治斗争也好灭国之争也罢,对于不同阶层的人,处置手法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生的体面。 这战败与死亡,同样需要讲求体面。 而春秋与战国之际虽然礼崩乐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相较于后世叫司马家拉低了底线造成思想滑坡的氛围而言。纵使再如何被评价为虎狼之君有虎狼之相的历任秦王,亦可以称得上是知礼守礼老实淳朴。 六合一统立下了前无古人功业的始皇帝亦然。 那六国的王子皇孙们可没有叫这帝王杀干净,更不至于将其放到闹市当中杀害。 只是始皇帝那雷霆手段下或许有慈悲之心,有慈悲之意,有超出于这个时代的眼光与野望。可是公子胡亥...... 这个十八公子从来就不在始皇帝继承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这帝王不曾想到,恰是这从不在自身考虑范围之内的十八子,竟然会...... 有关于原本的时间在线,江辞这来自后世的后辈所知的种种,大秦将会遭遇的种种于江辞的心声当中,以及始皇帝的推测与推论之下被一点点的补足。 而在始皇帝故去之后,胡亥所做下的诸多种种事宜,同样在这帝王暗中使人的引导以及江辞心声的透露之下,叫始皇帝所知。 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自然是不怎么适宜的,做为帝王,做为一个受法家思想所影响的帝王,同样本不应当以那些莫须有的、还尚且未曾发生的事情对胡亥做出判决。 况且虎毒不食子。 只是黑冰台所呈上的种种有关胡亥平日里的做为触目惊心,那于他面前十足乖巧的十八子,在君父所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可算不得乖巧。更不必说,帝国的统治与延续,对这帝王而言显然才是最重要。 至于胡亥,一个儿子而已,舍便舍了,又有何不可? 早在从江辞的心声里,知晓这儿子会对帝国造成威胁之时,始皇帝内心当中便已经有了答案。而这之后的种种,不过是想要予之以其一个机会而已。 第76章 只是很可惜,胡亥并未将其抓住。 因而错失了最后的、向着君父寻求怜悯与赦免的时机。 第38章 第 38 章 对于帝王而言,性善与性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听从教化,能否为其所掌控。 当然,这样的教化往往包含物理和心理等诸多方面。 只是自一统天下消灭六国的步伐开启之后,每日里处理那诸多种种或这或那的政务尚且来不及。始皇帝又何曾有时间将心思放在后宫又或者对子女的教导这样的事情上? 更不必说,秦国宫廷与宗室内部,本就有着针对于皇子王孙的当世最顶尖的教育。 奋六世之余烈,历代俱是ssr卡。 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奋斗与努力。 除了运气这样虚无缥缈的因素以外,实力同样是不可或缺。 在继承人的选择上,自有一套标准。 标准之内,所接受的自然是身为国君、帝王所需要接受的教育。而标准之外,则是为着维系老秦人以及君王的利益而存在。 只是很显然,不管哪一套标准与教育对胡亥所起到的效用,似乎俱皆是不怎么明显。 但一个人手段残忍便罢,若是胡亥在坐上那个皇位之后当真能够立下世人所不具有的功业,使帝国发展壮大,那么便是有再大的不是,亦并非不可以被抹消。 只可惜似乎不管是在原本的、江辞所知晓的时间线里,还是于这帝王近日里所窥探到的种种而言,这十八子却是一个又蠢又菜的。没有那个本事便罢,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若是不曾登上高位便罢,一旦将头顶的枷锁褪去,那么不管于谁人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 区别只在于位置的高低,以及所带来灾祸的大小而已。 更不必说,胡亥并没有想象中的老实。 于是有关于这位十八公子的处置被定下,在胡亥未曾有任何反应之际,这位平日里相较于诸公子而言深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幼子同样被下到狱中,并且禁止任何人的探视。 所用的理由,自然是赵高此前所恶意攀咬公子扶苏的那一套。 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皇子殿下的指示云云。 只是攀咬的主体,不是扶苏而是胡亥。 一切都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之下进行。 然而这样的理由足以说服绝大多数的人,却并不足以说服扶苏,说服这位平日里便颇有长兄风范的长公子。 不管是出于对兄弟的爱护还是那其余的诸多种种目的,很显然,公子扶苏都无法置之不理,不对此做出任何的反应及评判。 这位长公子想要在君父面前替幼弟奔走,求情。 【反正就,挺难评的。】 怀揣着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理想被迫从零开始学画图,画得头晕眼花之际的江辞从下人的谈论间知晓了这些,只觉得一阵无语。 毕竟就如同我们至今仍不清楚,原本的历史时间在线,扶苏为何就老老实实的自杀一般。大家伙同样搞不明白,你胡亥杀兄弟便罢,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坐稳那个皇位。 可你连那些已经出嫁的姐妹都杀害,并且还是虐杀,又是什么样的道理? 至于江辞宅院里的下人为何是一副什么小道、八卦消息都知道,并且敢于拿出来谈论的样子? 莫问,问就是下人的消息最是灵通。 问就是某些害人不浅的网文、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才不承认是出自某位皇帝陛下暗中的默许呢! 只是很可惜,在关于帝国继承人的选择上,纵使是江辞这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后辈人的心声,同样无法给予那帝王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江辞对于扶苏,是有那么一定的刻板印象的。 好在始皇帝的内心之中已经有了那个答案,而江辞以及系统的到来,同样使得这帝王不必如同此前那般急切。 至少有了那么一点点难得的时间,对那已经成人的、想法与政见俱皆是同自己有着分歧的长子做出教导。 没有人知晓这帝王同他的长子之间究竟谈论了什么,又或者说那高高在上的君父究竟对长公子扶苏说出了什么,只是很显然,当走出大殿走出咸阳宫之时,公子扶苏面上一派仓皇与惶恐,好似是遭受到了极大地打击。 于此之后,扶苏将庭院大门紧闭,不见外人。 直至十八公子胡亥亡于狱中,扶苏方才再度将大门开启,将幼弟尸骨收敛。 葬下。 便在胡亥死亡的那一刻,久久未曾出现的系统再度上线,向着江辞宣告第二阶段系统任务的完成以及奖励的到账。 于是不仅仅是江辞,便是咸阳宫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怅然的始皇帝,同样于江辞的心声之下,陷入到狂喜。 该说不说,系统虽然不怎么靠谱,可是于此次奖励的发放上,却又似乎是极靠谱的。甚至于似乎是为了避免出现此前那般江辞手指乱按,导致奖励多加了个零发放的情形,系统这次可谓是严谨,非常严谨。 奖励一经发放,便马上下线,不给江辞半点的反应时间。 【唉,不是,系统,你回来!】 江辞尔康手,恰如同一个突然掉到米仓里的老鼠一般,对着系统发出深情呼唤。 第77章 【事情还没完成呢,你跑什么?小心我投诉你哦!】 合理维护自身权益显然是每一个宿主所应有的职责,虽然江辞这个无良宿主同系统之间的关系根本便套用不到消费者及商家这样的组合之上。不过该说不说,系统这个人工智障似乎因此而被江辞所拿捏。 因而于江辞话音落下之后,系统再度出现。只是距离嘛,离江辞离得远远的,似乎唯恐被其所害。 江辞:...... 谢谢哦,感觉有被冒犯到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宿主啦,系统你大可不必如此防范。 只是很显然,无良宿主如江辞,显然是无意于在系统跟前挽回自身形象的。 轻咳一声,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对着系统道。 【那个把航海技能点亮到指定人物身上这种事,是要现在点亮呢,还是要现在点亮呢?】 “您可以自行选择时间哦,亲亲~” 系统对着江辞给出答复,意思很明显,就是江辞想要什么时候给人点亮,就什么时候给人点亮。 “不过……” 于江辞那一言难尽的、果然是如此的目光之下,系统开口,再度做出补充道: “需要注意,此技能不能凭空生出、凭空出现,更不能叫一个完全没有航海基础的人突然点亮相应技能哦~” 这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并且从系统的态度中江辞不难看出,这似乎并没有任何回圜的余地存在。 不过—— 【胡亥哎!这可是胡亥!秦二世而亡的秦二世胡亥!】 【自灭满门连已经出嫁的公主都不放过的胡亥!】 【居然就……这么无了?】 看着系统光屏之上到账的诸多种种奖励,心头狂喜之余,江辞只觉得一阵不真实。 咸阳宫内,始皇帝面无表情,开始进行反思。 反思自己对胡亥的处置,是否太过仁慈。 纵使这帝王清楚,在这后辈所知的时间在线,秦亡并非胡亥一人之力。甚至于就某些方面而言,于此时间段内,胡亥尚可以算得无辜。 但做为王子皇孙,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又何曾有过无辜? 阴差阳错也好,处心积虑也罢。大秦的继承者可以有着诸多种种不足,但这等蠢而不自知且心思狠毒之辈,对于帝王而言,是断不能留。 或者说皇帝陛下原本是无惧于此的,可是在自江辞的心声中知晓那不曾预料到的未来之后……六合一统的帝王纵使足够自信,却并不代表始皇帝会容许这样事情的发生。 即便只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可能。 更不必说,舍去一个胡亥一个赵高的性命,给始皇帝带来了足够的收益。 “所以接下来……” 咸阳宫中,属于帝王的声音在宫室间回荡。而茫茫碧海之外,传说中的日出之地,名为扶桑的岛屿上,有宽袍大袖,分明是中原人士打扮的中年人遥望东方,心中泛起一阵惊悸。 正是替始皇帝出海寻找仙药的齐人徐市,江辞口中的徐福。 在后世的史书中,在扶桑人的传说里,扶桑人的创世始祖乘坐着鹢鸟船而来。 从天国来到扶桑。 但徐市清楚,恰如同海外仙山以及仙山之上的仙人、仙药不过是谎言一般,那经由他所散播出去的言论,同样是谎言。 这世间并没有仙山,亦没有天国。而他徐市,自然非是神人血脉,天神降临。 鹢鸟即玄鸟,玄鸟陨卵而生赢秦,是秦人的祖先及图腾。 这坐着鹢鸟船而来的日出之地创世始祖,不过是自遥远东方、自大秦而来的替始皇帝寻找仙药的方士而已。 故国已殁从很早之前开始,徐市便策划着想要逃离。可是等真正立足这陌生的土地,徐市却只觉得强秦以及大秦皇帝陛下的阴影犹如附骨之疽,久久盘璇不去。 以致于徐市本能地想要做出切割。 在老家,断更两天,10.7复更 补回来 留言有惊喜 第39章 第 39 章 那名为扶桑的岛屿之上,打着出海为始皇帝寻找仙药的幌子一去不复返的徐市心中惶惶,愈发坚定了的将过往掩埋的心思。 而在那广阔的中原大地之上,大秦咸阳,整个帝国权力的中心,始皇帝看着那份经由江辞献上的海图,手中长剑于空气中划过冷冽的弧度。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整个帝国如同一架架再是严丝合缝不过的机器一般运转开来。 北至大夏,南至北户,西至三危,东至扶木,不敢乱矣。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早在始皇帝一统六国之前,吕不韦尚且在世之时,便在《吕氏春秋·为欲篇》中指出了秦国统治者的理想。 只要是天空中的日月所能够照耀到的地方,便是他们的领土。只要是人迹所能够至的地方,便是他们的臣民。 纵使于原本的时间在线,这个奋六世之余烈所组成的庞大帝国只有区区十四年的寿命,在那六合一统的帝王暴毙之后便很快走向崩溃。但只要这帝王尚在一日,庞大的帝国机器运转,所有的一切俱皆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匍匐在地,隐藏在阴影中,不敢有过多的妄动。 只是当触目之所及、所能够看到、知道和了解到的领土被打下,被纳入到帝国的统治范围之内,这座庞大的帝国机器便似乎因此而失去目标,而不得不开始做出改变。 第78章 这个过程本应当是极漫长,需要几代人的延续与努力,方才能够被完成。 只是自视甚高且不信天命的帝王并不愿意如此,更不愿意因此而有所妥协。 故而导致了看似繁盛帝国之下的种种危机。 这样的危机原本应当随着始皇帝的暴毙而被彻底点燃,直至将整个帝国拖入到深渊。 但随着江辞和系统到来以及事态的发展,改变同样在生出,在皇帝陛下的意念与意愿之下,将整个帝国引入到全然不同的道路。 时来天地皆同力,从系统身上薅羊毛获得种种奖励的江辞并不曾认真考虑过,历史传说里残暴且多疑的帝王为何会如此的好忽悠。只以为是主角光环以及系统等的影响,全然不曾想过,自身之所有的种种,早已经是无所遁形的可能。 而在帝国上层之内,江辞的异军突起同样引发了无数的猜测及讨论。 不过有此前深受帝王宠信的中车府令赵高及十八公子胡亥丧命的大新闻摆在前头,又有帝王对江辞的信任褒奖等在后,一时半会儿间,到没有谁人舞到江辞跟前,对这位皇帝陛下从黑冰台的牢狱中捞出来的方士做出试探。 又或者说不仅仅是皇帝陛下,当江辞将系统出品的海图等相应任务附加奖励奉上,帝国的高层们同样因此而陷入到某种莫名的狂热。 毕竟得益于江辞同系统间的讨价还价以及系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江辞奉上详细且完备的、有关去往扶桑的海图之余,同样贴心且详尽的对茫茫碧海之外,那些在世界范围内距离中央王朝并不遥远的地界、资源等种种做出了标注。 金银铜铁等自不必说,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物品,同样足以将帝国朝堂之内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吸引。 帝国所有的一切似乎本就是为了一统天下而生,历任的统治者们更没有嫌弃所知的世界太大以致于资源太多、无法占有的道理。纵使六国被灭销锋镝,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可是站在这帝国朝堂之上的,又有几个是嫌弃自身之所拥有的权势财富与地位过多的? 更不必说,帝王的示意之下,阴阳家门徒大九州岛的背书以及江辞这个冒牌方士打着神仙旗号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原本江辞是打算献上边边角角的海图以及航海注意事项等种种之后便深藏功与名,继续埋头画世界地图的。可是做为一个物尽其用秉承法家思想的帝王,始皇帝自然是有心将江辞同帝国的一切深度绑定的。 雄才大略的帝王自然较之以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深谙用人、御下的道理,更知晓这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后辈对帝国的忠诚......好吧坦白说江辞对帝国并没有太多的忠诚可言。 甚至于金银玉石、钱财权势等种种,对一个穿越者而言或许有吸引力,但那样的吸引力同样有限。 便如同那一局又一局的仿真游戏。 你或许愿意为此而花费时间、精力,可是当真正要你做出选择并且为之付出一切之时,那么这游戏或许便会变得不怎么重要。 更何况大秦对于这后辈而言,或许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毕竟那叫项羽的自不必说,叫刘邦的可还是至今尚没有一个完整的头绪。 不过没关系,纵使是尚且还有选择,这帝王亦会将大秦变成其唯一的选择,并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于是原本只是想做为幕后黑手并且保持神秘的江辞便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稀里胡涂的便应下了皇帝陛下口中的话语,于帝国的朝堂之上对照着系统所提供的、自身献上的海图等对着诸位大臣做出解释。 所用的话术,自然是梦中所见、仙人所授的那一招。 只不过或许是气氛太过浓烈,或许是话匣子一旦被打开,便再难收回。又或许是帝国朝堂上的一应大臣们虽然在始皇帝跟前唯唯诺诺,像一只只全然没有自身思想的应声虫。 可是一旦面对的对象不是皇帝陛下,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封印被揭开。所呈现出来的,便是一个又一个的精英形象。 问出的问题等种种,自然是一个较之以一个更加犀利。 江辞原本是想要将话题的节奏及走向尽量往仙人、神仙故事等可供发挥的、天马行空的方向引的,毕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两千多年的见识与认知等障碍并不是那么好跨越。 可是随着话题的深入等种种,走向似乎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新世界在帝国君臣的眼前被打开。 于是那些帝国朝堂当中的重臣们陡然间发现,山之外有山,海之外有海,那茫茫碧海之外,蕴藏着无尽的、可堪一用的财富,等待着他们去征服和收入囊中。 那是一个瑰丽且神奇的、需要他们教化的世界。而江辞口中所描绘的种种,足以使每一个对财富、珍宝、土地等有着追求的人感到眼红。 【海上的说了,这陆上的同样不能忘记不是?】 【毕竟咱可不能厚此薄彼。】 话音微转,在科普过海岸线上的某些岛屿、地界绝佳的地理环境、战略意义以及可以种植的作物之后,江辞转而将话题投向陆地。 投向百越、匈奴之外。 事实证明,九年义务教育的教导以及多日以来闭门画地图还是有效果的。帝国的朝堂之上,江辞于一干老狐狸们或惊喜或激动或惊叹的目光之下,提笔勾勒匆匆而就一气呵成。 第79章 还真叫这货整出一个世界地图来。 “这里被称为天竺,不对,应该是身毒,三面海一面山,只要带人从这里进,长驱直入,一望无际的平原。土壤肥沃气候优越,有充足的水源可以满足农业灌溉需求。” “这里,我们从这里再往西,别看我们所知的是沙漠、草原、高山,但是......嘿嘿。” “还有这里,虽然孤悬海外,但是物产丰富。重要的是地足够多足够大......” 流淌在血液中的dna涌动,虽然穿越之前的江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做为一个种花家人,这货似乎本能地便知晓当如何挑动老祖宗那强大的神经。 笔尖所指,每介绍到一处地方,最后的话题等种种居然都神奇的绕到了土地、种地等方面。直叫这帝国朝堂之上的每一位重臣们内心之中蠢蠢欲动,只觉得有什么将要突破封锁。 看着江辞的目光,显得分外......天知道当江辞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之后内心之中究竟是何等的惶恐。 唯恐有人将自己看作是妖孽。 还是将要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那种。 好在帝国皇帝陛下的保驾护航之下,江辞所担忧的一切并没有发生。甚至于言语中的那些显而易见的破绽以及不可以被解释的地方,亦叫众人或有意或无意的忽视。 在后世的记载里,这一日无疑是充满着诸多种种的传奇色彩的,堪称是帝国开眼走向世界的新篇章。 恰如同命运的齿轮转动,原本只存在于中原之地的巨兽开始对着世界伸出触角。 但于彼时的帝国大臣们而言,这一日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便是皇帝陛下这一回所信重的方士,似乎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 只是玩归玩闹归闹,神仙故事也好国境之外真实存在的领土也罢,想要真正的、彻底的将其纳入到大秦的版图,似乎并不容易。 然而高台之上的始皇帝清楚,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试探。 一个帝国政策将要有所调整和转变的试探。 从这一刻开始,帝国的野心与蓝图已经不再是世人所知晓和所认为的天下、四海,而是世界。 那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后辈人所知晓的世界。 就当世而言,大秦所拥有的技术无疑是顶尖的。更不必说,有着江辞以及其背后系统的帮助。而系统虽然在很多时候并不靠谱,但在某些方面却又似乎靠谱的过分。 比如那做为附加品的海图以及相应的航海技术,还有超出当世水平的船只建造方法。 于是很快的,一切准备就绪,经由帝国皇帝陛下所领导的、声势浩大的出海猎杀海神的活动将要被展开。 【所以这个海神,不是我吧?】 眼看着一切都似乎在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大家都有光明未来的江辞心中微突,而后期期艾艾的在内心深处得出结论。 继而思绪微转,转向一个认真且严肃的问题。 【所以我是应该趁着此次机会鼓动政哥发兵扶桑呢,还是应该趁着此次机会鼓动政哥发兵扶桑呢?】 【咱就是说,徐福这老小子跑这么远,应该挺想家的吧?】 【还有,那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扶桑人,应该挺想沐浴在大秦的王道教化之下的吧?毕竟当今之世,能做大秦的狗,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幸?】 莫名的,想到某些少儿不宜内容的江辞只觉得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当然,这样想着的江辞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这样的本子剧情会真的发生在现实之中,发生在自己跟前。 只是在皇帝陛下的队伍将要出发,将要带领着人马去往东海找到海神老家并且射杀海神之时。皇帝陛下传唤,对着江辞表示,希望江辞能够带人出海,寻找仙山,找到仙药。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够将陷在仙山的徐先生给接回,那么就再好不过。 瞌睡来了有人送上枕头,如此种种者,自然是江辞之所求。不过—— 【我亲自带人出海吗?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海上风急浪高的,朕要是无了可就是真的无了。】 【但如果是封禅富士山,马踏东京赏樱花的话......气氛都酝酿到这里了,不去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那可是扶桑唉!虽然是秦朝时空的扶桑,但不管哪个时空的扶桑,只要能够打下来......】 “江卿此去,艰难重重,路途多舛。为了保证江卿安全,将仙药成功带回,朕使姚贾带领两千精锐之士护送,如何?” 啊这。 江辞瞳孔地震,呼吸开始不由得变得急促。 “此外,朕使人率五千兵卒,做为接应。一应人等,俱皆听从江卿指挥。不知江卿以为然否?” 帝王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全然没有任何重量。然而落在江辞耳中,却犹如惊雷于闪电炸响,直叫江辞一颗小心脏抖了又抖。 野望生出。 做为一个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来自后世的青少年,江辞自然非是那等循规蹈矩的。 对于封建帝王或许有敬畏,但其实并不多。 即便是对眼前这帅气且迷人的、建立了伟大功业的老祖宗同样是如此。 更不必说口嗨归口嗨,可对封狼居胥、头香一炷啥的同样是血脉灵魂里摆脱不掉的野望与本能。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于上首帝王那似乎是别有意味却又似乎是极信任的目光之下,江辞因此而展开联想,而生出以出海替始皇帝寻找那叫扶桑的岛屿、寻找仙药、寻找徐市,实则将其纳入到帝国版图的想法。 第80章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江辞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及打算。 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划过,却又快得抓不住丁点痕迹。江辞点头,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对着始皇帝表忠心道: “自当为皇帝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才不承认是想要趁机打下扶桑,为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理想添砖加瓦呢!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时间不定 第40章 第 40 章 一个简单且行之有效的、相当朴素的道理,对于江辞以及相当大一部分带皇字成分的后世人而言。姓什么、个人私德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其位而谋其政,能否开疆扩土打下大大的疆土。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世界上只有一个种花家。 汉字的博大精深以及刻在dna里的对土地、对种地的渴望便注定了他们对世界的探索及野望。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将某些隐患彻底清除的机会就在眼前,江辞又怎会因为个人的生死及荣辱而有所退避呢? 不曾真正遭受过社会毒打的青少年从不缺少热血与意气。 心中主意既定,江辞自是慷慨激昂,一副敢为君王效死之姿态。 当然,评判一个人,并不仅仅是看他究竟说了什么,更重要的还有做了什么。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或许是对自身主角光环的自信,或许是对那帝王态度的诸多种种试探,又或许是叫踏平扶桑的美好愿景蒙蔽了双眼。江辞一改此前的低调,于帝国的高层中开始活跃起来。 当然这样说其实并不怎么准确,毕竟江辞自家人知自家事。就算再怎么膨胀,亦没有拿自己穿越人士的见识去挑战一干老狐狸的打算。 只是—— “长公子殿下?” 江辞讶然。 虽然胡亥、赵高俱皆已经死去,于此时空之中,历史并非是不可以被改变。但不得不说,某些刻板印象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抿。因而自穿越以来,纵使同公子扶苏之间没有过多的接触,可是江辞对这位帝国长公子,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好,还是感念其仁慈忠义也罢。对于江辞这样的乐子人而言,公子扶苏的为人处世以及人品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国未来的继承者,始皇帝所选定的继承人是否能够承担起开疆扩土、叫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职责。 使大秦一统天下的理想被彻底地延续与执行。 因而对于江辞而言,胡亥的原罪从来就不是弑兄夺位,而是弑兄夺位之后无法守住江山,无法将大秦的基业保留。 致使秦二世而亡。 简而言之,就是胡亥太菜。 又或者说菜不是原罪,但又菜又爱玩,便是最大的不对。 于江辞内心之中,同样有此待遇的还有朱土木等。 毕竟胡亥也好叫门天子也罢,若是他们能够在人品有所瑕疵又或者犯下过错之后发愤图强,如同后世的某位太宗皇帝一般励精图治扬威域外一雪前耻,致使万国来朝。 那么自然有人为其辩经。 虽然拿这样的几个人对比,着实是有辱那位太宗皇帝。 但由此可见,对于一个统治者、特别是一个封建的统治者而言,能力往往再重要不过。 只是得益于原本时间在线公子扶苏的自杀以及诸多种种史料的不详实,这位帝国长公子的能力究竟是如何对于江辞而言其实是一个谜。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会因为一道被篡改了的、属于君父的旨意而自杀的皇子,当真能够承担起整个帝国的重担,完成与延续江辞这个后世人所希望的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目标吗? 江辞不得不就此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更不必说在江辞的刻板印象里,这位长公子似乎是一个被儒家忽悠瘸了的顽固迂腐份子。 【虽然但是,我可不是儒家。更不是那群脑袋秀逗了的儒生。】 固有刻板印象之下,江辞内心之中问号繁多。 实在是不怎么想同扶苏接触。 不过内心之中虽然想法一套接着一套,但就面上而言,江辞多少还是能够稳住的。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同扶苏见礼,而后亲切委婉的询问过这位长公子的来意。 大秦皇帝陛下也好这帝国当中的绝大多数重臣也罢,都无疑是执行力很强的行动派。 因而在系统出品的海图等经由江辞的手被呈上之后,在大船等的建造接近尾声。接下来所要做的,自是于皇帝陛下的诏令之下,展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明面上所打出的旗号,自然是皇帝陛下巡幸天下,视察各地以及前往东海,找到海神的老巢,将其射杀并且找回场子等种种。 哦,当然,虽然走了徐市,走了候生、卢生。 但做为不少人眼中的方士同行,蛊惑君王寻找仙丹这样的事情,自然同样是那题中所应有。 所以就某些方面而言,纵使那日江辞于帝国的朝堂之上手绘世界地图口中洋洋洒洒带给了帝国的君臣大大的震撼,可是人品行事等种种在某些腐儒心中其实同徐市 、候生、卢生之辈并没有任何区别。 便如那位历史同样有名,且似乎同公子扶苏不清不楚有着所谓师生关系的儒生淳于越,便毫不客气的将江辞斥之为蝇营狗茍、装神弄鬼之辈。 第81章 江辞本以为公子扶苏同淳于越会是一道。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又似乎说明这俩人其实并不是一道。 毕竟在那坟头草尚未长出来的中车府令赵高口中,公子扶苏可是有着“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之评价。 又怎会是真正的遇事不决哭哭啼啼且仁慈懦弱之辈? 江辞不解与疑惑的目光之下,公子扶苏言辞有理、进退有据的表示,自己奉君父之命,跟在先生身边,希望有所增益和学习。 啊哈?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不知所措。 甚至想要当场掏一掏耳朵看看自己有没有听错。 【虽然朕真的挺想教一教这位长公子什么是《抡语》,什么是“朝闻道,夕可死”,什么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啥的。但这样真的好吗?】 江辞不由自主的开始陷入到沉思。 毕竟众所周知,所谓《论语》,就是当时道上的规矩。 以理服人,以物理服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一个身高两米有余,走遍六国手下带着三千马仔的壮汉会是什么好性子的吧? 君子不器。 真正的君子,都是不屑于用武器杀死对方的。 那么用什么? 废话,当然是用拳头抡死! 左拳为仁,右拳为理。马仔三千,堂口七十二。就问你服还是不服? 我跟你说,我早上打听到到你家的道路,那么你晚上就得死! 知道什么叫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我所据,不逾矩吗? 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四十个人一起冲上来我都半点不带退缩不带犹豫的。哦别说四十个人,就算是五十个人,五十个人我也能打得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命。 简称见到了太姥。 当然,如果要是有六十个人在我耳边求饶说好话,那么我可能会气消了不打了。 放他们一马。 至于七十个人......嘿,要是七十个人一起围攻我,那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嘎嘎乱杀? 【咱就是说,这多么优秀的道上规矩,多么优秀的传统文化。怎么就被后世的那帮腐儒给弄变味了呢?】 江辞深感传统文化的流失以及夫子思想及精神的被扭曲。 不由得因此而痛心疾首。 原本看向扶苏的目光,亦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先生对此,可是有何异议?” 未曾得到江辞响应,同样似乎未曾得到江辞所谓《抡语》之真谛的长公子对着江辞微笑。 笑容温文尔雅,全然不见半点阴霾。 但莫名的,却叫江辞心中生出几分不对劲。 做为始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还是诸公子当中最优秀的、最有希望于接手帝国的存在。 同君父之间政见、性格等的不同尚且不去说。 至少就身量、外表而言,公子扶苏同始皇帝之间还是或多或少有着那么几分相同的。 俱皆是身量高大与面容俊秀之辈。 虽然这父子之间其实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但不可否认的是,纵使江辞对扶苏有着固有的、刻板印象,亦不能够忽视这位长公子的人格魅力。 因而当扶苏的话语出口并且落下,江辞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回答。 不忍这位长公子因此而伤神。 即使不管是真实年龄还是历史年龄,这位在原本的历史在线英年早逝的公子扶苏都可以算得上江辞的前辈。 “怎会?” 江辞出口,先是表达自身之荣幸等种种。继而话音微转,便想要拒绝。 毕竟装神弄鬼便罢,若当真是要教人,还是对这位帝国的长公子做出教导......连半瓶子水都未必有的江辞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担此重任。 只是在拒绝的话语将要出口的那瞬间,内心之中的诸多种种野望如同火一般燎原与燃烧。 江辞忽然又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来,我见,我改变。 做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江辞显然并不甘心于默默无闻。 更不甘心于那所有的一切都循着原本的轨迹而发展。 即使历史的进程似乎从江辞参与并且踏足于此世的一瞬间,便已经开始被改变。 但这样的改变对于江辞而言,远远不够。 【所以真的要对着这位长公子灌输《抡语》,使其真正的理解孔夫子的真意吗?】 江辞心里有些没底。 继而试探性的对着扶苏提出问题。 “不知长公子以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当作何解?” 于是这一刻,疑惑与不解的换成了扶苏。 晚上还有更新 第41章 第 41 章 扶苏的疑惑与不解之处自然不在于这位经受了良好教育,且在此前的时间中似乎同儒家打得火热的帝国长公子对江辞口中的话语未曾听闻抑或是未曾理解,并不知晓其道理。 毕竟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公子扶苏的学问功底都无疑是扎实的。 并非是欺世盗名之辈。 只是江辞做为方士,做为一个在很多人眼中鼓动着皇帝陛下劳民伤财出海寻找仙药的佞幸小人,还是吃装神弄鬼这碗饭的。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好吗? 第82章 但公子扶苏的能力如何尚且不论,至少品性无疑是值得信赖的。并不因江辞这天马行空的、突如其来的,仿佛是考虑又仿佛是心血来潮的话语而有任何见怪。 而是略作思索,认认真真的给出答案。 孔夫子教导弟子,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 君子当正道在心。 如果不以自己的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 那么终将为鬼神所制。 此为儒家中庸之道。而这句话语,同道家的守中具有异曲同工之理。 正念若衰,邪念则主。 儒家虽相信有鬼神,却不主张去崇拜和追求。 此番于江辞的目光之下,公子扶苏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说出自身见解。 临了望向江辞,言语与态度俱是谦和的寻求指点。 【啊可恶,好险。差点以为没有发挥余地了呢!】 过度高估自己以及过度低估公子扶苏的江辞总算是来了精神,轻了轻嗓子,决定带给扶苏亿点点小小的震撼。 “夫子的话语,有没有可能还有一层含义?” “哦,何解?” 因着君父的指点以及自身想明白某些事情后的兴趣,而选择出现在江辞跟前并且同其相接触的扶苏不解,并切切实实的生出兴趣。 实则心中暗付,于对君父的层层滤镜之下,同样做出脑补。 “还请先生教我。” 却是将江辞视作是那真真正正的高人。 只可惜这高人虽然勉强维持着高人的模样,可是一出口,便似乎是如此的不同。 着实是带给扶苏不小的震撼。 但见江辞一脸自信,理不直气也壮,对着扶苏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夫子不想和你说话,并且用怪力将你打得神志不清。” “敬鬼神而远之,我们应当强大起来,强大到让鬼神敬畏自己,从而远离自己。” 扶苏震惊,扶苏无语,扶苏望向江辞,并且试图从其面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事实上如果是刚穿越过来之时,那么江辞多多少少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的。 虽然并不多。 可是随着在帝国上层中混得风生水起以及一切都似乎在向着自身之所想要的方向而发展,于是不可避免的,江辞不免便有那么亿点点的膨胀。 更不必说,江辞背后的系统是一个再无良与不靠谱不过的。 彼此之间斗智斗勇的过程,可以说相当的一言难尽。 以致于在这样的过程中,江辞的面皮不免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大有赛过城墙的趋势。 至于羞耻心?不存在的。 可以说精准掌握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精髓。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便永远只是别人。 于是在扶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仿佛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当如何言说的目光之下。江辞摆事实讲道理,力图证明自己的理论及说法之余。同时对着扶苏表示,求同存异,不知长公子是否可以接受这样的说法及理论。 三观与想法受到冲击的扶苏其实很想静上一静。 只是于江辞那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目光之下,在短暂的思索与回忆之后,这位长公子对着江辞显露出笑容,而后表示认同。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这位帝国长公子的态度与神情无疑是极温和且有礼的,如轻风,如翠竹,如同是那再是温润不过的暖玉。 给人以春风拂面的感觉。 并不会因其身份与地位而生出过多的不适。 但莫名的,却是叫江辞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总觉得最终的结果或许并不会如自己所愿。 又或者说同自身之所想有所差别。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辞远赴扶桑,出海替始皇帝寻找仙药的序幕与步伐,将要被拉开。 六合一统、前无古人的帝王在这个帝国中无疑拥有着极大地权威。 不管是想要寻求长生、寻找仙药,还是所谓的射杀海神等理由对于帝国的官员而言,只要帝王一声令下,便要极尽所能的去完成。 即便这样的命令之中,似乎透露着几分荒诞。 劳民伤财,似乎并不是一个明君之所为。 但只要这帝王尚在一日,那么帝国之所有的一切便在这帝王的意念与意愿之下运转,并没有任何脱离。 于是在这之后不久,在始皇帝带着李斯、姚贾、蒙毅等一应的重臣及兵士、江辞等离开咸阳,沿途经由过诸多地界,而后至于东海......江辞同样在始皇帝的安排与示意之下提出出海寻找仙药、寻找那叫扶桑的岛屿一事。 这世间是否真的有海神其实并不好说。 毕竟江辞并不能就此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再者,穿越与系统这样似乎是科学却又似乎是不怎么科学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是当真出现一个海神,似乎并不是一件怎么不可以理喻的事情。 只是当船行在海面,当那长身玉立雄姿英发的帝王手中的箭矢离弦射出,当一个又一个方士同僚们口中的海神被打捞上岸并且彻底被摆放在岸上之时,江辞心中却是不由得有些无语。 【海神?就这?这不是鲸鱼吗?】 【哦不对,一鲸落而万物生。说是海神,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得亏这是古代,没有被保护起来。毕竟人类最擅长的,从来都是把一种原本寻常的物种弄得珍稀起来,而后保护。】 第83章 当然,鲸鱼也好,保护动物也罢。在这并没有相关法律法规的古代社会里,君王亲手射杀大鱼又或者说海神所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至少当事者望向始皇帝的目光无不敬佩与叹服,看之有似神人。 隐隐然之间还带着不安与畏惧。 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在一片“大秦万年”、“皇帝陛下万年”的呼喊与赞扬之内,下线已久的系统再度上线。并且表示功能升级,心声字幕的使用范围被进一步的扩大。 【我亲爱的系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将这个编造心声的范围扩大,使更多的npc被覆盖到我的诈骗范围之内吗?】 江辞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于内心深处开口,贱兮兮的对着系统的意思做出解读。 “啊呸呸呸,我这是正规系统!正规系统!才不会干什么诈骗的事呢!” “再说了,你宿主胡编乱造、糊弄土著的事情,同我系统有什么相干呢?” 系统意识所化的光屏之上,兔子急眼。 振振有词的同江辞做出辩驳。 而后有恃无恐的对着江辞问出问题。 “这新功能,你是不想试呢,还是不想试呢,还是不想试呢?” 【废话,这样的新功能我肯定要玩!】 江辞于内心深处跳脚,然后下一刻,有什么接口似乎随之而接入,于是江辞头顶,随之而再度出现字幕。 【所以这次应该弄点什么好呢?】 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神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动的江辞以眼角的余光扫视过那跟随始皇帝而来的一应重臣。而后思维转动,于是下一瞬间,头顶字幕随之变动,形成新的字样。 正是—— 【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东海之外有仙山,名曰扶桑。只要找到仙山,打下它,就能长生不老!】 恍若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炸响,渺渺冥冥,恰似是自天外而来。 响彻在始皇帝、李斯、蒙毅、姚贾等帝国君臣的心头。 于是那一瞬间,原本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心理素质俱皆是顶尖的君臣们俱皆是色变。 面面相觑,显露出激动、不安等诸多种种情绪。 当然,这中间是否有人开挂是否有人单纯只是在配合演出,那么便不得而知。 只是伴随着这如同天音一般的心声落下,没有丝毫意外与疑问的是江辞出海的步伐同样随之而加快。 来自帝王与帝国中枢的极力支持,为江辞接下来所想要做的事提供方便。 “这又怎么能够不算是一种长生呢?即使肉体毁损和腐败,但他们的事迹、他们的声名却永远留存在每一个后世人的心中,为我们所纪念。” 若干年后,被改变了的后世之中,有学者翻开史书,对着记载这一幕的文字做出批注和发出感慨。 毫无疑问,恰如同所谓的仙药一般,这同样是一个骗局与谎言。 “或许当时的老祖宗们并不会想到,所有一切,都因为一个骗局与谎言而被改变。”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步伐,竟是因伟大皇帝陛下对长生的渴求而始。” “中央王朝原本已经满足于眼前所取得的成就与所能够看到的土地,只是当帝国的统治者开始想要寻求长生之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的帝国将由此而诞生。” “我们都是大秦的臣民。” 不可谓不是阴差阳错。 第42章 第 42 章 但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 又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江辞无疑具有着极大的发言权。那些所谓的阴差阳错,不过是他这个穿越者的别有用心而已。 只是让我们将目光与视线拉回,那么便不难发现,李斯、蒙毅等一众古人们的震惊等尚且不说。江辞与系统之间,似乎再度出现分歧。 一切始于系统的不靠谱,又或者说江辞这个宿主的不满足。 【什么垃圾新技术新功能?为什么我接下来的话语无法编辑和发送,无法变成心声传递到大家的耳中?】 看似平静的、一脸不可说的神秘面容之下,江辞抓狂。 恨不得以手抓了兔子的双肩,摇晃其肩膀,一声又一声的做出抗议。 只是很可惜,抗议如果有效的话,那么这一人一系统之间的很多麻烦与争端,或许便不会存在。 人与人之间,又或者说人与系统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抱歉哦亲亲,目前系统新功能属于试用阶段。想要解锁更多,还请持续关注及支持~” “当然,亲亲你同样可以选择在下一阶段任务完成之后进一步申请,对此功能做出试用。” “说不定有惊喜哦~” 一波三折的波浪线出现在系统光屏之上,自江辞眼前滑过。 仿佛是在对着江辞这个宿主做出安抚。 又或者说挑逗。 江辞内心呵呵哒。 面上笑容逐渐扭曲,江辞于内心之中不断吸气呼吸,而后开口,对着系统核善道: 【那么我亲爱的系统童鞋,我们下一阶段的任务......】 “自然是捉回徐福,马踏东京赏樱花啊!”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对着江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应该是某种可以被称作是白眼的眼神,而后开口,对着江辞做出鼓励道: 第84章 “加油哦亲,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呢!” 【所以下一阶段的任务奖励......】 江辞于内心深处尔康手,只可惜话语尚未曾说完,系统便火急火燎的下线。 并不给予无良宿主更多的交流抑或者是讨价还价的机会。 直叫江辞心中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显得极是难受。 同样有那么一点点难受的还有正在配合着演出的始皇帝。 玄衣高冠的帝王以手按剑柄,身形如山、如渊,恰似是一柄再是锋锐无匹的、包裹在匣中的利剑。 一旦出鞘,便是天崩地坼,世间之所有的一切因此而被转换。 野心勃勃的并不仅仅是这帝王。 还有听到了那声音,又或者说听到了江辞所编造心声的李斯、蒙毅等。 毕竟如果是有可能的话,不管是信仰神明也好,还是不信神明也罢,他们都希望这帝王能够活着。 长久的活着。 带领他们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与道路。 并不仅仅是那所谓的忠诚,又或是眼前的权势、富贵与荣华。 还有那更深层次的,因这帝王的存在所聚集起来的东西。 恰如同夜空中的皓月与星辰,纵使孤独,纵使高悬在天上,可是总有人自觉或不自觉的被其光亮所吸引和照耀。 聚集在其身旁。 为着共同的目标与愿景而努力。 有火焰被点燃,在不断地燃烧。涌动在这帝国君臣眼中的,是无限的野心及野望。 于是原本就在循着江辞的心意而发展的,出海寻找那名叫扶桑的岛屿,并且将其打下的种种变得愈发的顺畅。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那再是良好与完美不过的方向而发展。 当然,纵使前期的准备再如何良好,可是当江辞真正立足到甲板并且看着陆地远去面对着茫茫碧海之时,这并未经受过太多毒打的穿越者内心当中还是不自觉地升起一阵惶恐。 然后江辞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长身玉立,笑容温文尔雅的公子扶苏身上。 【不是,咱就是说,扶苏你跟着来真的没问题?还是说政哥打算换继承人?】 【这碧海茫茫的,虽然说小小扶桑,不成气候。大秦兵锋所指,一定能够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被打下。但......这可是海上,海上!万一要是出点什么问题......】 江辞内心之中不断崩溃与抓狂,却又不知当何以言说。只是一张勉强维持着平静的面容上,显露出稍显扭曲的笑容。 然而扶苏这位帝国长公子对此却适应良好。 目光温润精神奕奕,甚至还有心思对着江辞做出问候。 全然看不出半点就在前一夜,这位长公子还同君父之间发生争执的模样。 又或者说那其实算不得争执,不过是扶苏单方面的请命。 这位帝国的长公子,以及最有希望从君父手中接手帝国的皇子其实远比很多人想象中的更加坚韧,更加具有自身的想法。而在白日里那大鱼又或者说海神被射杀,被摆放在岸上之后,扶苏同样听到了那天音。 听到了经由江辞之所编造的,只要找到扶桑并且将其打下,便可以长生不老的话语。 这话语的指向其实并不明显。 同样具有很多可供发挥的解读与意义。 只是不管是幕后的编造者江辞也好,还是听到了此声音的帝国君臣也罢,都默认了最终将获得长生的,是且仅仅会是那帝王。 【垃圾系统,可惜没有开通诸天快递功能。要不然我非得找唐长老说道说道,看能不能给割点肉过来,帮助我们政哥实现长生不老的梦想。】 【嗯,二凤那边也不能忘记。要是有什么西游记+历史二凤所在的世界,那乐子可就大了。】 【玄奘西行?呵,目之所及,皆为朝堂。心之所向,俱是皇土。你以为唐长老是去西天求取真经吗?不,是为唐军远征西域提供路线。】 【只要把世界变成大唐的,那么大唐的恩泽何愁不能遍布天下?只要占领了西天,又如何不算是拥有了极乐?】 【大秦同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做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江辞无疑是什么都敢想的。 虽然未必敢做,但你总不能抑制住这样一位穿越人士的思想不是? 甚至于临了,在提及这样不靠谱问题之时,这人还煞有介事的感叹一句,可惜不知我大秦是否能出一位如同张骞、班超那般凿空西域之辈。 再不济如同真实的唐长老一般文武双修、以理服人的也行。 什么,你说唐僧细皮嫩肉遇事不决只会等孙猴子来救?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能够西行万里安然无恙到达天竺,并且回返的唐长老会是什么带善人吧? 别的不说,那身体素质等各项方面,绝对杠杠的。 血厚皮厚能够开大一拳打死无数个嘤嘤怪那种。 当然,凿空西域兵指天竺,马踏莱茵河什么的尚且不去说。当务之急,对于江辞而言,就在眼前并且最重要的无疑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将跨越了时空的仇恨抹去。 完成马踏东京将那名为扶桑的岛屿打下来的梦想。 只是这样的梦想与野望同扶苏之间本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帝国的长公子就算觉得咸阳城里的空气太过憋塞想要出去转转,按着历史的进程与发展亦应该是跑去和蒙恬一起修长城才对。 第85章 现在这叫什么事? 海上风浪无眼,就算是自诩有着那么几分主角光环的江辞自己内心当中亦有几分忐忑。现而今对上公子扶苏那一张笑脸,江辞只觉得一阵胃疼。 胃疼的江辞不会想到,公子扶苏不仅仅是自己找上来,还是主动向君父请命,随同自己一起寻找那名叫扶桑的岛屿,随同自己一起出海为始皇帝寻找仙药。 不过大船既然已经出发,再去说这些、追究这些显然已经是无用。更不必说,叫江辞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帝国的长公子确实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物。 以致于在茫茫碧海之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芥蒂与担忧被消抹。彼此之间很快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只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究竟是如何尚且不去说,纵使有着系统所提供超前技术的支持与帮助,远赴并且寻找那叫扶桑的岛屿的旅程亦算不得美好。 毕竟单单只是海上航行的日子,便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最初的欢喜与愉悦褪去,触目之所及,除了大海还是大海。渺渺茫茫,没有边际。而这还是在有着海上罗盘、有着海图的前提下。以致于内心深处莫名的,江辞竟然对徐福生出一种极复杂的感觉。 当然此时的江辞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内心当中的不安与惊惶只是一瞬,便转变为深深的无聊。 倍感无聊的江辞自然是闲不住的,很快便在船上墨家弟子的耳边指指点点,而后捣鼓出了麻将、扑克等娱乐性的东西。 并且极力推荐,拉着姚贾、扶苏等加入到战团。 温润谦和的长公子对此本来是拒绝的。 不仅仅是扶苏对此表示拒绝,便是姚贾......姚贾对着江辞递了个眼神,同样义正词严的表示拒绝。 拜托,小领导还在呢。 虽然长公子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好玩的咱不能私下整吗? 当着长公子的面算什么事? 很可惜,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江辞并没有接收到姚贾的眼神。而是滔滔不绝且跃跃欲试的、不断对扶苏做出推销。 “碧海茫茫,前路渺渺,船上诸君精神意志等都已经是十分绷紧,没有片刻松懈。长公子何不一起试上一试,做个表率,使大家伙放松下来?” 歪理邪说一大堆的江辞振振有词,对着扶苏发出邀请。 第43章 第 43 章 在后世,在江辞穿越之前的世界当中便有人说过,亚马逊热带雨林里一只小小的蝴蝶振动翅膀,便可以造成遥远土地里一场巨大的风暴。 又何况是江辞这么一个大活人? 还是一个来自于两千多年后的大活人。 因而在若干年后,在世界大同有学者翻开历史,便不难发现,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命运的齿轮仿佛于此发生了极大地转动。 有层出不穷的玩意儿于此被发现和创造出来。 有人将之视为神迹,是上天派来使者的指引。从神秘学与玄学的角度,极力印证了我们前无古人的、伟大的帝国皇帝陛下的天命及正统。 有人将之看作是春秋战国以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时代里所带来的遗泽与遗存。正是因为诸子百家的蓬勃发展,正是因为天下的一统,致使所有的伟力归于大秦,各种资源技术的整合与发展,方才有了这之后井喷式的发展。 于此过程中,自然不乏有人理想探讨合理推论,大胆对江辞身份做出假设。 揭破其穿越者的真相。 但什么是真相? 真相就是真香定理永远试用,在江辞的极力忽悠与推崇之下,姚贾与扶苏俱皆是坐在了牌桌之前。 三缺一? 不存在的。 毕竟一旁的铁鹰锐士也好,始皇帝所拨给的兵士、侍从也罢,这庞大的、出海寻找扶桑的船队当中最不缺少的便是人。 这是一只较之以昔年徐市出海替始皇帝寻找仙药更加先进且庞大的船队,船队的目的,自然是为着打下那名为扶桑的岛屿而来。 这是东渡扶桑,时时于高山之上眺望遥远大陆的徐市所不曾想到。 能够史书留名,成功坑了始皇帝一把,并且跑得无影无踪使其找不到人影的徐市自然不是普通的方士。 这无疑是一个极擅长于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投机分子。 这个投机分子一生当中最值得说道的事情自然是成功忽悠住那六合一统的帝王,使其成为自己的天使投资人。为自身海上航行,甚至是海外建国提供方便。 虽然在那午夜梦回之际,徐市同样有过惊惶与害怕,有过后悔。甚至想着是否要回到故乡回到大陆,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坦白。 但茫茫碧海的险阻以及天高皇帝远的阻隔使得徐市心中总存在着那么几分坚定与侥幸。 纵使他始皇帝的铁骑再如何强盛,兵锋再如何锐利,又如何? 又能够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够穿破这茫茫碧海的阻隔,将自己枭首不成? 从今以后,他便是天皇,是天神,是神人的儿子,是脚下这片岛屿、这片土地的统治者。 他将以全新的身份和地位而存在,而不再是齐人徐市。 更非是那破国的,依附与招摇撞骗在始皇帝跟前的方士。 第86章 然后徐市便做了梦。 梦中,始皇帝的兵锋所指大秦的铁骑所向,他被那如狼似虎的秦军将士自被窝里拖出,如同野狗一般匍匐在始皇帝跟前。 不敢有任何抬头。 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对着自己而压下,有血与火,有惨叫、哀嚎在身前和身后响起,雨水与泥水、血水不知从何处生出,将徐市一点点的吞没。 然后徐市便听到了那帝王的声音与言语,分明是极清冷与威严的,恰如同珠玉相扣滚珠落玉盘,又有如雷霆与闪电一般在耳侧、在眼前炸响。 “齐人徐市,” 那高高在上的、梦中的帝王似是在唤徐市的名,开口,对着叛徒与背弃者做出判决道: “当诛!” 尺水寒芒倒映伴随着帝王的声音落下,有雪亮的光芒于徐市的瞳孔中被不断放大。 求饶的话语被堵在喉头。 有那么一瞬间,徐市觉得自己似乎是飞了起来。 然后徐市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一种错觉。 因为他切切实实的飞了起来。 只不过飞起来的是徐市的头颅,而非是身子。 在徐市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那无头的身躯。 眼前似是有玄鸟旗帜在飞舞,玄衣高冠帝王的身影在徐市眼中不断被模糊和放大。 恰如同一座沉静的、无法被逾越的高山。 带给徐市以难言的阴影和恐惧。 心神似乎为之所夺,便连心脏与呼吸亦似乎要随之而停止。 坠入到深渊与地狱,再不得爬出。 意识仿佛要因此而陷入到黑暗。 然后徐市便听到一阵嘈杂与低语。 等到徐市从再是惊悸不过的睡梦之中睁开双眼并且醒来,所见到的便是新提拔起来的侍从那于眼前放大了的、带着不安与恐惧的面孔。 这侍从是当地的土著,所说的自然是略带了几分怪异的、当地土著的俚语。 从睡梦中醒来、脑子尚在恐惧与迷蒙中的徐市勉强分辨,终是依稀辨认出了几个怪异与古怪的词语。 “天兵”、“神鸟”、“天神的大船”...... 胸中有燥意在升腾,有火焰在燃烧。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徐市将手落在了腰间的匕首之上。 匕首所带来的凉意叫徐市冷静下来。 终是有心听这侍从的言语。 事情本不必如此复杂。 毕竟做为外来者,做为来自于遥远中央王朝的神人、天使,徐市本能所应当亲近的,当时那些同他有着同样语言及习俗的、来自同样地界的人类,秦人。 而非是这些土著。 甚至于徐市如果有心,大可以利用先进的技术、文化等对这些土著们做出影响。 使其说他们的语言,用他们的文字,遵从他们的习俗。 将这些夷人、这些土著变成华夏的一部分。 这是遥远中央地界上的华夏文明所具有的先进性。 对周边的绝大部分夷人及土著而言,都是降维打击。 但本就是心怀鬼蜮的叛徒,本就是装神弄鬼靠着欺骗与谎言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的小人,又何以有这样的自信与从容呢? 在依靠着那些被欺骗的同胞们的力量获得对当地土著、对夷人们的控制之后,徐市本能地将原本的同胞们疏远,开始大肆打压那些知晓真相与自身来历者。 选择将那些土著与夷人们进行提拔。 甚至于舍弃原本的语言、文字、习惯等,向着土著们靠拢和融合。 仿佛要将过往同自身彻底的掩埋和割裂开来。 于此过程中,时间无疑是最好的良药,可以将一切治愈,可以将那些徐市所不愿意面对的彻底掩埋。 只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 那么所有的一切,终将成为传说。 不可考证的传说。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徐市拥有足够的时间。 徐市本应当拥有足够的时间的,只是当眼前那侍从的嘴一张一合,当那土著惊惶与不安的脸映入到眼前之时,徐市却突然间发现,那些本以为不可能的发生的、只是会出现在午夜梦回里的事情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变成现实。 “跑!” 这本应当再是聪明不过的方士已经无力去思考始皇帝的军队究竟是何时到来,又是怎样穿过那茫茫碧海,来到这悬于海外的岛屿。只是那梦境的影响以及内心里本能地警觉促使徐市说出话语,做出决断。 甚至不曾想过一丝一毫的抵抗。 所有的斗志与理想、与那敢于欺骗帝王的心思都似乎因此而被消磨。 徐市内心之所想、所能考虑到的,唯有跑,唯有逃得远远的,逃离大秦兵锋之所指,那玄鸟图腾以及黑水龙旗的范围。 “碧海茫茫,我既然可以逃得了一次,便一定可以逃亡两次、三次!” “我还就不信了,纵使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又如何?他始皇帝的铁骑与兵锋之所指,难道还能够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不成!” 平日里极为重视风度与形象的徐市手忙脚乱的将衣物穿上,再度抬眼,脑海中却仿佛是一片空白。 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眼前遮蔽风雨的房屋大门被踹开,黑压压的兵士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徐市心头,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第87章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在中央,长身玉立、负手而立的背影...... “陛下,皇帝陛下,臣见过皇帝陛下!” 徐市叩首。 匍匐在地,涕泗横流。 一派忠君体国,终是见到了亲人的激动模样。 眼角的余光里,看着那背对自己而立的身影转身。 一片混乱与不安的脑海里,已经不知当如何去思考,那位将帝国命运系于一身的皇帝陛下,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出现在这茫茫碧海之外的岛屿之内。 一声轻叹将徐市脑海中的一团浆糊打破。 被徐市误认做是君父的公子扶苏开口,对着徐市道: “我是扶苏,徐先生。” 长公子的声音与话语无疑是极温和的,温和到叫徐市心中不由得生出希望。 原本一团浆糊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活跃开来,思虑着从公子扶苏手中脱身的可能。 只是下一刻,这位帝国长公子的话语,却又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将徐市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思浇落在了谷底。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一般情况下,非晚上九点的更新都属于惊喜 特殊情况会在评论区说明 第44章 第 44 章 相较于君父那似乎被妖魔化了的、严苛与冷酷的个性而言,长公子的名声态度等种种无疑是极温和的。更不必说,这位帝国长公子在很多时候政见同君父之间并不相同。 因而纵使是在头顶的利剑将要落下的那一刻,徐市仍然以为,自己在被抓住之后如果有生机,那么当应在这位帝国的长公子身上。 只是伴随着扶苏口中的话语落下,莫名的,徐市内心当中却感受到了一阵绝望。 甚至于在脑海中细细回想,方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如果有生机,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想要求仙访道的始皇帝亲临。 但那帝王又怎么可能亲临? 而公子扶苏......这位长公子若是真要对着自己动手,其实并不会有亦不存在有过多的顾忌。 毕竟这位同儒家很是玩得来的长公子同方士之间,其实并不怎么玩得来。 但徐市却又是不甘心的。 这位海外建国并且将脚下这片土地勉强纳入到统治,勉强开始了自己天皇生涯的方士并不甘于就此丢掉性命,落得个被枭首而亡的下场。 “我可以解释的,长公子殿下!” “我还有用,还对陛下、对帝国有用!” 几乎将全身上下所席卷的不安与惊惶褪去,在这样的压力与刺激之下,徐市的思维与言语竟是愈发的清晰。 开始搜肠刮肚,寻求着活命的生机与可能。 不敢有任何侥幸。 事情本不该至于如此地步。 毕竟徐市如果静下心来,那么便会发现,自己其实是被惊惧与惊惶蒙蔽了双眼。 不打自招,将所有的弱点及所犯下的过错显露。 只是先前的梦境也好,秦军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不动声色的出现在自己的住处也罢,又或者是长公子那同皇帝陛下有几分相像的身形,都扰乱了徐市的视线蒙蔽了徐市的思维。 以致于徐市心绪几经起伏,却一直无法落到实处。 更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与思考。 如是种种者,对于本就是被江辞打过预防针的扶苏等而言,又有什么是想不清楚与弄不明白的呢? 只是对徐市的处置...... 看似温和的长公子冷了脸,挥手,使人将徐市拖了下去。 在此之后,此间的种种同样被呈递到扶苏以及江辞等人的案前。 这是一座悬在的海外的岛屿。 徐市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带着童男童女及相应的生产工具等至此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于此过程中,徐市确实是在有意识的同此前的种种做出切割与逃离。 想要坐地称王,满足自己的私欲。 脚下的岛屿及土地被徐市命名为扶桑,为传说中的日出之所。而徐市则自称是天皇,是神话故事里,天神的血脉。 负责管理和统治人间、统治此地的最高统治者。 万世一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恰如同老鼠掉进了米仓,并且圈地地盘。这位徐先生的做法等种种同原本在中原大地之上并不相同。 甚至连目光与想法亦开始变得狭隘及短浅,充满着小国寡民的守财奴心思。 这是纵使此前受儒家思想影响甚深入扶苏所不能理解。 毕竟—— “徐市啊徐市,若是你因我大秦灭你故国,想要重建故土甚至是秣马练兵,有朝一日复归中原便罢。怎能同这些蛮夷为伍,忘我华夏衣冠?” 看似仁厚的长公子痛心疾首,对徐市的做为与想法充斥着深深的不理解。 一旁的江辞撇嘴,于想内心深处无言的表示,这位长公子是不知晓生活在这岛上的扶桑人,在后世对中原大地之上的百姓及民众们所犯下的罪孽。 罄竹难书,不可饶恕。 【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这样的地界与民族,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自认为是保守派并且自认为相当核善的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面色与神情间一派跃跃欲试。 直叫因扶苏的话语而有所触动的徐市自觉或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内心之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第88章 短短时日里,伴随着秦军大船的登陆,伴随着秦人的兵锋之所指,岛屿上的一切尽在扶苏、江辞等人的掌握。 徐市苦心孤诣所建立起来的一切,被彻底地摧毁和消灭。 至于那些土著与蛮夷们,则被控制起来。 找寻什么被潜藏起来的,便连徐市亦不知晓或者说未曾发现的东西。 同样被控制起来的还有那些跟随徐市一起来到此处的秦人。 “华夷之辩,早已有之。那么徐市啊徐市,你可以告诉本公子,你现在究竟是华夏血脉,还是夷狄吗?” 公子扶苏的话语虽然温和,但个中所隐藏与具有的含义,却足以叫徐市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的妄言。 华夏与夷狄从来就不是血统,而是文化,是认同。 受儒家思想影响颇深的帝国长公子,亦非是心慈手软之辈。 况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付蛮夷与夷狄而已,便是再如何心慈手软之辈,亦不会有过多的手软。 那样的手段必不会是徐市所想要和乐意见到。 因而徐市清楚,接下来的回答及话语,对自身的性命而言至关重要。 曾经胆大包天的徐市已然没有了那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但这其中似乎涉及到至关重要且不可调和的一点。 孔子作《春秋》,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这是受儒家思想所影响的长公子内心之中极是认同与不可以被磨灭的一点。 但观徐市之种种做为,欺骗帝王等尚且不去说。便是流落在这岛屿之后,又何曾有半点华夏苗裔的样子? 属于徐市之死刑似乎因此而被判定。 只是一片惊惶与浑浑噩噩中,徐市忽然又想明白了一个再是明显不过的道理。 那便是自己未尝没有保存性命的机会与可能。 毕竟不管这帝国的长公子因为何种目的,来到这茫茫碧海之外的岛屿。但若非是存在着那么一丝丝被利用的可能,自己又如何会留有性命存在? 至少在见到公子扶苏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被枭首示众。而非是被关押在牢狱之中,并且获得同扶苏之间对话的机会。 于是在扶苏话音落下之后,在心中念头转过豁然开朗诸多种种念头与小心思为之一清。 徐市开口,对诸多种种罪行供认不讳。而后情真意切涕泗横流的表示,自己身犯大错,不敢奢求有任何的赦免与原谅。只是仙药虽然不可寻,但自己多多少少切切实实是有那么一点微末本事的。 只希望长公子垂怜,能够使自己将那点本事流传下来,为帝国与皇帝陛下的伟业提供那么一点小小的帮助。 可谓是将语气姿态等种种卑微到了极点。 但不得不承认,徐市此人确确实实是有那么一点聪明劲在身上的。而帝国接下来的大业与发展......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徐先生之诸多种种做为,如何叫长公子殿下相信,你所说出的话语,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身穿方士服饰的江辞开口,对着徐市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堪称是核善的笑容。 直叫徐市那颗堪称是强大的心脏抖了又抖,瞳孔微微睁大,生出不知当何以言说的莫名的感觉。 总有种将要被按斤卖掉的既视感。 但这又如何呢? 至少于现下里的徐市而言,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想要保住小命,那么纵使明知前面是深渊,亦只能够选择闭着眼一往无前的往里去跳。 不过是给大秦当狗而已。 就算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便是给大秦当狗又如何? 俨然有过经验的徐市很快便调整与转换好了心态,为遥远中原大地之上皇帝陛下的喜而喜,忧而忧。 想要重操旧业,将自己那一手坑蒙拐骗的本事再度寻回。 只是很显然,相较于此而言,更叫江辞以及其背后的皇帝陛下等所看重的,是徐市的那一手航海技术。 至于长生不老? 这名叫扶桑的岛屿被打下之后我们伟大的帝国皇帝陛下是否获得了长生不好说,但于江辞那不着痕迹的指引与装神弄鬼之下,所发现的银矿却足以叫每一个渡海而来者为之呼吸粗重。 心神震颤。 那是一座规模极大的、远超他们之所见的银矿。 甚至于自后世而来的江辞清楚,这是世界范围内,一座最大的银矿。 打下这座岛屿究竟是否能够能够叫皇帝陛下为之满意且不去说,但属于他们的奖励与嘉奖,却定不会少。 所以,这难道就是天命所归吗? 那始皇帝嬴政,当真是受命于天,不可阻挡? 坐拥宝山而不知,被迫陪着笑脸的徐市内心不安与惶恐更甚,隐隐然之间生出一种绝望。 纵使天下再如何广大碧海再如何辽阔,可是自己当真有路可逃,可以逃脱大秦皇帝陛下的兵锋和铁骑吗? 徐市心中并没有一个答案。 只是江辞若是知晓这位前辈内心的担忧,那么大抵会拍着徐市的肩膀来上一句,不可能哦亲亲~ 当然,属于徐市的奔波与使命及征程,却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45章 第 45 章 你以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第89章 仅仅只是欺骗了始皇帝的扶桑岛上第一代天皇,齐人徐市? 不不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未来的时间中,在徐市有限的生命里。这位航海技术及水平就当世而言,确实鲜有出其右的方士同学确确实实的为帝国的向外扩张以及航路的开辟等种种,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谓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在了帝国的事业之上。 肝脑涂地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堪称是007、996,为帝国奋斗之楷模。 由此可见,坏了的人才不一定要扔。毕竟洗上一洗,说不定还是能够用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确实有用、有能够被利用的价值。 便如同虽然叫始皇帝猜知到了什么,却尚未被那帝王清算的李斯。 又如同再度调整过心态,决定给大秦当狗的徐市。 只要大秦足够强盛,那么便是当大秦的狗,又有如何? 总不会较之以此前那提心吊胆,唯恐被天命在身的皇帝陛下一剑枭首、担惊受怕的日子更加难为。 本应当成为这名为扶桑的岛屿上,万世一系之神武天皇的徐市于内心之中不断地对着自己做出说服和安慰。望向那岛屿之上,被发掘出来的银矿的目光,却是隐隐带着癫狂与扭曲。 为什么我便没有发现呢? 这本该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这是我的银矿!是我的财富!是属于我的一切! 徐市内心滴血。 只是当扶苏、江辞等望过来之时,却是再友好与谄媚不过。 仿佛是在真心实意的为着这银矿的被发掘,以及帝国财富的增加而高兴。 甚至是当场作文,以示我大秦帝国伟大皇帝陛下的天命所归,以及徐市本人内心当中对始皇帝崇敬、敬仰与忠诚。 直叫在场的公子扶苏、姚贾、江辞等俱皆是眼角嘴角微微抽搐,万不曾想到徐市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会是如此人物。 但......虽然但是,这位徐先生以前似乎也不这样啊! 此前同徐市之间打过交道,并且有那么一点私交的姚贾双目无神,只觉得自己的固有印象似乎受到了那么亿点点的冲击。 毕竟高人也好,方士也罢,但凡是同神仙故事挂钩,并且想要招摇撞骗吃这碗饭。那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为世俗之物所动学会装样什么的自然是必须。 装的真或是不真,以及你自身之品性究竟是如何尚且不去说。 但那架子总归是要端起来。 要不然又何以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在一众的凡夫俗子当中脱颖而出? 这就是好像是我们的小江同学,虽然思维跳跃内心深处吐槽不断。可是不管如何,面上多多少少还是能端住的。 该说不说,还有具有那么几分小小的、能够唬人的本事。 所以方才能够保持一定的逼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不至于掉马。 虽然这其中或多或少的,离不开某位帝国皇帝陛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及某些暗中的帮助和滤镜的加持。 但多多少少,算江辞的本事不是? 当然,本事不本事的同样不好说。只是之所以留着徐市的性命,确确实实是因为这位徐先生那堪称当世之最佳的航海技术。 即便因为系统的影响,江辞可以选择相关人员并且点亮相应的航海技术。但做为一个复古守旧,遵循银河也是河的保守派,对于江辞而言,帝国的领土自然是越多越好。 并不仅仅局限于这小小的扶桑之地。 别的不说,至少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美洲,那同中原大地一般拥有着同样皮肤以及发色眸色的殷商遗民,该当回归故土才是。 帝国的开创与扩展需要如同张骞、班超一般的猛人,当然,考虑到美洲、澳宋等地与中原大地所间隔的茫茫碧海。将这样的探索者换成徐市,自然是未为不可。 没有丁点问题。 只是对于这一切徐市目前是不清楚的。 这位人品其实并不怎么优秀的当代著名航海家、扶桑之国名义与事实上的天皇,在大秦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图腾之下,很快便回想起自己原本的身份,换上原本的服饰,用上原本的语言。 俯首帖耳。 为帝国对脚下这座岛屿的占领以及宣称、统治,大开方便之门。 极尽所能的提供帮助,以证明自身之价值。 甚至将屠刀对准了那些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此前极是信任的土著与夷人们。 于此同时,如火如荼的银矿挖掘行动同样在展开。 等到岛上的诸多种种事宜做出安排,大船回返,出现在东海的码头之时,负责驻守当地的官吏与士兵们惊奇的发现,这一趟出海的收获,似乎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然后他们便被那一箱又一箱的银子晃花了眼。 海外有山,山内有矿,有巨大银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分散、传播开去,足以在很多人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更不必说,同样回返的还有徐市。 替始皇帝寻找仙药,却一去不回不知所踪的方士徐市。 诸多种种被加工和美化了的,虽然说法不一却始终围绕着皇帝陛下的伟大、海外的神奇、天命所归等的说法同样在江辞的过目之后被放出,大造声势。 第90章 将世人的目光所吸引。 叫中原大地之上的人们认识到,原来这四海之外,竟然存在着新的天地与世界。 后世的史书典籍等种种从来不吝惜于耗费笔墨,大肆的描写这以替始皇帝寻求长生、寻找仙药的船队回到中原大地之后所受到的关注与盛况。 但这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是大秦的兵锋与铁骑,向着世界伸出触角的一小步。 经由江辞画出的、简陋的世界地图在帝国的高层、在六国的遗老遗少,甚至是在民间被传播开来。同样被传递出来的,还有皇帝陛下广招贤才,将要向外征服、施行王道教化的声音。 帮助秦人一统天下的军功爵制因为六国的被扫灭与荡平,因为当世人所知地界的被纳入帝国的统治范围与版图而失去生机与活力,开始变得不再能够适应帝国的发展。 可是当新的版图被点亮,当那自海外所得的财富大摇大摆的一路被运送到咸阳,充斥沿途民众的视野充盈大秦的国库...... 又如何能够不叫人为人躁动? “尊王攘夷”、“奉王命以讨不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绝大多数人,不管是秦人还是原本齐人、楚人、燕人等,对于土地、对于中原大地之外的夷人,其实有着高度重合的看法及手段。 更不必说,在东渡扶桑而后回转的过程中,在同江辞之间的交流与交谈之下,原本深受儒家思想所影响的长公子,俨然形成一套完整的属于自己的理论与看法。 儒家的思想,法家的教化。这位长公子并未因为江辞的歪理邪说,并未因为江辞对夫子、对圣人之言那看似是一本正经实则胡说八道的解读而将自身原本的政见及想法完全推翻和更改。 只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不断补充及创新,融合与吸收。 并最终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与想法。 【但,虽然但是,怎么感觉有中很强烈、很熟悉的既视感啊?】 【外儒内法?霸王之道杂相许之?天人合一?大一统?我应该没有暴露没有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吧?】 江辞眼角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无语。 秦皇画皮,汉武铸骨。 虽然对那些酸儒、腐儒并不感冒,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儒家的大一统等思想无疑是极好的。 并不仅仅是维护统治。 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同样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是后世不断僵化和被扭曲篡改,所以形成枷锁。 而天下一统,物理上的统一之外,思想的统一同样必不可少。 只有这样,方才能够真正的长治久安,获得生存与发展、维系的土壤。 当然这并不是说来自于后世并且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江辞会因此而受到震动,又或者将这位长公子视为天人云云。 毕竟在不进行降维打击不使用某种足以改天换地思想的前提下,就算是这位帝国的长公子不曾自我更新、补充和完善想到这些。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张和诸多种种的发展,江辞同样会打着或这或那的由头,一点一点暗搓搓的试图将这样的思想传播给皇帝陛下。 扶苏之种种想法与做为,无疑叫江辞少了很多麻烦。 但这并不意味着江辞便由此清闲下来,可以躺平。 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宏伟目标,还仅仅只是显露与完成那冰山一角,并未曾被彻底的实现。 那叫扶桑的岛屿虽然被打下了,但我殷商遗民,还在美洲的土地上不是? 更不必说,那澳宋的领土,以及身毒等,尚且需要大秦天兵的解救。 第46章 第 46 章 谁忽悠了我,我又忽悠了谁? 帝国的朝堂之上,大秦君臣们的目光里,江辞常常会陷入到这样的深思。 时至今日,江辞的来历与做为之种种,又是否真的受到了仙人的指点,是否能够叫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长生不老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甚至有意无意的被众人所忽视。 虽然秦汉以降,信奉巫蛊、神明等方才是大多数。但不仅仅是在法家实用主义思想盛行的大秦,便是原本的东方六国,对于仙神种种的信奉,亦堪称是一种薛定谔的状态。 你于我有用,能够帮助我达成什么目的,又或者是给予我一定的心理安慰,那么我自是不介意象征性的信那么一点点。可若是光吃饭不干活只吃粮不打仗,那么不好意思,我可能会要采取特殊方法和手段。 包括且不限于将你的庙宇破除,祭祀断绝。 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与背书之情况下,江辞的骗术与手段等种种并不高明。 纵使有着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多年信息面的支撑。 但,不要以为那些招摇撞骗专研此道的方士同行们便仅仅只是吃干饭的。 更不要由此而忽视古人的智慧。 特别是能顾进入中枢,站在帝国朝堂上的绝大多数,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又或者智商、情商、武力等总有所长。 纵使短时间内江辞不会被暴露,可是随着时间与展现的拉长和深入的了解,总有些不合时宜的话语和不属于这个世界与时空的思想及气质等种种是无法被潜藏的。 但相较而言,较之以江辞所能够带来的利益等种种,以及皇帝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和维护,这一切的一切却又变得似乎并不怎么重要。 第91章 谁又能说,那帝国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那衮衮诸公,一个个的又不是揣着明白装胡涂的好手? 于是自然而然却又理所应当的,庞大的帝国机器运转,一架全新的、在原本基础上被包装和更新了的、以一统世界为目标的战车开始被推出,开始运行。 在这样的基础上,被从扶桑带回并且接受过黑冰台铁鹰锐士们亲切安抚以及始皇帝友好接见的徐市,同样扬帆出海,手拿着海图,踏上寻找美洲、寻找殷商遗民的道路。 什么,你说徐市已经有了前科存在,万一再度跑路怎么办? 嘿嘿,江辞表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必黑冰台的大人们,一定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遑论不同于此前皇帝陛下对徐市的信任,授予其那诸多种种的权力。此次出海的船队上,可不是叫徐市一手遮天,所有人等俱皆是听凭其吩咐的地界。 当然,徐市的出海仅仅只是一方面。 在中原大地之上,在秦国的版图之内,在真金白银、功名利禄等的刺激之下,新的作死外交天团,秦使,同样产生。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实时诛灭。 你以为都是这些小国太不识抬举不知我大汉天威,所以恶意挑衅吗? 上述所提及到的南越、大宛、朝鲜等小国表示想要哭晕在厕所里。 南越不必说,国王去世,来的是汉使是王后青梅竹马的前男友。 住老国王的宫殿睡老国王的女人便罢,还想要伙同王后一起把整个国家献上。 这南越人能忍? 至于大宛......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汉使者想要买我大宛的汗血宝马不成,当庭破口大骂敲碎礼物指着大宛王的鼻子算什么事? 很难说大宛王半路使人劫道,究竟是看中了使团的财物,还是恼羞成怒想要报复。 又或者兼而有之。而朝鲜......拜托,你汉朝的将军及使者都杀良冒功了,怎么,还不允许人有点脾气反抗一下啊? 这都是什么阿美莉卡行为! 但—— 勿动,动则灭国。 我大汉煌煌天威所在,汉使也是你能够斩杀的吗? 大秦同理。 更不必说,始皇帝手中的大秦,可不是那个叫胡亥、赵高胡作非为了的大秦。 具有极强大的机动性与能动性。 我大秦皇帝陛下能够遣使而来,那是看得起你,想要带着你们共同富裕共同发展,共同归于我大秦的治下。 纳入到我大秦的版图之中。 尔等又怎能够不识好歹? 可谓是气焰嚣张极尽撩拨之能事,用生命在为自身的青史留名,签发通行证做出贡献。 毕竟大国行事,终归是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寻求一个由头的。 能够为帝国的伟业、为开疆扩土而死,又何愁不能族谱单开,头香一炷? 当然,就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与发展,就在江辞久久得不到系统的响应,认为这垃圾系统已经跑路之时,系统再度上线。 并且给江辞带来惊喜。 大大的、叫江辞意想不到的惊喜。 问:如果给服徭役的古人提供白粥榨菜会怎样?他们是否会因此而造反? 看着那姗姗来迟的、系统所提供的新一阶段的奖励,江辞不由得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与遐想。 【天凉了,好冷,会有人给朕加一件衣服吗?】 【也不知道最近黄河边有没有人给挖出来个独眼石人啥的,叫我开开眼。】 【不对,按照时间线及历史,这时候是不是得有人振臂一呼,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路上抓上两只狐狸,几巴掌扇得其口吐人言?】 事实证明,只要拥有了金手指,那么个人的野心与想法无疑是无限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辞甚至想要同始皇帝一起扳一扳手腕。 皇帝轮流做,这皇帝,他秦始皇嬴政做得,我江辞为什么做不得? 毕竟这可是白粥,是榨菜! 是可以无限供应和提供的白粥及榨菜! 自后世而来的江辞对此原本是没有任何概念的。 毕竟由于某些主客观因素的影响,经济虽然下滑,但白粥榨菜对于江辞而言,那是只有遵循医嘱方才会需要食用到的东西。 实在是不怎么稀奇,更不具备有任何的吸引力。 但这里是两千多年的古代,是秦朝时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现代人并不怎么看得上的白粥,对于古人而言,那可是再上等不过的吃食。 更不必说这里面还有榨菜,榨菜里面有盐。 你叫一群平日里只能吃小米、高粱、豆饭等的人吃白粥榨菜,就问这不是神仙下凡圣君在世是什么? 况且系统出品和提供的白粥,那可不是古代那带壳的白粥。 又及,一个冷知识。 古代的徭役,是需要自己管饭的。 所以...... 一时间,江辞只觉得心头火热。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但很快的,在系统不怀好意的提醒与提示之下,江辞陡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我不过是个送金手指的,是个工具人对吧?】 第92章 看着那系统光屏之上,被填上了始皇帝大名的白粥榨菜拥有与发放者,江辞陷入到深深的抱怨与沉思。 啊这。 “恭喜亲亲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本质呢~” 系统开口,有礼花在系统光屏之间炸开。而后在下一刻,在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光芒闪逝飞快消失。 只留下江辞满心怨念,一腔怨言。 无处申诉。 最终只能够心疼的抱住自己做出安慰。 面包会有,牛奶同样会有。 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但咱离世界大同、离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理想好歹是又进了一步不是? 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咸阳宫内,玄衣高冠的帝王看着那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白粥和榨菜,陷入到深深的狂喜及震惊。 较之以对大秦境内之诸多种种问题并没有过多了解,不过是浮于表面与皮毛的江辞而言,这帝王自然是更加清楚和明白,可以无限供应给徭役的白粥及榨菜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此金手指抑或者说神物,天命算什么? 仙神算什么? 长生不老又算什么? 朕说朕便是神明,谁赞成,谁反对? 六国的遗民?心念故国想要复国的遗老遗少? 那算什么? 扶桑、澳宋、美洲、身毒......朕的,朕的,统统都是朕的! 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不存在的。 朕不仅要修长城凿运河建宫殿,朕还要把长城一直修到美洲大陆! 面上神光熠熠精神振奋,脑海中诸多种种奇思妙想倍出。 这帝王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召集李斯、蒙毅等议事。 “所以我们至今仍不知晓,那样神奇的白粥榨菜究竟因何而产生,又因何而被伟大的帝国皇帝陛下所掌握。只是可以清楚知晓的是自此之后,一个新的时代因此而来临。” “人人都以服徭役为荣,不再有抗拒。” “在那些参与服徭役、修长城的人中,甚至出现了不少的贵族与官员。” “有相关记录表明,不乏有官员白天当值,夜晚脱下官袍,为帝国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若干年后,有学者对此做出如是的批注与记载。 人们所虑的,不再是徭役过重等问题。而是伟大帝国的基建事业,不应当轻易的被停止。我们皇帝陛下想要修长城也好,玩手办也罢,都应该得到满足。 第47章 第 47 章 “今夕何夕,知是何年?” 一场暴雨,大泽乡。 大梦初觉,陈胜遥望远方,口中喃喃。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体与心灵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升华。 两世的记忆交汇,熟悉且陌生的面孔在眼前、在脑海中汇集,直叫陈胜心中生起万丈的豪情和无穷的意气。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看似平凡的陈胜从来便不平凡。 或者说有大志向且并不甘于平凡。 更不必说,此时的陈胜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陈胜,而是有着两世记忆的、再世为人的陈胜。 “这一次孤王一定要吸取教训,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双手背负于后,遥望远方,陈胜的双目之中一派坚定与冷凝。 虽然今生记忆里的诸多种种还尚未完全理清,细节之处亦似乎有那么些许的差异,但做为重生而来的张楚王,对于眼前的这场暴雨,自然是记忆深刻,不会轻易忘却。 失期,法皆斩。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秦律里有关于徭役失期的规定,究竟是否真的是如此严苛且不去说,亦不重要。重要的是陈胜清楚,这场大雨将会带给自己一个全然不同的天地。 王侯将相之路,自此而始。 虽然前世大业未酬,被车夫庄贾所害。但今生既然携带记忆而来,那么该造的反,自然还是要造的。 只是不知吴广准备如何? 可是按照此前所商议的安排下去? 陈胜心中暗付,但其实并未有过多的担心,更未对此有过多的关注。 前世的记忆早已经证明了,反秦这条道路是可行的。虽然充满曲折与险阻,但只要他登高一呼率先打出旗号,自有人云集而响应,将乱世的序幕拉开。 替那庞大的帝国送葬。 现而今,不过是再走一遭已经走过的流程而已。 属于陈胜的心思已经更多的安放在了那起义之后的诸多种种事项之间,想要复盘总结,避免前世所走过的错误。 “天命在我,这一次,我定不会重蹈覆辙!” 陈胜开心,陈胜狂喜,陈胜激动,甚至不曾注意到,周遭众人那隐隐然之间带着几分忧愁与恐惧的面色,其实同自己所想象的,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味。 然后下一刻,陈胜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激动的眼。 “陈胜大哥!” “吴广小弟!”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确认过眼神,都是重活一世具有着非凡奇遇的人! “那还等什么?这一场雨来的如此及时,大哥,你我赶紧按照原本的打算行动吧!” “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大哥你的!” 心中热血奔涌,重来一次的吴广同样畅想着美好未来。 第93章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来。 当务之急,自然是卖弄唇舌鼓动这些失期的百姓们,加入到伐无道、诛暴秦的大营。 好在准备也好,所需要用到的词汇与演讲稿等也罢,都是此前已经经历过一遭的。 重来一世,只有查漏补缺使一切更加完美的道理。又岂会翻车? 陈胜也好吴广也罢,俱皆是信心满满,准备将那已经走过的流程再走一遍。 但—— “就是你小子要我们不要去服徭役,而是跟你一起造反?” 有乡人怒目圆睁,咋咋呼呼的开口,对着陈胜、吴广二人说出如此言语。 噫,前世有过这么一遭吗? 陈胜、吴广二人有些懵。 只是时日久远,个中的诸多种种细节已经是记不清楚。 不过这不是重点,同样并不重要。 轻咳一声,陈胜便准备摆事实讲道理。 为眼前的乡亲分析那诸多种种可能。 “是啊,怎么了?这位老乡你听我说,这个秦法啊,那可是很严苛、相当严苛的。” “服徭役什么的累死累活且不必说,一旦失期错过了那规定的期限,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反正现在老老实实的赶去服徭役是死,造反同样是死,我们何不......” 陈胜言辞灼灼具有着十足的自信,自认为苦口婆心的将那原本已经诉说过的借口讲来。但很可惜,创业未半口中想要说出的话语及演讲稿尚未完全出口,便眼前一黑失去了那所有的意识。 可恶,究竟是谁人在害我! 陈胜不解,陈胜大怒,最后意识里所见到,便是那些乡亲们向着自己围拢而来。 “吴家小子,想来你当是不愿意同你的陈胜大哥,同流合污的吧?” 热情淳朴的乡亲们狞笑一声,手中尚且握着此前偷袭陈胜的木棒,笑容核善,对着吴广发出言语。 尚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终于是知晓了事情不对的吴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而后直愣愣的点头。 于是那偷袭了陈胜的乡亲振臂一呼,将手中木棒高举,激情澎湃道: “冲呀乡亲们,为了白粥榨菜,我们说什么都得按期到达!为始皇帝修长城!” 啊哈,始皇帝? 始皇帝不是死了吗? 尸体被葬入骊山皇陵。 便连长公子扶苏同样被二世皇帝无故所害,自刎而亡。 还有,那白粥榨菜是什么鬼? 重生而来的吴广第一次深恨自己尚未搞清楚状况,便贸贸然展开行动。 但吴广很快便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因为响应与喧嚣的人群中,很快便有乡亲们开口,将话题拉回到自己同那可怜的、不知生死的大哥陈胜身上。 “话说这俩小子该怎么办,可是要那绳子绑了,去领赏?” “啊这,乡里乡亲的,不太好吧?” “咳咳,主要是这白粥榨菜虽说是服徭役的都有份,无限量供应。可是多一个人去分......” 一众乡亲们交头接耳,细细商量商量而后又商量,终是决定将陈胜吴广这俩脑子不正常的人拿绳子绑了,而后放在路边,叫上天判定其生死。 毕竟这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不堪。他们可是要加快速度赶路,赶到指定的地点,为帝国的伟业添砖加瓦。 完成我们伟大帝国皇帝陛下想要将长城修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心愿。 风里来,雨里去,前世已经活过一遭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造反事业的吴广不曾想到,重活一世,居然会有如此魔幻的事情发生。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真的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吴广内心无语,只觉得陷入到一阵说不出的迷茫。 什么时候服徭役,竟然成了一件使人迫不及待的、抢着要干且为人争抢的事情? 但吴广内心深处的不安与迷茫尚且不去说,沛县之地,尚且为大秦基层公务员,泗水亭长的刘季对着红颜知己曹寡妇舀上来的美酒咂了咂嘴,却只觉得一阵无趣与无味。 好美姬,美食,好享受。 游手好闲却又有江湖道义。 一张口花花,更是难得的不要脸且不拘小节。 只要我没有道德,那么道德便不能绑架我。 很显然,这样的刘季身上,切切实实是有成就大事的质量的。 事实上按照原本的发展,此时的刘季该当早已经改名为刘邦,并且落草为寇。等待着有人率先出手,将反秦的大旗挑起,而后响应起事才对。 又怎会安安心心的继续做这泗水亭长,大秦的公务员? 但谁叫始皇帝没死呢? 当然,始皇帝死与不死或许并不重要。毕竟在原本的时间在线,刘季落草为寇的时间......你以为真实的刘邦是在始皇帝死去之后方才想到造反的吗? 不,早在此之前,这位布衣出身的大汉高祖皇帝便已经是存了某些心思。只是等到陈胜吴广起义之后,方才真正的举起义旗,付诸实施与动作而已。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为一个底层出身且流窜于市井的帝国基层公务员,刘邦所具有的眼光和对时机的把握,自然是有那么几分值得称道。 远远超出当世的绝大多数人与普通人所具有的水平。 第94章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面对着一个看似强盛,实则内部已经在崩溃边缘的、仅仅因为那帝王的存在所以被支撑起来的庞大帝国之时,刘邦自然会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可是当白粥与榨菜这样的神物出世当帝国当中原本存在的矛盾被向外转移,当世界的地图打开海外的诸多种种珍奇被一船又一船的拉到中原大地...... 昔日的六国挡不住大秦,现在这些被纳入到大秦统治之下的黔首与百姓们......对于普通人而言,又有什么是较之以填饱肚子更加重要的呢? 至于那繁重的徭役,苛刻的秦法。 “这位大人,一日四个时辰的劳动时间是否太过少了一点?为了白粥榨菜,我觉得我们可以将工作的时间适当的延长......” “对了,听说蒙大统领的军队都已经打到寒冷的北海边上了,所以我们下一步,是要在那里修长城吗?” “不不不,请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皇帝陛下征服世界的理想有任何意见。只是综合了几位乡亲们的意见,我们认为叫男子年满十四岁之后方才能够服徭役的规定无疑是有缺陷的,不合理的。您看,我家中有一小儿,虽然现在才十三岁,但力能扛鼎......” 笑话,你知道那白粥榨菜的滋味有多么美好,每日可以无限炫白粥榨菜的日子又究竟有多么幸福和快乐吗? 倍觉口中没有任何滋味的刘季想到此前押送人服徭役,所吃到的白粥榨菜,莫名的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收收心,将心思落在升职加薪以及对事业的奋斗之上。 毕竟有小道消息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伟大的帝国皇帝陛下很可能有不限量的、名为炸鸡的特殊食物供应。 我知道我其实把为秦始皇献上炸鸡这个预收的内容写了 但,谁叫我又有了新的有关政哥的脑洞呢? 先保持一点小小的神秘,等我把新的脑洞......的文案搞出来 第48章 第 48 章 这厢,能屈能伸几乎不曾被道德绑架的刘季正在思考着托人找关系,一举掉到边疆分管修长城的可能。那厢,李斯则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对诸多种种事宜做出汇总,而后呈递到皇帝陛下面前。 这位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帝国的丞相大人无疑是忙,很忙,非常忙的。 特别是在帝国向外的如火如荼的步伐展开之后。 以致于不知从何时开始,等到李斯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在996/007,做为工作狂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并没有半点的休息。 这样的情况与事情自然是此前所唯有的。 毕竟我们的皇帝陛下虽然不是一般的勤于政事,但对于下属,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苛,更没有想象中的不近情理不讲人情。 定要使其发光发热,在各自的岗位上得到充分的压榨与发挥。 使其所有的价值与油水都被彻底地利用干净。 对于打工仔而言,该当同资本家一起挂在路灯上的或许是朱扒皮,但绝对不会是始皇帝。 只是皇帝陛下对李斯的观感无疑是复杂的,即使就目前而言,李斯其实并没有任何的行差做错,更不曾犯下原本时间线里,那昏了头一般的大错。 精神稳定思维敏捷,一举一动都俱是完美符合皇帝陛下利益与要求的模样。 纵使有些小小的不足与过错,亦能够很快的自我更新、迭代和反省。 力图跟上皇帝陛下的想法以及帝国扩张的脚步和步伐。 不至于被时代的浪潮所抛下。 不得不说,始皇帝的存在于李斯而言便如同一根将其清醒与理智牢牢拴紧的绳。只要这帝王尚在一日,那么这帝国的丞相李斯,便永远是帝王与帝国最忠诚的臣子和下属。 并不会做出那过多的、昏聩的、有损帝国利益的举动。 更不必说,李斯现下里所面对的这个帝国,是如此的庞大与强盛。 向着四方而扩张。 如日之初升,如月之恒久。 如果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在秦一统六国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始皇帝迫切的想要将心中的那诸多种种构想实施并且不愿意对着那六国的贵族与遗民们做出妥协。 而是想要天下一统的观念蛮横的打入到这片土地之上每一个人的脑海。 于有限的时间内将原本需要一代,两代,甚至是三四代人所完成的事情尽皆经由自身的手而完成。 那么伴随着这帝王的老去和死亡,帝国的分崩离析,同样非是不可能。 但世界地图的出现以及帝国战略的转变等种种尚且不去说,便是那无限量供应的白粥及咸菜这样的食物...... “天命便当真在他嬴政,在他大秦吗?” 博浪沙一击过后,便藏匿民间,寻求着机会的张良仰角四十五度望天,一阵失神。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位曾经刺杀秦皇的张子房之目光与智慧等种种并不仅仅在军事、政治之上。 但再怎样的眼光与智慧,当张良想到始皇帝那无限量提供的白粥及榨菜时却只觉得无解。 强秦以及始皇帝存在阴影,如同山岳一般压在每一个渴望故国的遗老遗少心头。 不得半点的喘息和自由。 又或者说大秦区区十数年的统治,纵使将原本属于六国的领土征服,可是六国之王公贵族的影响力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磨灭。 第95章 这亦是博浪沙刺杀之后,张良为何没有被抓住正法,而是继续逍遥之所在。 从秦孝公用商君之法开始,直至始皇帝一统六合。 大秦为扫平东方各国用了上百年,数代人的心血及时光。 可是对天下的统治及治理......纵使因为小篆与隶书的推行,官与吏的阶层产生。 纵使废分封行郡县,不愿意回复周王室一统天下的局面。 但那些想要回复旧制的力量并不会因此而消失,更不会因此而甘心情愿的,至于始皇帝的统治之下。 能够成为官吏,能够做为帝国统治基石的,绝大多数都是此前受过良好教育的、深受原本的六国王室与贵族影响的精英与上层人员。 或多或少,这些人同被灭掉国家的遗老遗少之间,都有着不少的牵连。 于是可以想见的,当原本的时间在线始皇帝暴毙公子扶苏自裁之下,大秦的这辆战车不仅仅是从外部,更是在自内部而瓦解。 始皇帝死而地分,直至布衣出身的刘邦提三尺剑,定鼎天下,建立新的王朝。 汉承秦制,刘姓的皇帝们用了几代人的时间,方才将那些危机及隐患、影响消抿,彻底巩固自身的统治。 当然,这是在江辞出现之前,在原本的时间在线。 江辞捣鼓出来的世界地图对这古典军国主义俨然走到顶峰的帝国所带来的影响姑且不说,单这白粥榨菜的出现...... “这样的好东西、这样的神物,怎么就不是乃翁所有呢?” 酒意上头,刘季的神智似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迷茫。 更有些许与不少的躁动及不安。 底层出身的刘季较之以绝大多数人都更加清楚,这样的东西及物品,对普通黔首与百姓,所带来和造成的吸引力。 “一世二世而至千万世啊......” 有含糊不清的话语经由刘季的口被吐出。 只要这样的神物能够无限量的、一直被供应,世间是否有万世不灭的王朝不好说。 可是上古的五帝三王,那些传说中的圣君与神人们,又何及其万一? 刘季甚至可以想见,千年与万年之后,这位帝王被无限的拔高和神化。 堪称是绝无仅有之圣人。 “所以还在等什么,不管了,乃翁今天说什么也要赶去给始皇帝修长城!” 喝大了刘季猛地一拍桌子,直直的起身,当下便做出了决定。 至于后来的日子里,在修长城的过程中,这位原本的大秦基层公务员偶遇一小撮外族人,并且提着手中砖头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将那些外族们杀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那便是另外的故事。 对此,从一介小兵当中脱颖而出的大秦征西将军项籍显然很是具有发言权。 虽然抵抗过了白粥榨菜,但终究是拜服在炸鸡、可乐、汉堡之下,选择隐姓埋名为帝国版图的扩张以及伟业的拓展而效力的项籍虎目圆瞪,怒而表示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着我军回击,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所以这就是你一人捣毁敌军据点无数,并且凭一己之力俘虏上千敌军的理由? 大秦的天兵所至,始皇帝的剑锋所指意念所向,大秦扩张的版图拉开。于是在整理过匈奴、埃及、马其顿、罗马等相关国家,甚至是大秦内部那些六国遗老遗少的舆论,我们不难发现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那么是什么呢? 就让我们跟着后世的史学家一探究竟。 “白花花的大米粥、上好的精盐,居然发给徭役,简直是浪费、造孽啊!”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坏了,我成徭役了!” “都别拦着我,我要给始皇帝修长城,我要给始皇帝造皇陵!” “你这是想收买我吗?这是对我人格及品质的侮辱!相信我,我本来是想这样大声的斥责他。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能够做大秦的狗,能够为始皇帝修长城,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尚不曾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以为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进攻与征伐。等到意识到时,所有的一切阻挡与抵抗都是如此的无力。 恰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溃散。 只是谁又能够否认,这将不会是一场变革,一场惊天动地的改变呢? 第一天,来自东方的邪恶力量正在向着边境靠近。 第二天,不可名说的吃人魔王进入到我们的领土。 第三天,食菜事魔的恶龙与怪鸟的旗帜在国境的上空飘扬。 第四天,大秦的虎狼之师降临。 第五天,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之天兵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藩属。 唉,怎么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但—— “本来一开始我们是拒绝的,毕竟你要知道,我们的生活习惯一直是面包和牛奶。” 一位金发碧眼的、大口喝着白粥吃着榨菜的异族小国贵族如是言,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双目之中倒映着大秦的黑水龙旗以及玄鸟图腾。 气氛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低迷。 不过很快的,这位原本的小国贵族便摊了摊手,满不在乎的表示: “但谁在乎呢?只要是人,大抵都是逃不过真香定理的。” “神明在上,我可不想因此而被送上绞刑架和火邢台。” 第96章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更希望能够获得同那些中原人一样的权力,能够吃上炸鸡汉堡和可乐。毕竟我们都是秦人,不是吗?” “该死,这简直是红果果的歧视!为什么异族人要经过层层筛选才能成为大秦的子民,你知道我为了吃上炸鸡可乐努力了多久吗!” 噫,不说我还没发现,秦朝篇收尾 第49章 第 49 章 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大,诸多种种需要处理的事项同样急剧增多。而李斯......李斯自然是痛并快乐着。 一方面,皇帝陛下的看重足以叫这位权欲之心极重的丞相大人放下心来,并不用去担忧自己将会有被抛弃又或者失去价值的那一天。 可是另一方面,繁杂的事务以及夜以继日的公事处理等,足以叫这位并不年轻的丞相大人心力交瘁,怀疑自己是否会有倒在工作岗位上的那一天。 当然,回收利用尚是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为帝国的伟业而添砖加瓦的并不仅仅有李斯。 还有徐市。 再度出海替始皇帝寻找殷商遗民的徐市。 碧海无垠,渺渺茫茫,没有边际。 原本便生活在海边并且深受邹衍大九州岛观念影响的徐市早便知晓,天地之大,并不仅仅是中原大地之上,绝大多数人所知道和认识到的天地。而徐市东渡,发现那名叫扶桑的岛屿,便是最好的明证。 可是当徐市拿着海图带着船队,开着那被改造过的、装上了罗盘等的大船一路披荆斩棘,终是至于那片名叫美洲的大陆。徐市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生起浓浓的不安及惊骇。 早在徐市出发之前,在由扶桑而回返中原的路途之中,江辞同徐市之间便已经进行了极亲切友好的交流。 在这样的过程中,江辞自然或有意或无意的将有关美洲大陆的不少情况,对着徐市透露。 并且等待着徐市的寻找与验证。 很显然,纵使博而不精一知半解,并且还常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语。可是江辞对世界、对那名叫美洲的大陆的了解,却是远远超出当世人的。 于是等到徐市真正到达那片大陆之后便不难发现,江辞所说出的话语,很多都是说到了点子上的。 叫徐市不由得瞳孔地震,暗道此子恐怖如斯。 毕竟纵使是徐市想破脑袋也弄不清楚,那个叫江辞的,又究竟是如何知晓那千万里之外,茫茫碧海相阻的另一片大陆间所发生的事情。 当然,一切的一切不仅仅对徐市而言是个谜。便是对那帝国朝堂中的绝大多数而言,同样是一件无法用科学和常理进行解释的事情。 最终只能归结于仙神的指引,以及伟大帝国皇帝陛下的天命所归。 叫徐市内心当中,不由得生起一阵又一阵的不安与绝望。 这样的绝望却在徐市从那美洲之地回返,再度踏足中原大地之时,达到了顶峰。 “不知这白粥榨菜,究竟是何物?值得沿途的黔首与百姓们,如此称颂。” “还有那可乐、炸鸡、汉堡,简直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俨然与大秦脱节了的徐市不解,并且对着前来接应的官员问出疑惑。 官员笑而不语,很快便带着远道而返的徐市享用饭食。 “呜呜呜,早知今日,我又是在胡乱折腾什么?” 徐市瞳孔地震,吃着吃着,竟然哭了出来。 “这才是神仙所过的日子啊!” “我为大秦流过血,我为皇帝陛下立过功!我要面见皇帝陛下,我要出海,我要将大秦的黑水龙旗插遍此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得知只要服徭役,便可以无限量享用白粥榨菜之后,徐市更是激动的表示,要将长城修到中原大地之外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岛屿。 可谓是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蠢人尚且还在思考着如何优雅而不失礼貌的改换阵营,加入到为皇帝陛下修长城的队伍当中。但聪明人早已经炫着白粥榨菜,并且为可以吃上炸鸡汉堡及可乐而努力。” 长城下,人海茫茫。有原本属于六国遗老遗少阵营的男子自顾自的在内心当中发出如此言语,继而扫视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暗道一声晦气。 “只是谁又知道,这长城下四处都是聪明人呢?” “你们知道现在想要通过选拔,成功吃上可乐炸鸡汉堡的难度提升了多少吗?” “该死,说好的要复国复国,就算是渴死、饿死,从长城上跳下去,也不会喝他始皇帝一口白粥吃他始皇帝一口榨菜!怎么不声不响的,一个个竟然都倒戈、叛变了呢!” 内心之中仰天长啸,发出如此言语的男子拿着砖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继而深吸一口气,道一声真香。 那每日不限量供应的白粥榨菜,还有传说中的可乐炸鸡和汉堡什么的,简直不能更香了有没有! 但纵使江辞已经无限拔高白粥榨菜,还有那之后所出现的可乐炸鸡汉堡对这个世界所能带来的影响及吸引力。可是当若干年后,当江辞看着这被改变了的、走向截然不同道路的世界之时,内心当中还是一阵阵不安与激动。 只觉得一切的一切,好似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幻。 以致于将要离开此世界之际的江辞丝毫不怀疑,未来的某一日,大秦的黑水龙旗终将插遍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 第97章 什么,你说江辞这是在异想天开? 古代生产力与条件之下,想要征服世界便已经是十分困难? 走出地球走出银河系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呵呵,有些人对于给始皇帝献上世界地图以及白粥榨菜,还有可乐、炸鸡、汉堡等的力量可能一无所知。 征服世界,这很困难吗? 给伟大的皇帝陛下修长城修皇陵造宫殿,这很困难吗? 大口炫着白粥榨菜、炫着可乐炸鸡汉堡的民夫徭役们表示不服。 甚至希望我们的皇帝陛下能够生出更多的想法,将帝国的基建事业扩充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我们都是大秦的臣民。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被征服的异族人发挥奇思妙想,充分因地制宜且希望能够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所以出现什么金字塔风格的皇陵、波西米亚风格的长城,似乎同样不是不能够被理解?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看着那些梦想与野望一点点的被实现,江辞的目光,自然是望向了星辰大海。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想要叫江辞手搓蒸汽机也好,整出虎式坦克也罢,无疑是十分为难。而系统......系统捏着小手绢嘤嘤嘤的表示,它已经违规操作太多,对于江辞接下来的利益要求,实在是做不到啊! 原本江辞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不过考虑到那提供给始皇帝的无限量供应的白粥榨菜,以及后来的可乐炸鸡汉堡等,江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是摸了摸鼻子,仰角四十五度望天。 从系统手中薅羊毛敲诈勒索出不少有关于科技、数学以及星辰大海的书籍来。 然后散播出去。 叫世人知晓,我们的征程,并不应当仅仅是眼前的天空和大地,还有更加浩瀚与辽阔的宇宙。 奋六世之余烈,大秦用了几代人的时间从一个边陲小国到一统六合。而后又在江辞这个穿越人士,又或者说工具人的金手指帮助之下,于极短时间内荡平世界。 可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又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走向太空将宇宙探索,那便不是江辞所能够了解知道和关注。 只是当江辞的目光落在仿佛是找到了新的目标的帝国君臣面上之时,江辞心有所感,忽然觉得,那一日的到来或许并不会遥远。 当然,遥远与否对江辞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迟迟未曾露面的系统再度上线,甫一开口,便是表示时空管理局以及主系统已经将他们列为清除范围,所以赶紧的,不想被关小黑屋就同自己一起往新世界逃命! “啊这,我还想同这位墨家当代的大巨子一起探讨手搓蒸汽机的可行性呢!” 莫名的,江辞有些崩不住了。 只是很可惜,系统根本就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于是很快的,江辞只觉得鸿飞冥冥,意识与精神上升,脱离此方世界。 眼前一阵黑暗。 视觉听觉嗅觉等,似乎因此而被剥夺。 但莫名的,江辞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又或者说,有什么超出自己想象的事件,将要发生。 垃圾系统,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意识将要消失的最后一刻,江辞恨不得在内心当中对着系统比上一个中指。 还有,政哥能够听到我心声这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只是很显然,恰如同系统面对着江辞的精神污染无力做出任何反抗与辩驳一般,对于系统这突如其来的跑路行为,江辞同样无法做出任何过多的反抗。 所以—— 【啊啊啊啊夭寿了,刘野猪晚年要发猪瘟了!!!】 禁宫深深,夜未央。 长夜漫漫,没有尽头。 年龄愈大精神愈发紧张的汉孝武皇帝龙目圆瞪,眼珠当中迸发着摄人的光芒。 缓缓扫视过周围。 于帝王的目光之下,所有宫人俱皆跪倒,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言语。 整个禁宫当中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那个,这边补充说明一下,有关于秦朝部分的番外,本来是打算秦朝部分完结之后就写 但是考虑到思路问题,会在正文完结之后再补上 有关女性地位等方面都会有 再就是其实还有一个关于文物穿越的番外 当然如果想要其他番外也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 不过得等汉朝部分写完之后 第50章 第 50 章 征和二年,上行幸甘泉宫中。 随后病于此处。 同候生、卢生一般,同样在史书中留下姓名且深受当时皇帝陛下信任的诈骗分子江充表示,都是巫蛊作祟。 皇宫当中有大蛊气,如果不除,那么陛下您的身体便不会康复。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从爷爷汉孝文皇帝处继承而来的传统艺能使得刘彻很快便相信了江充的说法,并且使其成立专项小组,展开彻查。 “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 我的生死与寿命在于上天,上天想要收回,纵使扁鹊复生,又有何用处! 笑看生死,成功避免大汉立国以来第一桩医闹高皇帝早已经驾鹤西归。而雄才大略的刘彻做为其后辈,在生老死病面前显然是没有那份坦然的。 第98章 恰如同一个坐拥家财万贯,却不敢将丁点财物予人的守财奴。 牢牢守着那堆积成山的珠宝,将所有人视作是仇寇。 便连妻儿亦不例外。 抑或者说他所防备的,恰是那一同走过了大半生的枕边人以及寄予厚望的、将要将家业托付的儿子。 “朕给你的,你才能拿。朕不给你,你便老老实实的跪着,等着,垂听圣言!” “朕一日不死,你便永远是臣,是太子!” 这样想着的刘彻显然是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是何等期盼一个属于自己儿子的到来,又是对太子刘据、他的嫡长子寄予何等的厚望。 刘彻的帝王之路并非是全然的一帆风顺,更并非是没有任何的波折。 只是最大的危机却并非是窦太皇太后在世时的打压,更非是所谓的阿娇嫁给谁,那么最终坐上皇位的便会是谁。 老太太且不去说,那是刘彻的亲祖母。就算年纪大了看不得年轻人胡来,所做的亦不过是压制而已,又能够活得了几年? 再者说,刘彻的这位老祖母,汉王朝的这位老太后可不胡涂。 至于阿娇......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刻薄寡恩如大汉棋圣景帝,真的会因为外人的影响,而改变立储的想法。 这大汉朝姓刘,可不是姓陈。 便是陈阿娇的母亲长公主刘嫖再如何受宠,可若说要因此彻底左右储君的人选......只能说,很多人还是小瞧了老刘家皇帝的心黑程度。 毕竟从抛妻弃子把儿女推下车的高祖刘邦到诸吕之乱被平定之后,原配及其所生之子女便莫名其妙的病逝便连姓名都不曾留下的文帝刘恒,及至一个不开心便拿棋盘把吴王世子给开瓢了的景帝刘启...... 人品?道德? 对于老刘家的皇帝而言,显然是不存在的。 可莫要小瞧了他们家祖传的黑心烂肺程度。 不过刘彻之所以能够上位能够成为太子最终的推手究竟是谁咱暂且不说,毕竟景帝虽然有一定的演技存在,可是相较其清清白白堪称好大一朵白莲花,以及后世完美圣君形象老父亲文帝而言,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可谓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刘彻即位之后,虽然自称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但直到元朔元年,刘彻二十九岁时,方才有卫子夫为其诞下第一个皇子。 刘据。 此时距离刘彻十六岁登基已经过了十三年。 刘据出生之前,刘彻后宫中女人虽多,但能够诞下皇子的......一个都没有。 不仅没有皇子,便连公主......直到卫子夫出现并且怀孕受宠之前,都没有公主降生。 由不得世人不对这位皇帝陛下的生育能力,提出质疑。 毕竟他们老刘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你以为刘彻宠幸卫子夫所带来的仅仅是帝国双璧卫青和霍去病,以及做为隐藏ssr卡的霍光吗? 不不不,在此之前,刘彻的舅父田蚡都认为其不孕不育,对淮南王表示: 当今皇帝是老刘家的子孙,你老人家同样是老刘家的子孙。 淮南王你呢,从现在开始搞好名声做好个人ip。等到有朝一日皇帝去世,那么舍你其谁?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刘彻对嫡长子刘据的期待与欣喜,可想而知。 “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 玩归玩,闹归闹。理智状态下的刘彻自然是不曾考虑过其余的继承人选的。 但—— 晚年发猪瘟精神状态稳定到把堪称是独苗苗的继承人给寄了,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要步上原本时间在线始皇帝死后不详的后尘......只能说这位汉孝武皇帝确实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似乎继承了窦太皇太后长寿基因的刘彻正在不断老去,一点点衰老。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太子正当壮年且年富力强,足以对他的君父形成威胁。 天下岂有三十年之太子? 无数次午夜梦回里惊醒,冷酷,多疑,刚愎自用...... 本就是唯我独尊的帝王看向任何人的眼里,都带有着浓浓的警惕与不信任。 陪伴了他多年的皇后与太子尤甚。 又或者说于此时的刘彻而言,年老色衰的卫后及已然成年的太子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儿及政治盟友,而是时时觊觎他权柄的,足以抢夺他权柄的政敌。 即便卫后及太子未必有这个心思,而刘彻同样清楚他们未必有这个心思。可是当死亡一日日逼近与来临之时,这位曾经高喊出“寇可往,我亦可往”的帝王终究是感觉到了恐惧与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死亡害怕生命的流逝,害怕自己尚且还活着,可是却政令不通宫人不闻。所有人俱皆离自己远远地,徒劳挣扎无力低喘,再不复曾经的雄姿英发。 “朕奈何不了病痛与生死,难道还控制不了手中的权柄不成?” “莫要动,朕不过是在磨练你而已!这江山终归要交到你手中。但在此之前,只要朕还尚在一日。那么是龙,你得给朕盘着,是虎,你得给朕蹲着!” “是谁,是谁,究竟是谁!总有刁民想害朕!想要叫朕早死!” “朕知道,朕就知道,是你对不对,是你们,一个个的盼着朕早死!想要朕给新君腾地方!” 已然年老的、陷入到病痛折磨中的帝王神智都似乎由此而变得不再清楚,而分不清真心与假意。 第99章 又或者说这生长在深宫之中,同样将宫斗技能给点满了的帝王太过薄情与寡意,并不相信任何利益之外的真心。 年老与病痛的折磨不过是将这一切放大,将其内心当中的恐惧,在幻象与思维当中重演。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者。 上位者的一言一行对于世人而言,往往会生出不一样的解读。 遑论是那些暗中的阴谋者与投机分子。 事实上面对着这样一位在任期间换了十三任丞相的政治强人,若非是有足够强大的利益以及对帝王心思的足够解读,又怎会有人甘冒风险,想要将铁板钉钉的帝国继承人给扳倒? 即便刘彻内心当中只是想要打压,想要以此来确定自己的权威以及对权柄的控制和统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所传递出来的政治正确便是皇帝陛下对太子一系不满,非常不满。 甚至是动了废立太子的心思。 此前老头子不给机会便罢,现在都炮制出了什么尧母门了,咱兄弟几个别的不说,比不上大哥便罢。总不至于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都比不过吧? 以前是大哥太优秀我们太废柴,老头子根本就不曾考虑过我们参与继承家业的可能。现在都公开对大哥表示不满了,谁敢说我们没有机会? 只要活动活动,想办法把大哥拉下来,嘿嘿嘿。 叫刘彻宁可选择幼主权臣局面,亦不愿意将皇位授予的其余诸皇子自然未必尽皆有这个心思与智慧。但莫要忘了,这些皇子身后,同样非是一个人在战斗。 恰如同刘彻之所担忧与恐惧的一般,从龙之功,扶助新君的功劳,又有谁不想呢? 只不过有的人选择站在明面上名正且言顺的太子一系,而有的人则选择遵从皇帝陛下所透露出来的政治正确。 干掉太子。 推新的皇子上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诸多种种因素汇集,阴差阳错之下,留给太子刘据的,是且仅仅是死路一条。 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 【当有人认为你在谋反时,那么你最好真的在谋反。所以想什么呢,当然是赶紧抢宫门,含泪提着你老爹的人头去父慈子孝!】 【但很可惜,眼前的老哥遇到的是刘野猪,还是精神状态稳定,无差别发猪瘟创人的刘野猪。】 【生何欢,死何苦?你说,我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开局呢?】 迟迟更鼓初长夜,漫天的星河之下,江辞艰难摇头,打了个哈欠,在内心当中对着系统发出言语。 【不行,我要抗议,我要投诉,我要申请更换俯身目标与对象!】 “不行哦,亲亲~” 姗姗来迟的系统对江辞提出的要求表示拒绝。 第51章 第 51 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在很多时候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特别是在帝王家,在皇帝愈发年老,而继承人已经不断成长,足以对君父造成威胁之时。 除非你足够废材。 又或者你的老爹是老朱,老娘是马皇后,而你是他们的嫡长子,朱标。 要不然做为成年的儿子,便连呼吸都会是一种错误。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于此时空中,在未曾被江辞及系统改变过的时间在线,秦二世而亡并且顺利推进到汉朝。大秦长公子扶苏的死亡无疑给刘据提供了一种误导。 同样的同君父失联已久。 同样的有政敌上门相逼。 几乎便是明晃晃的表明了,扶苏旧事重演,甘泉宫中的老皇帝已经死亡。 遑论相较于始皇帝的突然暴毙而言,老皇帝年岁已大,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前不久还生了病,就算是一个不小心断了气,也不是不可能。 刘据其实已经做到了已知信息与范围内的最优的可能。 “陛下春秋年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 随着年岁渐大,老皇帝的胡涂同样不是一日两日。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大臣们可谓是提心吊胆,提着脑袋在上班。 当然,并不仅仅是大臣。 公孙贺,阳石,诸邑,卫青之子卫伉,卫长公主之子曹宗...... 这是在事态彻底朝着不可挽回方向发展之前,已经被老皇帝所搞掉的、卫太子一系的人员。 很难说清楚,这只是单纯的被奸逆所蒙蔽还是对太子刘据的敲打。又或者有那么一瞬间,意识陷入到狂躁与不安之际,刘彻切实的对刘据生出了杀心。 天家无父子,帝王之家无亲情。本就是薄情且寡意的皇帝陛下在年老昏聩之后,似乎已然异化成一只完全且彻底的、权力的怪物。 当然,这一切本不至于将刘据打倒。 毕竟做为一个长时间以来同君父一起处理政事的二把手,刘据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且不再年轻。 就在不久前,刘据的长子刘进之妻王夫人生下儿子,使刘据成功晋级为祖父。 更不必说,刘据的母亲卫后也好,舅舅卫青也罢,都是那等擅长于隐忍且并不冒进之辈。 只要老老实实的等待老皇帝归西权力交接完成,那么刘据自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过帝位而后做出清算。 该杀杀该埋埋,替枉死的人报仇。 自然不应当节外生枝。 第100章 但这是在老皇帝尚且还活着的前提下。 又或者说刘据等认为老皇帝尚且还活着的前提下。 只是隐忍并不代表缺少勇气,更不代表当性命危在旦夕屠刀将要来临之时,便束手就擒自行等死全然没有任何的抵抗。 遑论扶苏之死距离刘据并没有多久。 “太子殿下,您难道忘了秦朝扶苏被害的事情了吗?” 做为太子少傅的石德如是言,似乎是坚定了刘据起兵的决心。但此刻来到此世之间的江辞却清楚,早在此之前,在石德口中的话语出口与落下之际,这位太子殿下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 宽和仁厚而不失决断,更不缺少孤注一掷敢为玉碎的勇气。从这诸多种种方面而言,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确实不愧是一位再优秀不过的,足以叫老皇帝感受到威胁的继承人。 但,很可惜,天命并不在他。 至少这世间如果真的有天命,在年老昏聩的老皇帝以及当了三十多年太子的刘据这对父子当中,天命选择了刘彻。 选择了这位世宗孝武皇帝。 然而天命似乎同样不在江辞,因为—— 【系统,我书读少你别蒙我,长在民间的未来宣帝刘病已同学什么时候有弟弟了?还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 【又及,你看看我这小胳膊小腿,你觉得我有发挥的余地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便宜祖父卫太子全家马上就要寄了啊!你这时候叫我穿来,怎么,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江辞委屈,江辞难受,江辞心里苦。 江辞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无光,没有半点的希望。 老逼登刘彻晚年如何发猪瘟如何创人尚且不去说,如果江辞没有记错的话卫太子全家......嗯,扣除老逼登刘彻自己以外,最后还活着的就仅仅是尚未襁褓当中的皇曾孙,刘病已。 嗯,还是一出生没多久就进监狱,并且在监狱当中长大的那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史也好野史也罢,我们未来的宣帝刘病已同学,显然是没有双生弟弟存在的。 又及,如果年岁稍大一点,比如附身在太子刘据的哪个儿子身上的话。那么大不了拼着暴露自己做为穿越人士的风险......江辞大可以对刘据以及卫太子一系的人马做出警示。 虽然看着很像扶苏之事的翻版,但你们家那老不死的还活着啊还活着! 所以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要么直接带人闯到甘泉宫中,武装夺取政权,把刀架在人老糊涂的刘野猪脖子上,父慈子孝使其光荣退休。 要么把事情闹大,想办法同老逼登取得联系,赌一赌刘野猪是不是真的想要干掉自己这个太子。 当然,上述两条路,不管其中的哪一条都是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难度max。 毕竟刘野猪祖传的黑心烂肺不说,这位世宗孝武皇帝可不是李渊。 刘据更不是二凤。 甚至于起兵反叛这条道路......真实的历史时间在线,刘据已经用身家性命对此给出了验证。 【所以老逼登怎么就还活着,没给挂了呢?】 于此,江辞不由得在内心当中发出幽幽的感叹。 当然,不管江辞的内心当中是否能够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但至少在江辞看来,如果对信息的了解足够透彻,那么卫太子刘据也好,东宫一系也罢,悲剧未尝不能避免。 然而便宜祖父的刘据的怀抱里,江辞小胳膊小腿微伸,瘪了瘪嘴,欲哭无泪。 皇曾孙刘病已下狱之际,不过才是个几个月大的宝宝而已。此时的江辞......江辞更不必说,甫一出口,便是一阵嘹亮的婴啼。 直叫原本面容与神情间有些冷凝的太子刘据于一瞬间柔和了神情,而后将江辞转抱给乳母,而后对着怀中正抱着一个宝宝的大儿子刘进道: “事情若成则以,若不成,兵败亡走,你便留在长安吧。” 远望甘泉宫方向,目露惆怅与踟蹰。闭了眼,却又很快睁开,转变为坚定。 刘据开口,对着这长子嘱咐道: “届时,纵使你我不能留得性命,可是......” 为人祖父的刘据以目光在被刘进抱在怀中的刘病已和乳母抱在怀中的江辞身上停留,而后苦笑摇头,道: “罢罢罢,听天由命便是。” 然而这位身上流淌着卫氏血脉的皇太子却又并非是听天由命之辈,在老皇帝生死不知政敌上门图穷匕见,扶苏旧事俨然将要重演之际,飞快的做出决断。 鱼死而网破绝不坐以待毙之架势。 这是征和二年七月,壬午,卫太子刘据起兵矫诏,诛杀江充的日子。 一步错而步步错,江辞的到来似乎并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甚至由于硬件条件的不允许,便连想要将正确的信息传递都不能。 于话音落下后不久,这位皇太子殿下便推门而出,只留给江辞一个背影。 一个逐渐模糊的、正在走向既定道路与命运的背影。 饶是江辞内心当中再如何的不安与尖叫,亦无法使其有任何的回返。 江辞:...... 江辞哇的一声哭出来。 然后落到了便宜老爹刘进的怀中,对上一双充满审视的视线。 视线的主人......视线的主人并非是刘进,而是...... 第101章 眼睛上尚且挂着泪珠的江辞眨巴眨巴双眼,对上一张无害的、似乎全然没有任何威胁的、天真且无邪的面容。 拜托,一个出生不过才几个月的婴幼儿,当然再天真与无害不过了有没有!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便宜老哥刘病已似乎同样不是原装的啊有没有! 谁家婴幼儿脸上居然是一派大人神色啊! 别以为你脸变得快我就看不见! 我告诉你,我又不是年老昏庸的老逼登,我没瞎!没瞎!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小嘴巴都似乎张成了“o”形,吐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泡泡。 直叫原本心情沉重,不知前路如何的便宜老爹刘进见此,面上自觉或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仿佛是轻松了几分。 然而成人的灵魂,且无法做好表情控制以及身形管理的江辞却只觉得由里到外的一阵恶寒。 并且对系统的不靠谱程度报之以深深的谴责和唾弃。 好在千呼万唤始出来,在江辞坚持不懈的轰炸之下,系统终是上线。 甫一开口,便对江辞的诸多种种要求做出了拒绝。并且义正词严的表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此时空当中,江辞都将以刘病已的便宜弟弟这个身份生活下去。 第52章 第 52 章 【所以这个系统任何是什么鬼?】 【完成帝国政权平稳交接,避免天家至亲骨肉相残。】 【怎么,便宜祖父刘据现在已经要去矫诏造反了,你是想叫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办?拉着刘据的袖子说你老爹还没死还活着吗?还是等到打仗时冲到两军阵前,高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早便已经跑偏,忘记了系统真实身份及性能的江辞无语。只觉得人生当中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 卫太子刘据的悲剧就本质上而言,不过是年老昏聩的老皇帝同正当盛年的儿子之间,因为权力争夺,因为政见不合,因为沟通不畅等,由此而产生。 但这并非无法可解,只要—— 陷入到悲观主义当中,迫于无奈对于系统任务想要躺平的江辞垂死病中惊坐起,只差摇晃着系统肩膀,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对对对,你不是心声系统吗?不是要构建和谐世界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心连心使众人之间没有鸿沟和隔阂吗?】 【快快快,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干回你的老本行,给刘彻和刘据之间拉条绿色通道。叫这对父子别瞎折腾。】 【实在不行的话给老逼登一个偷听别人心声的功能,叫他看看身边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或者把我的心声传递给刘野猪也行,不过咱事先说好,可不能像之前那样,这无知无觉的,什么都能叫政哥听见!】 【捂脸,就问那和不穿衣服果奔有何区别?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到上一个时空里,系统所造成的失误,江辞只觉得内心当中一阵心有余悸。 脚趾当场从地面上当场抠出三室一厅。 当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江辞其实更想抠出一座波西米亚风格的秦长城。不过系统接下来所说出的话语,无疑叫江辞一口气堵在喉头,不吐不快。 “抱歉哦亲亲,因为上一个时空当中系统操作的失误以及bug的处理,目前本系统已经缺失了这部分功能,无法为您提供更多的帮助呢~” 系统态度良好的对江辞的要求表示出拒绝,而后bgm更换,语重心长的对着江辞表示: “即便是做为一个并没有太多功能的系统,我们同样应该具有远大的理想,具有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宏伟志向与目标。所以在上一个时空当中,接受到宿主你的感召之后,本系统已经自我革新和革命,自我进化了呢!” 【说人话!】 江辞无语,嘴上哼唧唧,内心里对着系统表露出深深的不满与抗议。 “好吧人话就是......”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语音微顿,平板大小的光屏在虚空当中漂浮。而后将那红红的兔子眼转向一旁的刘病已同学。 虽然已经察觉到不同的江辞至今尚不知晓,眼前的便宜兄长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原装的刘病已。 至少不是一个真小孩。 但究竟是穿越还是重生,又或者另有奇遇,便有待商榷。 毕竟江辞虽然可以无障碍的同系统交流,但这小胳膊小腿的便宜兄长......婴语吗? 不好意思,不会呢! 然而系统扫过刘病已的那一眼虽然没有任何的波澜、情绪及变动,可是本能地,江辞内心中却生起不好的感觉。 甚至伴随着某种果然是如此的先知与笃定。 【所以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莫说是什么玩家,道是什么宿主。其实不过是个送金手指的、工具人,并且这次的服务对象,还是眼前这个连奶都没断的小屁孩?】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我不过是一个俗人,一个很庸俗的宿主而已。没有那么多理想与目标,就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啥的。】 【对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这次没有出现失误吧?在未经朕的允许之下,朕的心声,应当不至于被泄露出去......吧?】 俨然被系统坑过一次,并且几乎社会性死亡的江辞恨不得抓着系统的肩膀,做出确认。 第102章 但很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足以对系统造成威胁。 好在系统似乎同样意识到自己此前的失误,并且对着江辞给出一颗定心丸。 “不会哦亲亲~” “本系统已经进行过升级呢!” 【所以这就是你干啥啥不行,连本职功能都给整没了的理由?】 倍觉心累的江辞实在是不想多说,更不想再同系统之间有任何过多的言语。 虽然考虑到上一时空当中,系统之后的那诸多种种表现,江辞这话语说出来,不免有些站不住脚。 毕竟谁家好系统直接给始皇帝上白粥榨菜的啊? 还是不限量供应那种! 当然,白粥榨菜就算了。后面居然给整出可乐炸鸡和汉堡过来,就算......就算是江辞穿越之前的后世时空当中,能够天天可乐炸鸡汉堡不限量供应...... 小孩子与成年人不去说,那些眼神中流露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们高低得拜你一声义父。 叹飘零半生,未逢明主。 放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时期,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瞳孔微缩目光微亮,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江辞开口,在内心当中同系统打商量道: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咱把你之前给政哥安排上的那啥,不限量供应的白粥榨菜给卫太子刘据给安排上。叫刘野猪那个老逼登早点退休。】 【想来汉朝以孝治天下,他们父子两一定能够父慈子孝摒弃前嫌,为帝国政权的平稳过度而努力。】 【再者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刘野猪虽然打出了自尊心自信心打出了骨气,但我们不能忽视确实是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民不聊生的事实。要不然以刘野猪晚年刚愎自用,也不至于罚酒三杯下轮台罪己诏。】 【更不必说帝国双璧都已经作古。所以不管是为了哪一个叫人与人之间和谐交流多一点沟通和信任的梦想,给提供白粥榨菜什么的,不过分吧?】 江辞自以为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甚至于现世当中,一张软乎乎的婴儿脸不断扭曲,直叫一旁暗自观察着一切发展的宣帝同学皱眉,瘪嘴,心绪复杂。 不知当何以言说。 彼时的皇曾孙已然不是原本的皇曾孙,恰如同江辞之所想或者所猜测的一般,并非是原装货。 但这又确确实实的是汉武帝的皇曾孙,是后来改名为刘询的汉宣帝刘病已同学,是南园遗梦、故剑情深的男主角,是老刘家皇帝中难得的人品过硬之辈。 眼一睁又一闭,已然活过一遭的宣帝不曾想到,再一睁开眼,自然居然会重生到自己身上。 并且还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便宜弟弟。 毕竟别人不清楚,宣帝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在上一世中,自己究竟有没有过什么双生兄弟吗? 好吧就算是有,又或者说存在着某种这弟弟不曾活下来的可能。但卫太子一案的旧人虽说老了死了,可宣帝发达并且即位、手握大权之时,那些人可还没有死绝呢! 更不必说,还有宗谱记载等种种。 所以婴儿身大人思想与思维的宣帝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便宜弟弟,就前世而言,确实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重生到卫太子起兵造反的关键时期,不管出于何等样的考虑,如果有可能的话宣帝自然是想要救下亲爷爷还有亲爹亲妈这一大家子的性命的。 但饶是宣帝有十八般武艺想要施展又或者有诸多种种计策想要施行,同江辞一般受限于自身之所有的硬件条件,宣帝所能够做的同样只有哇的一声哭出来而已。 就,反正就......怎么说呢,大权在握做了不知多少年帝王的宣帝只觉得命运这种东西,着实是挺难评的。 “唉,不知朕故去之后,太子......” “我汉家天下,当无恙乎?” 同每一个老去并且面临着死亡的帝王一样,宣帝对自家的太子其实并不放心。只不过相较于武帝等因权欲所起的猜忌与忌惮等而言,这位幼遭大难,于市井当中长大的天子更多的是考虑汉家天下的延续与发展,以及......一腔拳拳的爱子之心。 太子愚钝也好,政见不同耳根子软也罢,又或者终将乱我汉家霸王之道相杂的制度......那终归是患难与共的发妻所留下的第一个儿子。 自古废太子,又有几个讨得了好的? 意识到现阶段的自己似乎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宣帝似乎是有些不安与挫败。 又似乎在内心里将自己说服。 只是想到那将要发生的,血淋淋的事情,却又是一阵悲伤,不知当如何排解。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幼儿而已。便是想要做什么......又能够做出些什么呢? 纵使是三岁能文,七岁能武,九岁可以搓出可控核聚变...... 咳咳,扯远了。 当务之急,是要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传递出去,方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避免悲剧的发展。 qaq好累哦,都没有爱的亲亲抱抱么么哒~ 不过有一说一,宣帝确实是一股清流 第53章 第 53 章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个系统任何已经过期了吗?” 系统意识所化的光屏之上,兔子将落在宣帝身上的目光收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周身充满着明媚的忧伤。 第103章 看似是不咸不淡且没有任何波澜的对江辞做出提醒。 继而上下打量、扫视过江辞,开口,目光鄙薄的做出讥讽。 “你当本系统是啥,金手指大批发呢?you can you up,有本事你自己上啊,cpu本系统叫什么事?” “还有,给刘据提供白粥榨菜?就问你,刘据开挂了吗,充值了吗?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验证了吗?都没有凭什么这么强?” “会被举报会被封号的啊有没有!” 啊这。 系统的诘问之下,江辞节节败退,几乎不能招架。 只是随着系统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乐子人属性且奇思妙想不断思维跳跃的江辞目光微亮,却是一本正经的于内心深处对着系统提出疑问道: 【所以这就是冠军侯小霍将军英年早逝的理由?】 【要不这样,咱要求不高,你把小霍将军复活。反正这未来宣帝刘病已同学都已经不是原装的了,干脆再整把大的怎么样?】 【还有,刘野猪不是喜欢整迷信搞巫蛊的吗?你说咱要是真的整出个诡异复苏邪神降临会怎么样?该说不说,刘野猪老年的这无差别发疯创人的精神状态,还真有点混乱癫狂的样子。】 “所以宁就是当代克苏鲁,在世邪神吗?” 系统无语,并且在深处再一次对自己选择宿主的阳光表示怀疑。 噫,我为什么要说再? 有淡淡的疑惑于系统心头闪过,而后下一刻,系统开口,对着江辞目光幽幽,语气同样是幽幽道: “还有,诡异复苏邪神降临......回来的小霍将军,便真的是你想要复活的冠军侯小霍将军吗?” 伴随着系统话音落下,似是有风吹起,有寒气幽幽,直直侵入到江辞的五脏六腑。 使其自觉或不自觉地打了个小小喷嚏。 原本沉浸在自身想法当中宣帝以及思绪跑远,只觉得前路无光的便宜老爹俱皆是一惊。 宣帝有心无力无法对这原本时间在线不曾出现过的便宜弟弟表示关切不必说,彼此的老爹皇孙刘进却是如梦初醒,带着这一对双生子向着其生母王夫人的院子而去。 只是意识层面之上,刘进及宣帝刘病已目光所不曾看到的地方,系统却仍在说出言语。 同江辞之间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按照你的说法,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口中的小霍将军封狼居胥山,是为了镇压什么、压制什么,以性命为饵,所以方才早早去世?” “还有,金屋藏娇,那座金屋里藏的,真的是那小字为阿娇的陈后吗?还是说.......” “长门宫赋也好,卫子夫霸天下也罢,又或者是那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叫你口中的老逼登晚年所宠的拳夫人......巫蛊巫蛊,有没有可能,汉武帝刘彻,便是这汉宫中最大的那一只蛊?” 系统语音幽幽,兔子眼中红芒闪烁,配合着刻意所播放的bgm以及仿佛是巧合,又仿佛是冥冥之中有所触动的不安与深重氛围...... 不得不说,系统是有那么几分讲述诡异故事的天赋在头上的。 只不过就在江辞由此展开联想,并且想要同系统合理探讨克系大汉的可能之际,系统摊爪,对着江辞表示: “要不我们还是来讲几个大汉笑话吧。” 【大汉笑话?】 穿越之前经常在网上冲浪的江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 想到此前所提及到的,某个被自己所忽视问题抑或是说功能。 继而在内心深处开口,理直气壮的对着系统提出自身要求。 【上个世界试用过了的心声编造,啊不对,是心声字幕功能呢?快,安排上,我要带给刘老登亿点小小的震撼!】 这是在已经被江辞所改变过的秦朝时空当中,这位手握系统的穿越人士已经试用过了的功能。 并且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在此前的时空里,系统还表示过将会对功能进行升级和开发。 系统不靠谱归不靠谱,经过了一个时空能量的收集以及修整,那心声字幕的功能,想必一定会更加完善了吧? 想到此处的江辞不由得心头火热,目光灼灼,等待着系统答复。 只是抱着这样态度的江辞显然不曾意识到,不管就何时而言,对于人工智障,我们都不应该报之以太大的希望。 更不必说,眼前的这个系统,在江辞面前似乎从来便不是一个靠谱的。 于是随着江辞的话音落下,系统先是一愣,兔子眼中好似流露出某种名为迷茫的神色。继而开口,对着江辞确认道: “功能是有这么一个功能,但,你确定吗,亲亲?”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象征性的对江辞的想法与意愿做出确定。 【别废话,赶紧的,搞快的!赶时间呢有没有!】 【卫太子刘据都已经跑出去矫诏去了,再不整快点东宫一系岂不是又要走上被噶的老路?】 【老实说,朕和便宜老哥究竟谁才是刘病已,是未来的宣帝刘询可并不好说。但......哎呀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说好的系统功能你得给我安排上!】 虽然一直在同系统讨价还价,但其实并不怎么擅长于讨价还价的江辞对着系统发出最后通牒与言语。 于江辞那仿佛是催促,又仿佛是期待与急切的目光之下,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对着江辞缓缓露出意味难言的笑容。而后开口,似乎是带了几分欢喜与雀跃道: 第104章 “那么祝你好运哦,亲亲~” “记得给五星好评~” 妖娆的小波浪线在江辞眼前扑闪,于此一瞬间,江辞终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并不会轻易的被改变。 更不会因为改换了一个世界,所以变得靠谱。 【不好,有诈!】 江辞想要将原本的决意与想法撤回,但很显然,系统并不会给江辞这个机会。 所以,还是让我们来听一听所谓的汉朝笑话吧。 甘泉宫内,帘幔吹起,亮如白昼的灯烛间,洒下浅淡的阴影。 身形高大且伟岸的帝王已不再年轻,更不再睿智而无所畏惧,且充满着激情。 敢于挑战这世间之所有的一切。 当然,这并不影响这帝王的权威与权柄。 又或者说不可避免陷入到年老与衰弱的帝王,以无情、冷血等诸多种种残忍与残酷的手段,确保世人对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自身之对于权柄的控制。 甚至如同昔日的始皇帝一般,疯狂的寻求着长生。 寻求着对死亡与病痛的规避。 但心理安慰也好,真有其效用也罢,纵使是再高明的方士与郎中,显然都无法将这帝王从病痛当中解救。 于是这帝王的精神开始变得愈发的混乱与狂躁。 并且疑神疑鬼,只觉得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朕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是君权神授的天之骄子,生来就要统御众生。” “区区生老死病而已,朕不死,尔等休要对朕手中的权柄有任何的染指!” “莫要以为朕老了、病了,便拿你们没办法,便无法将一切尽在掌握!” 只是纵使再如何自欺欺人,身体的衰弱做不得假。而当目光望向那成年的儿子,望向那似乎正在一日与一日对自己形成威胁的太子之时,刘彻显然是忘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面对着老祖母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之时,究竟是何等的不甘与惶恐。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碎别人的伞。 凭什么你老子我当年即位登基之后,还要受到老祖母的压制,无法极力施展自己的抱负。而你却能安安心心的当这个太子,等待着朕死了之后从朕的手中接过朕的皇位呢? 做儿子当孙子而已,你老子我当年忍得受得。现在不过是要你夹着尾巴做人而已,你做为朕的儿子,做为太子,怎么就忍不得受不得? 薄情寡义,刻薄寡恩,极度冷漠自私且极度自我的帝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逻辑自洽且自圆其说,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过错。 从某些方面而言,这并不是一位听得进任何言语的帝王。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年老昏聩之后尤甚。 只不过—— 【话说这一天,地府里新来了三个鬼,彼此谈起死亡原因。第一个鬼:我因为帮助太子而被杀了。第二个鬼:我因为反对太子而被杀了。第三个鬼:我就是太子。这时候,角落里传出第四个声音:我因为站中立,而被杀了。】 【地府有个规矩,谁在人间害了人,就会被被害者的血淹没。阎王视察,却发现血只到张汤的腿。于是阎王十分惊奇,问:“你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血只到腿?” 张汤回答:“因为我站在皇帝陛下的肩膀上”。】 【问:刘野猪驾崩之后,匈奴人为什么怀念他? ?答:因为他杀的汉朝人比匈奴人都多。】 吶,聪明的小伙伴应该已经猜出来了,针对于老逼登而收集的刘野猪特供版汉武笑话 第54章 第 54 章 年老成精,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老与死亡的汉世宗孝武皇帝,大名为刘彻后世人送外号为刘野猪的皇帝陛下,自然从来不是什么愚蠢与愚钝之辈。 即便在年老之后,这位皇帝陛下所做出的事情似乎一件较之以一件更加昏聩。 但谁也无法否认刘彻的威压与威严,恰如同那再是庞大不过的、触角向外延伸的阴影,横亘在长安城每一个官吏与百姓的心头。 即便刘彻本身或许并不曾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是看每一个人对自己的样子,都似乎是不怀好意。 都似乎想要将自己打倒,将自己从至高的皇位上拉下去。 对着新君献媚、讨好,为新君的到来而铺路。 所以从某些方面而言,这位皇帝陛下对自己的人憎狗嫌程度其实是有那么亿点点了解的。 同样清楚,做为一个年老体弱的、因为身体等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对于帝国的统治其实已经开始力不从心的帝王,自己所应做的最佳选择便是让位,便是将手中权柄放下。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一般,在无人的角落里孤独且无力的死去。 帝国的统治需要年轻人,需要新生的血液,需要一个年富力强且睿智的君主带领他们革除旧弊,开始和走向新的发展。而在很早之前的时候,刘彻便是这个注定将走到台前的、天生的主君。 能够给一扫旧貌,给帝国带来新发展的伟大帝王。 时来天地皆同力,在这样的过程中,虽然有挫折,有险阻,并非是一帆风顺。但谁也无法否认,这其实是一位有些强运在身的、并不曾受过过多磋磨与困境的帝王。 天生便无法同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共情,亦不需要同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共情。 第105章 所以在不曾真正玩脱的情况下,刘彻所想的并不会是将手中的权柄放下,更不会是放下对太子、对东宫一系的打压。而是当如何将手中的权柄维系,将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因素进行压制。 将自身的利益与要求,至于最高且最优先的位置上。 这其实是一位唯我独尊且刚愎自用的,冷血无情的帝王。 有利益,有得失,有算计。 却独独,不会有那真情。 看所有的人,都仿佛张着那狰狞的恶口。 衡量与计较着诸多种种的可能。 因而你如果采访刘彻身上随侍的宫人,那些于史书当中不曾留下过姓名且不起眼的、并不曾有过什么事迹的内侍与宫女便会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陛下的发疯便已经成为常态。 便如同现在。 灯烛所映照的剪影之下,虽然被病痛所折磨却已然高大的、如同病虎一般的帝王于针落可闻的大殿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并不允许任何宫人的靠近。 又或者说帝王身边从来是不缺少侍奉的宫人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轮换,等候着帝王的吩咐。 只是老刘家的这位帝王着实不是一个怎么好伺候的主。 你离得太近了不行,太远了同样不行。 个中距离的把握,并没有个标准。 更没有个度量。 全凭皇帝陛下的心情。 恰如同你支持太子也好,反对太子也罢,又或者保持中立,甚至你就是太子。 最终等待你的,永远只是死路一条。 当然,这其中其实还是有着那么几分规律的。 就如同现在。 几乎可以想见的,皇帝陛下的心情并不好。且很快的,便会有人倒霉。 这其实并不是一种很好的讯号。 但无人知道的是,事情较之以所有人想象的,或许更加严重。 有声音回荡在刘彻的耳边,回荡在这帝王的脑海,回荡在心头。 喋喋不休,几乎没有穷尽。 【问:一个人遇到什么情况会瞬间六神无主,像变了一个人? ?答:得知陛下要任命他为丞相的时候。】 【问:廷尉府监狱的条件真的是很棒吗?答:原则上是的。五年前,御史大夫前任廷尉张汤对此抱有怀疑,所以就去实地调查。看来他觉得那里比自己在任时进步真的很大,回来就羞愧得自杀了。】 【问:在天汉年间,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有何区别?答:乐观主义者学方术,悲观主义者学巫蛊。 ?再问:方术和巫蛊的区别又是什么?答:这要看陛下的心情。】 【一个匈奴人,一个大月氏人,一个汉朝人在一起讨论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匈奴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大单于带着我们打到长安抢汉朝人的东西。 ? 大月氏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跑到葱岭以西谁打仗也别来烦我。 ?汉朝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半夜有人敲门,开门后:“公孙敖,你以巫蛊行大逆之事被捕了。” “你弄错了,公孙敖在对门,我是公孙贺。”】 太子东宫之内,江辞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脑海中一片凌乱。 【魂淡啊,虽说毛熊笑话永不过时,可是这个老逼登特供版汉武笑话是什么鬼?】 【还有,说好的心声字幕系统新功能,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本来刘野猪晚年就已经疯得很稳定了,还要叫朕天天在他耳边对着他念汉武笑话......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叫他疯得更厉害吗?】 江辞委屈,江辞无语,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不想说话。 实在是不曾想到,垃圾系统居然会给自己整上这么一出。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功能还是那个功能,就是技能树有点歪。 只有受到人民群众广泛认可且符合当前情况的笑话,才能够被生出并且被编造,无视空间的距离,被投放到指定人物比如老逼登刘彻的耳。 坑爹的是系统还不曾提供实时同步功能,以致于乐子人心态的江辞虽然在内心当中将老逼登特供版的汉武笑话说出了一则又一则,却实在是有些没底。 不知当是否要进行下去。 只能在心头暗自祈祷,疯的很稳定的刘彻不要点亮什么金手指,又或者开通什么上帝视角。 进而找出自己这个幕后黑手。 毕竟此前江辞试用过了的配音功能已经叫系统关闭,伴随着这些汉武笑话出现在刘彻耳边的,很可能就是江辞的原因。 虽然就现在世人所能够看到的硬件设施而言,江辞是且仅仅是个尚在襁褓当中的宝宝。 但老逼登刘彻杀人,需要理由吗? 哦或许是需要的。 虽然一切全凭皇帝陛下的想法与心情。 但对于江辞而言,便宜爷爷能否成功起事又或者逃出生天都已经不再重要。 毕竟没有太深的感情。 重要的是自己接下来的道路,似乎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的未来与丝毫光亮。 【累了,毁灭吧,就这样。】 【不行咱先茍一茍,然后抱便宜老哥刘病已同学的大腿。不负高祖,不输汉武。这可是整个<a href="" target="_blank">西汉王朝唯四拥有庙号的帝王。】 【嗯,西汉的庙号还是很值钱的。更不必说,这老哥人品过硬,同老刘家那一家子的黑心烂肺不同。就是......如果不是原装货的话影响应该不会太大吧?万一人是重生的呢?】 第106章 不得不说,就某种程度上而言,江辞真相了。 只是纵使脑海中思维再如何活跃,在自身硬件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强撑着点击发送说出一则一则的汉武笑话已经是十分为难,等到便宜老爹刘进带着自己同重生而来的宣帝刘病已一起来到亲妈王夫人的院中,江辞已经是打了个哈欠,陷入到昏沉与沉睡。 然而长夜漫漫,对于那很多人而言,一切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便如同矫诏诛杀江充的皇太子刘据,又如甘泉宫里,越到晚上且越精神,并且听到了不明呓语的世宗孝武皇帝刘彻。 “谁?是谁!” 帝王的双眼警惕的望向周围,目中迸发着锐利的、灼人的光芒。 但早已经没有想象之中的清明。 于刘彻的目光之所倒映下,只觉得那灯烛、那摆件、那层层帘幔都仿佛是被渡上了莫名的阴影。 在张牙舞爪,向着自己示威和挑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前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这帝王的心头,带给年老昏聩的帝王以莫名的怒火、恐惧和寒意。 符合当前情况的毛熊版汉武特供笑话对于老逼登刘彻而言自然是一个很新奇的东西。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前不曾接触过半点。 更不必说,那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与消失的,诡异且莫名的方式。 以及那一字一句里的诸多种种内容。 由不得这位帝王不因此而引起重视,生出怀疑,并且将所有的事情阴谋化。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场阴谋。 一场针对于自己的、想要将自己从至高的皇位上而拉下去的阴谋。 “是太子吗?还是太子身后的那些人?”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刘彻便已经在心中自行给出了答案。并且使绣衣使者进殿,在这甘泉宫内,里里外外做出搜寻。 想要先从自己身边,找出那装神弄鬼、吃里扒外的叛徒。 第55章 第 55 章 在很多时候同始皇帝并称的汉武帝同学同样是一位笃定方士,相信神秘学且爱好迷信活动之人。 只是恰如同始皇帝对神仙故事那薛定谔的信仰一般,刘彻相信的,不过是他愿意相信的而已。 便如同现阶段里,深受刘彻所宠爱的拳夫人。 拳夫人是否真的是神女,又是否真的能够带来祥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老的帝王需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证明自己尚是龙精虎猛,能够将一切尽在掌握。 毕竟这大汉后宫当中,若说有锦鲤,又有谁能比得上带来帝国双璧以及刘彻嫡长子的人形锦鲤卫后呢? 卫氏吉祥,这可是经由刘彻的后代官方盖章论证。 当然,吉不吉祥的不好说,主要是旺他们老刘家的人。 以致于等到宣帝即位皇位重归卫太子一系,此后的西汉后宫当中,总少不了一个卫姓的婕妤。 当然,让我们将话题与时间线拉回。于是便不难发现,所谓钩弋夫人怀胎十四月而生子......幕后的炮制者究竟是钩弋夫人,还是刘彻自己,其实并不好说。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这帝王一定是知情且默许,甚至是暗中推动的。 所以这帝王或许年老糊涂,却从来就没有想象中的胡涂。 甚至较之以世人所想和所以为的更加精明。 但不免太过精明。 以致于渺渺茫茫,不知何所起的声音进入到自己的耳,当江辞于内心里所吐出的汉武笑话被投放到这帝王的耳边之时......刘彻震惊,刘彻暴怒,刘彻于寝殿当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并且第一时间将这诸多种种同那阴谋诡计联系起来,怀疑是有刁民在害朕。 毕竟这样的老逼登特供版汉武笑话对刘彻而言,可并不怎么好笑。 不但不好笑,还叫刘彻怀疑,是否有人想要故意以此言语,败坏自己的心智迷乱自己的道心。 使自己气急败坏,甚至是早早地露出破绽退位让贤。 如了那群小人的意。 于是在那声音消失之后,在头脑渐渐冷静下来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刘彻首先所想到的,便是使人彻查,看自己的身边,是否混进了什么鬼蜮之徒。 心怀不轨的同外人相勾连,想要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至于这个外人究竟是谁,又究竟是何人......对于独夫而言,所有能够对自身之地位与威严、权柄造成威胁的,都是外人不是吗? 但这定然是一无所获的。 毕竟卫后也好太子一系也罢,若是当真能够将势力的触角蔓延到这帝王的周围,又或者在至关重要之际有谁能够对他们透露那么一点点有关这帝王的信息。 事情便不可能亦不会至于那样的地步。 只是帝王心中的恐惧与猜疑却不会因此而散去,甚至在不断地扩大。 望向这寝殿周围的眼,亦充满了嫌恶。甚至在一瞬间决定迁移,决定换一所宫殿居住。 周遭随侍的人员同样被换下,被换上了新的面孔。 那不知何所起的声音似乎因此而彻底的消逝,并未曾再度出现。 然而当这帝王心力交瘁的躺下,并且被睡意和病痛所折磨之时,属于这帝王的思维却愈发活跃,并且做出推演、猜测及可能。 第107章 向着不断钻牛角尖的方向而跑偏。 “既然不是有人装神弄鬼,于朕的身边假托鬼神的存在,那么方术吗?还是巫蛊?” “个中种种言语,诸多种种言辞,俱皆是评判朕滥杀等。所以这些人背后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叫朕退位让贤,叫朕给新君让路对吗?” “朕知道,朕就知道,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之辈,都盯着朕的位置,都不是个好的!” 年老多疑的帝王固然是对那被投放大自己耳边的汉武笑话做出了解读,只不过解读的方向......你又怎能指望一个本就没有什么真情的、将所有人看作是仇寇的帝王因此而有所警示,而非是愈发的愤怒与疯狂呢? 本就存在于内心当中的猜忌与猜疑被不断放大,在寂静的夜里不断蔓延。 殿中的烛火虽然已经被刻意的遮掩,变得不那么刺眼和明亮。可若是有人掀开床帐打量过仿佛是陷入到睡梦中的帝王便会发现,皇帝陛下的眼瞪得大大的,目中并没有任何的睡意。 极是残酷、漠然与凶残。 恰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弦。 但不管是如何,帝王的积威之下,本是不应当有任何声响与动静打扰到帝王的。 即使这帝王自始至终可能都没有任何的睡意。 便是有,亦无法入眠,更无法睡着。 可是刘彻却敏锐的听到了声响,感受到不安与嘈杂。 心烦意乱,只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全杀了。 这样的声响并非是如同此前那般,没有任何征兆的被投放到自己的耳边。并且个中的内容奇奇怪怪的,充满对自己这个帝王的调侃与不屑。 看似陷入到沉睡当中的,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感受到与醒来的帝王悄无声息的起了身,直起了身子,以手探开床帐。 “陛下,事关太子,我要面见陛下!” 刘彻所在的寝宫之外,从长安城中逃出的黄门苏文面色如土,狼狈而至。 气喘吁吁地开口,寻求着宫人的通融。 “这,陛下刚刚睡下......” 有宫人张口,只是话语尚未曾完全吐出,却是忽然吓了一跳。 但见自己口中刚刚睡下的帝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角的余光里,散发跣足,手中提着长剑。 恰如同一只饿虎,目中散发着择人欲噬的光芒。 宫人俯首,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不敢有任何过多的言语。 帝王那冷淡且漠然的,几乎没有情感又似乎蕴藏着暗流与风浪的眼自宫人头顶浅浅掠过,而后落到了苏文身上。 “太子?说,太子如何了?” 帝王手中的长剑在地面拖行,脚下不紧不慢,缓缓至于上首,落座。 然而无人知晓在那宽大的袍袖掩映之下,帝王身体的每一寸皮肉都在紧绷,都仿佛是在刀剑上起舞的姿态。 “伏惟陛下圣安。” 仿佛是看到了亲人,又仿佛是终于确定了安全的苏文唯唯诺诺,对着帝王俯首。而后涕泗横流匍匐在地,就只差抱着皇帝陛下的大腿哭泣。 做为能够于一干宫人当中脱颖而出,并且深受帝王宠信的黄门。苏文自然同样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及揣摩上意的能力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舍得下面,转得动嘴皮子。 能够将一件本是十分平常的事情说出花来。 可谓是说话十分好听,极擅长于媚上。 这自是一项本事,一项使他能够在宫廷当中生活得很好的本事。 可是当苏文想要用这样的本事去进谗言、去构陷某一个人时,所带来的后果,同样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老成精且聪明了一世的帝王便会被其所左右,被其言语所裹挟,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样想着的帝王显然是忽视了,纵使自己的心思再如何渊深且不可捉摸。可是那诸多种种话语及行为,却早已经表明了对太子、对储君的不满。 “区区江充而已,死便死了,定是其言行无状,仗着朕的宠信便作威作福,以致于冲撞了太子,使其害怕,方才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帝王开口,以手抚过那出鞘的、被握在手中长剑,打断苏文的话语。 直叫苏文一口气梗在喉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几乎叫人怀疑,帝王此前的这些日子里,对储君的诸多种种打压与猜疑,不过是一场梦境。 所以江充也好,他苏文也罢,根本便无法动摇太子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竹篮打水,白费了功夫吗? 那么他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想要借此扳倒太子,并且因太子刘据矫诏诛杀江充的动作,而切切实实慌了神,意识到事情大条的苏文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当做出何等样的反应。 好在帝王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如同燎原的烈焰一般将苏文心头尚且残余的点点火星点燃,使其生出野望。 知晓年老且被病痛折磨的帝王,心中对太子的猜忌与猜疑,从来就没有远去。 即使刘彻自身或许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又或者说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承认,只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不会有半点的偏移。 “朕的太子朕又怎能不了解?对于江充之辈,从来都是看不上的。” 第108章 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是在笑,仿佛是在为太子找补和开脱,寻找着理由。但一个太子,一个同君父政见不同理念不一的太子,又如何能够不引起君父的不安与忌惮呢? 皇帝陛下对太子的猜疑,从来都做不得假。 更没有那过多的掩饰。 结合此前的种种,由不得那些首鼠两端、心怀鬼蜮者不去怀疑与解读,这帝王是否在阴阳怪气,又是否在表示与发泄着对太子殿下的不满。 毕竟皇帝陛下您手中的长剑,可是尚不曾归入到剑鞘呢! 但刚愎自用的帝王却以为已经表明了自身的态度与理由,随手以剑尖点了人,开口,带着几分自认为云淡风轻,实则阴恻恻的笑意道: “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帝时,中山孝王无子,上以卫氏吉祥,以子豪少女配孝王。元延四年,生平帝。”——《汉书》 老刘家的人形锦鲤,卫氏 第56章 第 56 章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很简单,在眼看着扶苏旧事重演,在政敌上门且自己同君父失联之后,太子刘据果断矫诏诛杀江充,并且起兵。 这位身上流淌着世宗孝武皇帝及卫家血脉的太子虽长于深宫,却从来不是什么天真仁慈且懦弱之辈。 并不缺乏勇气与决断。 不仅仅是卫太子,便是卫后......这位因缘际会飞上枝头,并且在刘彻的后宫当中屹立不倒、并没有过过错的皇后娘娘,于此过程中同样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决断。 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告令百官日江充反。乃斩充以徇,炙胡巫上林中。” 相较于薄情且寡意的帝王而言,看尽了大半生汉宫沉浮的卫后显然是清楚,自己真正所倚靠和所能够倚靠的、应当支持的究竟是谁。 是且仅仅是她的儿子,有着自身血脉的生命延续,而不会是那帝王。 只是御宇登极数十年的帝王阴影实在太过庞大,而属于东宫一系的势力......在帝国双璧死后,在公孙贺等因无辜而枉死。 更多的是作壁上观与投机者,是揣摩上意而想要将他们拉下来之辈。 “太子造反!” 一番折腾之下,经由甘泉宫内的帝王随手指出的侍从战战兢兢,虽是骑着快马向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却未曾进入到城中探查。反倒是远远转上一圈,遥遥看过一眼之后便忙不迭的回返。 好似是身后有无数的追兵在追击。 并且返回到甘泉宫内,将错误的信息对着帝王传递。 使刘彻与刘据这对天家父子间,失去了最后的交流机会。 于此同时,那渺渺茫茫不知何所起的声音再度被投放到这帝王的耳,使刘彻原本被怒火充盈的胸膛与心灵,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 【嗨,刘野猪,能听到吗?你老婆要死了,你儿子、你的太子,同样要死了。你逼死的。】 “你说什么,把你刚刚说出的话语,再说一遍?” 怒意与不安、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帝王却再度冷静下来。 便连那原本乌云聚集的、如同倾洒了墨水一般的面色,同样变得平静与轻松。 虽然这并不影响帝王的威压与威严。 又或者说恰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苏文也好那原本是奉了刘彻的命,回到长安探查的侍从也罢。俱皆是身形颤抖战战兢兢,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与威胁。 面色泛白口中的真相游离在喉咙口,几乎将要脱出。只是事情败露之后所带来的下场......没有人愿意去试帝王手中的长剑尚且还锋利否? 又是否能杀人。 况且自己其实是在雅缘上意,在帮助皇帝陛下抹除太子的威胁不是吗? 天下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这些随侍的人员还能不明白皇帝陛下对太子的态度,以及传递出来的信号? 遑论太子殿下同他们这些人之间不但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情,还隐隐然之间有着几分龃龉。若是真叫太子上位,叫东宫一系于皇帝陛下面前洗脱罪恶与猜疑......那么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必不会是什么好局面。 既然是如此,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彻底断绝太子起复的可能。 将东宫一系,彻底拉下马。 但苏文等人的目光交汇也好,心思涌动也罢。又或者于帝王话音落下之后,有侍从语音艰难与忐忑的做出回答。 刘彻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 而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再度出现的声音所吸引,并且试图做出交流。 只可惜,这似乎是一场独角戏,一场单方面的警示与自问自答。 【时间不多,我这边就长话短说。总之呢,你家太子本来是没想造你的反,都是被江充这小人给坑了,害怕扶苏之事重演。还有,你派出去的使者根本就没进到长安,跟你这瞎扯,胡编乱造太子想要谋反。】 【所以如果不想玩脱的话就赶紧想办法把事情给平复下来,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样呢? 那声音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便又于无声无息间消失。 太子东宫,皇孙刘进的王夫人所在的院落中,重活一世且重生而来,虽然很想做出改变,却苦于硬件不足而只能够是吃了睡、睡了吃的,间或哭上几嗓子的宣帝刘询默默收回对江辞的目光与关注,等待最终命运的宣判与到来。 第109章 这样的感觉对宣帝而言其实很不好。 无能为力的感觉,说实话,从很早之前开始,宣帝便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毕竟纵使再如何的堪称一股清流又如何的与老刘家一屋子的黑心烂肺不同,可是就骨子里而言,这同样是一位帝王。 一位并不逊色其先辈们太多的,大权在握的帝王。 一个简单且残酷的道理,对于什么都没有的穷屌丝而言,重生往往意味着先机与机遇,意味着他们可以走那些已经被验证过了的成功的路线,窃取别人的成果。 嗯虽然就事实来讲,重生并不意味着换脑子长智慧,更不代表你便当真能够逆天改命,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但终究是一条路不是? 再者,人这一生当中,谁又还能没有个遗憾还是咋滴? 有时候人所缺少的,或许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先知先觉。 可若是你好不容易修炼成满级大号六神装,结果一朝梦醒号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清零被封印起来,需要再度走剧情再度重刷。并且硬件不足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曾经经历过却无力改变与挽回的悲剧重演...... 还是在知晓过程与结果,却无法透露分毫的前提下。 只能说,对于这样的重生,宣帝心中不免有几分复杂。 当然,于此同时,在这样的过程中,宣帝对江辞的揣摩与观察同样并未停止。 甚至生出那诸多种种猜测。 只是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都无法叫宣帝将其同自己所知的联系起来,给予自己一个准确且完备的答案。 唯一可以想见与知晓的是,冥冥之中自己的重生,似乎同眼前这本不应当出现的便宜弟弟,脱不了干系。 虽然江辞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与模样,似乎仅仅只是个宝宝而已。 但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呢? 成人芯子且身居高位已久,再怎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宣帝自然清楚,这双生的、前世根本便不存在的弟弟,其实并不怎么正常。 又或者说当有什么不一样的奇遇。 毕竟谁家的正经小孩......好吧虽然宣帝在伪装成一个真正的宝宝这样的道路上或许并不成功,以致于叫江辞看出了端倪。但相较而言如果是要做出对比与点评的话,江辞的演技无疑是更烂。 自然无法同皇家影帝学院的影帝相比较。 只不过是有着宣帝时不时的哭上一嗓子打掩护,以及正常人所不曾想到这方面而言。 落在便宜老爹刘进及便宜老妈王夫人的眼中,自然是这兄弟俩俱皆是有福、听话的,知道体恤大人的辛苦,知晓现在局势紧张云云。 天知道这兄弟俩彼时不过是俩个出生没多久的宝宝而已,便是能看出什么......好吧只能是滤镜真厚,该看的是一点都没看到,不该看到的...... 然而风雨欲来,身处皇家、处在这帝王之家,本就是一种最大的幸运及不幸。 因而这夫妻俩说着说着,却是不由得落下泪来。 只能在内心深处暗自祈祷,一切顺利,没有过多的挫折。 然而夫妻俩对视过一眼,却又似乎是明白,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何等的异想天开。 因而以指尖抹了把泪珠之后王夫人却是开口,希望这兄弟俩平平安安,无病无忧,度过一生。 便是,便是......只希望看在幼子无辜的份上,网开一面。 一番话语说来,拳拳的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直叫本就是血脉相连且极重情谊的宣帝内心当中,一阵唏嘘。只恨不得能以身入梦,同记忆里未曾留下印象的父母做出交流。 甚至是避免悲剧的发生。 这亦是为何宣帝明明知晓,乱我汉家天下者太子也,却并不曾将太子的废掉的原因。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同许皇后的患难夫妻,对太子的舐犊之情,以及彼时的太子羽翼已满,身后站着不小的势力。更因为宣帝本就是巫蛊一案的受害者,是武帝年间,卫太子一系仅存的血脉后人。 太子,国本也。 被压制的猛兽一旦放出,他又怎忍心,叫这样的悲剧再度重演? 只是人类的悲喜从来就不相通,半路出家如江辞,此时心中虽然说同样有所触动。但精神更多的,却是集中在同系统的讨价还价,以及获取利益方面。 想要叫系统做出让步与可能,挽救这东宫一系的命运。 【虽然说可能会影响便宜老哥对皇位的继承,但该说不说,朕真的是不想再到监狱里走上一遭啊!】 似乎同监狱结下了不解之缘的江辞如是言,对着系统做出抗议。 日三是肯定的,日九是不固定的 qaq我尽量,但不保证 嘤嘤嘤,手好痛痛 第57章 第 57 章 纵使精神状态或许并不怎么稳定,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江辞而言,同系统之间的交流或许并不是一个简单与容易的事情。 当然,系统或许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下,双方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做出沟通与交流,并且寻求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只是垃圾系统之所以是垃圾系统,而江辞这个宿主又之所以叫系统避之不及。便在于很多时候,这系统与宿主之间,互相拆台互相挖坑已经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第110章 【这都是什么鬼啊摔,什么叫连续讲几条符合当前情况的汉武笑话,便可以获得一次同老逼登刘彻之间的沟通交流功能?】 【就这么一点时间,朕能够说出什么啊摔!我话还没讲完呢!】 【咱就是说,你这单向沟通交流就罢了,好歹把时间延长一点,叫我跟刘老登把事情讲清楚讲明白行不行!】 眼看着信号输出信道被关闭,自己未曾说出或者说未曾传递出的话语就这么被堵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无法发出。 江辞不由得一阵火大。 眨巴眨巴双眼,目光幽幽神情同样幽幽的看向虚空中的系统。 充满了那说不出的怨恨与怨念。 叫系统不由得一阵奇怪。 又或者说明知故问。 “怎么了呢,亲亲?对于本系统给你添加的新权益和新功能,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要知道为了达成你同你口中的老逼登刘彻交流的目标与功能,本系统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进行修复呢!” “虽然现在使用时间有限制,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我们终将拥有美好未来。” “再说了,亲亲你不是还可以通过讲汉武笑话刷经验值,获取更多的同老逼登刘彻之间沟通交流的时长。” 同江辞之间斗智斗勇已经不是第一次、更不是第一回 合的系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着江辞做出解释。 言下之意不乏不是系统不努力,而是宿主太菜的意味。 直叫江辞怒从心头起,想要好生对着系统说道说道。 但很显然,系统的话语并未完结。而是继续battle,仿佛要同江辞争个输赢。 “再说了,你不觉得言辞简练同样是一种美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仅凭着三年两语,便可以改变历史人物命运,避免悲剧发生?” “这可是刘老登。” 于是江辞无言,仿佛因此而被系统的话语所打击,陷入到不安与迷茫。 甚至是自我怀疑。 老年且精神状态稳定下的刘老登,那可是比老朱还人屠的人屠。 老朱发疯创人好歹还有个由头,刘野猪......这可不是一个听得懂人言听得进去人话的主。 是进亦亡,退亦亡,就算站在旁边看戏,同样都会被波及,被无差别发疯创人的刘野猪给带走。 堪称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带半点含糊。 疯的相当稳定。 屠刀一旦被提起,便很难被放下。这样状态下的汉武帝刘彻,若非便宜儿子的死亡真的给他带来了深重的打击,叫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差点玩脱,并且始皇帝暴毙而亡之后的教训就在眼前...... 是否会一条道走到黑可真不好说。 至少帝王的杀心与杀意,并不会因此而动摇。 更不会因此江辞传递到自己耳边的三言两语,而生出改变。 甘泉宫内,久久不曾等到下文的皇帝陛下唇角掀起阴鸷且冷漠的笑容,而后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太子未曾谋反,对吗?” 帝王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又如同雷霆万钧,落在苏文及那使者等人的耳边。直叫本就是心里有鬼的两人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的言语。 事情至此,两人的表现似乎已经足以将一切说明。 甚至于只要刘彻进一步做出询问,那么苏文及那经由刘彻随手所指定的、前往长安城中了解详情的使者未必不会将一切吐出,寻求帝王的饶恕与宽恕。 只是便在下一刻,便在刘彻起身,想要寻求一个真相。看一看他的太子是否当真如那神秘出现的言语所言一般,是否为人构陷、是否真的无有反心及反意之际。 丞相刘屈牦的长史仓皇奔至,道是太子已经起兵,已经造反。 派人攻入丞相府,想要将刘屈牦杀害。 山重水复,时来运转。 原本匍匐在地的苏文与那使者隐秘的交换过眼神,对视过一眼。不由得暗中庆幸,自己尚未于君王的威严与压力之下将一切吐出,将自己至于不利的境地。 然而刘彻内心里却是一阵恍然,生出果然是如此之感。 又或者说在这帝王的内心里,对太子、对他的儿子本能便是不信任的。 时时担忧与害怕、唯恐着那个可能。 什么可能呢? 自然是且只能是,正当壮年且年富力强的儿子造反,对着他的君父举起屠刀,想要将老而不死,已经不再年轻与健康的君父从那个皇帝的位置上赶下去。 现而今所有的尘埃落下,一个人说太子造反,两个人说太子造反,三个人说太子造反...... 由不得这帝王不去相信,由不得这帝王不去做出应对,由不得武帝不由此,而将自己彻底处在那同太子相对的位置上。 “刘屈牦呢?做为丞相,他在干什么?朕要他何用?” “丞相......丞相在封锁消息,未得陛下命令,不敢发兵。” 仓皇而来的丞相府长史如是言,低眉顺目,垂听圣训。 等待着帝王的责难与安排。 武帝果然暴怒,大骂刘屈牦废物且不知好歹,没有周公遗风。 但周公遗风是什么呢? 昔日武王薨逝,成王年幼,周公摄政。 第111章 制礼作乐,经营成周,讨伐叛乱。 很显然,在武帝的内心当中,对于太子的诸多种种做为,已经给出了定性。 叛乱。 这是一伙目无君父的、对自己皇位与权柄造成威胁的叛贼。 较之以妻子儿女,较之以此前听到的那似乎是预言、似乎是调侃、似乎是警示的言语而言,当父子兵刃相见那一刻真正来临之际,刘彻的思维与理智却是愈发的清醒。 能够很明白的做出安排。 以雷霆万钧之势,欲要将这叛乱平息。 并不曾在那父子之间,留下缓和的余地。 权力斗争而已,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又哪有亲情? 人老成精的帝王显然是清楚,至于这一步,他同太子之间,要么是自己退位,老老实实的成为太上皇,成为被奸逆所蛊惑和掌握的、已经失去了所有权柄及威严的孤独老人。 要么是他以强势的手段将这叛乱平息,宣称对帝国的统治并没有放松,更不因任何人的挑战而动摇。 他还是帝王,是那个干纲独断作威作福,叫天下人畏惧与俯首的帝王。 人间自有真情在。 父母之爱子,更是为之计也深远。可是对帝王而言,父子也好夫妻也罢,这样的情感未免太过奢侈。 遑论是这本就年老昏聩的、薄情寡义且恋栈权位的帝王。 纵使在那一瞬间,这帝王似乎是想清楚搞明白,结合江辞此前传递到这帝王耳边的话语知晓了这其中或许有内情存在。可是这位世宗孝武皇帝却选择将这一切所忽视,选择先将自己的权位保住,再图其他。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告诉刘屈牦,捕杀叛逆,朕自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注意以牛车做为掩护,不要短兵相接,造成过多的伤亡。” “紧守城门,决计不能使其冲出长安城!” 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直叫在场所有人清醒的意识到,这位皇帝陛下如此精明,并没有半点的老糊涂。 风雨欲来,这场因帝王的猜疑与猜忌、因天家父子的失和所引起的风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做为风浪的中心,太子东宫当中,更是一片沉重与冷凝,几乎叫所有的人为之内心惶惶,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与出生未久、 尚在襁褓当中的宣帝及江辞本是不相干的。 只是做为这时空当中,唯二的知晓了结局和事态发展的两人,还是具有着成年灵魂的两人,这对便宜兄弟心绪之复杂,可想而知。 当然,做为一个手握系统的穿越人士,做为一个后世人,事情未曾至于最后一步,到达那最后的阶段,江辞还是想要挣扎那么一下的。 【所以咱就是说,这白粥榨菜什么的,真的不可以给我这便宜爷爷来上一份吗?】 “不可以哦,亲亲~” 系统白眼。 “两边实力发展等方面不说,咱就是说,从神秘学的角度。整个汉王朝,除了大魔导师秀儿以外,就问你,还能找出比你口中的刘老登气运更加强盛之辈吗?” “宠幸个歌女皇后,附带俩ssr卡。就算是老年发猪瘟玩脱了,还有隐藏ssr卡霍光,有曾孙宣帝给他收拾烂摊子。” “就问还有谁?” “刘据同刘老登斗,凭什么?” 【啊这,要不我们还是来聊一聊诡异复苏,邪神降临吧?】 你们是信刘野猪有真情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说到秦始皇,因为前面写过炸鸡梗了,所以把预收换了一下 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一下,下本开这个 《秦始皇:在西游世界里当唐皇》 求长生而不得的秦始皇穿越了,穿越到西游世界 成为弑兄夺位的大唐贞观天子,唐皇李世民 注意,是西游世界里的唐皇,而不是历史上的二凤 看着手中的《西游记》,嬴政陷入到沉思 所以这不仅是个仙神显世,还是一个可以长生不老的世界吗? 吃唐僧肉就可以长生? 西天之上有佛国? 只要取回真经,就可以度亡者升天,度难人脱苦,修无量寿身? 嬴政抱着手中的《西游记》看了一夜,当西游开始...... 状元郎携妻赴任,为人所害,其子被抛入江中,成为江流儿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大唐治下,法度严明,互相检举 贼人还没动手呢,就已经被人举报出来,蹲号子了 李世民梦游地府? 魂飞冥冥,至于地府的嬴政轻嗤: “阎王,你且看看,朕究竟是谁” 阎王:家人们谁懂啊,我只是奉命勾个魂吓唬一番,保证取经工作的圆满进行,谁知道胳膊上挨了一箭不说,地府又被人给掀了 唉,我为什么要说又? 以祖龙气运,建无上仙国,人人如龙 于是当十八年后,观音来到大唐便发现: 大唐境内,仙神禁行 东望大唐又一年 灵山 如来:观音啊,算算日子,唐僧应该走出大唐了吧? 观音:没有呢,亲亲 如来:??? 观音:不过唐王,啊不是,秦王陛下的军队,已经快要到灵山了呢! 多年以后,唐僧:只要把世界变成大唐的,那么大唐的恩泽何愁不能遍布天下?只要占领了西天,又如何不算是拥有了极乐? 第112章 第58章 第 58 章 我们至今仍不知晓这系统运行的真正原理,以及其所拿出诸多种种金手指,所需要的先决条件。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一个正经系统,更不是一个靠得住的、靠谱的系统。 如果不好生逼上那么一逼,那么这系统很可能便甘于平凡,不肯有丝毫动弹。 因而同系统斗智斗勇如江辞,终究是开口,图穷匕见一般对着系统道: 【这不行那不行,你就说你有什么用吧?】 【还讲笑话刷经验值?这么能你怎么不开通vip、svip呢?】 【怎么,是害怕南山必胜客找你要版权吗?】 “对哦本系统差点忘记了,居然还能这样玩!” “什么星耀、钻石、vip、svip啥的,不充钱你怎么变强呢?” “再把那会员制度一套,关键时候有事没事放点gg啥的,这流水啥的,可不就来了吗!” 系统光屏之上,系统意识变化而来的兔子猛地一拍大腿,目光微亮,显然陷入到无限畅想。 甚至几乎可以窥见日后的美好生活。 便连那兔子的嘴角,都似乎有可疑的液体流出。 直叫江辞唇角掀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微寒,对着系统做出确认。 【你确定吗,我亲爱的系统童鞋。】 同系统绑定已久的无良宿主不管声音还是神情都无疑是极温柔且核善的,叫系统如沐春风,心头一阵暖洋洋。 但就是态度不免太过温核了一点,叫系统有些不适应。 于是系统点头而后摇头,心疼且目光警惕的抱住胖胖的自己,几乎是条件反射道: “宿主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可不要乱来啊!千万不要乱来!” “我们要保持理性,保持克制!”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诡异复苏、邪神降临对吧?虽然说有那么亿点点难度,但按照刘老登的精神状态以及当前汉宫当中层出不穷的巫蛊斗争啥的,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别有用心的政治迫害,但操作操作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啊哈?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目瞪口呆的望向虚空中的系统,只觉得见鬼。 唉,不是,咱就是这么一说,你还就真当真真的能实现啊? 良久,方才吞了吞口水,对着系统发出疑问。 【你还记得你究竟是一款什么样的系统吗?我亲爱的系统同学。】 系统白眼,只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侮辱。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对着无良宿主做出诅咒之余,对着江辞发出疑问。 “所以对于这样的操作与可能,宿主你是不想要呢,还是不想要呢,还是不想要呢?” 【废话,要要要,当然是要啊!】 虽然心声系统同诡异、邪神什么的扯上关系,一看就很扯,但更扯的江辞都见识过了。还能因此而退缩、而将送上门的金手指给拒之门外不成? 更不必说,做为骨子里便带着唯恐天下不乱属性的乐子人。就算诡异复苏、邪神降临什么的可不兴玩,但他一个穿越人士而已,大不了就是拉着系统一起死。 又有何惧? 对此,还未见识到真正恐怖的江辞显然很是看得开。 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见识,当诡异、邪神同历史,特别是同历史上的著名老逼登刘彻相碰撞之后,又究竟会生出怎样的反应。 “虽然本系统已经被时空管理局列入黑名单,正在面临着主系统的追杀。但搞出这么一个大新闻,改变历史时空属性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临门一脚,系统却似乎是犯了难。 终于是回忆起了自己的职责与要求。 本系统明明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心声系统来着,怎么就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之路呢? 系统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解,甚至想要反思。 但脚下的步伐已经踏出,又哪有收回的道理? 江辞阴阳怪气,对系统做出嘲讽。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系统认为自己都已经被时空管理局和主系统追杀了,还能够洗心革面好好做系统?】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知道不?我要是某些系统啊,就干脆再整把大的,叫系统界都知道,本系统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过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系统从善如流,问出问题,寻求指引。 江辞仿佛是被系统的态度所愉悦,不吝赐教,给出答案。 说的,正是某位负债两万多亿的总裁的例子。 如果我们把系统商城、把主系统看作是放债机构的话,那么你以为ta们最关注且不想其出意外的是谁? 会是那些高收入为自身增添了无数进账的优秀统子吗? 【所以系统啊系统,相信我,只要你胆子足够大闯下的祸足够多,那么相信我,主系统就算是追杀你,也一定不会想要你死的。】 【到时候说不定你觉得天太冷天台好凉,打个喷嚏,主系统都会担心你感冒担心你想不开,抑郁症发作想要去跳楼。】 江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系统展开忽悠。言毕,还一脸神秘的于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提出疑问: 第113章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原来还能这样的吗?” 系统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并且做出更进一步的解读。 “所以打是亲骂是爱,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主系统之所以把我拉到黑名单之所以对我进行追杀,其实是对本系统产生了兴趣吧?” “只要本系统一条道走到黑,只要本系统闯下的祸足够大,惹出的麻烦足够叫人头疼。那么就一定能够独得主系统恩宠,成为系统界的王!”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所以那个神秘复苏诡异降临......】 明显把系统带到阴沟里的江辞于内心深处连连点头,而后开口,对着系统提出要求。 又或者说做出合理提醒。 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爽了再说,我之身后任他洪水滔天的架势。 被江辞打断程序与想法的系统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开口,对着江辞表示: “你等着,本系统去去就回!” 【唉不是,你要去多久你都没说!还有,就算不谈其他,难道就不能给开个直播功能,叫朕了解一下事态的发展吗?】 江辞尔康手,在内心深处对着系统做出深情的呼唤。 但很可惜,伴随着系统话音落下,光芒闪烁,系统消失在江辞眼前。 得,看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吃了睡睡了吃,等待着事情的发展,又或者说系统的归来? 江辞无语。 回首,正对上便宜老哥将要收回的视线及双眼。 所以这哥们儿一直在盯着我看在观察着我的行为? 江辞后知后觉,恍然回神,只觉得内心当中一阵毛骨悚然。 甚至想要向外探出头看一眼天上的月亮,是否变红。 隐藏在月亮之后的,又是否是一只人眼。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在上?还是福生玄黄天尊?爱好厨艺的星域真神莫妮娜阁下?” 脑海之中,思维四处发散,江辞以目光紧盯着那便宜老哥,试图看出端倪。 但很显然,终究只是徒劳。 更不必说,小孩子固然精力旺盛,可是那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幼儿......自然当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存活为第一要义。 因而紧盯着同胞出生的便宜老哥没多久,江辞便不可避免的再度陷入到昏沉,进入睡梦之中。 然后江辞在一阵嘈杂中醒来。 四周似是有兵戈声起,有无数的哭喊与哀嚎回荡在脑海,回荡在耳边。 乱起,属于卫太子属于东宫一系的悲剧终究是无可避免,似乎是无法被挽回。 值此时刻,婴幼儿身大人心的宣帝的思维与想法,反倒是愈发清晰愈发冷静。 近乎是贪婪的睁大了双眼,仿佛是要将那于记忆里不曾留下印象的父母所铭记。 牢牢地记录到脑海,等待着自身之真正拥有力量与权柄的那一日的到来。 从太子起兵的那一刻起,又或者说更早之前,在帝王一日日老去而太子正当盛年,很多矛盾便如同滚雪球一般被越滚越大,直至以这种方式被爆发开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之前没有参考,更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存在。 以致于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所有的事情被彻底的落定,那么一切便没有终结。 长安城西的建章宫内,年老且昏聩,被病痛所折磨却又并不曾真正胡涂的帝王在等,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就在不久前,在给丞相刘屈牦下达诏书使其剿灭逆贼之后,刘彻便很快自甘泉宫中回返,回到长安城西,亲自掌控兵权。 颁下诏书,使三辅附近各县的军队归刘屈牦统辖,随同剿灭叛贼。 不约而同的,这对父子同样想到了由长水校尉统领的长水宣曲胡兵。 只是武帝的人先行一步,先一步的掌握了其统领权。 但刘据并未因此而气馁,而是亲自去往北军军营,寻找任安。 这位太史公报任安书中的主角任安是经由大司马大将军卫青所提拔,天然的卫氏阵营。 只是在面对着卫太子的求助之时,任安的做法却颇耐人寻味。 任安接受了太子的符节,却拒绝发兵,回到营中,闭门不出。 想要等待最终结果的降临。 做一个骑墙派。 看似两不相帮,两不得罪。 实则两面都得罪。 时间越来越不规律了,下一章更新时间推迟 qvq明天要去和基友面基,要去约饭饭,所以明天可能只有一更 我争取后天恢复~ 第59章 第 59 章 这天家父子之间相斗的诸多种种细节自不必多说,毕竟至此时刻,除非汉世宗孝武皇帝真的突然暴毙,又或者卫霍复生。若不然从刘彻露面的那一刻开始,胜利的天平便已经开始倾斜,开始向着对刘据不利的方向而发展。 在对着任安调兵失败之后,太子刘据带领着被放出来的卫队囚徒离去,而后将长安城中的百姓武装起来,于长乐宫西门同刘屈牦所率领的军队展开会战。 一方是丞相大人所率领的、有着武帝在后支持的正规军。 一方是被临时武装起来的囚徒、平民军队,是一群乌合之众。 双方战斗五天,至七月庚寅日,太子兵败,带领着两幼子出逃。 同日,卫皇后自尽而亡。 第114章 便宜老爹刘进与老妈王夫人本是可以随同卫太子刘据一起逃走的,虽然这同样是一条不归路。只是恰如同宣帝前世里便知道的一般,这夫妻俩为了安置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选择束手就擒,做为逆党与叛贼,等待着帝王的发落。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这本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实际上已经是脱离了帝王控制的局势之中。所等候他们的,不过是被高高举起的屠刀而已。 至此时刻,太子究竟有没有行巫蛊之事、是否无辜,又或者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真的想要太子的性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动手的、那些掺了一脚的,不管是苏文、刘屈牦,还是随同平定太子叛乱的一干大臣、军士等,所想要的不会是一个活着的太子。 落子无悔,只有太子死了,彻底被断绝再度起复的可能,才能叫他们安寝。 叫他们不必担心,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否会有朝一日,顾念起父子亲情,对他们做出清算。 想法是好想法,但只能说,这些人其实并不了解刘彻,更不了解帝王。不了解刘老登之所以是刘老登,便在于除了精神状态简直不能再稳定之外,这帝王同样精明到简直令人发指的程度。 喜怒无常君心难测等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帝王的不好相处和难以应付。 因而纵使再如何的斩尽杀绝斩草除根,可是当屠刀至于那尚在襁褓当中的皇曾孙跟前之时,终是有人开口,做出阻拦。 “小儿体弱,便留下吧。” “况且陛下年老,朝令夕改。但不管如何,那终究是亲父子。我等奉令而行,虽然无从置喙,可留下皇曾孙性命,一则万一陛下日后......也算是有个交代。二则不至于心中不安,平白损了阴德才是。” “再者,生死在天,能不能活过来,全凭天意。” 对尚且留在长安城中的东宫一系人员、对未曾跟着太子刘据一起逃走的皇孙、皇女孙等,以及依附于此而存在的姬妾、门客的处决自然是不曾经过正规的审讯程序。 又或者说当太子败走之后,当这天家的父子兵刃相向并且将矛盾挑到明面,爆发开来,那么便不容被遮掩。 同样的,即使是干纲独断御宇登极数十年的老皇帝...... 事态的发展从很早之前开始,便已经脱离老皇帝的控制。 向着悲剧的方向而发展。 更不必说,那薄情且寡意的帝王,并没有放过东宫一系的想法。 至少于此时刻,在太子败走卫后自戕,未曾给自己留下只言词组未曾有关于太子的死讯传来之时,帝王内心里更多的是暴怒与愤恨,不解。 “为什么,朕对你们还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要同朕作对!” 刚愎自用且唯我独尊的帝王显然是不会反省的,更不会认为自己有任何做错。 即便是有错,那么错的只可能是天下,是世人,是想要从君父手中夺权的太子,是向着儿子而非是向着他这个丈夫,并且自戕身亡的卫后。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帝王从来便是这世间最双标的生物。 他可以因卫后之色衰而爱驰,而将卫后疏远。 可以因自身之衰老和太子之年富力强,而对原本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生出猜忌与猜疑,而对其不断的打压。 但不管妻子也好儿女也罢,有丁点的怨言与反抗,便是忤逆是大逆不道,是在质疑他的权柄触碰他的威严,是在对他做出挑衅。 这是这帝王所不能容忍。 即便从始至终,于这帝王内心里,或许并无太多的真情。 更不曾将这世间的任何生灵,至在和自己同样的位置上。 盛以小棺,葬之长安城南,桐柏亭。 一代传奇皇后,落下帷幕。 但巫蛊之祸的影响,却并未曾因此而消亡。 卫太子刘据,同样逃亡在外。 尚未死去。 但被收押在临时所设置的官狱当中的宣帝与江辞同样清楚,一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等待卫太子刘据的便是死亡,是年老而昏聩的帝王,终是将思维转变过来之后的思念与后悔。 毕竟刘老登是否有真情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好说,可是就单纯的利益与帝国的延续而言......刘彻若是当真有选择的话又何至于在太子刘据死去之后,选择幼主权臣的局面,去赌霍光想要做周公而不是王莽的可能,而不是立那成年的儿子? 这可不是医疗条件与资源再是完备不过的后世。 更不必说,老刘家的天下若是乱了,那么之后的天下,可未必会姓刘。 恋栈权位的老皇帝是年老昏聩,是有被害妄想症看谁都是刁民,是一头彻彻底底的被权力所异化的怪物。 但这并不代表,更不意味,刘彻想要大汉的天下同自己而陪葬。 更不必说,政治与权力斗争的色彩褪去,这父子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那么几分情感的。 这是刘彻的第一个儿子,是刘彻的嫡长子,在此之前,在刘据出生之前,刘彻并没有任何一个儿子出生。甚至于打破刘彻不能生育传言的卫子夫,亦是在生下三个女儿之后,方才生下这帝国的继承人。 彼时的刘彻已经二十九岁。 曾经的刘彻是如此的期盼和欢喜于这儿子的到来,又是何等的寄予厚望,为其铺路。 第115章 只是这又如何? 我们很难说清楚,此时回到长安城中的、将屠刀举起的帝王在那午夜梦回之际,又是否回过味来,有那么丁点的后悔。可是很多时候,不出意外之时,往往就是要出意外的。 此时的刘据已经逃到了距离潼关三十里、长安三百里的一处峡谷当中。 一位家境贫寒的百姓将其收留,并且通过织卖草鞋来奉养太子,使其于此安心住下。 只是这位出生富贵且受过良好教养的太子殿下显然并不愿意给主人家增添更多的麻烦,更不希望因自己一行逃亡的到来,使主人家本不富裕的日子,变得更不富裕。 刘据提出了离开,并且表示,自己有一位富有的旧相识住在湖县,自己将要派人去寻找。 大梦堪觉,今夕何夕,当是何年? 主人家编织草鞋的手停下,精神似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再抬眼,却是对着那仿佛是成竹在胸的太子殿下表示,只需告知那旧相识的姓名,自己亲自替殿下去寻找。 言辞恳切,语音宽厚,道是外界定有追兵云云。若是太子的人冒然出现,那么定然会引来追兵,造成更大的祸患。 然而身遭变故,似乎是已经无路可去的太子殿下忽然便意识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之间,这主人家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换成了什么样呢?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只是相较于原本的沉默寡言、略有几分拘谨且不善言辞的主人家而言,现在的这一位......并非是池中物。 绝非是眼前的山野峡谷所能生出。 至少属于他的舞台,当不在此处。 又或者说,其实这才是主人家真实的面目? 若是巫蛊之乱尚未生出,若是同君父之间的矛盾尚未曾至于你死我活不可调和,若是自己尚在东宫。那么其实刘据很乐意同这样的人相交往,并且在属官当中,为其留下一席之地。 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逃,无法有任何的翻身。 因而刘据所想的是离开,是不叫这主人家有过多的被牵连。 恰恰主人家目光转过,似乎同样是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意图。 “您是想要自投罗网吗?” 手中尚且拿着编织了一半草鞋,从陌生身体上醒来的刘备问。 短短片刻间,结合着身体主人原本的记忆,以及对相应史实的记录和描写。刘备已经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并且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意图。 嘶,这个局面,不好破局啊。 自后世而来的汉昭烈皇帝于内心暗付。不过这位读过史书、知晓这段过往与事情的老刘家后辈同样清楚,一切或许并非是无可挽回的地步。 况且不抛弃不放弃,眼前的局面...... 留得青山在,只要等世宗孝武皇帝转过味来,也不是不可以操作滴~ 干脆叫老刘家的皇帝一起吃鸡好了,所以下一个出现的...... 第60章 第 60 章 这厢,自后世而来且知晓了剧情的汉昭烈皇帝刘备思考着如何将手中的编织草鞋工程做大做强,以供养这位勉强算打得上干系的老祖宗且不去说。 毕竟这天下仍旧是他们老刘家的天下,而世宗孝武皇帝,更是他们老刘家皇帝中首屈一指的政治强人。 即便刘备有心想要同这位老祖宗扳一扳手腕子,其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这可不是汉末黄巾乱起,大汉天命将近。而自己又或者说原身的身份,同样不允许刘备加入到这场角逐之中。 倾覆老刘家自家的天下。 要不然这叫什么,自家造自家老祖宗的反? 真·刘皇叔·伪·山野散人·贫穷主人家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况且世宗孝武皇帝也好,继任的昭帝、宣帝也罢,其功绩我们还是要肯定的。 刘备并不认为自己于此世中,有任何的竞争力。 所以自己来到此世之间的目的,还是避免某些悲剧的发生,又或者操作一下,寻求那更多的可能。对吧? 一边打着草鞋一边同这位历史上的悲情太子展开交流的刘备心中暗付,内心之中,则是在思虑着那诸多种种的方案与可能,以及自己无缘无故,至于此世界的目的。 什么,你问刘皇叔做为一个古人,为什么会对借尸还魂、穿越时空并且在另一个人身上醒来这种事情并不惊奇,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接受良好? 拜托,大汉四百年国运,该说不说,大家其实都是有那么一点迷信思想在里面的好吗? 事实上若是刘备所建立的蜀汉成功一统天下又或者曹老板不是姓曹而是姓刘,那么这之后的野心家阴谋者以及群雄们造反之前,高低得先给自己改个姓氏。 不管我以前姓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姓刘了。 是天命所归,懂? 甚至于唐宋什么的,那都得是大汉第三帝国、大汉第四帝国。 万世一系,神圣且荣耀。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卫太子之乱,需要处理的人数过多,且皇曾孙身份特殊,所临时设置起来的牢狱之内。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望向那姗姗来迟的系统,面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过。 事实上至此时刻,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悲剧尽皆已经发生。回到长安城中的老皇帝心中,多多少少已经回过味来。 第116章 就在不久前,老皇帝大肆举起屠刀致使人心惶惶之际,有壶关三老令孤茂冒死上书,诉说太子冤情。 又摆事实讲道理,希望陛下能够结束和停止对太子的征讨。 不使太子流亡在外。 当然,区区一封上书而已,并不足以打消老皇帝心中的诸多种种症结使其对太子做出公开的赦免。 但令孤茂的全身而退便已经说明了,老皇帝的态度已经在开始转变。 只是刚愎自用的帝王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认错与承认自己错误的,或许更不曾想好,当如何处置太子,使一切变得合理且合法。 然而这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于江辞的目光之下,系统俨然是换了新的皮肤,不再是那兔子模样。而是......是一只粉红色的章鱼??? 【系统啊系统,你这个克总,祂正规吗?】 江辞有些无语。 传说中的不可名状不可捉摸不可揣度,混乱与疯狂江辞是没有看到半点。只觉得不靠谱的系统果然是不靠谱的系统,浑身上下都似乎充满着某种名为沙雕的、乐子人的气息。 直叫江辞嘴角微微抽搐,内心当中极是无奈与无聊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系统表示出深深的不信任与怀疑。 【就这?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消失了这么久,给整出来的花活。】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系统跳脚,系统意识所化的光屏之上,一个又一个的眼球从那触手之间伸出,对着江辞齐齐翻了个白眼。 “邪神复苏诡异降临,欢迎你来到克总的世界哦,亲亲~” “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游戏旅程里,体验愉快!” 系统如是言,诡异且不可名状的迷雾生出,很快便充斥着江辞的眼,直叫江辞的意识因此而开始陷入到黑暗。 【啊啊啊啊等等,我密恐!!!】 叶公好龙且乐子人属性的江辞毛骨悚然,并且十动然拒的希望同系统做出商量。 毕竟诡异克系历史、克系汉武朝什么的,这可不兴说,更不兴玩。 正常历史阶段与时期便已经是地狱难度了,这要是再增添点难度......难不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不成? 但—— “祂已经看过来了呢~” 粉红色的系统章鱼声音幽幽,目光同样是幽幽。伴随着最后的话语落下,迷雾笼罩,蔓延而至整个长安城内。 咚,咚,咚...... 整个长安城,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心,整个帝国的心脏仿佛是在跳动,在那一瞬间活过来,成为一个活物。 “噫,你们看,这月亮......” 距离潼关三十里、长安三百里的一处峡谷之内,原本于院中接水的侍从本是不经意间朝着水中一瞥,继而倒吸一口凉气,望向那夜幕沉沉的苍穹,发出一声惊叹。 本就是如同惊弓之鸟,一点动静便足够引起注意并且尚未曾睡下的刘据、刘备等放下手中的草鞋,快步走出房间,顺着侍从的目光望去。便见一轮血月挂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诡异的光芒。 “血月凌空,定有灾祸降临,大事发生。”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那诸多种种的记载及传说,做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丞相的主君,刘备对天象地理等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着那么几分了解的。 更不必说,那一轮血月横在空中,一旦看久了,便仿佛眼前有诸多种种幻象生出,足以将人拉到最深的恐惧之内。 只是纵使刘备再如何回想,亦不曾在记忆中找到半点有关于此记载的踪影。 然而这并不影响刘备做出决意,开口,对着几人道: “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并不清楚,这血月是否预示着什么,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卫太子便是于此被发现踪迹,然后遭到地方官员的围捕,自尽身亡。 因而刘备开口,却是要人做好准备,速速离去。 长安城外且不去说,长安城内,同样有人仰头望月,然后目光与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癫狂。 甚至是暴起伤人,全然无有半点理智可言。 建章宫内,老皇帝所在的寝殿之中。 这本是整个帝国防守最严密、最不至于生出错误与危机的地方。 禁宫之内本就是守卫森严且不去说,惜命的老皇帝对自身之安全,同样看得较之以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自然不会有容许有半点的疏露。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却又似乎有了不同。 有原本是披甲执锐的、负责守卫的卫士在那一瞬间生出异变,暴起而对原本的袍泽做出伤害。更有宫人、太监等眼球突出目光狰狞,神情诡异的齐齐望着老皇帝所处的方向,诡异且癫狂。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老皇帝从梦中惊醒,手从那垂下的帘幔之间探出,准确且无误的握在了摆放在一旁的剑柄之上。 长剑自剑鞘之间被抽出,雪亮的光芒在室内流转。 老皇帝将呼吸放轻,赤脚走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面之上,神情阴沉、隐忍且癫狂。 有脚步声响起,一声又一声,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却又仿佛极是沉重。 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心头。 恰如同惊雷,如同战鼓,又如同勾魂与索命的阎罗,正在向着自己而靠近。 第117章 “谁?是谁!” 因于卫太子起兵一事当中,有“坐观成败”、“怀诈,有不忠之心”。而被老皇帝下令,关在牢狱之中且将要腰斩的任安抬起头,仓皇四望,甚至贴近了那牢门,想要一窥究竟。 因卫太子一案,长安城中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人人自危。 帮助太子起兵的死了,任安这个虽然未曾帮助太子起兵,却接受了太子符令并且想要骑墙看热闹的,同样未曾讨得好。 在任安下狱的这短短时间之内,绣衣使者来了一批又一批,对任安做出审讯与折磨。 因而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位受卫氏大恩却又于关键时候掉链子的骑墙派精神早已经至于极端危险的、堪称是某种将要崩溃的临界点上。 当那脚步声最开始响起,任安原本只以为是绣衣使者又或者狱卒再度到来。 只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且牢房外的走廊上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任安却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军旅出身的任安如是言,牢牢握紧了那牢门间的栅栏,仿佛要以此予自己力量。 周遭静悄悄的,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宁静。 便连其余罪犯打呼噜、哭泣等的声音同样不得听见。 整个牢狱里,仿佛所有人都陷入到睡眠。 又仿佛是有且仅仅有任安一个人存在。 渐渐地,有人影渐行渐近,出现在任安眼前。 映入到任安眼球。 那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只是随着人影渐进,任安的心脏却是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并最终失声,发出言语。 生出破音。 “大将军!” 第61章 第 61 章 有陌生且熟悉的面目与身形渐渐清晰,于任安眼前、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来。于是本就是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的任安崩溃的发现,从那远处一步步走来的不断清晰的身影,霍然是早已经死去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样子。 不同于任安记忆里的那不断老去的、面目与身形尽皆苍老的身影,眼前的大将军似乎正当盛年,并不见半点老态。 目光沉静且温和,静静的望着自己。神情坚毅眼珠黑黝黝的,恰如同一座沉重且无以被逾越的的高山,横亘在任安的心头。 直叫任安面容发苦面色泛白,几乎难以说出任何的话语来。 唯有那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响仿佛于此而被放大,充斥着任安的脑海与思维。 有网仿佛于此而被凝结。 恰如同那陷在蛛网里的蚊虫。 触目之所见,上下前后左右四方俱皆是迷雾与茫茫。 是狩猎者在对着自己一步步的接近。 任安出生贫困,有幸做了大将军卫青的舍人。 后来被卫青看重,因为卫青的荐举,成了郎中。 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重义而轻生死,至少在这一时期,在春秋战国以降的遗风尚未被完全的褪去,在司马懿尚未指着洛水放屁使人们的道德思想遭受到重大滑坡之前。 从任安接受卫青的举荐开始,这人天然的便被打上了卫氏的烙印。 士为知己者死。 在当世的普世价值当中,随从卫太子起兵叛逆也好做为一个忠诚的北军统帅将起兵的卫太子拘押在营中也罢,都是符合任安身份的、所应该做的事情。 并不是说他一定要站在太子、站在卫氏的阵营上,而是他不应当妄想两头讨好的同时,两不相帮。 等待和静观事情的发展。 自古骑墙的,又有几个讨得了好的? 在太子和皇帝之间坐山观虎斗,当第三方,他以为他任安是什么? 裁判员?高皇帝? 倒霉却并不无辜的任安未曾弄清楚弄明白,能够将他保全且为他说话的,只有太子刘据。 当然,等到被老皇帝下到狱中并且被判下腰斩之刑的时候,任安......任安似乎还是个什么都不曾想明白的胡涂虫。 “大将军,我以为......以为您......” 任安张口,磕磕绊绊的想要说出什么言语。只是在那更多的话语将要出口、将要被吐出之际,任安却是悚然而惊,意识到一个再严肃不过的问题。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若是当真未亡,那么只要卫青存在,断不会坐视太子东宫一系至于如此的境地。又或者说,巫蛊一案根本便不会发生。便是发生了,太子与皇帝之间,成败亦未可知。 而大司马大将军若是当真已经死亡......任安恐惧的、瞪大的双眼里倒映着卫青那仿佛是幽冷的、诡异且不详的身影,一颗心却是在不断下坠。 事死如生。 对于当世人而言,死亡与生命的存在一样,同样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值得看重的事情。 当世的人们普遍相信,死后同样有国度,是亡者之所归,是他们死后所要到达。 所以,眼前的大将军是从那死后的国度归来吗? 任安心中惶惶,不知当说出任何的言语。 说什么? 说自己虽然接受了您的外甥太子殿下的符令,却选择坐视冷眼旁观太子刘据的失败? 说自己看似忠君忠诚于我们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却按兵不动,既不曾在最初始的时候将叛乱抹消更不曾将太子起兵的消息报告给帝王? 第118章 还是说自己因为在天家父子间的争斗当中看热闹所以被皇帝陛下下令,关押在牢狱之中将要处死。 至此时刻,任安终于是察觉,在太子与皇帝之间想要明哲保身的自己究竟是何等愚蠢,又是何等的自视甚高,将自己看成是了一个东西。 “您......您是来处置我的吗?” 仿佛是终于将一切想通的任安如是言,于那当是从亡者的国度所返回的大将军的目光之下,语音干涩,发出如是言语。 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惶然。 “当真是晦气!” 长安城南,小侍从战战兢兢的填下最后一点土,搓了搓手,暗道一声。正准备叫上同伴,一同离开,便见其身形僵直,目光直愣愣的望向远方,仿佛是失了神智。 心中的警兆在一瞬间被拉响,拉满,那小侍从顺着同伴的双眼与目光而望去。便见不远处的小亭之上,似是有女子背对着他们,且歌且舞。 身形婀娜,秀发如云,于那惨淡的月光之下,仿佛是神女下到凡间。 然而一举一动之下,却又仿佛是充满着诡异与不协调,带着某种堪称是古怪的节奏。 恰似是人死之后将要奏响的亡曲。 心仿佛在那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小侍从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终是一推旁边的同伴,道一声跑啊! 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小侍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马车之上,驾起了马车,向着长安城中而去。 那同伴似乎跟在小侍从的身后,同样上了马车,向着长安城中逃命。 危机仿佛是因此而解除。 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却并未因此而安定下来。而人在不安与仓皇之中,总是要说出些什么的。 小侍从开口,不知是没话找话,还是单纯的想要内心里紧张与不安的情绪道: “我们今天埋下的这位,之前可是顶顶天的贵人,是皇后娘娘呢!” “生男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听说这位皇后娘娘可是歌女出身。” “不过那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朝身死,便连后事......” 小侍从年龄不大,平日里更不是什么擅长于言语之辈。 很是遭人排挤。 所以在黄门苏文苏大人点人将自戕的卫后送到宫外安葬之时,被人推出来。 只是今日不知是谈兴所至还是某些话在口中憋了很久,又或者某些莫名力量的影响。 小侍从满面唏嘘口中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好似是没有穷尽。 此一路似乎再没有其余的事情发生,只是今日的长安城的夜里,仿佛是极是安静。 安静到恍若是一座空城。 再没有半点的声响生出。 又或者说那声音总是有的,只是因为某些存在的到来,而变得静悄悄的。 蛰伏起来,不敢生出半点动静。 一路紧赶慢赶,马车终是至于宫门之前。 小侍从长舒一口气,心情放松间,却又有几分意外。 只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心头的疑惑浮起却又被压下。自然是不曾察觉到,本应当守卫严密的宫禁之前,似乎没有半点的人影存在。 大开的宫门仿佛是一座蛰伏起来的、择人欲噬的巨兽。 想要将这世间的所有吞噬。 “到了,下来吧!总算安全了。” 小侍从如是言,率先下了马车,在他的身侧,在眼角的余光里,有一只素白的手从那马车垂下的帘幔间探出。 指若削葱,手似柔荑,甫一出现,于冷白的月光之下,便仿佛能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这小子的手,什么时候竟然这么白、这么好看了? 脑海中有淡淡的疑惑闪逝。下一刻,那车帘被掀开,呈现在小侍从面前的,是......是一张脖子上分明还在不断流血的,温柔且恬静的面容。 鬓发如云,神情淡漠且宁静。 对着小侍从缓缓竖起食指,以指抵住了唇。 “嘘——” “叮叮当当,海螺烧香。粗米细米,大米小米......” 经由郡国在长安府邸临时所设置的、关押俩位皇曾孙的官狱之内,有风吹动烛火,仿佛是极欢快的童谣在整个官狱当中回荡。 直叫人毛骨悚然,心中升起浓重的不安与不详。 那声音不知何所来,不知何所起,飘荡在耳边,回荡在脑海。 足以叫所有人的心理防线为之而被拉紧。 这似乎是一首要做出选择又或者找出什么人的,类似于点兵点将的童谣。 “......就是你个黑老鬼!” 伴随着最后的童谣声音落下,选择于此做出。暗中的野心家与阴谋者同样显露出身形来,被那不可名状不可言说的存在抓住。 而后一点点的拆吞入腹。 成为祭品。 一阵极细微的声响,一声尖叫。 足以叫人牙齿酸痒的、仿佛是咀嚼的声音。 等到火把举起官兵与狱卒们鱼贯而入向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而来,所见到的便是两位戴罪的皇曾孙恬淡的、仿佛是睡着的、且睡得极是香甜的面容。 屋内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还是有的。 有仿佛是要给尚在襁褓中的皇曾孙食用的、被盛放在碗中的米糊被泼在地面,泛着诡异且青黑的、幽幽的冷光。 第119章 “来人,查下去,今晚当值的、负责饭食的、出入过这房间里的都有谁?” 巫蛊之案后,被老皇帝从地方调到中央并且负责追查此事的丙吉脸色铁青,对着众人做出安排与吩咐。而后自然而然的将一旁安睡着的刘病已抱起,对左右道,选俩个老实忠厚的女囚,专门负责照顾皇曾孙。 第62章 第 62 章 探查究竟是谁人出没在这临时改成的牢狱之中,又是谁人想要对两位尚在襁褓之中皇曾孙动手,自然是应有之意。但找俩个女囚来专门负责照顾所谓的皇曾孙...... 丙吉话语说出,自然遭到了下属拐弯抹角的提醒与反对。 毕竟皇帝陛下的年老昏聩虽然几乎是有目共睹的,政令的更改与更易同样在那一夕之间,并没有个准。可是长安城中,东宫一系的血尚未曾干,那些帮助过太子或者同太子有关系的,大多实实在在的遭到了清算。 两位皇曾孙虽然被保下命来,可是未来的日子,似乎同样到了头。 无法再被恢复原本的、尊贵的身份。 既然是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尽到看护的职责便罢。又何必多此一举,对他们用心的做出看护? 若是那位逃亡在外的太子殿下能够翻身便罢,要不然有着诸位皇子与皇孙的存在。两位皇曾孙,实在是掀不起风浪,更不足以对他们日后的生活,生出任何影响。 而以现如今的形势看来,那位太子殿下,是决计翻不了身的。 更不必说,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想着斩草除根彻底将俩位皇曾孙的性命抹去。 只是从卫子夫一介歌女深受武帝宠爱开始,至卫太子之乱中那些同卫氏相关的、紧密相连的人员或是在此之前便已经死去,或是叫老皇帝干掉...... 卫氏对这个老刘家天下的影响,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抹去。 人生百态,这长安城中既然有任安这等受卫氏大恩,关键时刻来临之际却同卫氏划开界限之辈。自然同样有不畏强权,秉承心中正义践行自己品行者。 如冒死上书的壶关三老令孤茂,又如这临时被想起且地方被调到中央的丙吉。 丙吉悲悯且同情太子的遭遇,更怜惜这无辜被收监的两位皇曾孙。 自是不愿更不想对此置之不理,而是义正词严的敲打了诸看守,又换了干净宽敞的房子给两位皇曾孙。安排下去,使人打起精神,莫要使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如是种种者自不必说,一番喧闹嘈杂之下,原本诡异且莫名的气息仿佛是被冲散。而在后半夜中,在这临时被设置的监狱里,诡异事情与童谣同样未曾再出现。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便安静与平复下来,再没有意外。 丞相府上,刘屈牦同李广利依依惜别。确认过眼神,显然是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有眼睛隐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底,并且记录。 做为军旅之人,纵使是同帝国双璧不可同日而语的军旅之人,李广利本应当对此有所察觉。 只是仿佛是有什么遮住了眼蒙蔽了耳,以致于刘屈牦也好李广利也罢,俱皆是对此一无所觉。 没有半点的查探。 影影绰绰间,周遭的一切仿佛尽皆是在被扭曲,被拉长,被变幻成全然不同的形态与模样。 张扬着狰狞的阴影与触角,一点点的对这帝国的心脏做出蚕食。 然而这俩人却似乎沉浸在大事降成的喜悦之中,又或是酒意上头,便连思维与思想同样变得迟钝。 “还请君候能够于陛下面前早日进言,早早地以昌邑王为太子,将国本早早定下。” 值此卫太子虽然起兵,却流亡在外。而朝野上下,则是在君王举起的屠刀下惶惶然不可终日,不知当如何是好之际,李广利本应当谨言慎行,极力将卫太子打落到谷底。 不过李广利显然是高兴,太高兴了。 兼之喝了点小酒,酒意上涌。于那分明是再诡异与莫名不过的目光及氛围之下,便将心中深藏已久的话语,对着前来送行的刘屈牦吐出。 “只要昌邑王能够成功被立为太子,将来登上皇位,君候您又有什么是值得担忧与忧惧的呢?” 恰如同年老且昏聩的帝王所想的一般,从龙之功,又有谁不想要、不想搏上一波的呢? 只不过当帝王对储君生出猜疑与打压当原本再是亲密与尊贵不过的父子之间渐行渐远。不可避免的,那些原本不曾被帝王纳入到考虑当中的选择,便会自然而然的生出野望。 更不必说那些选择背后所拥有的,从来都不是单独的、个体的力量。 李广利口中的昌邑王正是他的外甥,是那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的儿子。 相较于后人所以为的,刘彻为了替那刚出生不久的幼子铺路,所以方才对原本的卫太子做出打压。无疑,当卫太子被干掉之后,昌邑王对太子之位、对皇位的角逐,要远远较之以刘弗陵更有竞争力。 毕竟国赖长君,一个出生没多久且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立不立得住能不能成功长大尚且两说。又如何同他成年的兄长,展开竞争? 反倒是昌邑王......不仅自身已经成年,母亲死在最好的年华,在老皇帝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便是其身后的势力...... 当做为卫氏中坚人物的霍去病、卫青先后死去,公孙贺等因牵连巫蛊而被老皇帝诛杀。 第120章 直至此刻,在朝野中获利最大且最占据力量的,当是谁难道还看不出来看不分明吗? 于李广利这位外戚而言,接下来所要等待的,便是昌邑王被立为太子,以及......登上皇位。 届时老皇帝龙驭宾天,做为丞相的刘屈牦自然不必战战兢兢,担心步了前面几位同僚的后尘。 要知道,汉世宗孝武皇帝一朝,那可不是一般的废丞相。 能够善终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消耗率惊人。 足以叫每一个身处在这位置上的官员们提心吊胆,唯恐有命去上班办公,却没有命回来。 因而李广利这话语吐出,不仅仅是愿景,更是承诺。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承诺。 同李广利之间本就是儿女亲家的刘屈牦本就是乐意见此的,对李广利口中的话语,自是满口答应。而后亲自扶着李广利的手,想要将其送上马车。 但就在醉醺醺且神智仿佛是有了几分不清醒的二人想要挑开车帘将要登上马车的那一瞬间,有箭矢穿云破月而来,直直的射向两人。 仿佛是要将这一对儿女亲家一网打尽。 谁?谁要杀我! 有想法于脑海间划过,快得几乎不见半点痕迹。 较之以思维更快的是李广利的身形。 军功如何,打仗的本事如何,用兵的技巧如何尚且不去说。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保命等方面,李广利还是有着那么几分本事的。 手下松开且往前推出,身形以堪称是狼狈的、仿佛是狗爬的姿势向前扑下。 箭矢尾部的翎羽擦着头皮钉死到马车内部的车壁之上。 眼角的余光里,李广利看到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缓缓而来。 “冠军侯?!” 惊魂甫定,精神被拉紧且未曾松懈的李广利、刘屈牦失声。 瞳孔放大面色泛白,彼此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恐惧与不可思议。 马蹄踩在地面,似乎没有任何的声响与声音。 迷雾不知自何时起,笼罩在触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李广利与刘屈牦的双眼却落在那马背上的人影之上,无法挪动分毫,甚至无法做出过多的反应与言语。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这是大汉的夜空之中一闪而逝的、再是闪亮不过的那颗将星,是连上天都要为之而嫉妒的、不世出的英才,是李广利、刘屈牦之辈终其一生不可逾越的高山。 是天命赐给帝国的、解决匈奴问题的绝佳利刃。 冠军侯那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的、短暂的一生仿佛是为了马踏匈奴而来。但当同那出现于此的“故人”目光相对,当霍去病那黑黝黝的、仿佛足以将一切光芒所吞没的眼珠倒映到李广利及刘屈牦二人的眼。 这二人竟是无端胆寒,自心头泛起深深的凉意。 英年早逝的、突然出现在此的冠军侯仿佛同这二人记忆里,同霍去病鲜衣怒马打马自上林苑中走过时并没有任何两样。 岁月并不曾在那一张英俊且冷白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病痛于霍去病脸上留下的痕迹同样被消抿。 呈现在这二人眼前的,分明就是霍去病最好的样子与模样。 但—— 挽弓如满月,那马背上的冠军侯沉默的弯弓搭箭,分明是泛着冷锋的箭矢之所指。恰是于此前躲避冷箭的过程中,狼狈滚落、匍匐在地面的李广利及刘屈牦。 心被高高的提起,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两人想到元狩五年,霍去病因李广之子打伤大将军卫青,而将李敢射杀一事。 相较于再是宠爱与信重不过的冠军侯而言,区区一个李敢,于皇帝陛下跟前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更不必说,李敢还打伤了卫青。 因而彼时的武帝连一个象样的由头都不愿意编,只说李敢是在甘泉宫的狩猎之中被鹿撞死。 甚至于言语笑骂之间,对那鹿颇有推崇。 那么他们二人若是被这位分明已经是死亡了的冠军侯射杀...... 第63章 第 63 章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 苏文在禁宫之中不断奔跑,在躲避着那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危险和威胁。 即使他并没有看到那怪物的样子,更不知道这样的危险和威胁究竟因何而产生,又究竟是何等模样。可是内心里与灵觉上最真实的反应却在告诉苏文,跑,向前跑。 不要停下来。 即便这身体似乎已经要到达极限,而苏文的脚步,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慢下来。 有清醒与理智,开始挤上苏文的脑海。 于是这位于老皇帝跟前倍受宠爱的黄门忽然回忆起,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苏文本是随侍在老皇帝周围,等待着老皇帝的召见与吩咐的。 只是—— 苏文感觉似乎缺少了什么记忆,忘记了什么,以致于当自己极力回想之时,所能想到的是且只是一片空白。 没有半点足以为苏文提供指引的地方。 然后苏文在一扇薄薄的门窗前停下了脚步。 即使苏文并不清楚,这门窗之内所隐藏和存在的究竟是什么。可是本能地,苏文还是放轻了手脚,向里而窥探。 身形曼妙的女子背对着苏文、背对着门窗所在的方向,在歌唱。 第121章 唱的是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然而红颜未老恩先断,韶华亦逝红颜难再。 纵使消失在最美好的时候,于帝王眼中留下的,是再美丽不过的身影,可是最终...... 最终怎么样呢? 苏文内心当中抓心挠肝,却又似乎隐隐然里有了答案。 有手自身后伸出,按在了苏文的肩头。 “嘻嘻,点到你了呢!” 彻骨的寒意顺着肩头一点点的席卷,冻彻到骨髓。便连身形亦似乎随之而僵硬,而陷入到再不能有任何动弹的恐慌。 于苏文的目光之下,那女子原本背对着自己的身形一点点的扭转,举起的、遮蔽了面容的长袖落下。映入到苏文眼中的,恰是一张......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及瞳孔的面容。 苏文之所见,似乎是一团迷雾。 然后下一刻,苏文一点点的扭头,顺着落在肩上的手望去。便见红月之下,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银霜的庭院之中,有虽然不是极美丽,却仿佛是极温柔与娴静、恬淡不过的身影,对着自己缓缓露出笑容。 “拉大锯,扯大锯......” 有阵阵童谣在老皇帝耳边响起,伴随着欢喜与喧闹,仿佛是有孩童在不远处、在门窗相隔的庭院当中玩耍。 老皇帝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推开了门。 于是那一瞬间天光从门外倾泻而出,将老皇帝的身影吞没,仿佛是将其带入到一个不一样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当中。 黑暗在老皇帝的身后张牙舞爪,一点点的滋生和蔓延。 至于那光明......因为年老、病痛等诸多种种因素的影响,老皇帝的双眼几乎一度不能视物,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来。 然而在这一瞬间,在那光明的力量充斥到全身,老皇帝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在一瞬间恢复到年轻,回复到最强盛与强壮的时态。 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压迫与压力,是这御宇登极数十年的帝王久未体验过的、恍若山岳一般足以叫所有的气息为之而停滞的威压和威严。 即使当青年状态下的刘彻抬眼,映入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满头华发、看上去极是和蔼的瞎眼老太太。 “老祖母。” 有声音与称呼从刘彻口中滑出,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这帝王的身形整个呈现出一种僵硬与绷直的、极是防备的姿态。 那瞎眼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老皇帝记忆里的老祖母,在汉宫中经历了无数风雨与波折的窦太皇太后。 汉武帝刘彻即位之初,整个汉宫之中最尊贵且辈分最大的人。 只是这位老祖母早已经作古多年,而大权在握且干纲独断的帝王,坐拥天下不受桎梏,同样已经有无数年。 以致于这分明是血气充盈耳聪目明,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最强盛状态时的帝王竟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陷入到了梦境与昏沉之中,还是回到了过去。 一切恍若经年。 老太太无神的双眼“望”向刘彻、望向那声音的来处,而后缓缓招手,流露出再是和蔼可亲不过的笑容。 “是彘儿啊,阿娇呢?你说你们夫妻俩,怎么不一起过来呢?” 瞎眼老太太仿佛是刘彻记忆里的样子,至于那连空气都似乎为之压缩和篡夺的观感则恍若是一阵错觉。 只是刘彻的脚下意识的抬起,却又在即将迈开的那一瞬间收回。 目光警惕,手中的长剑缓缓指向那什么都看不见的窦太皇太后。 “装神弄鬼!” 分明是再笃信鬼神与巫蛊不过的帝王轻嗤,本应当再是张扬热烈不过的眉眼间层层乌云席卷,开口,目光沉沉,语音沉沉道: “尔等莫不是以为,区区梦境,便能奈朕如何?” 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恍若是整个世界主角的帝王从来都是刚愎自用且唯我独尊的,而这样的个性与品格在手掌大权这无数年后被一点点的放大,最终进化成近乎偏执的样子。 恰如同昔日那六合一统,成就前人所唯有之功业的帝王求长生、求仙神的同时对仙神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敬仰与畏惧一般。 这帝王同理。 所有的一切,皆不过是他想要寻求心理安慰抑或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这长于深宫的、精心于权术的帝王将所有的一切都异化成权术的一部分,都异化成一种权术。 制约,平衡,打压,排除异己...... 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对这帝王而言可谓是炉火纯青,并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这并不足以使这不断老去的帝王感到心安,更不足以使其放下心来,面临衰老与死亡。 这帝王已经老了。 这样的老去并不仅仅是肉体,更是灵魂,是他所有的想法、目光与意识。 爱之欲其生的少年天子可以放心的重用卫氏一族,可以给卫太子一系无边的恩宠,甚至是因为冠军侯霍去病的上书而将除太子之外的诸位皇子分封出去。 断绝那些另外的儿子,同太子相争的可能。 可是当年老的帝王如日薄西山,而正处在一生中最好年华的太子却犹如旭日之升起。不可避免的,不断衰微和老去的帝王感受到了恐惧。感受到了那不知何所起的,对太子及其身后势力的厌恶。 第122章 恶之欲其死。 即便这或许并不是帝王的本意,可是他所表现出来的动作与行为,确实是如此。 并非是刻意与过度的解读。 所以他信了,信了巫蛊,信了太子有谋逆和反叛之心。 然而现在呢? 当心头有什么在不断示警当周遭之所有的一切分明是透露着诡异与不详之际,这帝王却又是不信的。 又或者说这精通于权术的帝王本能的将一切视作是权术看作是阴谋,看成是有谁在暗中诅咒、危害自己,想要叫自身陷入到混乱与癫狂。 “朕是天子,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区区鬼蜮伎俩,又能奈朕如何?” 这帝王再问,提着剑向着那“望”向自己的瞎眼老太太走近。 伴随着其脚下踏出,老皇帝的身形与面容在那一瞬间衰老,变幻和转变成原本的模样。 然而纵使是这不断老去和腐朽的皮囊仿佛要将自己困住和束缚,老皇帝却仍是提着剑,缓缓地、一步步的向着那瞎眼老太太的方向前行,将剑架在了窦太皇太后的脖子上。 这是一柄极锋利的、吹毛断发的长剑。 仿佛是有风吹起,老太太花白的发丝缠绕在剑锋之间,而后被那剑刃隔断,飘落在地面。 形势似乎是对老皇帝极有利的。 只要老皇帝握住剑柄的手轻轻那么一个用力,便足以将这瞎眼老太太的脖颈割断,使其身首分离,彻底的失去生命。 只是老皇帝却又似乎是遇到了阻碍,纵使再如何的用力,亦不得再前进半分,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嘘,” 瞎眼老太太轻笑,无神的双眼直愣愣的望向和正对着老皇帝,以手指过那窗外的苍穹。 “你看。” 看?看什么? 老皇帝心中闪过不合时宜的念头,头颅顺着老太太所指的方向不受控制的望过去。 便见周身不知何时起又是一片黑暗。 而在那黑暗之下,在那夜幕苍穹之上,正挂着一轮红月。 恍若一只布满血色的、癫狂的眼。 “是蛊呢~”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自老皇帝的身后传出。 于是在那一瞬间,周遭之画面与场景仿佛是随之变幻。又好似是属于老皇帝的身影在抽离而后重组,等到老皇帝再度睁开眼找回神智,便发现自己好似被困、被禁锢在一个固定且憋塞的地方,难得半点的自由。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一二三,木头人......” 诡异的腔调恍若是在空气中,在灵魂深处响起,映照在老皇帝眼中的,是一处冷清却不显简朴的宫室。 第64章 第 64 章 “楚服,真的可以吗?” 女子娇柔的身影响起,带着几分不自知的不安与惶恐。素白的柔荑伸出,似乎本是要拉着那叫楚服的女子的手的,却不知是为何,竟落到了那束缚着老皇帝灵魂与意识的物件之上。 “噫,这是什么?” 女子开口,问出疑惑。 以手将那对象拿出,放在眼前,做出观察。 落在女子眼中的是一块木牌,雕刻着诡异且莫名纹路的木牌。 老皇帝的意识与灵魂便似乎依附和被禁锢在这木牌之上。 凭借着这木牌的视角,看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那木牌被拿起,有面容在老皇帝的眼中被放大。 那是一张于老皇帝而言早已经陌生了的、却又不曾有想象中陌生的面容,面容的主人,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姐,更是他的第一任皇后,阿娇。 金屋藏娇的真实与否我们尚且不去探寻,老皇帝同那青梅竹马的表姐之间,又是否有着真爱更是一个再是可笑不过的问题。 念头微微转动,老皇帝似乎明白了自己被困在过往的时间与梦境之中,经历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早便已经被埋藏在记忆深处里的事情。 由此而生出诡异与变化,生出不同。 向着诡异的方向而发展。 老皇帝心中有恐惧在生出,却又在转瞬的时间里被消抿,演变为怒火及烦躁。 偏执与刚愎自用到极点的帝王并不认为这之中有什么值得自己探寻,更不认为那些已经是昨日黄花的、早已经死去的故人能够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是这样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将愤怒发泄的局面叫他心神之间隐隐显露出怒意与癫狂,想要将所有的一切进行毁灭。 物理意义上的、真正的毁灭。 只是当这老皇帝走下龙椅并且失去那权力与权势的供养之时,天人合一君权神授等的色彩及传言被打破。这老皇帝似乎是且仅仅只是一个不断衰老的、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凡人而已。 现而今,这凡人的理智与灵魂似乎被囚禁和束缚在了这木牌之上。随着楚服伸出手指,将那木牌从阿娇的手中拿走,而后随意的弃置在一旁的桌案之上,呈现出一种无能狂怒的喧嚣与癫狂来。 “区区女巫而已,尔等何敢?” 至此时刻,老皇帝似乎终于是想起楚服的身份,将其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同原本所知的相对照。 这叫楚服的是一个女巫,一个楚地的女巫。 一个同彼时被废的陈后以及行巫蛊之事,叫这帝王枭首于市的女巫。 第123章 至于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秘的、不足为外人所知道的地方,其实并不好说。 只是那叫楚服的是真的有本事也好,还是替陈后派遣寂寞也罢,高高在上的帝王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于自己的后宫之中,行那巫蛊与谋逆之事。 妄图将自己掌握。 即便以陈后的目的与智商,所能够想到的最多只是叫帝王回心转意,叫那本应当再是亲密不过的夫妻之间,回复到过往及寻常。 但唯我独尊且自视甚高的、将自己看作是天命所在的帝王,从来最是厌恶的便是有人妄图将自己而掌握而已。 更不必说,被废之后,陈后的目的究竟是想要叫帝王回心转意想要争宠,还是同楚服之间有着不可靠人的关系。 尚未可知。 年老而昏聩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看作是危险与威胁的帝王自然是不甘于此、甘于被困在这木牌之中的。 即便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梦境。 一场荒诞且怪异的、针对自己而形成的阴谋。 只是当楚服开口,当这巫女与陈后相携着远去,仿佛是要走出自己的视野之时,老皇帝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不安及恐慌。 “你不是想要看看,我饲养的蛊,现在怎样了吗?” 楚服问,轻描淡写的将陈后的注意力转移。 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望过那被放在案上的木牌,而后回握了陈后的手,带着其远去。 帘幔飘动,空气中仿佛隐隐带来彼此的交谈及言语。 “楚服啊楚服,你还在,还陪着我,真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呢~” 仿佛是有光与影相纠缠,浓重的黑暗及阴影对着那帝王而压下,属于老皇帝的意识与思维,再度被抽离。 “呀,你动了呢!” 诡异的童声于耳侧再度响起,没有来处,没有归途。只是落到这帝王的耳,在其灵魂中震颤。 “所以接下来,应当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那童声仿佛因此而陷入到短暂的纠结与沉默,只是很快的,却又支棱与抖擞起来,一拍巴掌,说出言语。 “嘘,咱们静悄悄的,不要惊动祂哦~” 装神弄鬼莫名其妙一派胡言! 精神仿佛是处在极端亢奋状态下的帝王于内心深处冷笑,斥责,仿佛是要做出反抗与反制,将所有的节奏带入到自己的掌控。 只是下一刻,有手自身后、自虚空当中伸出,落在帝王的肩膀。 彻骨的寒意来袭,于帝王尚来不及反应与回头之际,有巨力朝着帝王而压下。 于是受控制或不受控制的,老皇帝的身体与心灵仿佛由此而下坠。 渺渺茫茫,触目之所及、所感受到的俱是一片黑暗。 没有尽头。 恍若落到那渊深的、没有半点光线及空气的湖海里。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被攫取个篡夺。 不得半点的自由。 眼耳口鼻间似是有水、有液体、有莫名的物体在涌入,在深入到胃里,在做出改变和改造。 然而于此状态之间,老皇帝却似乎愈发清醒,愈发冷静。 愈发混乱与癫狂。 双眼好似被瞪大,恰如同暗夜里泛着幽幽光泽的野兽一般,寻求着一击致命。 有歌谣再度传递在空气中,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被响起,传递到老皇帝的耳。 是《戚夫人歌》。 “儿子为王,母亲为奴,一天到晚舂着米,常与死亡相伴!” “相隔三千里,谁能告诉你?” 其音凄切哀婉,足以叫每一个听到这声音、被带入到那歌声的语境中的人为之垂泪与泪流,陷入到深深的悲伤与同情之中。 只是很显然,这并不包括帝王,更不包括那薄情寡义且刻薄寡恩的老刘家的帝王。 甚至可以说,早在赵王如意就藩那一日开始,英明神武且布衣出身的、并不具有那过多良好品性的高祖皇帝所想要保住的,便仅仅是赵王如意这个最宠爱的小儿子而已。 其中并不包括这个宠姬,戚夫人。而戚夫人之所以落得那个下场,同其自身之愚蠢与种种做为,同样脱不了干系。 几乎将精明与薄情寡义刻入到骨子里的帝王并不是惠帝刘盈,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的心思。 甚至可以说,惠帝刘盈在性格上其实并不像高皇帝的子孙,更不像高皇帝同吕后这样的政治强人所生出。 不像是从刀枪剑雨里走出来的,经历过高皇帝打天下以来诸多种种事件的天子。 只是叫老皇帝不知当如何言说的是,自己似乎被带入到了惠帝刘盈的视角。 眼前一阵模糊,等到老皇帝再度睁开眼,所看到的便是一个被养在酒瓮中的、眼耳口鼻俱皆是被消去了的人形。 戚夫人。 被做成了人彘的戚夫人。 “我儿,你看如何?可是满意?” 冰冷的、如蛇一般的手缓缓贴近了老皇帝的手背,有仿佛是极温和与威严的声音在老皇帝的耳侧响起。 老皇帝转头,正对上一张雍容且不失典雅的、不再年轻的面容。 心头狂跳,心脏仿佛是要因此而跳出胸腔,然而老皇帝却是一点点的笑出来。 便是连那眉梢眼角都仿佛是带上了愉悦。 转手,回握过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粗糙的、并非是养尊处优的手掌,老皇帝很想开口,对那人说出言语。 第124章 “这自是极好的。” “戚姬昔日对你我母子赶尽杀绝,合当有此报应。” “只是高后你未免太过心善,竟然还留了其性命,茍延残喘。平白担了后世之恶毒名号。” “不过朕既然是皇帝,这天下的事,还是要叫朕处理才是。至于高后您,还是当退居二线,老老实实在长乐宫中养老才是。” 老皇帝内心之中是如此想的。若是叫他身处在惠帝的位置上,自然不会对同自己有过皇位之争的赵王如意有过任何的怜惜,更不会对曾不止一次鼓动高皇帝将自己废掉的戚夫人有任何怜悯。 皇位只有一个,能够坐上那个皇位的人,同样只有一个。 容不下任何的血脉与亲情。 至于高后......这天下终究是他老刘家的天下不是吗? 看在一大杆子人在自己即位的过程中出了力的份上,若是安分守己,那么他自然不介意给那么几分好脸色。 可若是触动了底线,那么身死族灭,或未可知。 只是当老皇帝出口,对上吕后那望过来的、仿佛是威胁又仿佛是隐藏着担忧的双眼之时,所吐出的却又是另一番言语。 “怎么会,我又怎会有你这般心狠手辣的母亲?” 第65章 第 65 章 自觉或不自觉的,老皇帝内心当中一个咯噔,心神在一瞬间被拉紧。 危机与警兆被拉响,可是所有的身体与行为、以及那说出的话语却仿佛是不受老皇帝的控制。 以致于呈现出同老皇帝所想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手掌向前狠狠地将那原本覆在手背上的手推开,莫名的力量控制着老皇帝开口,说出那分明是将眼前的吕后所激怒的话语。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您怎么会这样的恶毒?” “恶毒?” 于是那似乎是正在被自己亲子所指责的吕后无语,一点点的笑出声来。 那其实是一张并没有经过过多护理与保养的、稍显苍老的面容。 同原本如同娇花一般细嫩的戚姬,并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权势对一个人而言永远是最好的医美。 不论男女。 因而当戚姬被摧残和折磨,如同花一般败落,被碾到尘泥直至那被扔到猪圈的地步。可是吕后头上白发也好、面上的皱纹也罢,似乎再没有任何的增加,更没有丁点的减少。 时间仿佛在这位汉王朝的太后身上被凝固。 但人生却又似乎从来没有完全,更没有一帆风顺与完美。 即使吕后熬死了刘邦,成为这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与某种堪称实权意义上的主宰,可是那属于家族的、吕后故去之后的未来,却似乎已经可以被看到。 母子间剪不断理还乱,无以被割舍的亲情与思维和想法的争端,同样在消耗着吕后的清醒与耐性。 使得这被生活所磋磨了的面孔一点点的变得癫狂,变得疯狂且不理智。 “我替你的父亲奉养父母,教养你等长大,以一人之力撑起这个家时,你不觉得我恶毒。” “我跟你父颠肺流离,你与你阿姊被你父亲手推下马车,我流落至项王军中时,你不觉得我恶毒。” “戚姬鼓动你父,欲要改立赵王如意将你废掉之时,你不觉得我恶毒。” “怎么现在我儿登基成为皇帝,我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小小的戚姬,我儿竟觉得我恶毒?” “莫不是忘了,戚姬对你我母子二人的迫害?还是我儿当真是如此天真的以为,今日胜利的若是戚姬与赵王如意母子二人,你我便有命存在?” ............ 这位自来强势的母亲似是在话语与道理一点点扳碎了在同眼前的亲子去讲,只是那叫老皇帝附身却又似乎全然无法控制言行、行为及动作的惠帝刘盈虽是目光在躲闪,却又好似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的。 “我与如意同父异母,乃是至亲的兄弟,何至于此?” 老皇帝听到了身体的主人惠帝开口,说出如此的言语。 只是很显然,这并不是终结。 因为于吕后的目光之下,在这本应当再是亲近与血脉相连不过的“母亲”的目光之中,惠帝摇头。仿佛是极失望,又似乎是极具报复意味的轻笑,而后长施一礼,摆手道: “以后内外诸事,还请您多加费心。” “修齐治平,我虽是您的儿子,是刘氏的大宗,可连幼弟的性命及其生母尚且无法保全,又何谈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 “您的思想与抱负并不止于此,儿臣惟愿,您能够长乐无极,福寿安康。” “至于过后的事情,留待后人评说。只希望自此以后,您只当没生过我这儿子便是。” 一言一行,一字一句,竟似乎是要同给予其生命的生母划清界限。 吕后无言。 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惠帝,却又好似是要透过这皮囊,看到那内里的灵魂。 看到那内里的、属于老皇帝的灵魂。 “你同样是这么觉得的,对吗?” 吕后问,仿佛是在寻求着一个不一般的、不一样的答案。 老皇帝本能地皱眉,却又忽然间心神震颤。 只觉得毛骨悚然。 所有的外壳与伪装仿佛因此而被揭下。 于是吕后眼中所倒映出来的,却分明是老皇帝那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与身形。 第125章 所有的禁锢与枷锁,于此一瞬间被褪去。 老皇帝似乎因此,而取得了那自由。 手中的剑握紧,这帝王对着吕后缓缓露出笑容。 任性且偏执的、刚愎自用不将这世间任何放在眼中的笑容。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千秋功过,后人臧否,与朕何干?” 这帝王似是在回答,又似是在提出新的疑问。 唯我独尊意气飞扬,仿佛是不曾将这世间的任何事物落到眼,落到耳。 于是吕后同样是笑,笑意冷淡漠然且寒凉,恍若是遇到了同类。 “但很可惜,你不是ta呢~” 这位于汉宫、于整个汉王朝的历史中,占据了极重要位置的太后如是言。 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恍若是虚空中生出的、却又好似是无所不再的阴影与触角不断蔓延,仿佛是要将这帝王拉到那莫名且不可言说的深渊之内。 然而较之以那些扭曲且怪异的触角,较之以吕后于那一瞬间变得扭曲且怪异的神情更加迅猛和迅速的,却是帝王手中的长剑。 虎老余威在,这汉宫中最大的、正在不断走向死亡和衰老的猛虎,从来便没有想象中的衰老及衰弱。 尺水寒芒倒映眸中似是混乱和疯狂、清醒及理智相交织,君王以手中长剑,刺向那似乎全无半点反应,又似乎成竹在胸对这一切并不意外的吕后。 刘彻手中的长剑好似陷入到泥潭里。 纵使皮肉被割破身首相分离分离的场景及景象出现在眼前,可是惨淡的、血色的月光之下,一切都被渡上诡异和不详的色彩。 那恍若是吕后复生的人形如同遇到烈日的积雪一般被融化,被掉落在地面,唯有一张人皮、一双带着笑意的瞳孔,以及仿佛是渗透到泥土里的、很快消失不见的暗红色的血液。 只是在下一瞬间,在老皇帝手中的长剑握紧面色不变,眉目之间呈现出几分厌恶和冷漠之时,有人影与身形再度出现在老皇帝的眼前。 是窦太皇太后。 是老皇帝的老祖母,此前所见过的那个瞎眼老太太。 手中的剑抬起,而后落下。 不带半点的犹疑及犹豫。 恍若布满血丝的、带着混乱与疯狂的红月之下,老皇帝仿佛是要以此、凭借着手中之剑而杀出一条血路。 “嘻嘻,你看,他似乎要当真了呢!” 冥冥之中,有谁在欢笑,在絮语,在指指点点,发出感叹。 从老皇帝的寝宫至那宫门之间,无疑是一段并不遥远,同样并不是十分相近的距离。 散发跣足,握着长剑的帝王赤脚打地面走过,面容坚毅神情冷漠。 那分明是带着几分年老后不再清明的瞳孔里,一派恶意与癫狂。 有血漫过老皇帝的脚面。 有一个又一个的性命与身影,被送到老皇帝的手边,被递到老皇帝的剑下。 叫老皇帝所收割。 属于老皇帝的肉身与灵魂仿佛因此而被分离,而处在不同的空间内,行相同而又不同的事。 夜似乎是没有尽头。 而夜幕与苍穹之下的那一轮圆月,则是被鲜血所染红。 红月之下,任安走出大牢,走到了寂寂无人的长安街道之上。 周遭所回响的,仿佛是且仅仅是他自身所有的脚步。 一切好似是被放大。 便连任安的呼吸,亦变得是如此的分明。 只是不敢说话,不敢言语,不敢有任何的逃离。在任安最后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被腰斩了的。 腰斩。 被谁呢? 任安脑海之中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与答案。 只是以脚走在地面,以手按在腰间,任安在向着某个既定的、留存在记忆和脑子深处的方向而去。 直至有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身影,落到眼前。 于是李广利及刘屈牦这对儿女亲家的丑态,同样落入到任安的眼。 少年英才的冠军侯强悍的并不仅仅是军功及军事能力,那箭法同样是极准的。箭锋所指,李广利及刘屈牦狼狈躲避和逃避,恰如同被追赶至包围圈囚禁在笼中的困兽。 每一外反应及动作,都在那精心的计算及设计。 自始至终,霍去病握箭的手很稳,射出去的箭同样很稳。以致于在其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戏弄的杀机之下,李广利及刘屈牦竟然是忽视了,霍去病手中的箭矢,似乎是无有穷尽的。 擦着头皮、擦着四肢贴着皮肉落下的箭矢随着任安的到来而步入到尾声。 仿佛是从亡者国度归来的冠军侯将长弓收回,目光转向任安,终是露出笑意。 惨淡的月光在那一张英俊的面容上洒下诡异且斑驳的影,霍去病开口,对任安道: “到你了,任少卿。” 任安,字少卿。 于冠军侯那仿佛是可以将所有的光芒敛尽的目光之下,于李广利、刘屈牦这对儿女亲家的瞳孔映照之中,上半身与下半身相分离并且错落的任安缓缓露出笑容。 向着他们靠近。 qaq本来不想更的 想了想又更了 所以 嘤嘤嘤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66章 第 66 章 长安城外,距离函谷关不过八十里左右的一处峡谷之路,刘备抬头望向天空,目光与神情中充满着担忧疑惑与不安、惶恐。 第126章 虽然很想同他的丞相诸葛孔明一般,夜观星象抬手掐算,看出些什么。但很显然,刘备所看到的,只是一轮血色的圆月。 夜仿佛是格外的漫长,没有尽头。 在这个夜里,所有的一切尽皆是被放大。 便连一点声响,都足以造成极大地不安、恐慌与恐怖。 太子刘据尚还好,几位跟随刘据逃亡的皇孙及侍从的面色之间,已是一阵泛白,无法做出更多的表现与言语。 茫然的流亡,走向那未知的路途。 仿佛是要因此而走入到绝境。 但什么又是绝境,又算得上绝境呢? 黄门苏文战战兢兢,却又仿佛是被那无形的丝线所控制的傀儡一般,四肢扭曲且僵硬的至于老皇帝的跟前,将身体、将胸膛、将脖颈对着老皇帝手中的剑锋递上。 皮肉被割破鲜血一点点的冒出来,苏文艰难喘息。 指尖颤动,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又似是在反抗些什么。 只是所有的一切,终归只是徒劳。 在苏文最后的意识里,恰似有惊雷与闪电在脑海之中炸响灵光闪逝。 有什么被串联起来,揭开真相。 过往的记忆回转。 于是苏文恍然惊觉。 发现由始至终,那些死在老皇帝剑下的,那些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将自身最脆弱的部分递到老皇帝手中,并且被那神志不清的老皇帝所杀害的,都似乎是或多或少参与过巫蛊、参与过卫太子一案的,熟悉的面孔与人员。 所以,当真是亡者归来,是那属于卫太子一系的人员,在做出报复吗? 莫名的,苏文想到记忆里最深处,再是久远不过的一个传言。 相较于武帝后宫当中的李夫人、王夫人以及后来的钩弋夫人而言,昔日也曾深受武帝宠爱,霸天下的卫皇后并非是以美貌而闻名。同这些美人间,似乎存在着差距。 只是卫后的一头秀发却又是极美的。 鬓发如云,乌黑亮丽,足以叫众多的美女失色。 所以自己遇到的,是卫后吗? 年轻且未曾色衰的,而非是那自戕于未央宫中,自然老去的卫后。 于是苏文嘴角似是咧开,似是有笑容在不断扩大。 即使他的头颅已经在飞出,在夜幕与苍穹之下扬起,而后于混杂着泥土和血液的地面滚落。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在意识将要消散的那最后一刻。苏文却是瞳孔瞪大,张口,向着那帝王所在的方向发出无声的诉说与言语。 “祂......” 【祂来了吗?】 不可名状不可言说,有什么似是在向着这时空而靠近,在对着这时间点上的生物望过来一眼。 于是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尽皆被扭曲和篡夺,呈现出混乱和无序的色彩。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终是张口,在内心深处对着系统问出言语,说出疑惑。 粉红色的、触手之间生着无数吸盘及眼球的,再是掉san不过的章鱼在虚空中游离和飘浮,仿佛是脱离了那系统光屏的干扰。 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且独立思考的,活着的形态。 甚至在那某一瞬间,粉红色章鱼的每一颗眼球每一根触角都好似是生出了自我的意识,开始彼此争论,互相攻讦,寻求着逃离。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及消息,因为这似乎意味着系统在走向失控,走向混乱与疯狂。 虽然做为系统,做为人工智障,纵使再如何的混乱与疯狂...... 话说人工智障这种东西,就算是中病毒,应该只会内耗自己,不会内耗别人吧? 最多宕机抑或者死机??? 未曾有过相关经验的江辞有那么亿点点的摸不准。 看向系统的目光,更是不知不觉里带上了几分谨慎与凝重。 俨然改头换面,变身成章鱼的系统仿佛对此一无所觉,没有经受到半点的影响。 以那分明是没有眼皮与睫毛的眼球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多层次的观察过江辞,仿佛是要透过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的躯壳、透过那层皮肉看到那内里,看到那宿主的灵魂。 “很高兴的告诉您,亲爱的宿主,由于您冥冥之中对那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生物的呼唤。祂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这个世界一眼,现在正朝着您所在的方向赶来呢~” 【啊?】 江辞无语。 然而系统小章鱼却是以触角延伸,指着夜幕与苍穹之上的那轮红月道: “看到了吗,这仅仅是个开始。” “让我们一起等待克总的降临吧。” “我们的主,我们的天父。” 系统那分明是经由机械、电子等合成的嗓音之中,带了说不出的、莫名的狂热。 每一根触手每一颗眼球里,都是说不出的诡异和狂热的气息和氛围在蔓延。 啊这,不会真的玩脱了吧? 江辞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不安与不详。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要摇晃着系统小章鱼的肩膀,在其耳边发出嘶吼。 醒醒啊你! 你不过是一个系统,一个人工智障而已! 搞什么克苏鲁搞什么邪神崇拜! 这样让我很难做的有没有! 不过不考虑各种实际操作难度的前提下,江辞斜眼瞥过系统新皮肤,而后果断将这样的想法给放下。 第127章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道: 【我最亲爱的系统同学,有没有告诉你,你的新皮肤,是真的很掉san啊。】 “啊?这样不帅吗?不酷吗?” 做为人工智障,系统的思维方式似乎同江辞之间有所不同。 于系统小章鱼眼球和目光的包围之下,江辞闭了眼,近乎破罐子破摔道: 【累了,毁灭吧。】 【大不了一起融入克总的怀抱。】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疯的很稳定的精神小伙呢?】 然而这一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换成了系统。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召唤而来的是黑山羊、欲望母树、堕落母神这样的母亲牌?” “请问你是要回归伟大母亲的怀抱吗,我亲爱的宿主?” 莫名的,江辞想到了穿越之前看到过的一则问题。 如果你可以永生,然而永生的代价是每年都得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请问你能够接受吗? 人类的脑洞无限,江辞原本以为只有网上冲浪之际,才有这样的活阎王。结果现在...... 嗯,考虑到黑山羊、欲望母树、堕落母神这几位邪神的特性,回归母亲的怀抱所意味着的可不就是永生,并且一直生吗? 当然,一年只生一个孩子什么的肯定是满足不了三位邪神的。所以......简直更恐怖了啊有没有!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控制不住的想要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但很显然,主客观条件不允许之下,江辞最终将眼睁开,可怜兮兮的看着系统,寻求解救。 【我亲爱的系统,对不起,是我之前和你说话时声音大了一点,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成熟。】 【母亲牌什么的,咱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相信你同样不想一直生小系统的对吗?要知道现在养孩子的成本可是很高的。做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系统,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不要给自己的生活增加挑战与难度。】 【再者说,维持每一个历史时空的安全、稳定与和谐难道不是我们所应尽的义务吗?】 摆事实讲道理,江辞试图将似乎是已经受到邪神污染的系统从那再是危险不过的边缘拉回。 很可惜,系统小章鱼长叹一声,摊开那密密麻麻的触手。却是开口,对着江辞表示道: “道理虽说是那个道理。但很可惜,就算邪神只是对着这个方向望过来一眼,没有真正赶来。异变与污染已经产生,不可以被消磨哦~” “便如同现在,祂虽然已经被挡在了世界壁垒之外,可是只要祂一日不曾离开,那么这个世界便一日不能恢复到正常。” “诡异复苏邪神降临,祂在等待与寻求着突破世界壁垒,彻底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呢!” “看到了夜空中的那轮血月了吗?那是祂的眼。” 江辞:...... 心中有句脏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于系统小章鱼无死角的、仿佛是带着几分威胁的目光之下,江辞终是将眼神放空,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乐观道: 【其实吧,咱就是说,这个诡异,对我和这便宜老哥,似乎还挺友好的?】 【你看,那个连装都不装一下,直接在米汤里洒毒药,想要将我和便宜老哥给干掉的、一看就是被收买了的狱卒,可不就是被诡异给收拾了,吃掉。】 【虽然朕也好便宜老哥也罢,都没有看到那个诡异的形态,但这份情咱得领不是?要不然就我们俩现在这状况,那可是没有丁点还手之力。只能命归黄泉,魂飞冥冥。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第67章 第 67 章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宿主这么天真,以为诡异是好的、善良的、有序的吧?” “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命运所赠予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吗?” 系统震惊,系统无语,甚至是一不留神之下,再度回复到原本的皮肤,变成兔子的模样。 兔子脸怼到江辞跟前,两只爪子搭在江辞的肩膀之上,发出言语。 “哦我的老天鹅啊,醒醒我亲爱的宿主。宁可相信天上下红雨,也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诡异的动机与言语。注意,是任何一个。” “还有,你的便宜老哥之所以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那是因为他是刘病已,是经历曲折堪称男频小说主角的西汉孝宣皇帝。对,就是说出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的那一个。至于你......” 系统上下打量过江辞,而后猛地拉开距离。 虽然未曾说出更多的言语,但个中的意味却已经不言自明。 直叫江辞嘴角微微抽搐,仰角四十五度望天,散发出淡淡的、明媚的忧伤。 然后便看到了夜幕与苍穹之下,似乎有雨在落下。 “这是......” “天上在下血雨!?” “不好,快,快找个地方躲避!” 距离函谷关并没有多远的峡谷之内,行走在小道上的刘备等一群人仰头望天,而后飞快的向着不远处前行、躲避。 心头的不安与恐慌在不断扩大。 却又没有来由。 只觉得眼前似是有迷雾丛生,看不见半点出路。 路在脚下。 然而当几人寻得一个破旧的庙宇,并且暂做躲避和修整之时,刘备回首,却发现卫太子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雨水,神情中一片冷凝与莫测。 第128章 这位自金玉锦绣堆里生出的皇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宽厚之辈,老刘家皇帝所惯有的薄情与寡义虽然在刘据身上表现得并不明显。可是从矫诏与起兵那一日开始,有那么一瞬间,这位皇太子殿下同样是奔着叫君父退休而去的。 老皇帝的威严与高压或可以忍受,可是当扶苏的旧事将要重演,那么留给刘据及东宫一系的便只有你死我活。 只是很可惜,刘据失败了。 不仅失败,还狼狈逃亡,流亡在外。 等待着头顶的利剑落下,最后时刻的来临。 然而这样的一场雨...... 那轮红月仍然高悬在夜空之中,并未曾被隐去。长安城内,临时被设置的、负责关押两位皇曾孙的牢狱之内,江辞瞠目结舌,良久,方才找回理智与言语,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道: 【天上下红雨,那么现在,我可以相信那些诡异对我和便宜老哥,是友好的了吗?】 江辞说出这样的话语并非是无的放矢,实则在此之前,在整个狱所尖叫发出丙吉等到来之前。有狱卒偷偷摸摸的潜入到此间,手中端着米糊,光明正大且不做遮掩的将药粉洒下,想要灌入到江辞及便宜老哥刘病已的喉中。 只是随着那狱卒一点点的走进而江辞及便宜老哥虽然目睹,却没有半点办法做出反抗之际,有诡异的歌谣响起。 于是那一瞬间,整个狱所恍若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可言说不可名状,有什么东西似乎因此而降临。 阴影与黑暗在那狱卒的身后延伸,张牙舞爪,直至狱卒将要将碗口抵在便宜老哥唇边的那一刻。 江辞的眼被遮蔽。 那碗被摔落在地面。 令人牙酸的、恍若是野兽咀嚼食物的声音响起。 等到视觉恢复,那狱卒早已经不见踪影,再没有任何的痕迹。 停滞的时间似乎由此而恢复到正常。 丙吉等带着人闯入。 在做出安排与吩咐,并且打量过周遭的环境之后,这位自地方被征召而来的官员当机立断,为江辞和便宜老哥换了一个更好的、更加舒适的牢房。并且使人打起精神,严加守卫。 那诡异与莫名的力量并没有再出现。 只是江辞清楚,那东西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注视着这里,等待着再出现。 不可名状不可言说,这样的生物,对于自己以及那便宜老哥会是友好的吗? 江辞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个答案。 只是于系统那明显的、你仿佛是在逗我的目光之下,江辞的语气间却好似是带了几分跃跃欲试。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样的想法,宿主。” 系统目光幽幽,语气同样是幽幽。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混乱邪恶阵营的生物与生灵,同你共情。” “就这,你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还有,克总之所以是克总,便在于其本身不管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你都将在接触到的第一瞬间被污染,陷入到混乱与疯狂。” 系统苦口婆心,似乎是要江辞明白,并不是所有的未知或者已知的生物,都如同自己这般好说话。 便如同丞相刘屈牦的府邸门口,于冠军侯的目光之下,正在向着李广利及刘屈牦这对儿女亲家而来的任安。 扭曲,阴暗,嘶吼,贴地爬行...... 在李广利及刘屈牦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下,那个似乎是经由任安异化而成的怪物正在一点点的向着自己贴近,张开了长满了獠牙的嘴,对着自己咬下。 有雨滴落在眼角,恍若泪珠。 是血红色的,仿佛是泛着腥臭与粘稠的雨。 于是在那瞬间,在刘屈牦的脑海中模模糊糊的闪现过念头。却是这位于卫太子与老皇帝的争斗中,选择袖手旁观的任少卿,终究是被迫做出了选择吗? 然后刘屈牦忽然便想到,做为汉室宗亲,做为老皇帝亲自所任命的丞相。他本可以在这天家的父子之间充当沟通的桥梁,使事情的发展不至于到达如此地步,而不是掺和进立储这些破事上的。 刘屈牦的目光望进了霍去病的眼。 那一双黑黝黝的,足以将所有的光芒吞没和敛去的眼。 刘屈牦已经无法再发出言语,更无法做出任何的思考。 因为他的喉咙口已经被咬断,属于他的生命力已经消逝。 同样失去生命与意识的还有李广利。 这位做着更进一步美梦的汉武朝外戚,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的兄长,并没有等到外甥昌邑王被立为太子,甚至是登上皇位的那一日。 当然,这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便如同那死前以袖遮面,至死不愿意再见到武帝,只希望保持在武帝心中最美好、最漂亮的形象,使其看在自己的情意上,善待自己家族的李夫人。 于李夫人死后,李夫人的家族...... 薄情寡义如汉世宗孝武皇帝刘彻,又岂会因区区一个女子,而将手中的屠刀放下。 李夫人不曾见到自己死前费心所想要保全的家族的覆灭。而这时候被吞噬的李广利,似乎同样避免了日后出征的过程中叫武帝将妻儿囚禁,最终投降匈奴,却又被匈奴杀死以祭祀神灵的命运。 直至这空荡荡的长街之上,丞相刘屈牦的府邸之前,李广利及刘屈牦这对儿女亲家的皮肉与骨骼等俱皆是被那任安所化的怪物吞噬。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冠军侯方才一扯缰绳,掉转马头,向着那黑暗中而去。 第129章 迷雾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有血雨落在地面,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那吞噬了李广利及刘屈牦的怪物的瞳孔中似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 却又很快被恶意,被混乱和疯狂所弥漫。 黑暗生出了触角,于是恍若是有风吹起,那怪物的身影随之消逝。 江辞心中感受到了莫名及本能的不安。 即使他的内心之中并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 但—— 【直说吧,系统,接下来要怎么做?】 【虽然朕只是口嗨一下而已,但该立正挨打的还是要立正挨打。】 【红月、血雨,是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走向越来越不寻常。况且难道你都没有发现,这个夜似乎太长了吗?】 “夜未央。” 长夜漫漫,没有尽头。 靠窗的窗棂之侧,太子刘据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群山,却又好似是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望向那长治而久安的长安,望向未央长乐。 于刘备那似乎是极宽和,又似乎是想要说出些什么的目光之下,刘据开口,对着这不顾自身安危,收留了自己的山野义士道: “不知主人家可有发现,这个夜,似乎太长太长......” 太子刘据的声音似乎是极轻的,恍若是呢喃。可是落在刘备的耳朵里,却不异于惊雷在耳边炸响。直叫刘备毛骨悚然,终是意识到,那叫自己所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于此仿佛变得混乱,无序,失去了那所有的意义。 以致于刘备后知后觉的发现,夜幕与苍穹之中红月高悬,血红的雨从天际落下。然而这个夜,似乎没有尽头,迎不来任何的光亮。 有什么滴落在面上。 于是那清醒与理智,都仿佛是失去了的帝王终是将神智找回,看向周遭的一切。 有血雨顺着老皇帝的发丝、顺着衣角而滑落。 同那剑锋上的血,同那几乎至于脚踝的血液相混合,再不分彼此。 莫名的,老皇帝忽然想到了此前听过的那则笑话。 问被张汤所害之人的鲜血,为什么只到张汤的腿。 答,因为张汤站在了皇帝陛下的肩膀。 再问,为什么汉武帝死后匈奴人时常怀念? 答,因为汉武帝杀的汉朝人比匈奴人更多。 第68章 第 68 章 “那不可名状、不可言说的存在因为宿主你的念叨和这汉宫中独特且特殊的环境,而受到干扰,进而将目光投向在这世间。纵使没有邪神的存在,单纯就汉宫中层出不穷的巫蛊之事而言,这本就是适合诡异存在和生活的环境。” “邪神的存在不必说,世界意志也好时空管理局也罢,都会尽力将其拦阻在世界之外。所以宿主你要做的......” 系统轻笑,红红的兔子眼中红芒闪烁,充斥着十足的、诡异且不详的色彩。 语音与语调在那一瞬间变得幽幽然,极适合恐怖与诡异氛围的那一种。 直叫江辞那一颗小心脏不受控制地被提起,而后落下。 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感觉。 “找出这一切的源头,找出这汉宫当中,最大的那一只蛊吧!” 【你仿佛在逗我?】 江辞无言。 翻了翻白眼,动了动那小胳膊小腿,而后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道: 【我亲爱的系统同学,以你口中的意思,应该不会是叫我就凭借着这小胳膊小腿,过五关斩六将风里来雨里去,找出你口中的、汉宫中最大的那一只蛊吧?】 【要知道,朕现在不过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宝宝而已。】 “怎么会呢?” 系统反问,一双红红的兔子眼上下左右转动,兔子脸上呈现出几分不怀好意。 “只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咯,亲亲~” “祝你好运!” 系统如是言,于江辞的目光之下,将身影淡去。 再不见任何痕迹。 深感不安的江辞于内心深处尔康手,想要将系统唤回。 但很可惜,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是虚妄。 自己似乎被系统所抛弃。 不过很快的,江辞感受到了有人在靠近。 烛火映照之下,恍若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莫名的,江辞对着便宜老哥所在的方向望过一眼。 恰见便宜老哥眸光深沉,面上同样是不合时宜的警惕与沉思之色。 眼神交汇,于是那一瞬间,彼此仿佛达成了共识,有信息在传递。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婴幼儿身、成人灵魂的江辞与宣帝俱皆是将呼吸放轻,沉住了气,准备来一波大的。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轻微的声响在黑暗中靠近。 有什么走到了江辞及宣帝的跟前。 但就在其魔爪伸出,将要对准两位戴罪的皇曾孙之际,江辞同宣帝气沉丹田,而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时间仿佛因此而停滞。 空气中一片静寂,伴随着两位皇曾孙穿透力极强的、仿佛是足以将房顶而掀翻的哭声,有喧嚣且嘈杂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有什么仿佛是被惊醒。 脚步声渐进,虚室生白烛火被点亮,丙吉带着人出现在这房间又或者说牢狱之中。 周遭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第130章 江辞及宣帝的哭声戛然而止,哭得通红的小脸上尚且挂着泪珠。 显得可爱又可怜。 叫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意,为其遭遇而感叹。 有被打扮干净、收拾整洁的女囚叫狱卒带了上来。 负责照顾两位皇曾孙的种种。 这对于重生而来的宣帝本应当是并不陌生的,即使前世的宣帝对此并没有记忆,可是等到后来成为皇帝......纵使宣帝并未曾主动的去探寻,可是最终,终归是有人将真相呈递到宣帝眼前的。 更不必说,相较于老刘家传统的黑心、薄情且寡义而言,宣帝确实是算得上一股清流。 只是彼时,曾在牢狱之中负责照顾过宣帝的胡组、郭征卿都已经去世,宣帝只得厚赏其子孙。而丙吉......受封为博阳侯不说,直至很多年后,丙吉与宣帝尽皆去世作古,皇位传到宣帝的孙子成帝身上。 整理旧功,因丙吉旧恩最重,所以福延子孙,绵延香火。 直至王莽时博阳侯国的爵位方才断绝。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或许便连丙吉自身都不曾想到,正因为那一时的善念,带给自己、带给自己的家族何等的回报。 即便自始至终,丙吉从未想过这一点,更未曾想过以此来谋利。 属于他的品德与才干足以支撑他出人头地,受到当权者的礼遇与重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位有能力有才干的道德君子,是宣帝人生里的贵人。 只是宣帝原本以为到来的会是胡组和郭征卿,是这两个在前世的牢狱之中,照顾过自己的女囚。 再不济亦应当是那位奉命照顾皇曾孙,却因为不尽心而遭受过丙吉惩罚的掖庭宫婢。 只是等到那两名女囚真的至于宣帝及江辞的跟前,等到两位皇曾孙恍若是天真无邪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负责照顾的临时乳母的脸......江辞与宣帝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惊愕与惊骇。 婴幼儿究竟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不知道并不好说,毕竟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其实是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的。 可是这世间如江辞抑或者宣帝一般有此奇遇的又有几人? 只不过做为一个拥有着成年人意识与记忆的伪婴儿,按理,如果不是特别不一般的事情,这便宜兄弟俩是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色的。 只是......映入到江辞与宣帝眼前的,分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而那面孔的主人,属于兄弟俩的便宜母亲,王夫人。 至于另一张面孔,江辞不清楚,可是看过宗庙记载里,收录的诸多种种画像的宣帝却隐隐然之间,将那一张面孔同记忆里的某张画像对应起来,生出莫大的不安与不详。 那是...... 【高后!?】 【啊哈?】 宣帝不受控制的将另一张面孔的主人最真实的身份在内心里吐出,而后接收到另一道信息,恍若是有谁在耳边发出言语。 提出疑问。 【高后,什么高后?】 江辞习惯性的在内心里发出疑问,以为是系统再度归来。 但很可惜的是当江辞的目光于那似乎带着笑意的、分明是有大问题的两个女囚面上划过,并没有得到答案。 好在江辞对秦汉的历史,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 虽然仅限于初高中以及营销号的水平。 因而很快的,江辞忽然便反应过来,并且试探性的在内心深处说出言语与疑问。 【那个......高后,是指吕后吗?玩人彘那个。】 听到了江辞心声且似乎可以同江辞之间进行无障碍交流的宣帝无语,短暂的沉默之后给出答案。 并不是相当确定的答案。 虽然在国家至高的权力机构以及老刘家的宗庙中,收录了大汉从开国以来诸位帝后和重要人物的记载画像。 但谁也说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画师的主观臆想及艺术加工的成份。再者,昔日的高后留下画像时,已经不再年轻,至少非是眼前妇人的年龄及模样。 所以宣帝心中,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真正的答案。 然而江辞心中却是一个咯噔,莫名的觉得,便宜老哥或许并没有认错。 舍去那似乎已经死去了、属于便宜哥俩的母亲之外,出现在此的另一个妇人,正是宣帝口中的高后。 或者说吕后。 【所以母亲牌,那汉宫中最大的蛊,会是眼前的吕后吗?】 江辞扪心自问,却并没有一个答案。 只是忽然想到了吕后同刘邦的儿子,惠帝刘盈,想到了历史上被夏侯婴等杀掉的,据说不是刘盈之子的后少帝等。 刘盈是吕后及刘邦的儿子无疑,而刘盈的儿子......虽然记载说刘盈有六个儿子,但这又似乎是存疑的。 毕竟在吕后死去之后,在周勃、夏侯婴等勋贵集团将诸吕诛杀,刘盈的儿子则被认为非是刘盈亲生,而是吕氏血脉。 咱也不知道这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而抛开政治斗争等方面的因素不谈,单纯以诡异降临及神秘学的角度,是否便意味着那些被杀掉的惠帝的儿子,实际是吕后所生,那临朝称制的吕后,便是这汉宫里最大的蛊王? 自觉或不自觉的,江辞的呼吸下意识的放轻,身形与灵魂仿佛在因此而颤抖。 【母亲牌?蛊?】 第131章 一旁的宣帝发出疑问。 并且很快确定了,这发出声响能够使用心声同自己无障碍交流的,似乎便是这本不应该、同样在前世里未曾出现过的便宜弟弟。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宣帝的目光落在丙吉及那一众的狱卒面上,却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与神情俱皆是如此正常,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与不同。 更不曾感受到任何的不安、诡异及恐怖。 仿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仅仅是俩个寻常的女囚而已。 但这似乎不可能。 毕竟自己那于现在的时间点中,似乎是已经死亡的母亲王夫人也好,样貌身形与气度俱皆是不同寻常,带着上位者气息的高后也罢。纵使是亡者复生又或者是那被用作是政治与权力斗争工具的巫蛊手段,又何以叫众人生不起半点的反应? 那些普通的狱卒便罢,丙吉......这确实是一位吉人天相,有大功德的人才。 并不应当被任何鬼蜮的伎俩所蒙蔽。 第69章 第 69 章 丙吉对宣帝有大恩,只是在前世,在宣帝成为皇帝甚至是大权在握之后,丙吉从不曾以此来邀功领赏,更不曾将事情说出。 以致于朝廷之中一时之间并没有人知道此事。 直到有曾经护养过宣帝的掖庭宫婢上书,诉说自己功劳,将此事掀开,方才有人顺着线索,将真相揭开。 宣帝感念其功劳,欲要将丙吉封为博阳侯。 谁承想将要封侯之际,丙吉病重,竟不能起身。 叫人不得不怀疑,丙吉的生命是否将要走到尽头。 只是立下了如此大功劳、拥有大阴德之辈,如果还没有得到报答就死亡,想来上天同样是不答应的吧? 天命并未曾将丙吉的性命收去。 此后不久,丙吉病愈,又活了近十年。 天命是否真的存在不好说,丙吉身上是否真的有着大阴德同样不好说。但恰如同宣帝之后的老刘家子孙迷信卫氏吉祥一般,宣帝本人对丙吉这个臣子,同样是有几分迷信的。 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明,有鬼神,有那些阴悚鬼蜮却又不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及现象。 那么诛邪辟易鬼神莫侵,这样的力量在丙吉这样的人面前,应该是生不出太多的作用的。 有心无力,除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以外根本便无法做出更多反制措施的宣帝眨巴眨巴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丙吉,希望这位忠诚且德行深厚的臣子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后将自己解救出来。 毕竟今生同前世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即便是宣帝自己,同样不清楚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按照着前世自身所走过的那样。 那分明是有着兄弟俩的母亲王夫人及高后面容的女囚俱是在笑,对着狱卒柔柔弱弱道,叫我们来哄哄吧。 狱卒不疑有他,让开了路,使王夫人及高后俱是至于两兄弟面前,似乎是带着几分粗糙的手伸出。 宣帝及江辞毛骨悚然,便欲扯开了嗓子大喊。 只是在将要张口的那瞬间,周遭之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再次因此而停滞。 有什么被塞到两人的口。 入口即化直直的滑入喉咙口。 在两人尚来不及反应之际,便就此消失,好似是融入到血液里。 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救命,这是什么?】 江辞内心中土拨鼠尖叫,连带着一旁极擅于隐忍的宣帝亦不由得额角微微抽搐,恨不得将江辞的口给堵住。 但很可惜,有心无力之下,宣帝只能够任由江辞发挥,叫自己的耳朵深受折磨。 有诡异且莫名的力量流经过四肢百骸,血肉与骨骼仿佛在被不断打断后重组,在拥有和焕发出新的意识与生命。 痛苦与哀嚎的声响不受控制的便想要自口中发出,只是在这俩兄弟想要哇的一声大叫并且哭出来的那一瞬间,吕后竖起了食指,以指抵住了唇。 于是江辞与宣帝那滑落到喉咙口的声响尽皆被堵在了喉咙口,唯有灵魂仿佛是在上升,并且发出锐利、刺耳的哀嚎。 然而相较于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江辞而言,重生而来的宣帝无论是在意志还是在那诸多方面都无疑是更加优秀的。虽然这并不影响两人在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入到灵魂与骨髓的痛苦折磨之际,想到一个同样的问题。 他们所吃下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呢? 那披着同这便宜兄弟俩的母亲一样皮囊的怪物或者说诡异站到了吕后身后,而吕后竖在唇前的食指挪开,目光幽幽,声音同样是幽幽道: “是肉灵芝呢!” 肉灵芝,这是什么? 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快得仿佛是一阵风,抓不到丁点头绪。 然后下一刻,这便宜兄弟俩便不受控制的对上了吕后的眼。 那是一双如同深渊与深潭一般的,没有任何光亮的眼。 眼中,看不出半点的光芒。 意识与思维仿佛因此而被篡改和扭曲。 于是当他们再度睁开眼,诸多种种色彩被填充到眼底,所见与所得的便是另外的景象。 这似乎是存在于吕后记忆中的一幕,又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被篡改和扭曲了的一段过往。 第132章 “秦失其鹿,这大秦的天下,要亡了呢!” 吕后的视角之下,喝得烂醉的高皇帝推开木制的门扉,甫一进门,便口出狂言,直叫吕后内心当中一阵心惊肉跳。 “作死啊你,瞎嚷嚷什么!” 当然,彼时的吕后还不是吕后,不过是一个如同礼品与财货一般被送给了刘季这个潜力股,替其奉养父母生儿育女教导庶子的妇人。而高皇帝同样尚且还不是那个一手开辟了汉王朝的高皇帝,不过是因放跑了囚徒而落草为寇的沛县小吏,大秦基层公务员。 只是始皇帝死而地分,随着那建立了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于沙丘行宫当中逝去,公子扶苏自杀而十八公子胡亥即位。 这天下的乱象,并非是在那一朝一夕。 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在等待着机会,在等待着第一杆反秦义旗的被举起。 刘季亦然。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即便是吕雉亦不得不承认,即便有着诸多种种或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刘季并不是一个平凡或者甘于平凡的人物。 这样的人,不管将其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与境地之下,都会生活得很好很好。 并不至于太差。 只是近日的刘季似乎有点神叨叨的,仿佛是获得了什么大秘密。 是什么样的大秘密呢? 吕雉留了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随在刘季身后,悄悄的离开了家门。 夜路难行。 刘季所走的,似乎是一条平日里甚少有人走过的,极是蜿蜒与崎岖的小道。 路上的每一点动静都仿佛是因此而被放大。 以致于吕雉不得不加倍小心。 不知不觉里便同刘季之间拉开了距离。 等到吕雉终是紧赶慢赶,追上刘季的身影,刘季似乎已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转头离开。 吕雉找准时机,躲在了一旁的山石之后,直到刘季的身影彻底不见。 “你是在寻我吗?” 便在吕雉心下放松,并且准备看一看,刘季大半夜里来到此处,究竟是做了什么之际,有声音在耳侧响起,有手落在了肩头。 瞳孔震颤心神为之一紧,然后下一刻,吕雉却是一点点的使自己放松下来。 将头颅缓缓转动,望向那声音、那手的主人。 是一个面色和蔼且年老的妇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妇人的裙角之下,探出一截蛇尾。 白色的、泛着冰冷色泽的蛇尾。 于那布满了碎石乱叶的泥土间缓缓蠕动,至于吕雉眼前。 “你是谁?” 分明是惊骇欲绝,却又勉强保持了几分理智的吕雉问,强打了精神,似乎是并不曾将这半点的异样放在眼底。 于是那人身蛇尾的老妇人笑,以指尖轻抚过吕雉的面,而后开口,语音阴冷道: “我原本是要吃掉你的,毕竟你的丈夫已经将你送给我了呢!” “不过现在嘛,我有了更好的想法与乐趣。”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说不定我会帮你实现呢!” 老妇人的指尖似乎是极冷的,便如同冬日里不曾融化的冰凌一般,直直的融入到吕雉的骨血,带给她以莫名的寒意。 更不必说,老妇人的眼在那一瞬间转变为蛇类竖瞳的模样。 带着隐隐的嗜血与疯狂。 足以叫吕雉知晓,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在刘季及这老妇人的算计。 所以自己这是被抛弃了吗? 吕雉在内心深处如是言,实则已经有了答案。 然而对吕雉这样的人而言,愈是危机与绝望的境地,反倒是愈容易激起其内心中的不屈与不服,使其寻求到生机与出路。 “你同刘季之间达成了交易,对吗?交易的祭品,或者说诚意便是我?所以刘季是故意将我引到这里,带到你的面前?” “你问我想要什么,那么你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呢?有什么是你自己不能获得,却要依靠刘季的手去完成的呢?” 惨淡的月光之下,彼时还只是个乡野妇人的吕雉对着那人首蛇身的老妇人问出言语。 侃侃而谈的吕雉不曾注意到,在她的头顶,在老妇人的目光倒映之中,天空中的圆月已经转变为血一般的颜色。 不过究竟是月亮变成了血色,还是那夜幕与苍穹之下的月,因老妇人那血红色双眼的倒映,所以被改变了颜色呢? 接下来的种种仿佛受到了干扰,被蒙上了不一样的色彩。以致于被迫经历与窥探这一切的江辞及宣帝再度睁开眼,便仿佛是被置在又一个不同的画面及场景之内。 年老体弱被病痛所折磨的刘季,又或者说刘邦、高皇帝仰天大笑,对着周围与左右道: “乃公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而有天下。这难道不是天命?” “乃公命数在天,纵使是扁鹊再生,又能如何?” “去休去休,不如归去!” 继而将手上的靠枕摔落在地,摔向一旁战战兢兢、恍若鹌鹑一般的医者,骂骂咧咧道: “走走走,还不快走!莫要在这触乃公的晦气!” “对了,莫要忘了,拿五十金再走!” “免得有人传出去,平白叫人觉得乃公小气!” 汉王朝建立,刘邦使叔孙通制礼仪。 第133章 只不过礼仪所约束的是群臣,却从来不是这大汉天子。 因而嬉笑怒骂,这位布衣出身的帝王一如往常。 纵使在那病中,亦丝毫不减其风度。 只是待得众人退下,一旁的吕雉开口,却是目光沉沉,摇头道: “你明知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第70章 第 70 章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与这对布衣出身的,却又一路而至天下间最尊贵的夫妻而言,算计、互坑、互相提防似乎已经成为主流。 聪慧坚韧如吕雉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寻求帝王怜爱与垂怜的妇人。 更不至于在一次次被抛弃之后,对那薄情寡义的帝王有任何的期盼与奢望。而刘邦,起自微末且极擅长于看人、识人的高皇帝又如何能够不清楚,他的这位原配嫡妻,究竟是怎样的性情与样子? “乃公不知道那一日的夜晚你经历了什么,获得了什么,但乃公的天命,掌握在乃公自己手中。又何必要多费功夫?” 惯常没个正形的帝王如是言,带着仿佛是什么都不在乎,又仿佛是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 于是吕雉亦是无言,时间与画面仿佛是因此而加速,直到有谁在俨然是成为太后的吕后耳边高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是吕后的儿子,惠帝刘盈。 但,刘盈口中之所指的,又是什么样的母亲呢? 狠毒,残忍,没有人性? 只是人性又是什么? 她对着原本危害到她与惠帝母子的戚姬等做出处罚,又怎么狠毒怎么残忍,怎么没有人性了? 吕雉原本是不曾想到做到如此地步的,但谁叫那戚姬太过于愚蠢,且太擅长于拉仇恨呢? 吕后于内心之中扪心自问,却又似乎对一切早已经有了答案。且循着自己所选择的那条道路而前行,并不会因惠帝的指责而改变。 于是本应当再是亲密不过的母子间渐行渐远,走向那全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当然,做为血脉相连的母子,这世间总有什么是割舍不掉的。 更不必说,纵使是做为这帝国权力最顶端的女性,可是只要吕后想要长长久久的掌权想要身后的家族不至于在自己死后被清算,那么一个留着刘氏与吕氏共同血脉的继承人、一个同自己理念相合有着共同利益的继任者,便是如此必不可少。 然而刘盈却似乎将吕后的目的看破,并且拒绝按照着他母亲的想法而行事。 于是在一个寂寂无人的夜里,在那一轮圆月之下,吕后使周遭侍候的所有人退出,而后念动了咒语。 那似是一种极古怪的咒语,具有着诡异且古老、怪异的腔调及发音,足以叫每一个听到那言语的人为之心神震颤,只觉得头脑一阵混乱。 仿佛是身处在其中,又仿佛是处在视角之外的江辞与宣帝同样是如此。 一个又一个的字符入耳,却又并不曾在彼此的耳中、脑海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仿佛是平白接受了一场极痛苦的洗礼。 直至那夜幕与苍穹之上的圆月仿佛是被蒙上血色,变得血红。 有惨淡的月光投下,于那供桌之间,有什么平空生出。 白嫩嫩的,恍若是那最上等的油脂,又好似是那有生命力的、颤巍巍的白雪。 只是白雪又怎会是液体状的、粘乎乎的呢? 因而不管是江辞还是宣帝,其实都不清楚那东西的正确叫法。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吕后将那东西放入到清水当中,以血喂养。 伴随着歌谣。 仿佛是一个求子多年的母亲在呼唤着新生命的到来。 华胥氏踩雷神脚印而生伏羲,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在古老且离奇的神话传说里,生命的诞生,从来就不是唯一,更不一定需要那父精母血的融合。 只是按照着江辞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以及宣帝即位之后所翻阅诸多记载的种种,至少在宣帝前世的世界中,又或者是说江辞所知晓的历史时空内,在吕后身上是不曾发生过过多诡异的。 除了那带着传奇色彩的一桩。 西汉末年赤眉军攻入长安,挖掘诸帝王陵墓,最后竟然惊奇的发现吕后尸身不腐面色如常,栩栩如生。 只是这样的事情虽然被记载在史书之中,可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我们尚且要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更不必说单纯的以马王堆汉墓里的辛追夫人看来,在排除那气候环境等的影响之外,古人的尸身保持技术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 因而就如同我们至今仍不清楚,西汉辛追夫人的尸首如何在地底安然度过两千多年的岁月而不至于腐烂一般。我们同样并不清楚史书里的这段记载是真是假,又是否有着传奇与演义的成分。 然而当整个世界开始向着诡异侧而靠拢和发展,当冥冥中那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邪神将要降临,江辞内心里隐隐然之间有所觉,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是邪神在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 污染,扭曲,篡改和掠夺。 当邪神开始对这个世界生出兴趣并且向着这个世界降临,那么原本正常的历史,原本正常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同样在开始生出改变。 为着邪神的降临而做准备,而提供供养和温床。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这似乎是属于吕后的过往与幻象中江辞和宣帝便看到,那被养在清水中的、不知名的物体一点点的壮大,直至将整个酒瓮所占据。 第134章 没有眼,没有耳,没有口,没有鼻。 似乎是且仅仅是一团白花花的肥肉与油脂而已。 可是当吕后走至那酒瓮的近前之时,瓮中却是传出含糊不清的言语。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吕后并没有回答,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在那些被惠帝宠幸过的宫人的腹中,有孩子一个又一个的降生。 远远超出宣帝所知晓的六人之数。 但—— “你听说过养蛊吗?” 长乐宫中,听着宫人与侍从汇报,惠帝的后宫之中又有新生命降生的吕后轻笑。 亮如白昼的烛火之下,以金簪挑动灯花,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着身边的侍从发出感慨道: “这养蛊啊,总归要吃掉弱小的,留下强壮的。使其彼此厮杀,成就那最终的蛊王。” 吕后的话语很明显是有着别样的意味在其间的,只是不管是吕后,还是江辞、宣帝都似乎无从见识过那最终的结果。 眼前的幻象与场景褪去,出现在这兄弟俩眼前的,仍是原本的、被临时改造而成的牢狱。 吕后与彼此的母亲王夫人俱皆已经消逝,映照在兄弟俩眼中的,是两个相貌与模样都不怎么出挑的女囚。 时间仿佛再次恢复到正常。 然而好似是在吕后记忆里走过一遭的两兄弟却清楚,他们所吃下的,似乎便是吕后曾养在酒瓮中的......额,放心,不是戚夫人,而是那白花花的、恍若油脂一般的物体。 简直更恐怖了啊有没有! 便宜兄弟俩对视过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抠动喉咙,想要将被迫吞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唉,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叫自己忽视或者遗忘? 良久,似乎是想要吐出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曾吐出来的兄弟俩直起身子对视过一眼,然后便看到......唉我们怎么长大了? 倒映在彼此眼中的不再是那婴幼儿模样,至少......至少当是四岁小儿的大小。 【所以我们这是身体数据得到了点亮和提升吗?】 几乎可以说是习惯性的,江辞在内心当中问出疑惑。而面对着两位皇曾孙一瞬之间的长大,以及那些似乎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动作,两个面目平凡且并不起眼的女囚似乎是对此全然没有任何的察觉。 老老实实的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全然的不存在。 至于原本进入到这牢房里的丙吉等......此牢房之中,并没有他们的存在。 于是宣帝开口,却是对那俩女囚问出疑问,道是现而今究竟是何年,而丙吉等又至于何处。 直叫一旁的江辞提心吊胆,唯恐自己这便宜老哥触发什么了不得的机制。使原本老老实实的两女囚暴起伤人,又或者转变为诡异形态。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社会,更不必说,此前这如同cg一般的剧情过完,很明显标志着任务与场景似乎进入到新的时期和阶段。 不过好在眼前这如同两npc的女囚似乎仅仅只是npc而已,并没有隐藏的身份及剧情。以致于便宜老哥话音落下,便有女囚开口,道是时间已经是进行到后元二年。 当今天子病重,往来于长杨宫、五柞宫之间。而丙吉丙大人,仍还是这官狱的主官之一。 只不过...... 话语说到此处,那女囚面上似是有些茫然。等到宣帝试探性的问到近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俩女囚更是面露茫然与痛苦之色。 仿佛所有的记忆尽皆被蒙上了迷雾。 看不分明。 只要稍一想起,便是头痛欲裂,不知当如何言说。 于是宣帝与江辞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不安与惊骇。 还有几分果然是如此的恍然。 不过...... 【后元二年,有什么说到吗?】 江辞于内心中发出言语,对着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便宜老哥问出疑问。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穿越人士对每一个年号都记得很清楚。 对此恰恰记得很清楚的宣帝无言,短暂的沉默之中同样在内心深处开口,给出答案。 【后元二年,望气士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 【于是我们那位便宜曾祖父派人过来,想要将你给干掉对吧?只是被人,哦不对,是被丙吉所阻。然后你那便宜曾祖父下令,大赦天下是吧?】 意识到什么的江辞瞳孔地震,继而在内心里开口,对便宜老哥的话语做出补充。 彼此确认过眼神,对视过一眼,似乎是确定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 【高祖斩白蛇起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于此前的幻象中,高后跟随着高祖所看到的那人首蛇身的老妇人,所拥有的便当是一条白色的蛇尾。】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大人模样的宣帝于内心深处率先开口,同江辞说出自己的猜测。 于是江辞同样开口,结合着穿越之前所知的那些诡异与灵异内容,将那猜测说出。 【吕后喂我们吃下的神仙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是太岁肉无疑。】 所以这当真是一个具有中式特色的东方克苏鲁世界? 仿佛是后知后觉,终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江辞只觉得两眼一黑。 第71章 第 71 章 【太岁肉吗?】 第135章 宣帝对此有些不解。 太岁有两种含义,一者,指星辰和神明,管人间吉凶祸福。 所谓太岁当头坐,无喜恐有祸,说的便是如此。 故而又被称为年中天子,主宰全年运程。 一者,则是药、是可以延年益寿的神物当中的一种,又被称为肉灵芝。 可以用来被食用和入药。 在宣帝的理解中,按照着这便宜弟弟所言,其口中的太岁肉,取的自然是当是第二种。 只是在那些古老的传说以及不少医者的口中,太岁肉或许可以使人延寿。但什么时候,居然又具有了这些奇异且诡谲的功效? 对此,穿越之前对中式克苏鲁多多少少还算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江辞表示便宜老哥你还是见识太少,不知道东西结合,现代幻想和古代灵异传说相碰撞之后所产生的化学反应。 再者,就算是不整这些个花活,某个很有名但是迟迟没有续集的网剧中,不是同样有吃了太岁肉然后长生不老甚至是变性的吗? 总之小case啦~ 现在对江辞而言,唯一所需要确定的,反倒是那个汉宫中最大的蛊,所指代的究竟是谁。 其实除了至少于明面上早已经死去的吕后之外,江辞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答案。 当然,现在所需要的是且仅仅是一个确定而已。 不过江辞这边尚且不去说,明显不正常且诡异的红月之下,血红的雨落了又停,停了又落。恰如同这看不到任何光明的漫漫长夜一般,没有尽头。 所有的一切声响俱皆是被放大。 在雨停的间隙里,刘据及刘备等人其实返回过原本的屋舍。 只是房屋倒塌原本的屋舍旧址上布满了野草及灰尘,竟然好似是荒废了无数年的样子。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很明显,此时的刘据等人是不知晓这些的。 纵使是自后世而来的刘备,不好意思,汉昭烈皇帝身死之时,尚是三国鼎立之局面晋朝尚未建立。晋人王质上山砍柴,结果等到从山中出来斧头都已经腐烂破败的事情......刘备同样是不曾知晓以及未曾听说过的。 但这并不影响在一连串的诡异事情之下,刘备于此感受到浓重的不安和不详。 于是在短暂的查探之后,他们又循着原路再度返回了那破庙。 然后便有人发现,那破庙里的神像,似乎是没有脸的。 或许是时光与岁月的磋磨,或许是久久未曾有人修整、打扫及供奉的缘故。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山野之地,总归是有些祭祀野神的。便是供奉这些没有面目的邪神,似乎同样不足为奇? 映入到几人眼中的,是一张没有五官、没有脸的神像的面容。 刘备刘据等人面面相觑,良久,终是刘备开口,故作洒脱的强笑道: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指引呢?神像无面,指不定便意味着这面容需要我等来填充,象征着否极泰来,待得日后,我等亦可如同仙神一般享受后人之永久供奉。” 或许是心下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心中的某种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以致于刘备的话语虽然说出,并且故作了一副再是潇洒不过的姿态。可是不管是言语还是面色与神情间,都似乎有着几分僵硬。 然而刘据也好那些跟随着刘据逃亡至此的人群也罢,似乎都对此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自然是不会有人知晓,长安城内外,时间与空间仿佛由此而被分隔。 变成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于是当视线转到长安城中便不难发现,这城内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雾蒙蒙的,被迷雾所笼罩,带着说不出的色彩。而人行在其间,清醒、思维与理智等同样变得混乱,变得不受控制。 所有的种种仿佛因此而被扭曲和篡改。 但究竟扭曲了什么,篡改了什么呢? 一切的一切却又好似是笼罩在迷雾之后,并没有任何的痕迹显露。 不,或许还是有的。 有泛着红芒的灯光自远处亮起,一点点的接近,直至到达江辞与宣帝两人牢房的不远处。 于是这兄弟俩便发现,到来的又哪是什么灯光,分明是......分明是一双巨大的、带着混乱与癫狂的血红色的眸。 原本同样存在于这牢房中的俩女囚不知于那何时失去了踪影,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并没有留下任何影踪。 江辞与宣帝对视过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身形绷紧,并且寻求着脱身的可能。 只是于他们而言,似乎是已经没有了脱身的可能。 不可名状不可言说,有什么在黑暗中缓缓凝聚,上下左右前后等诸多方向尽皆是被笼罩和包裹。于江辞及宣帝的肉眼中,根本便无从看出亦无从知晓那怪物、那血红色的双眸的主人真正的模样。 只是心脏的跳动仿佛是在不受控制,周遭的空气仿佛是在被一点点的侵蚀和掠夺。 便连眼前,亦有幻觉似乎是在开始生出。 是什么样的幻觉呢? 十日凌空古老的祭坛之前,远古的先民发出祈祷,熊熊的烈火燃烧和照耀,有什么一点点的将那太阳遮蔽。 天空当中降下了甘霖,或者说血雨。 属于他们的记忆仿佛由此在被更改。 第136章 不再是十日凌空古老的英雄射日,将远古的先人们解救,而是那冥冥中的伟大存在对着这个世界望过来一眼,并且降下恩德。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血雨降下,血红色的水于九州岛大地之上泛滥成灾。 无数人被那血色的河流吞掉性命。 恍若是一场场献祭。 绝望的气息在蔓延。 年迈的首领以身为祭,终是获得那冥冥中伟大存在的青睐,降下神物。 是什么样的神物呢? 如同油脂,如同那一片片的白花花的肉,如同再美好不过少女的柔荑。 那肉被放置在了水中,放置在那血红色的河流里。 于是肉一点点的、似慢实快的生长,将那血红色的、泛滥的洪水堵塞。 深埋在记忆里的、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潜意识和集体意识里的传说与故事仿佛因此而被篡改,而被填充上新的身影和存在。 于是在那瞬间,在所有的一切仿佛由此而完成之际,有哄着小儿睡觉的父母开口,语音转过,说出口的竟是全然不同的故事。 “传说啊,在远古时期,天上有十个太阳。于是当时的人们对着神明祈祷,希望获得帮助。在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价之后,终是获得神明的青睐,降下甘霖。” “看到没,就是这窗外的雨。不过雨下得太多了,各地的河流就因此而泛滥。这时候啊,我们伟大的主赐下了......息壤,对息壤,用来堵塞洪水。” 在最初始时,这样的扭曲与篡改似乎是无意识的,存在着诸多种种的漏洞。 以致于那哄着小儿睡觉的父母口中的话语尚未曾说完,小儿便奶声奶气的开口,不解道: “阿父阿母,你们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说给我讲故事,怎生自己都对着故事并不熟悉?” 然而黑暗与阴影的触角仿佛是在蔓延,在一点点的对着那意识、灵魂与记忆的展现侵袭。 以致于小儿话音落下,面上的神色间却又很快变得迷茫。 仿佛是并不清楚亦不知晓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所有的一切生出了怎样的改变。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原本属于这平行的历史时空当中的种种,仿佛是要从最根本上被扭曲篡改和抹去。 于是那长安城中、那关押了皇曾孙的牢房之内,所有的一切仿佛因此被倒流。 江辞与宣帝俱皆是再度被缩水成刚出生不久的、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模样,被俩女囚抱着在那不大的牢房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建章宫内的一处大殿之上,有天上降下的血雨混合着剑尖的血水滴落在地面,终是将老皇帝的神智唤回。然而触目之所及,俱皆是一片残肢断臂与血色,直叫老皇帝身形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 有手臂及时伸出,扶住了老皇帝的身形。 伴随着阵阵香风以及女子再是娇嫩与柔媚不过的嗓音。 “当心,陛下。” “你是?” 老皇帝双眼浑浊,似乎是已经不能视物,然而反握住手臂间那只柔荑的手,却是极为用力。 只是如此强大的力道对那女子而言却似乎全然无所觉。 女子开口,似真似假,似是抱怨似是调情道: “酆都茫茫,游魂荡荡。陛下好生心狠,前些日子里不是还使方士招魂,想要同妾再续别情的吗?怎如今,便将妾给忘记了,竟连妾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呢?” 伴随着女子声音落下,幽怨顿生,老皇帝的记忆仿佛由此而被破开一道缺口,回忆起过往来。 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为了在帝王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以保全家族,掩面而死,至死不曾再见刘彻一面。然而在李夫人死后,刘彻终是有所思念,于是寻方士招魂,想要重温鸳梦。 方士李少翁等以灯影招魂,灯不尽,影不灭。揣度帝王心思。暗中使同李夫人身形相近之女子藏匿到一旁,瞒天过海,完成一场堪称是精彩绝伦的骗局。 然而骗局终究是骗局,李少翁最终作茧自缚,被汉武帝所杀。 至于李夫人,李夫人坟头的草若不是有人时时清理,怕不是都已经有三丈三了。 这世间又如何能再有一个李夫人? 第72章 第 72 章 老皇帝的回忆至于此刻,然而下一刻间,有什么仿佛是要于此扭曲和篡改,将神秘和诡异照应到老皇帝的脑海。 但较之以这一切更快的却是老皇帝手中的剑,是那如同刺破薄纸一般刺入到那自称是李夫人的女子胸膛里的长剑。 手上用力身形转动,年老的帝王面上与神情间俱是一派冷漠及癫狂。 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到李夫人的胸膛里,开口,再是狠戾不过道: “尔等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本应当是最信巫蛊、最信神明的帝王却似乎是对李夫人的出现充满着怀疑,更不曾将这一切同那所谓的神秘与诡异事件联系起来,而是将其看作了一场阴谋。 只是正常人于这样的攻击之下,是会流血会痛苦,会失去生命的。然而在老皇帝那略显浑浊与癫狂的目光之下,李夫人却是一点点的笑出声来,目光缱绻且缠绵的回望着老皇帝,开口,哀婉且缠绵道: “不过是数年未见,陛下便已经不认得妾了吗?” 第137章 李夫人的胸膛中仍插着老皇帝手中的长剑,那如同白雪一般洁白与细腻的柔荑同样娇娇柔柔的落在老皇帝的手里。有血红色的雨水从天际落下,然而那雨好似是避开了李夫人的存在一般,并不曾有半点落到其面上。 李夫人似是在笑着的,并不曾察觉到半点疼痛。 于是老皇帝同样是笑,一点点的将手中长剑抽出,听凭着剑刃从李夫人的胸膛间、自那皮肉里一点点抽离。 开口,仿佛是极欢喜又似乎是极是柔情与真挚道: “怎么会呢?朕对爱妃的心思,别人不清楚,爱妃你难道不知晓吗?” 帝王手中的长剑并曾带出任何的血色,而于刘彻手中长剑彻底被抽离的那瞬间,李夫人胸膛上的伤口仿佛是在自行的蠕动和融合。 转瞬之间,再没有任何痕迹遗留。 于是老皇帝目中似是有异彩连连,将手伸出,沿着那被割破的衣料探入到李夫人那被遮掩的皮肉之间。 触手一片温凉。 似是那再上等不过的美玉,有好似是再轻柔与顺滑不过的丝绸。 并没有被剑刃所伤的痕迹。 于是老皇帝大笑,带着快意与癫狂道: “爱妃死而复生,可是得了长生?” 仿佛是有意与无意之间,老皇帝的手扼在了李夫人那看似脆弱且盈盈一折的脖颈之上。 李夫人同样是笑,仿佛是极娇弱与轻柔,又仿佛是极本分、老实与安分道: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世间除了陛下,又有谁能够有那个荣幸获得长生呢?” “陛下您若是不得长生,天下又有谁能得长生?” 于是老皇帝仿佛是被李夫人的回答所愉悦,将落在其脖颈间的手挪开,牵了李夫人的手,无视过那满地的残肢断骸,抬脚向着殿外走去。边走,边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开口道: “爱妃,你说,朕立你我的儿子昌邑王为太子如何?” “等到刘据的死讯传来,朕便叫昌邑王为太子,而后你我之间,做一对神仙眷侣?” 老皇帝似乎是在随口一说,又似乎是在极认真的给出提议。只是那瞳孔之中,那看似浑浊且癫狂的、不再清明的目光的至深处,一派冷凝。 带着那似乎是可以将所有的一切而冻结的寒意。 恰如同一只极擅长于伪装的、正在不断做出试探的猎手。 正在等待着一击毙命时机的到来。 李夫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却又似乎同样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惶。在帝王的身后开口,娇娇柔柔道全凭陛下吩咐。 于是在这似乎是各怀鬼胎的、看似是再平和不过的交锋之中,老皇帝牵着李夫人的手走出了建章宫的殿门。 破庙之中,血月之下。 风骤起,连绵如注的血雨停下。 然而当刘备试图说出什么,想要将气氛缓和之时,却忽然发现有人以手指了自己的身后,目光惊骇。 开口,仿佛是极惶恐与不安道: “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 我当然是刘备刘玄德。 几乎是本能地,刘备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号想要做出回答,只是在将要出口的那瞬间,却又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再是至于他原本的时代,而是来到了这陌生的、仿佛是原本所存在过的时空当中。 然后刘备缓缓转头,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便见那破烂且蛛网密布的神台之上,那泥塑木雕的神像的面容之上,所雕刻着的,竟然是一张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 同自己本来的面目一般无二的面容。 于是刘备忽然便意识到,现下的自己于这些人的眼中所呈现出来的样子,当是自己原本的样子无疑。 并非是这段历史与记载中,那编织草鞋以奉养卫太子刘据的、那未曾留下姓名的义士的模样。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刘备很想问出疑问,甚至想要张口,说出些什么。但很显然,于此一瞬间,似乎是有什么将其牢牢地、紧紧束缚住,向着那泥塑木雕的神像拖去。 破庙之外,仿佛是有风吹起,有树叶被吹动之后沙沙作响,于那匾额间,众人目光所不及处,尘尽光生缓缓显露出字迹来。 却正是......是什么呢? 阴影和黑暗仿佛是要彻底将一切吞噬,再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于是当那长安城的牢狱之中,江辞与宣帝再度睁开双眼,便发现...... 【所以刚刚是在做梦吗?我怎么梦见我明明长高长大了,结果一觉醒来又被打回了原型?】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只觉得身周布满了浓浓的忧伤。 一旁的宣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江辞道: 【或许并不是如此呢?】 江辞无言,良久之后方才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长叹,闭了眼,仿佛认命一般在心里做出回复道: 【我知道啊,不过就咱俩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又能做出些什么呢?给人塞牙缝吗?】 江辞心中有些莫名的悲观。 只是不抛弃不放弃,擅长于隐忍如宣帝,从那些被扭曲和篡改的记忆当中,却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于内心深处开口,对着江辞道: 【所以ta们现在所想要做的,是彻底扭曲和篡改,从根源上为ta们的存在提供依据,对吗?】 第138章 【因为某种特殊的限制,ta们现在并没有直接对你我下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便已经安全。】 【只是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绊住了ta们的手脚。嗯,姑且就让我们将其成为蛊吧。汉宫中最大的那一只蛊,你以为......】 虽然再度被缩水到襁褓当中婴儿的模样,且被那不知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女囚抱在怀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却并未因此而选择摆烂,而是做出了那诸多种种猜测与联想的宣帝在内心当中开口,直叫江辞原本想要躺平的江辞垂死病中惊坐起。 只恨不得拉着便宜老哥的双手执手相看泪眼,高呼大佬求带。 不过—— 【道理应该是这个道理,但现在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这小胳膊小腿的,有心无力啊!】 连走路都尚且还不能的江辞不得不泼上一瓢冷水,对着便宜老哥宣帝陈述事实。 继而开口,对着宣帝提出疑问: 【话说老哥啊老哥,不管你是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咱就是说,你那个金手指,是什么?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说不定有点什么用处呢!】 每一个言语都似乎很明白,但合在一起却只觉得有那么些许理解困难的宣帝:...... 一阵漫长且尴尬的沉默。 良久,宣帝方才在内心中艰难开口,对着江辞问道: 【这个金手指,究竟是何意?还有你口中的穿越......】 所以这便宜老哥其实是重生的吗? 重活一遭? 知其然但不一定知其所以然,人生目标只是想抱大腿与躺平的江辞有那么亿点点的麻瓜。 毫无疑问,原本历史上的宣帝就已经是很大男主很强悍的,难得的还没有个喜欢四处留情开后宫的毛病。 当然,这仅仅只是在原本的时空当中,在正常的时间在线。 不过江辞同样不怀疑,这样的人不管是在何等样的生活状况与环境里,只要能够成功的活下来,那么便一定能过活得很好。 不弱于人。 但,虽然但是,当务之急,对于他们而言却显然是如何长大如何活下来。 以及寻求那破局的办法。 当然,在诡异横行的生死危机面前,后一点都可以再往后拖上那么一拖。 毕竟纵使是有着丙吉的关照,这监狱中的环境对于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幼儿而言,亦不免过于恶劣。 更不必说,这白日似乎一直迟迟未曾到来。 于是江辞在内心里开口,这样那样的同宣帝解释一番,然后不死心道: 【老哥你手中真的不曾掌握有这样的玩意儿吗?】 继而便是天降陨石、大魔导师大召唤术等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语。 第73章 第 73 章 “天真,你以为谁都是位面之子秀儿,谁都是你亲爱的系统我吗?” 江辞内心里的胡思乱想以及那满心的怨念姑且不去说,于江辞内心里的话语堪堪落下之际。神出鬼没的系统再度出现,并且对江辞做出反驳和嘲讽。 再度出现在江辞眼前的......很好,还是那一只兔子,而不是什么粉红色的小章鱼。 更没有生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掉san的眼睛和触手。 然后江辞便见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以目光望向一旁的便宜老哥宣帝,并且生出感慨: “同样都是人,怎么人与人之间,差别便如此之大呢?” 好不容易待得系统到来,正准备同系统之间好生交流交流感情的江辞:...... 很好,系统是吧,飘了是吧? 不要以为你是人工智障本宿主就拿你没有办法。 江辞于内心里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几乎想要同系统同归于尽。 不过好在,考虑到此前的世界中,和系统battle导致的几乎足以叫江辞社死的bug以及那诸多种种因素云云,江辞在内心里暗暗磨牙,将这笔账记下。 而后于内心里开口,对着系统道: 【所以这就是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且干啥啥不会做啥啥不行,什么都不能给朕提供的理由吗?】 江辞语音与语调都似乎是极真诚的,然而恰恰是这样的真诚,却又将那嘲讽的效果拉满,直叫一旁熟知无良宿主性情如系统,只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不过江辞那阴阳怪气的话语落下,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将目光缓缓挪向一旁的便宜兄长宣帝。而后果不其然的,从宣帝的目光当中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和便宜老哥之间的交流通道还没有被关闭对吧? 我内心里说什么便宜老哥都能听见? 一次社死不够又给我来一次对吧?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然后顺着便宜老哥的目光,江辞陡然意识到一个更加惊悚的问题。 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便宜老哥不仅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同样能够同自己一般,看到这垃圾系统的存在? 心中既然是有了怀疑,江辞再看系统时,便怎么看神情怎么...... 系统接连后退,并且心疼的抱住了胖胖的自己,一副被压迫的小媳妇模样。期期艾艾的开口,对着江辞道: “宿主你可一定要冷静,咱有话好好说。” 系统光屏闪烁,似乎是在极力使江辞相信,自己并不是一个无用的、什么都无法完成的垃圾系统。 第139章 于江辞那诡异的、似乎是有几分危险的目光之下发声,对着江辞做出蛊惑与介绍道: “考虑到当前世界的难度上升等诸多种种问题,宿主你原本的任务同样发出改变。同样的,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则变为囚笼。” 【囚笼?】 任务发生改变江辞理解,事实上早在系统再度出现之前,江辞便对此有了猜测。 左不过是找出这汉宫当中最大的蛊云云,可是身体变为囚笼...... 垃圾系统,该不会是想把朕永远困在这个身躯里、困在这个诡异的时空当中吧! 似乎是被传染了某种名为总有刁民想要害朕思想的江辞在内心里不着边际的生出联想。 于江辞的目光之下,系统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继而将目光转向地面,左右前后躲闪。 对着江辞道: “是的囚笼,毕竟你我都知道,你这个身份原本是不存在的,本不应当出现在这个时间。而由于那诸多种种因素的影响,这个世界同样变成一个不怎么正常的世界。” “虽然那位伟大的存在被挡在世界线之外,暂时无法对这个世界施加更多的影响,但是想要使这个世界恢复到正常,自然不会是一朝一夕。” “因而在寻找到汉宫当中最大的蛊这一系统任务之外,同时需要灵魂置换,将那个蛊,封印在宿主你现在的身体当中。” 啊这。 江辞无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才开口,对着系统义正词严的表示出拒绝。 “由于此任务经由时空管理局发布,所以奖励多多,报酬多多且不打折哦亲亲~” 系统发出欢快的言语。 光屏间一个又一个的数据扑闪,呈现在江辞眼前的,是足以叫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穿越者为之瞳孔地震且呼吸深重的奖励。 于是江辞于内心里开口,表示奖励不奖励什么的无所谓,主要就是想为这被诡异所侵占的世界尽上那么一份力。 找出那一只汉宫中最大的蛊并且将其封印起来。 事实对此,江辞已经有了那么几分头绪。 当下开口,在内心里对着系统道: 【所以系统你就直说吧,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那么请问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宿主是否确定要接下本系统和时空管理局共同所发布的任务?”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轻咳两声,似乎是在对着江辞做出最后的准备与确认。 江辞于内心当中接连不断的点头,开口,表示出自己想要为此方世界的人民谋福祉和替时空管理局分忧的迫切心情。 于是系统光屏闪烁,屏幕之上显现选型。而系统则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字正腔圆的将那选项念出,给予江辞选择。 “请问在宿主的观察中和于宿主看来,下面几位人物中,究竟哪一位方才是这汉宫中唯一的正常人?” “1、汉武帝刘彻” “2、早已经死去的高后吕雉” “3、同样早已经死去的窦太皇太后” “4、......” 【选四,绝对选四!】 不待系统将最后的选项揭露和说出,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说出答案。直叫一旁同样目睹和知晓系统的存在,却又谨慎的未曾将自己暴露,并且正在认真听题的宣帝一阵无语。 实在是想不清楚弄不明白,自家这本不应当出现的便宜弟弟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在所有的谜底都尚未揭晓之前便火急火燎的给出答案。 并且还是那如此确定的、几乎将后路给堵死的答案。 对此,江辞只能是心大的表示,都是小case啦。 毕竟以他做为一个小镇做题家的经验,在排除掉早已经不是活人的吕后和窦太皇太后之后,在这分明是带着诡异与克系的世界观里,刘彻究竟是个什么还真不好说。 正常状态及世界观下,这位步入到晚年的皇帝陛下便已经是疯得很稳定了。换到这被邪神所注视过的时间线中,那可不就是龙游入海虎跃山林,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说刘彻是正常人,谁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江辞是不信的。 因而在将前三种选项都排除的情况下,唯一有可能是正常人的,便是那未曾揭晓的最后的答案。 甚至于在江辞的脑海中,结合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以及知晓的种种,隐隐然之间,有关于这汉宫中那蛊的存在似乎是已经穿成了一条线。 从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开始,又或者在那更早之前,刘邦及吕雉夫妻俩便已经接触到了那蛊。而在后来的日子中,在刘邦去世而吕雉同刘盈母子之前决裂之后,因为那诸多种种原因,吕雉起用了那蛊。 又或者说吕雉自身便成为那只蛊。 成为蛊王。 只是生命有时蛊的力量在消减,又或者说吕雉这个宿主的生命力叫蛊吸干,于是那蛊选择将吕雉抛弃,进行蛰伏。 在真实的历史上,在这个时空原本所发生的故事线中,吕雉死后诸吕之乱爆发,周勃、陈平、夏侯婴等平定叛乱,迎后来的汉文帝刘恒即位。 刘恒所立下的皇后窦氏,便是后来的大汉棋圣景帝刘启的母亲,刘彻的老祖母,窦太皇太后。 虽然对这段历史了解不多,但多多少少还算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江辞自然知道,这位窦太皇太后同样不是一般人。 第140章 别的不说,一个瞎眼老太太在这汉宫当中能够活这么长,成为宗室里辈分最大的长辈,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好不? 虽然就某种程度上说,西汉的太后什么的,平均寿命本身就很长。 但人家同样是凭本事活这么久的好不? 结合以这位瞎眼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压制彼时尚且年轻的汉武帝刘彻等的诸多种种事迹而言,叫江辞不得不理性推测合理怀疑,这位瞎眼老太太是否便是吕后之后,这汉宫中最大的那只蛊。 至于窦太皇太后去后那蛊被再度转移,于武帝一朝,在刘彻的后宫当中,值得江辞怀疑的其实有很多。 比如因那诸多种种原因而被废掉,并且同楚服一起行巫蛊之事的废后陈阿娇。 对,就是千金买司马相如长门赋那位。 比如仿佛是被点亮了古早生怀流buff,给刘彻带来小猪带来帝国双璧以及隐藏ssr卡的卫子夫。 就......卫子夫生下女儿之前,刘彻后宫当中其实一个怀孕的妃子都没有你敢信? 又比如那倾国倾城,在其死后尚且引得刘彻请方士招魂的李夫人,又或者后来的拳夫人。 但纵使有着神秘与诡异力量的加持,在刘彻的后宫中如果一定要选择出最大的那一只蛊的话,江辞的选择是且只可能是宫斗政斗技能点满,极擅长于玩弄人心与权术手段的刘彻。 汉武帝的后宫甚至是整个宫廷中,没有赢家。 如果有,那么是且只可能是刘彻。 只不过事情果真是如此吗? 随着选择的做出,江辞内心之中却忽然涌现出一阵不安与不确定。 第74章 第 74 章 江辞的想法很好,甚至于很多方面而言,不失为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至少算得上是可以自圆其说。 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与体系。 只是很显然,这是一个被污染了的、并不怎么和谐的世界。 随着江辞内心深处话音的落下,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点头而后又摇头。开口,对着江辞提出疑问。 “宿主确定您所做出的选项吗?” 江辞原本是想要再考虑考虑又或者使系统将第四个选项给公布出来的,只是熟知江辞性情的系统似乎早有预料。在话语问出的那一瞬间,系统光屏之上波纹与雪花闪逝。 而后下一个,问题与选项尽皆消逝,只留下一片空白。 直叫一旁第一次见识过系统骚操作的宣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头,不吐不快。 好在很快的,江辞便将那话语吐出,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一通阴阳怪气。 【不会吧不会吧,某些系统是真的不当人?居然会问出如此愚蠢且没有营养的问题?】 【你有给过我反悔的权力吗?】 系统仰角望天,而后摊手,贱兮兮的开口,对着江辞道: “既然宿主坚持自己的选择,那么不好意思,选择错误,即将开启惩罚机制。希望宿主您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能够玩得开心和愉快哦~” 啊哈?!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在内心里表示出抗议! 【你有本事说我选择错误,你有本事公布正确答案啊!还有,这个惩罚机制是什么鬼!好你个系统,又在和我玩阴的是不是!】 江辞跳脚,想要同系统展开battle。 只是很可惜,系统似乎根本便没有这个打算。 于江辞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光芒闪烁,无尽的光芒充斥着江辞的视野。 江辞的意识仿佛因此而陷入到昏沉。 所有的触感都仿佛因此而被剥夺。 有什么在游走过灵魂。 直至......仿佛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是久远的千年与万年,江辞再度睁开双眼,然后便见到......嗯? 这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怎么变得无精打采的了! 还有,这便宜老哥的眼神,怎么如此有杀气,充满着如同山岳一般的压迫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帝王之怒吗? 诡异的、直叫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充斥着江辞的周身,便连四周的气温都仿佛是低了那么几度,空气同样开始变得稀薄。 江辞以目望过虚空中的那只经由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于内心里开口,带了几分不安与忐忑道: 【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 继而想到某种可能,江辞开口,试探性对着系统道: 【你该不会,又出bug了吧?还是说你搞错了惩罚对象?】 罕见的,系统并没有对江辞的言语做出反驳。 于是江辞便知道,自己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真相了。 【所以我那便宜老哥哪去了?还有,现在在便宜老哥身上的,究竟是谁?】 江辞无语望天,继而想到一个再恐怖不过的可能,对着系统问出疑问。 【该不会是......】 系统点头而后又摇头,目光怜悯,隐隐然之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惊惶。 开口,将江辞未曾出口的话语打断。 “虽然很想告诉你并不是这样,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你认为并不怎么正常的老皇帝兼老逼登刘彻,才是这汉宫中唯一的正常人?” 啊哈? 江辞无言。然而系统的话语却未曾说完,而是继续开口,对此做出补充。 第141章 “至于现在被困在你这便宜老哥宣帝身体中的究竟是谁,这不是很明显的好吗?” 但,虽然但是,一点都不明显啊有没有! 【所以现在被困在便宜老哥身体里的,是老逼登本人吗?】 江辞只觉得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深深的恶意。 进而做出合理且理性的推测。 【然后我那便宜老哥的灵魂,进入到了老逼登的身躯?】 “bingo!” “恭喜宿主,获得正确答案~” “但很可惜,没有奖励哦~” 系统对此给出答复。 直叫江辞两眼一黑,心中生出那诸多种种不好的猜想。 如果是在正常的、没有诡异复苏与邪神降临的世界里,不管是对东宫一系还是对各方面而言,将重生而来的宣帝同年老发猪瘟的刘彻调换一下,那么绝对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大家都有光明且美好的未来。 但问题是这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啊摔! 就这么一个不正常到刘彻都堪称是汉宫中唯一正常人的世界,自家这便宜老哥他......应该是可以玩得转的吧? 江辞不由得在内心里对着便宜老哥给出默默地祈祷。 建章宫外,骤然间天旋地转,而后便发现自己似乎被置身于危机四伏间的宣帝无语。 触目之所及,那从天际落下的血雨似乎已经停下,在他的眼前,是黑压压的、披甲执锐似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兵士。而在的身后,稍稍落后于半个身侧的位置,有什么正在紧紧跟随,带着莫名且诡异的气息。 这具身体分明是极老迈的,被病痛所折磨,以致于每一次的呼吸与行动对他而言都似乎是极困难的。但—— 披着老皇帝皮囊的宣帝从那黑压压的士兵面上划过,不由得于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面皮微微抖动,缓缓转向身后。 映入到眼前的是一张再美丽不过的面容。 美丽,却也诡异,没有任何的生机与活力。 足以叫宣帝为之毛骨悚然,差点绷不住面色。 不过做为一名皇家影帝学院的成功毕业生兼优秀学员,宣帝同样是有着做为一名影帝的基本素养的。 执了李夫人的手,将其拉到身前,神情温柔且和煦的开口,不动声色的提出疑问。 “爱妃以为,你我接下来又当如何?” 以指腹在李夫人那素白的、泛着青色的动脉血管间缓缓摩挲而过,似乎仅仅只是在一瞬间,宣帝便好似进入了状态,带入到老皇帝那无差别发疯创人的、好似是威胁又好似是温和隐忍的情绪之中。 毕竟晚年终极进化下的老皇帝虽然疯,却从来不傻。不仅不傻,还相当的精明。 知晓当如何做为,方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权势。而宣帝做为后来者以及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帝王,自然知晓帝王权术之下,自己当做出如何的应对,方才是隐隐然之间同那位曾祖父相重合。 甚至可以说就某些方面而言,剔除人性里的顾念旧情等诸多因素,这帝王同老刘家那诸多薄情寡义的帝王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然而宣帝的表现与反应固然算得上是完美,落在那是不是尚且还在两说的诡异与莫名的生物眼中,却又似乎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便在下一刻间,在宣帝的目光之内,面容美丽的李夫人缓缓挣脱了自己落在其手背上的那一只手。 “你是谁?” 有风吹起有无数男女老少相混杂的尖啸自李夫人的口中生出,好似是回荡在宣帝耳边,作用到宣帝的灵魂。 红颜白发美人枯骨,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好似在一瞬间失去血气与丰盈,变得枯瘦。 恰如同那空荡荡的、挂在竹竿上随风飘荡的衣物。 只不过宣帝眼中,飘荡在李夫人骨架之上的,是一张恍若被风干了一般的人皮。 仿佛是有虫豕行走、吞噬的声音响起,如同风吹过树叶一般沙沙作响。 即便是不回头,宣帝亦知晓在他的身后,那些兵士们似乎是发生了异变。 只是由始至终,宣帝却并未因此而回头,更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的异样。 云淡风轻,仿佛是将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 并不曾于这样的变动之下生出任何的恐慌及惊惶。 于是下一刻,有脚步声在宣帝的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一步又一步,仿佛是每一点节奏和步伐都经过了再精密不过的测量。 没有任何的差错。 恰如同一个再严苛不过的强迫症。 莫名的,叫宣帝想到了一个故人。 一个同宣帝之间有着诸多纠葛,叫宣帝内心当中颇有些复杂的故人。 霍光。 冠军侯霍去病的异母弟弟,汉武帝刘彻所指定的辅政大臣。 元狩六年,霍去病去世,霍光被升任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得以侍奉汉武帝左右。 出入宫禁二十多年,侍奉在精神状态再是稳定不过的便宜曾祖父刘彻身边,小心谨慎,未曾犯下一次过错。 一个冷知识,丙吉也好后来帮助宣帝的张安世等也罢,是霍光的人,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巫蛊之乱中被诛杀的卫太子一系的人。 但爱也好恨也罢,于宣帝而言,否定霍光就是否定自己。 即便正是霍光的妻子,毒杀了自己贫困时期相依为命的结发之妻许平君。 第142章 只是面色不变,心中强忍着复杂的心绪将思维收回的宣帝愕然发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切切实实的便是霍光。 汉武帝时期的、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行差做错的霍光。 第75章 第 75 章 所以会是他吗? 莫名的,宣帝想到此前那叫系统的生物未曾透露的最后一个选项,想到了某个模模糊糊的、隐隐然之间似乎是有几分不可能的可能。 但很快,宣帝似乎却又于内心当中将这个可能否定,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至于否定的原因,只能说莫问,问就是......反正这都是有原因、有理由的。 然后在下一刻,在霍光露面属于这昭宣时期的权臣落入到宣帝的眼,所有的一切不详与诡异局面仿佛是因此而被打破。 李夫人那仿佛是皮肉被撑在骨架上的身影消失在宣帝眼前,恰如同离开了灯烛所映照的影一般,再没有任何踪迹。 只是即便是宣帝同样弄不清楚,ta究竟是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还是彻底的如同风一般消散。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异样并没有因此而平息,而是潜藏与蛰伏下来,等待着再一次出手。 破庙之内,神像之下,于刘据等人目光之中,刘备的身影似乎同样是在虚化,在一点点的消失,在被暗地里生出的阴影及触角拉入到神像之内。 众皆惶惶,然而在一片惶惶然中,却又有雪亮的剑光照耀到刘备的眼前。 是太子刘据。 这位于史书中极具悲情色彩的皇太子殿下提起了剑,身形踏出,目光坚毅的斩向刘备身后。 刘备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出些什么,然而于那莫名的力量之下,却又什么都未曾说出。 好似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在而又无所不在的阴影及黑暗本不应当这么轻易的被刘据手中的长剑所斩断,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随着刘据手中的长剑挥出,所有的一切却又很快被斩断。 并且窸窸窣窣的向着黑暗中撤离。 刘备仿佛因此而再度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心中惊疑不定,隐隐伴随着某些莫名的、可怕的猜想,然而刘备面上,却是做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对刘据表示出感激。 彼此间你来我往的客套话自不必说,短暂的沉默之后刘据却是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对着众人道: “我们返回长安如何?” 啊哈? 这下不仅仅是那些跟随着刘据一路从长安逃亡过来的人,便是刘备的面色间亦带了几分惊奇。实在是想不清楚搞不明白,刘据如何提议的意义之所在。 毕竟在原本的、刘备所知晓的历史中,这位流亡在外的皇太子可是很快......想到此处的刘备忽然住脑,回忆过自己所遭遇的种种,陡然意识到一个再恐怖与诡异不过的事实。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然后刘备便听到刘据开口,带着几分飘忽道: “虽然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长安方向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而这样的变故......” 刘据目光幽幽,声音同样是幽幽,静静地望向长安的方向。那未曾说出的话语里,分明是带着几分不一样的、别样的意味。 于是刘备沉默,片刻之后开口,对刘据提出疑问。 “殿下此去,若是......” 然而刘据却是摇头,洒然而笑。将刘备的话语打断。 “那又如何?孤的性命与命运不是从起兵那一日起,便已经被注定了吗?”. “生何欢,死何苦。人生天地之间,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又何须瞻前顾后,顾虑太多?” 就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有几分不一样的气象。 于是刘备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是自当舍命相陪云云。 一切仿佛是因此而被定下。 然而在那长安城内,在那牢狱之中,周遭的氛围却又似乎有所不同。 睁开双眼的老皇帝有些懵逼。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竟然会再这样一具鲜活的躯体上醒来。 长生不老也好返老还童也罢,这本是这被衰老和病痛所折磨的帝王所期望。 不过一睁开眼竟然变得这么年轻,不得不说,确实是有点考验老皇帝的心脏。 好在老皇帝的心脏还是很好很强大的,就是对周遭的环境以及自身现下所处的状况有些不太满意。 再者,老皇帝想要求长生想要不老,所为的是永久将那皇位占据永久享有权势。 可不是什么其他的伟光正的理由。 要不然亦不至于被那暗中的势力牵住了鼻子,甚至是被蒙蔽以致于落得险些玩脱的地步。 毕竟无差别发疯创人便罢,谁家的发疯,竟然是拿自己及帝国的继承人来献祭的? 更何况转过念头来想想,你要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帝王,你是愿意保留有自身的权势长长久久的居在众人之上呢,还是愿意保留权势长长久久的居在众人之上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是抖m单纯只是在享有白手起家、奋斗的乐趣吧? 不管别人是不是那个例外,反正老皇帝一定不会是那个例外。 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是较之以自身的利益与权势更加重要的呢? 第143章 至于女人与孩子这些,重要却又从来都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一切都需要为着他的权势而让道与服务而已。 因而就某种程度上说,老皇帝其实不曾想过这样的情况,更不曾将现下里那诸多种种遭遇,放在眼里。 在此前便遇到过那诸多种种幻象的、灵魂与躯体仿佛是被分隔开来的老皇帝看来,这似乎又是一场幻象。 是虚幻的、存在于睡梦中又或者是药物之下的某种幻觉。 年轻的躯体纵使如此鲜活,鲜活到一个近乎于超出老皇帝想象的地步。时时折磨着他的病痛与衰老仿佛是同样因此而消失,然而老皇帝的内心之中,却并未因此而生出过多的欢喜。 老皇帝并不欢喜于这种尚不能将一切支配,且什么都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更不必说,那牢狱之外,似乎有什么正在向着自己一点点的靠近。 不可名状不可言说,由什么由远及近,自远处而来。 以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江辞及老皇帝的心头。 【系统啊系统,你可当真是,害苦了我啊!】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习惯性的想要破罐子破摔在内心里皮上那么一皮。没想到兔子双眼瞪大,开口,仿佛是极惊愕与惊奇道: “唉宿主啊宿主,你怎么知道我看这天太冷,打算给你弄件黄的披上呢?” 啊哈? 这回震惊与愕然的换成了江辞。 开口,于内心深处小心翼翼的提出疑问,江辞对着系统道: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黄的吧?就、反正就赵大喝醉了酒,然后一觉醒来就黄了的那个?】 江辞莫名的想要搓搓手,表示出内心里的悸动。 不过很快却又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个诡异复苏邪神降临的世界,黄不黄什么的,似乎干系不大?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立场与阵营不明的诡异因为你黄还是不黄这样的问题,就放你一马。 想通这一点的江辞大怒,并对系统的行为做出深深的谴责。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玩我?】 系统无言,背着手幽幽望天。而后开口,对着江辞做出表示。 “咱就是说,这个黄,有没有可能是福生玄黄天尊的黄?”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沉吟良久,然后干巴巴的对着系统表示: 【我这时候是不是得找个盥洗室?】 毕竟福生玄黄天尊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然后下一刻,江辞便见兔子绷紧了脸,对着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一脸嫌弃的表示: “想啥呢你!”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呢,是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使这个世界尽快恢复到正常。至于这另一条......” 系统语音微顿,于江辞的目光之下正了正神色,方才开口,继续道: “好吧很不幸的告诉你,你其实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感觉似乎受到了侮辱的江辞:...... 拳头硬了。 然后下一刻,但见一阵黄色的光芒闪烁,系统开溜,消失在江辞眼前。 只留下寥寥数语,昭示着江辞内心里的凌乱。 “这个宿主啊,眼前的情况似乎有点棘手。我这边先溜,啊不是,先去翻翻库存给你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用的金手指给装备上。你一定要加油、要挺住哦亲亲~” “我看好你呢~” 可谓是深刻阐释了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精神。 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尚来不及在内心深处伸出尔康手,又或者对系统予以打击和报复的江辞只觉得眼角一阵抽搐,不知当何以言说。 然后在江辞那似乎带有着几分抽搐的眼角的余光里,他似乎看到有什么身影在到来。 那似乎是一个人形。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正在不断逼近的,极具气势与压迫的人形。 同样伴随着的似乎还有那哒哒的马蹄声。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昭示着诡异与莫名的存在在降临。 注意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江辞。 还有老皇帝。 如果说穷神的圣所是盥洗室,那么小江的圣所,或许可以算监狱? 第76章 第 76 章 只是不同于江辞内心里忐忑与不安,从那脚步声、从那马蹄声中,老皇帝似乎听出了什么。 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往,仿佛是将心神投诸到了某个遗落的、深藏在老皇帝记忆里的时间线中。 那是什么时候呢? 是年少的卫青因为姐姐卫子夫的缘故被武帝看中,带到建章宫中当差? 虽出身低微且看上去老实本分,然而兵法骑射等,凡有所学,定能够很快掌握? 还是后来的霍去病少年英才,在他的身上,武帝仿佛看到自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当这帝王真切的看重与喜欢一个人及其身后的家族的时候,那么所给予的无疑是太多太多。 卫氏因此而显耀。 虽然在这之中,同样离不开卫氏一族各自的努力以及争气,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刘彻确实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广大的、可供施展的平台。 事实上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直至到巫蛊之案真正爆发之前,老皇帝是有想过彼此成就一段佳话的。 第144章 只是老皇帝已经太老太老,被权力所异化的心灵亦不如年轻的时候一般充满着雄心壮志,带着那无畏与无惧。 再没有什么较之以他自己、较之以他手中的权势更加重要。 但午夜梦回之际,很难说清楚在老皇帝的内心当中,又是否有着那么些许的后悔。 只是魂魄不曾来入梦,恰如同昔日的李夫人死后,老皇帝竟很快忘记其音容笑貌,不得不寄托于巫蛊之事一般。这帝王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听到过那熟悉的马蹄与脚步之声。 是如此的熟悉且陌生。 以致于老皇帝不受控制的将那颗心提起,等待着那结果的揭露。 映入到老皇帝眼中的似乎是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是...... 老皇帝心脏仿佛是要从那喉咙口跳出。 有什么流淌在唇齿间,却迟迟不曾被唤出。 从那黑暗里走出的,出现在江辞与老皇帝眼前的,分明是两个青年。 似乎是正当少年且风华正茂的青年。 对此,江辞自然是不认识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在目光触及的一瞬间,江辞的内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无以言说的危机和恐惧。 至于老皇帝,老皇帝眼中似是带了泪水。 该怎样形容那样的眼神呢? 是欢喜,是愉悦,是故人相逢的惊讶与激动,还是...... 很显然,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感情与眼神。 以致于原本并未曾将重心落在其身上的江辞想要将其忽视,都显得极是为难。 【所以,这俩人的身份是......】 江辞似乎是对此有了猜测,却又隐隐然之间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可能。毕竟...... 然后江辞忽然想到,这似乎是个诡异复苏邪神降临的不正常世界。所以即便是那死去的亡者再度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老皇帝那复杂的态度之中,江辞感觉自己已经接近并且知晓了真相。 毕竟对晚年无差别发疯创人的刘老登而言,能够叫他露出如此复杂情绪的,有且只有...... 天旋地转间,江辞感觉自己似乎是落到那银甲小将的怀中。 有什么被塞入到了自己的口,入口即化被汇入到那四肢百骸,直叫江辞心中一阵惊惶。 不过短暂的惊惶之后,江辞却又似乎是闭了眼,认了命。 选择躺平。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忍忍得了呗。 就像后世某位名人说的,生活就像一场那个啥,既然不能反抗,那么便只有选择躺平? 不就是太岁肉吗?又不是没吃过。 只是出乎江辞预料的是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又或者说并不是如同此前那般,有急剧的疼痛侵入到灵魂及骨髓。 反倒是江辞的脸蛋遭受到了戳弄。 于是江辞睁开了眼,正见一张年轻且意气飞扬的面庞。 有笑容从那小将的面上生出。 那似乎是一个极热情与飞扬的、意气风发傲视一切的笑容。 然后在下一瞬间,江辞听到了老皇帝的心声。 【是冠军侯啊!这是朕的冠军侯!】 老皇帝的目光转向了将自己抱在身上的另一个人影,心声似乎是有几分哽咽。 【仲卿。】 卫青,字仲卿。 所以这当真是帝国双璧,是从亡者的国度中归来的卫青和霍去病吗? 心中的猜测仿佛是得到了认识,然而江辞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与欢喜。 恰如同刘彻成就了卫青、霍去病,成就了卫氏一族的荣耀一般,其实就某些方面而言,这对舅甥是在同刘彻相互成就。 若没有刘彻,没有刘彻宠幸卫子夫,那么卫青、霍去病无法拿到那施展才干的通行证。 便是锥在囊中,终有所成,亦注定了这必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至于刘彻,若没了卫青、霍去病......纵使因着帝王的诸多种种举措,朝堂上的人才就像大白菜一样不值钱。但如卫青、霍去病一般者,又有几人? 你以为晚年的刘彻便没有想过再复制出一个卫青复制出一个霍去病吗? 但你看,又可曾成功? 莫说什么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难道景帝武帝便不曾给过李广机会? 一个符合汉世宗孝武皇帝时期特殊背景以及李广个人情况下的冷笑话。 一个匈奴士兵和一个汉朝士兵聊天。 匈奴士兵:我们将军擅长狼群战术,战场上我们的人越多就越强。 汉朝士兵:我们李广将军箭术无双,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最强。 再一个冷知识,李广的儿子其实是封侯了的,还是跟着霍去病立下战功被封了侯。 然后后来因为怨恨并打伤大将军卫青,被霍去病一箭射杀在甘泉宫狩猎行动里。 对没错,就是被霍去病给噶了的李敢。 所以纵使后世的示意文人们再如何感怀感伤甚至是想要贬低帝国双壁的人品等种种,但你不得不承认一点,那便并不是所有的外戚都是卫青、霍去病。 更不是所有的将军,都有着帝国双璧的才能。 便如同李广利。 秦汉之际的贵族上层们讲究事死如生,阳世的生命终结之后尚且还有着亡者国度的存在。 我们至今仍不知晓,当年迈且被病痛所折磨的老皇帝抱着手中的权柄不放,并且对太子、对卫氏做出打压之时,又是否想到过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当如何面对他的大司马大将军卫仲卿以及冠军侯。 第145章 毕竟不管后世人再如何的想要将卫子夫、卫青、霍去病与刘据之间进行分割,可事实上他们就是一个整体。 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是利益一致且共同进退的政治集团。 即便是霍光......当权势至于一定的地位,那么血脉重要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做为霍去病的异母弟弟,做为被霍去病亲自带到长安的霍家人,纵使霍光同卫太子一系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是在原本的时间在线,在宣帝所经历过的前世当中,当东宫一系被武帝举起屠刀,那么剩下的力量所依附的便只会是霍光。 这是卫太子刘据身亡之后,卫氏一系天然的、最大的话事人。 霍光接收了这些,所以在武帝死后,在昭帝死后,在仅仅只当了二十七日天子的海昏侯刘贺被罢免,霍光同样被推动着将皇位重归卫太子一系。 归在后来的改名为刘询的宣帝刘病已头上。 至于昭帝年间的公孙病已立等谶语,很难说清楚这是否是在给彼时尚在民间的刘病已造势,又是否有着卫太子一系残余力量的参与。 暴怒之时的、只觉得自己的威严与权柄受到了威胁的刘彻似乎是不曾想过的,然而当灵魂与意识仿佛是被困在这幻梦之中接触到那久久不曾入梦的熟悉的身影,刘彻却又觉得无言。 不知当如何言说。 说什么? 说卫仲卿你的姐姐背叛了朕,竟然不去帮朕而是选择帮儿子造反? 还是说朕的太子因为小人的缘故,矫诏起兵现在流亡在外,生死不知? 抑或者是说卫子夫自戕在未央宫内,便连尸首...... 叫一位再擅长于权术不过的、极度刚愎自用且极度自我的帝王承认错误无疑是很难很难。 事实上在有选择与替代的情况与前提之下,汉武帝刘彻从来便不是一个长情之人。 便如同武帝一朝的丞相。 对于这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言,人才而已,便如同地里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 这一个不满意? 杀了换下一个便是。 可是武将......能够打匈奴能够开疆扩土能够实现他之雄心壮志打出大汉国威与骨气的武将......李广利的失败似乎证明了这并不可被复制。 更不必说,帝王的真情虽然少,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刘彻或许并不在乎当世人的看法,但他在意身后名,在意他的祖宗基业,在意......老皇帝似乎想要说出些什么,却又不知当如何言说。 第77章 第 77 章 江辞于内心里撇了撇嘴,并没有对老皇帝那仿佛是欣喜与激动,又仿佛是怅然若失的语气发表出任何的看法与感叹。 只是回望向那只戳着自己脸蛋的手的主人,然后不期然的撞向一双眼。 那是一双似乎足以将所有的光芒敛尽的眼,眼中并没有任何光彩与色泽。 望之不类生人。 于是江辞陡然意识到,这位冠军侯,或许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而言,将之称为诡异更加合适。 只是江辞的内心当中并没有过多的害怕与惊惶的情绪存在。 又或者说从卫青、霍去病的身份被老皇帝的心声揭露那一刻开始,江辞内心里的不安便因此而褪去,唯余下一片安宁。 以及淡淡的感伤。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就好像你如果面对的是一片坟场那么你肯定会害怕,可要是你所面对的是祖宗、是烈士的陵墓......只要不做亏心事,又如何会因此而感到害怕呢? 至少江辞是不怎么害怕的。 甚至是惋惜。 惋惜少年英才霍去病的英年早逝,惋惜在霍去病、在卫青死后,卫太子刘据以及卫氏一系的悲剧。 甚至惋惜于,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将军,已经不再是生人。 发现异样,认识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江辞,还有老皇帝。 即便老皇帝早便已经知道,他的大司马大将军卫仲卿也好,冠军侯霍去病也罢,早便已经作古。可是当刘彻的目光落到卫青、霍去病的眼并且再度意识到这一点时,这帝王只觉得有什么如同那从指间飘散的流沙一般...... 一点点的从掌中滑走,再没有痕迹。 然后下一刻,即便想要说出些什么,但事实上不过是有心无力的老皇帝便听到了卫青开口,仿佛是在对霍去病说出言语。 只是那样的声音却又似乎并非是从卫青的喉咙口吐出,而是回荡在空气里,带着某种独特的、仿佛是极特殊的节奏与韵味。 “我们当离开了。” 于是那位以指尖戳过江辞脸颊的冠军侯小霍将军再度捏了一把江辞的脸颊,而后将其放入到那女囚的怀中。 这似乎是无征兆与无来由而来,却又似乎是无征兆与无来由而走的舅甥由近及远,向着黑暗之中走去。 有声音隐隐飘散,传到江辞的耳中。 “小孩子的脸不可以乱捏。” “我知道了,舅舅。” 似乎是卫青在对霍去病做出批评与教导,而霍去病有些不在乎与不以为然。 几乎只是寥寥数语,便足以叫老皇帝在脑海中回忆过曾经的过往,并且找出相对应的场景。 只是老皇帝身边已经没有卫后,更没有了...... 从没有哪一刻,老皇帝是如此想见到太子,想到他曾一度寄予厚望的帝国的继承人。 第146章 卫青与霍去病似乎是已经彻底融入到黑暗之中,彻底走远。 于是这牢狱之内,时间仿佛因此而恢复到流逝与正常。 那俩女囚亦似乎是从那久远的幻梦中醒来,恢复成活人的表现与模样。 建章宫外,披着老皇帝皮囊,久未见过故人,还是这般年轻谨慎模样之下故人的宣帝轻笑,开口,对着霍光问出仿佛是极致命的问题。 “霍卿啊霍卿,你可愿做周公?” 霍光的呼吸与步伐仿佛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凌乱与停顿,而后恢复到正常。 对着宣帝,又或者说他以为的帝王俯首,表示效忠。 宣帝对霍光的情绪无疑是复杂的,只是就在这重活一世的帝王想要做出更多的试探,又或者说想要以现下的身份,做出些什么的时候,于下一瞬间,宣帝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原本的身躯之内。 回到了那牢房之间。 【所以刚刚,是孝武皇帝进入到了这具身躯吗?】 短暂的适应与沉默之后宣帝在内心里发出疑问,寻求着便宜老弟江辞的解答。而江辞对此,同样给出肯定的答案。甚至是将卫青、霍去病的来访,对着宣帝告知。 以致于宣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内心里开口,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或许,他们对我们其实并没有恶意的,不是吗?】 江辞无言,短暂的沉默之后终是开口,做出疑问。 【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是你的前辈和亲人?】 还是隔了几辈的亲人。 然而宣帝却是在内心里摇头,给出答案。 否定的答案。 【不。】 【难道就不能是因为,这是卫大将军和冠军侯吗?】 使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匈奴人哀唱“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和冠军侯霍去病。 沉默在这对便宜兄弟间蔓延。 良久,江辞方才轻笑,于内心里开口,对宣帝的猜测与话语表示出认同。 便在江辞话音落下之际,系统再度到来。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上下打量过江辞,仿佛是要里里外外的将这宿主看透。 开口,仿佛是极严肃道: “宿主啊宿主,本系统不是跟你说了吗,但凡是诡异,那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可信的。” “不要指望他们会对你有任何善意。” “即使,好吧,即使他们对你可能是好的、善的。但你能想象,母亲牌这种东西,之所以会打出生育以及永生这样的诱惑,是因为在祂的观念里,这对你而言便是好的、善的吗?” 哎呀妈呀,差点忘了母亲牌的存在! 永生并且一直生什么的,简直是地狱,太地狱了。 毕竟永远不要低估生育对母体的伤害。 比如二凤家的长孙皇后。 如同武皇那般精力充沛且高龄长寿,直到六十多岁尚且能掀桌子登基称帝的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但—— 于系统那仿佛是告诫又仿佛是警告的目光之下,江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振振有词的对着系统表示: 【那可是卫青霍去病!是帝国双璧!是龙城飞将和冠军侯!】 【封狼居胥啊!多少人刻在dna里的梦想!】 【怎么,我不信他们难道信你吗?垃圾系统!】 啊这。 过了啊! 系统目瞪口呆,以爪子颤巍巍指过江辞,只觉得自己一腔真心似乎喂了狗。 万没想到竟然会从江辞的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 只可惜某人似乎浑然不觉。 不仅浑然不觉,还特别的理直气壮,觉得自己特别的有理。 直叫系统仰角四十五度望天,红红的兔子眼中充满着明媚的忧伤。 但就在江辞的良心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作痛,并且想要对系统做出安慰,表示系统你虽然垃圾,但本宿主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之时。系统面色与神情变得正经,开口,对江辞道: “恭喜宿主坚持己见并且找到真相,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请问宿主是否要选择通关?” 啊哈? 这下目瞪口呆的换成了江辞。 在习惯性的同系统之间互坑之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于江辞看来,便不免显得怎么看怎么的不够靠谱。 以致于江辞在内心里开口,极是忐忑的对着系统提出疑问。 一个很傻的疑问。 【系统你确定没有搞错?】 【没有出bug?】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对着江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显得极是无奈。 “本系统是这种不靠谱的系统吗?” 江辞于内心里点头又摇头,在系统那仿佛是极具威胁与压迫的目光之下表示,我亲爱的系统你当然是再靠谱不过。 才怪! 直叫一旁的宣帝一愣一愣的,万没想到自家这便宜弟弟同这叫系统的生物之间的相处模式,居然是如此的......诡异。 是的诡异。 然后江辞与宣帝便见虚空之中那系统光屏扑闪,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形象,似乎同样因此而显得不甚清晰。 模模糊糊的,好似随时便要消逝。 便连系统的声音亦开始时断时续,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第147章 “所以宿主......是......呢,还是......” 江辞:...... 不好意思,拳头硬了。 只可惜,系统并没有给江辞更多的反应,但见眼前似是有白茫茫的光芒闪过,等到江辞再一睁眼,便感觉自己魂飞冥冥,似乎是陷入到一阵再轻松不过的状态。 属于江辞存在于此世之间的痕迹仿佛是彻底被抹去,江辞再度回复到灵魂的状态。 至于江辞的便宜老哥......牢房之内,灵魂状态之下的江辞上蹿下跳,仿佛是想要看清楚这样的变动之下,便宜老哥身上是否同样生出了改变。 然后便见...... “不是,系统,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辞以手指过那似乎傻兮兮的,再是天真与懵懂不过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总有种自己似乎再次被系统欺骗了的感觉。 “啊这个啊......” 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点烟。 “这是系统所引起的一点小小的错误,现在已经修正。当然是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江辞微笑,一脸核善。 “系统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你每一个字朕都能听清楚,但连在一起......” 第78章 第 78 章 江辞指尖微微摩挲,而后将手伸出,眼疾手快的按住系统。 握住了那兔子耳朵。 揉了又捏捏了又揉,引得兔子一阵尖叫。 并且对着无良宿主一阵求饶。 方才算是出了心中那一口不吐不快的恶气。 事实证明,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不过这系统同宿主之间的斗智斗勇且不去说,在江辞那分明是极具威胁且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系统心疼的抱住胖胖的自己,而后抽抽搭搭的将情况说明。 诡异复苏邪神降临,这个世界自然是发生了变化的。 那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虽然只是对着这个世界遥遥望过来一眼,并且生出兴趣,开始向着这个世界赶来。但是对这个世界的生灵而言,却无疑是一场深重的、极大地灾难。 只是感谢系统在无良宿主的蛊惑之下犯下的滔天大错以及时空管理局和主系统,对绑定在江辞身上的这个垃圾系统锲而不舍的追杀。在邪神将要进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时空管理局和主系统便有所察觉,并且做出措施。 御邪神于世界线之外。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这个世界便已经安然无恙。 毕竟污染已经形成,那些本已经死去的生灵,因此而得到契机并且被再度复活。甚至于众人的集体意识,仿佛因此而得到扭曲和篡改。 向着那诡异的方向而转变。 这样的污染虽然是在一朝一夕间形成,却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被抹除。甚至只要不断被推进下去,那么终有一日,邪神终将会获得复苏。 在这个世界中彻底的醒来。 但—— 说到此处的时候系统的面色与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的特殊的神情。 实在是叫人很难想象,一个系统,一个人工智障,居然会有如此丰富的情绪存在。 然后江辞便听到系统双目无神,口中喃喃。 “怎么会呢?” “他们不是诡异吗?” “诡异不都是......” 显然,有什么似乎是同系统的既定程序抑或者是认知产生了冲突。 在刚开始的时候,在那些诡异重回到人间,在红月降临长安城中的一切似乎是被黑暗与迷雾所笼罩,那些归来的亡者们确实是展现出了极大地攻击性。 整个长安城似乎是要因此而陷入到血雨腥风和灾难。 将所有的一切变成是祭品,变成是亡者归来的狂欢和陪葬。 只不过很快的,所有的一切似乎得到了制止。 局势仿佛因此而陷入到稳定。 由诡异所达成和维系的稳定。 “疯了,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有诡异主动维持稳定,而非是制造出不安与混乱呢?”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江辞似乎是有所察觉,抬手轻咳,对着系统表示: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对于他们中的某些强大的存在而言,护佑一方啥的,本身就是他们的规则?” “毕竟我们都知道,即便是诡异,同样需要遵循某种规则而存在的嘛。” “再者,这里可是种花家的土地。具有种花家特色什么的......很正常吧?” 系统震惊,系统无语,系统愣愣的点头,仿佛是被江辞的胡言乱语说服。 整个系统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恍惚。 继而晃了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 然后开始继续的讲述。 很显然,系统此前提到的母亲牌啥的,毕竟我们要知道,这次被吸引而来并且被阻隔在世界线之外的伟大存在,其实是一位同黑山羊、堕落母树、欲望母树啥的一般,具有着很强生育能力以及多种姿势和口味的存在。 虽然被时空管理局和主系统堵在世界线之外无法彻底降临,但弄出点神神叨叨抑或者诡异的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考虑到当前的种种,我们可以将之称为蛊。 之所以会叫江辞这个宿主将那汉宫中最大的蛊找出,自然是为了彻底隔绝那位伟大邪神对这个世界的更进一步的影响。 第148章 如同江辞在面对着系统的选项做出的选择一般,时空管理局及主系统同样将目光落在了归来的吕后及窦太皇太后,还有人到晚年,无差别发疯创人的老皇帝刘彻身上。 嗯,还有卫青霍去病等。 然后便发现,事情的真相似乎同想象之间有所不同? “所以这就是你们把刘彻当成是一个正常人的理由吗?” 江辞面无表情,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怀疑。 似乎是对系统的眼光等种种表示出极强烈的不信任。 系统仿佛是被江辞的眼光所刺到,神情之间同样带出了几分不自然。 继而便是一些刘彻怎么不算正常人,刘彻如何不算正常人等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语。 由此可见,这系统似乎同样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所以对刘老登而言这叫啥?自从得了精神病,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了是吧?” 江辞无语。 罕见的,系统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驳。 毕竟特殊情况,我们还是要特殊分析滴~ 晚年状态下的刘老登虽然无差别发疯创人,虽然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 好吧这似乎同样超出系统的理解范畴。 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于封建帝王的多疑与刚愎自用。 就,家人们谁懂啊? 刘彻他不该搞巫蛊的时候搞巫蛊,带头搞迷信搞得妻离子散好好的帝国继承人就这么给...... 结果等到真的有巫蛊有诡异的时候,这货居然改相信科学,哦不对,是权谋。 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小人暗中作祟以及那些所谓的权术手段。 怎么着,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是吧? 更关键的是这人似乎还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主。 就算是有诡异骑脸都是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可谓是自信与自负到极点。 实在是叫系统怀疑,正常的时间线内,那所谓的罚酒三杯所谓的罪己诏,又究竟有多少分真心与实意。 还是说这本就是一场骗局。 不过对江辞而言,这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江辞以手指过那襁褓中的未来宣帝同学,又上下左右望过这牢狱,开口,对着系统道: “我这便宜老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第四个选项,以及所谓的任务,就这么无了?” “哦这个啊......” 系统再度望天望地望向四方,目光飘忽。 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对着江辞将那种种道来。 做出解释。 我们事先便说了,江辞原本的任务,本来不是这些。而这宿主将要占据的身份,同样是如此。 毕竟在原本的时间在线,宣帝刘病已同学的同胞弟弟啥的,根本便是一个不存在的伪命题。 只是当时系统以为那是自己操作失误,没有想到过邪神影响的可能。 又或者说在一切的异样发生之前,那本不应该存在的双生子的出现,便是一个征兆。 一个事情已经在超出控制的征兆。 至于重生而来的宣帝,好吧宣帝本来所应当重生而来的时间点,并不是这个时候。 同样有此遭遇的还有刘备。 这位原本要去往的是宋朝时空,替换掉某位复姓完颜并且名构的同学。 毕竟这年头,阿斗、二凤还有某位去油能力很强的画家都能穿越成完颜构了,再多一个汉昭烈皇帝那不是很正常吗? 同样是因为某些特殊因素的影响,宣帝及刘备的旅程被拐了个弯,进入到此时空当中。 “哎呀,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宿主你不要担心,bug我们已经在尽力修复,促使其尽快恢复正轨了。” “你看,这重生而来的宣帝我们不就给送走了吗?” 系统似乎在试图摆事实讲道理,在对此前的种种情况做出辩白。 只是江辞的关注点显然有些点歪,搓搓手,对着系统表示: “阿斗和二凤穿越成完颜构我知道,这个画家,是那个画家吗?就......因为去油不彻底而毁誉参半那个?” “啊这,如果时空管理局的文件没有出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吧?难道还有第二个画家吗?” 系统对此做出肯定答复。 “就我还听说有些时空中,这人原本是在地狱受刑来着。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给加急升舱到天堂了。听说现在正在和某白胡子老头battle呢!” 于是江辞不得不抚掌而叹,道一声妙,实在是太妙。 简直不要更符合他这个乐子人想要看乐子的心态。 继而眼观鼻鼻观心,强行做出了一副再是严肃正经不过的神色。 对着系统偷偷摸摸的提出疑问。 “所以那个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啥的,其实是纪实文学?” 系统:...... “这个咱也不敢说,咱也不知道。不过倒是听说画家版赵官家连夜给岳施坦因发了十八道金牌,督促其尽快闪击金国。” “对了,听说女真人那边正奇怪呢,蒙古和南宋两个互不接壤的国家怎么就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还有,官家发动长刀之夜,清洗了朝堂上的主和派。而后又发表著名演讲,并且有《我的奋斗》等诸多著作流出,极大地鼓舞了黄河两岸军民抗击金人的热情。” 第149章 第79章 第 79 章 这厢,做为乐子人的江辞正在同系统了解有关画家版赵官家的种种。那厢,当那回到长安的提议自刘据的口中说出,并且得到认同,等到再一个睁眼,他们仿佛便被至在了长安城下。 周遭之种种随之而改变,抬眼所见,是熟悉且陌生的,被紧紧关闭了的城门。 天空中红月依旧,夜似乎没有尽头。而刘备的身影,同样在不受控制的、不可避免的虚化。 不管是太子刘据还是那些跟随太子而逃的皇孙等对此都似乎一无所觉。 面色间呈现出几分茫然与恍然。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便在刘备将要离去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有谁的低语。 渺渺茫茫,似乎是含糊不清的传到自己的耳中。 “原来我们都已经死了啊。” 死了吗? 是啊,早在逃出长安逃到山谷之后不久,眼见得主人家通过编织、贩卖草鞋来奉养太子,刘据等便已经生出了去意。 然而天地茫茫,在御宇登极数十年的君父的威严之下,他们又能去往哪里,逃到何方呢? 哦不对,如果是去往匈奴的话那么匈奴人一定会十分高兴,并且极力善待刘据这个大汉的皇太子以羞辱汉朝,获得对汉的宣称的。 但纵使是再高的价码,很显然亦不能够叫刘据为之而动摇。 便是要死,这位帝国的继承人亦要死在大汉的土地之上。 然后刘据以及跟随他出逃的皇孙,还有那收留了刘据的主人家、义士,便真的死了。 死在汉朝的土地里,死在自己人的刀兵之下。 只是消息尚未曾传到长安,而他们都以为自己尚且还活着而已。 然后下一刻,刘据等的眼中便看到了故人。 是卫后,是刘据败亡之后遇害了的太子妃、长皇孙、皇女孙等。 还有此前便已经死去的公孙贺,阳石、诸邑...... 刘据的目光落在了那沉默如山的将领以及光鲜亮丽的、仿佛是极神采飞扬的小将身上。 “舅舅,表哥。” “太子殿下。” 卫青对着刘据颔首,而霍去病却是拍了马,上前对着刘据哈哈大笑道: “此去泉台召旧部,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表弟你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刘据同样是笑,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迷雾散去所有的一切恍若是恢复到正常。 长安城的城门口,再没有任何踪迹。 只是在那某一瞬间,走向迷雾中的刘据似乎是对着那大门紧闭的长安城、对着建章宫所在的方向遥遥望过一眼。 天空中的月色仿佛由此而变得淡薄。 建章宫内,老皇帝从久远的睡梦中醒来。 眼角一派湿润,心中空落落的,仿佛那风中的柳絮一般,全然没有半点凭依。 老皇帝张口,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短暂的沉默与喘息之后,方才呼唤宫人的到来。 来的并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极力在老皇帝眼前展示自我表忠心的苏文,不过老皇帝似乎对此并没有察觉,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问那宫人道: “太子......” 老皇帝仿佛因此而陷入到为难,又仿佛是想要去说什么,却又不知当如何言说。 然后下一刻,有绣衣使者急忙忙的进殿,仿佛是面带喜色的给老皇帝带来消息。 “回禀陛下,泉鸠传来消息,叛贼刘据已死,跟随其逃亡的众人皆已经伏诛!” “嗯?” 老皇帝似乎是老眼昏花,并不曾将那绣衣使者的话语听清。 缓缓走进,拍了那绣衣使者的肩膀,慢悠悠道: “你刚刚说什么?朕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 “回禀陛下,泉鸠传来消息,叛贼刘据......” 长刀刺入到皮肉那绣衣使者的意识在一点点模糊生命因此而一点点消逝,目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与疑惑。 然而老皇帝的面上,却是一派漠然与冷凝。 直至那绣衣使者不甘心的闭上双眼,倒在地上。 老皇帝将那刀一点点的抽出,随意以绣衣使者的尸身擦了擦刀背上的血迹,方才开口,漠然道: “叛贼刘据也是你能叫的?” 手中的长刀被老皇帝随意抛落在了那尸身之上。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老皇帝的身形仿佛是一下子显得佝偻,再不复曾经的强大。 但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这帝王却又支撑起来,仿佛是正在一点点燃烧自己生命力的烛火一般,烛照四方意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此前所造成的诸多种种影响抹平。 老皇帝似乎因此而做出同样的选择,踏上同样的道路。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便是那些陷害东宫一系的人员,在这之前,在那红月褪去长夜结束之前,便已经遭受到了清洗。 不可名状不可言说,死去的亡者似乎在那长夜之中回到人间,展开复仇。 至于那牢狱之内,江辞及系统之间有关画家版赵官家的对话同样进行到尾声。 毕竟你或许可以怀疑画家的艺术水平,但你不要怀疑画家的能力。 虽然画家的审美眼光似乎同样不错。 但一个清廉、自律,有着远大抱负和爱国情怀的种族主义皇帝......对于彼时的宋朝来说,不免有点过于先进。 第150章 至于那位画家最叫人诟病的去油问题,在封建社会中,这分明是常规操作好不? 虽然岳施坦因对此有话要说。 就,官家啊,你说我这个壮志饥餐胡虏肉啥的,表达的这个思想感情,似乎同您理解的有点不一样? 您似乎......有点过于极端? 不过这都是小事情,并不影响大局。 多年后,面对着投降的罗马皇帝,岳施坦因不由得想到了官家发表演讲的那个下午...... “今天,朕站在这里,站在汉人的土地上!朕的身后,是一个民族,是一个在屈辱中呻吟的民族!”“那场战争之后,我们这个民族的骄傲就没有了!那些金人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 若干年后,后世的学者对此给出的批注是世界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带领衰落的国度重回巅峰,击败了周遭所有敌人。 他的民众们或许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在当时的条件下,驱逐异族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有激进的学者表示,世界上并没有女真这个民族。 至于长刀之夜,则是一场类似于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门所发动的宫廷政变。 “毕竟我们都知道,不管是从考古、发掘还是dna测试等诸多方面和角度来说,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女真人存在的证据。众所周知,宋朝是一个统一的汉人王朝。” 提出该观点的学者摸了摸手上的古籍,发出如此言论。 嗨,还真别说,这古籍的封皮确实不错。 我们至今仍不知晓当时的宋人们在制造这些古籍时,采用了何种先进技术。 就......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想要找到dna存在证据,就是你的手里。 那本古籍的封皮之上? 咱什么都不敢说,咱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在岳施坦因记忆里赵官家那场著名的演讲发表之后,在很快的时间里,岳施坦因便于官家的支持下成功渡河,收复被金人占领的黄河以北地区。同时,赵官家亲自从临安出发,渡河,发表著名演讲,我到河北省来。 当然,在南方的汉人们还在为着北伐收复失地而欢欣鼓舞的时候,雄才大略的赵官家早已经将目光望向那更加遥远的地方。 “所以画家坐稳皇帝宝座,一统天下打到莱茵河。而完颜构成功考上,啊不对,是入职维也纳美术学院对吧?” “互相成就,彼此都有光明的未来?” 江辞仰角四十五度望天,于系统那复杂难言的目光之下对此做出总结。 “大概也许,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系统似乎对此有些不确定,并且希望从这无良宿主口中得到认同。 “就宿主你知道吗,听说画家版赵官家发表演讲的时候,不少原本在一旁围观的系统都打算跟着一起干,一起用汉人的剑为汉人的犁寻找新的土地。” “但,主系统在上,我们是系统啊系统!” 江辞:...... “考虑到那位强大的演讲能力以及鼓动人心的能力,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再者,忽悠系统而已,很难吗? 很难吗? 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一个清醒认知的江辞对此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所以那汉宫中最大的蛊,究竟是什么?” 但这并不影响在最后时刻,在即将离开此时空之际,江辞对着系统问出那个深藏在内心当中的、深埋已久的问题。 “当然,是权势啊。” 系统对此给出回答。 一个预料之中,却又似乎是在情理之内的回答。 并且于此做出解释。 “那位伟大的存在被阻隔在世界线之外,并且经由时空管理局和主系统连手封印。但造成的污染却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散去,诡异复苏的局面亦非是短时间内可以消亡。所以唯一能够将这一切催生,并且使生灵得到异化的,自然是且只是权势。” “只是本系统不明白,那些因此而死、因此而归来的诡异们,又为何会保持清醒与理智?而非是共沉沦,使这世间陷入到混乱和疯狂。” 江辞本想说卫后等便罢,可是卫青以及霍去病等分明就非是因此而死。 忽然又想到,或许是冥冥中的某种意念,导致了他们的归来。 因而只是开口,仿佛是有意与无意一般,发出感叹。 “毕竟那可是卫青,是霍去病,是......” “你们人类真奇怪。” 系统对此给出评判,却又似乎看到了未来一般,给出算不上祝愿的祝愿。 “不过于他们的镇压与安抚之下,这个世界想必能够尽快被恢复到正常。” 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正文完结,接下来更新番外。 想要什么番外的可以评论区留言。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和陪伴。 下本开《秦始皇:在西游世界里当唐皇》。 有对政哥的单箭头,女主的话还没想好,就算是有也是工具人,不占篇幅那种。 所以分类选在衍言。 第80章 番外一 番外一 “阿娘,醒醒,快醒醒。” 吕雉在一阵呼唤中醒来,落入到她的眼中的,是再简陋不过的屋舍,以及两个陌生且熟悉的孩儿。 第151章 仿佛是记忆里刘盈与鲁元年幼时的样子。 然后吕雉看向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已经不再娇嫩的、带了几分粗粝的手。 周遭的一切俱皆是如此真实,以致于吕雉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一场荒唐的梦境,还是什么。 只是贤妻良母若是有模样,那么在很早之前,在刘季尚未发迹吕雉的那颗心尚未被磋磨得冷硬之时,那么大致便是吕雉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可笑,但你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甚至于纵观吕雉的一生当中,除了在未曾嫁给刘季之前有过那么一段算不得快活的快活时光,在家从父,听从父亲的安排被嫁给了刘季。出嫁从夫,为整日里几乎不着家不见人影的刘季奉养父母教导庶子生儿育女,支撑起家庭的重任。 然后几经磋磨,直至成为皇后。却又不得不为了自己、为了儿女、为了身后家族与势力的生存,汲汲营营,寻求着地位的巩固。 夫死从子,在压在头顶的大山终是褪去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哦,不从了。 谁又能让她依从? 她的人生自当由她自己主管,又何需要依靠别人? 父亲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儿子靠不住,这天地间,真正能够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只有那握在手中的权势。 恰如同昔日为了自身逃亡,将一双儿女推下马车的刘季一般,彼时的吕雉似乎全然进化与成长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权力与政治的怪物。 直至那同她决裂的儿子刘盈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彼时的吕雉本应当悲伤与哀痛的。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哭不出来。 母子间的温情与眼泪似乎早已经流失殆尽,她所能够做的,不过仅仅是送刘盈一程。而后冷血的计算在这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的儿子死后,自己又将如何稳住手中的权势,如何将一切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以及这之后的种种布局和谋划。 这样的日子于吕雉而言似乎再好不过。 即便从不少人的眼中,在那隐秘的眼神里,吕雉似乎看到了有人对自己的惶恐、害怕和......淡淡的怜悯。 但你们恐惧和害怕于我便罢,又为何要怜悯我呢? 你们知道天下间如我这般尊贵且有权势的又有几人? 你们知道终是不用在应对那些条条框框终是摆脱了束缚的日子,又究竟是有多么的欢乐和快活? 你们知道那些冒犯我、得罪我的人又究竟是何等样的下场? 于是吕雉恍然惊觉,忽然发现,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自己似乎被困在那名为女儿、名为妻子、名为母亲的枷锁中,不得半点的自由。 甚至于纵使她临朝称制将这世间的男子踩在脚下,他们的内心里,对自己似乎仍是瞧不起的。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是男子,而自己却是女子吗? 因为是女子,所以便注定低人一等,便注定要为家族、为丈夫、为儿子而奉献。敲骨吸髓,直至被榨干那最后的一丝价值? 可明明她的父亲与丈夫便罢,剪不断理还乱。但她的儿子,那个经由她十月怀胎带到这个世间,并且一点点养大的儿子......这世间的男子大多是不能同他们的母亲共情的。 又或者说她吕雉的儿子当真是一个再仁慈与善良不过的人,只不过那仁慈和善良的对象却并不是她这个母亲,而是那如同花儿一般年轻娇嫩的戚姬,是同他之间有着一般血脉的赵王如意。 手足情深,当真是好一个手足情深。 有暴虐与破坏的心绪升腾,然而在触及到那一双尚是年幼的儿女之时,吕雉却又似乎是将这一切压制在心头,而后缓缓露出笑容。 这时候的吕雉尚且还是美丽的,虽布衣荆钗亦可见姣好的面容。当然更加重要的是那通身的气度。 有什么似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从一双儿女的口中,吕雉很快便知晓了当下所处的时间段和发生的事情,并且同自己的记忆映照起来。 这似乎是那位始皇帝尚且还在位之时,而刘季亦尚未曾落草。 就在不久前,白日里,吕雉带着一双儿女在田间锄草。 有老丈路过,讨一碗水喝。 吕雉自不会吝惜于那一碗水。 不仅舍了水,还留那老丈吃了便饭。 或许是为了那一饭之恩,又或许是真的有点本事。老丈在吃完饭后主动为吕雉看相,道是吕雉是天下的贵人。 于是吕雉将那一双儿女推出。 老丈对此给出的答复,俱皆是贵人。而吕雉与女儿的富贵,则系于刘盈。 老丈说罢,便大笑离去,端的是一副高人模样。 只是未成想没多久,吕雉便这么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时,吕雉还是吕雉,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吕雉。 然而就如同每一个成功且握有权柄的政治生物一般,吕雉其实对重返过去并没有太大的意愿,更不愿意再将那重新走过的道路,再走上那么一遍。 可惜吕雉重生的时间点似乎算不得太好,同样算不得太差。而摆在她前面的,亦似乎只有帮助刘季夺取天下并且再走上前世的老路这一条。 不过很快,吕雉便发现这个世界似乎生出了改变。 一切同自己所想的并不相同。 一双儿女纵使有那么几分聪慧,可终究是年幼,对很多事情并没有一个明显的、正确的认知。 第152章 但吕雉做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重生而来的成年人,纵使在刚开始时被前世的记忆所迷惑。但很快的便能够做出调整,并且同某些东西相印证。 更不必说,吕雉从来便不是一个激进冒进之辈。 因而吕雉便知晓了,那个前世里一去不复返不知所踪的齐人徐市竟然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带来了无数的白银,以及海外有仙山,山上有大银矿的消息。 那是一座范围与规模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大银矿。 由此,似乎是掀起了一场淘银热。 不少本就是生在沿海且熟悉水性的人或是被官府征召,或是偷偷摸摸的下海,前往海外,做出探寻。 不仅仅是海外。 山外同样有山,在长城、在匈奴之外,同样有着广袤的土地和广大的地方,以及无尽的财富。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因为那位扫灭六国的始皇帝不仅没有如同吕雉前世的记忆里一般,暴毙在那个叫沙丘的地方,致使胡亥即位赵高专权。在这之后不久,始皇帝还拿出了那被称为是白粥榨菜的神物。 以及世人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炸鸡汉堡可乐等。 “我听说啊,那些粥如同雪一样白,那可是精米,精米!就算是贵族们都吃不到的东西!就,你可以想象,这东西可以无限量供应无限量吃吗?” “还有榨菜,那洒的可是细盐!那滋味......” “莫说是修长城,听说都有人开始悄悄抱怨,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怎么不把陵墓规模再给扩大个十倍呢!” 平日里同吕雉有几分交情的,极擅长于打听事务收集各种八卦的婶子说的那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仿佛是亲眼所见。 临了,却是拉了吕雉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 “我说大妹子啊,你还真打算一直跟着刘季?就,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能不为两个孩子想想?” “不怕你笑话,我家那男人前几天还托人写信来说,他们不是主动应征入伍跑去给皇帝陛下修长城吗?然后路上遇到了一对兄弟,叫啥,哦对,陈胜吴广。看着人模人样的,就是脑子不怎么正常,居然还鼓动他们反秦,造反。” “笑话,能够给皇帝陛下修长城天天有白粥榨菜谁造反啊?话不多说,当即就给绑了押送、交到长官手上。就这事,特地给他们赏赐了一顿炸鸡汉堡还有可乐。那才叫神仙过的日子!” “我男人说现在那边在扩大规模,女子过去同样有工作。可以缝补浆洗衣服啥的,我虽然没点什么本事,不过已经准备去了。但大妹子你不同,我看你这些年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男人又是个不着家的,绝对是有大本事的!要是......” 前世记忆里,有关这婶子的种种对吕雉而言,早已经模糊。因而吕雉万不曾想到,这婶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吕雉的内心中在挣扎。 当然,这样的挣扎并不是因为舍不得刘季抑或是舍不得那一双儿女,而是......是什么呢? 做为一个优秀、冷静、理智且成熟的政治家,如果说在知道那位始皇帝并没有如同前世那般死去之时,吕雉只是有那么些许的担忧。那么在知道有着白粥榨菜这样的神物之后吕雉便清楚,陈胜吴广也好刘季也罢,又或者是西楚霸王,并没有任何胜算。 但吕雉的内心当中,终是有着不甘的。 之前写过的画家穿越成赵官家内容,上一本历史直播,第80~82章 单纯对这个感兴趣的只看这三章即可,属于玩梗 由于当时是跟风写的,所以整本书来说有点跑偏 第81章 番外二 番外二 恰如同分明是看清楚了大势的刘季并不愿意去妥协,心中尚且还残存着那么一丝微末的、如同异想天开一般的希望一般。吕雉内心里,亦存在着几分不甘和茫然。 只是这样的不甘和茫然却又很快消散,并进一步被转换为坚定。 走向一条截然不同道路的坚定。 因为就在这之后不久,刘季难得的回了家,对着吕雉辞行。 这几乎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因为她的这个丈夫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拖泥带水之人,更不曾对家中诸事有过过多的交代及插手。 妻子与儿女、女人对于他而言,同衣物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当然,硬要说有,那这样的区别亦只在衣物的新旧和保暖程度而已。 因而吕雉知道刘季其实并不是一个在出行之际,会对着妻儿说明之辈。 只不过或许是终是定下了某些决心,放下了某些执念,又或许仅仅只是想要找一个人诉说一般。 刘季难得的提了酒肉回家,对吕雉表示,自己将要远行,将要去寻求新的发展和出路,将要去为帝国和皇帝陛下而效力。 刘季这话语说的义正词严,然而吕雉却似乎看到了其目光里的飘忽。 虽然仅仅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于是吕雉便知晓,她的这位似乎彻底放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想要彻底将自己融入到这帝国之中,成为大秦这架马车上的一员。 吕雉并不怀疑以刘季的手段,可以混到一个极好的位置。 特别是在帝国向外扩张,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陛下想要将帝国的版图推进到前世她所未曾知晓和了解的区域的时期。 第153章 只是再如何的成就相较于刘季前世最终所获得的而言,却又似乎太少太少。 因而吕雉定定的看向刘季,良久,方才扯出一个笑容。开口,对着刘季道: “你是要放弃了吗?” 吕雉并没有去细细的说明刘季想要放弃什么,又想要奢望和获得什么。聪明人之间,本就不需要说得太多太多。 至亲至疏夫妻。 对于刘季此前所想要做的事情与野望,吕雉自然是知晓的。 不仅是知晓,甚至于他们吕家在这个过程中,便充当了一个天使投资人的角色。 风云将起,始皇帝一统六合的步伐太快太快,而那位帝王所想要实现的种种对于这世间的人而言,太过超前亦太过不可以被接受。更不必说,还有那于六国的土地上经营数百年之久的旧贵族以及那些遗老遗少们。 事实上在最初的时候,在始皇帝于六国的土地上废分封行郡县之前,那些遗老遗少们所想的不过是恢复到分封的局面,以强秦如同周天子那般做为天下的盟主而已。 贵族仍旧是贵族,王子皇孙仍旧是王子皇孙,那属于六国的一切,仍旧在六国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 强秦也好,秦国的历代国君,以及那一统六合的帝王,在某种程度上说都是异类。 “怎么会有人不是想要恢复周朝时期的旧制,将自己的子女分封出去,而是将所有的一切集中在自己手中呢?” “大不了叫那些好的、肥沃的土地,都给你的儿女,而我们再多让渡一些利益嘛!” “你赢秦王室吃肉,总得叫我们喝上那么一口汤不是?大家都是贵族,祖上还是拐着弯的亲戚,你说你这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你这是在干什么?郡县,郡县那是什么,你这是要挖我们六国的根吗?分封怎么就不成了!” 有人试图说服那帝王,使一切重回到分封制之下的局面。有人暗地里勾结和联合起来,想要将那统治推翻。还有人等待着时机,等待着这辆名为大秦的战车,等待着那帝王显露出虚弱和疲态。 当然,这一切原本是成功了的。在那六合一统的帝王失去之后,在大秦的江山被交到胡亥手上,在赵高专权乱政...... 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天下云集而响应。 最终,项籍、刘季等脱颖而出。 布衣出身的刘季坐稳了天下。 但这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至少现在的项籍也好刘季也罢,并没有任何的机会。 甚至于刘季自身亦是在放弃。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很多时候,人最难说服的往往便是自己。但只要开了那么一个头,一切却又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困难。 因而吕雉见到刘季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点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 好似是彻底将什么放下。 然而吕雉心中却是有恶意在升腾。 于刘季的目光之中吕雉轻笑,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对着刘季表示: “如果我告诉你,你本应当是能够成为天子、成为皇帝的呢?” 重生而来的吕雉似乎是在无所顾忌的对着刘季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与筹码吐露。 刘季扯动了嘴角,似乎是想要笑。 笑吕雉的异想天开,笑吕雉的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只是在触及到吕雉那似乎是疯狂的目光的那一刻,刘季却又莫名的觉得,他这妻子说的是对的、有道理的。 这是一种无来由的感觉,更是他内心深处那莫名的、隐隐的、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野望。 当然,仅仅只是在他的决定做出、在他想要放弃之前。 毕竟谁都清楚,蚍蜉撼大树,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 所以...... “原来你竟是恨我的吗?” 刘季还是笑出声来,目中似是带着将所有的一切看透的恍然。 在这种时候,吕雉选择将这种话语说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意。 人最害怕的并不是得到,而是得到之后失去。是你明明看着富贵权势就在眼前,是你本可以实现目标理想,却不得不甘于平淡被生活磋磨,被现实打败。 所以这世间种种,这世间人往往共患难容易,可共富贵...... 刘季本就是身无长物,一无所有。 能够有今时今日之种种对刘季而言,或许本就是实力与运气的一部分。 可是吕雉口中的意思却是在告诉他,他还可以走得更远,走得更高。 甚至于在吕雉所知晓与认知到的某个未来当中,自己已经成功。 建立了自始皇帝之后的前所未有之国度。 这对于刘季而言,诱惑与鼓动人心的效果可想而知。 恰如同一个一无所有正准备收手的赌徒,在即将收手之际,忽然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和呢喃。 赌下去,赌下去,只要赌下去,你就可以翻身可以成功逆袭。 一举而成为亿万富翁。 并且这个人的表情与神态都在告诉你,她并不是在说笑。 所以,还要再赌下去吗? 即便你的理智告诉你,这不过是在异想天开。 刘季看到了吕雉眼底明晃晃的、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而吕雉亦没有否认刘季的说法,只是在好以暇整的等待刘季做出选择。 第154章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季给出了答复。 一个似乎是在吕雉的预想之外,却又好似是在那清理之中的答复。 刘季并没有被吕雉的言语所蛊惑。 不但没有被蛊惑,还洒然而笑,仿佛是极宽容与大度道: “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而我亦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此去,自当尽心搏一个前程。家中诸事,便托付于你了。” 刘季并没有想到过吕雉的拒绝,但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吕雉确确实实的表示出了拒绝。 “既然你可以去搏那个前程,我又为何不行?” 一轮圆月之下,吕雉对着刘季做出反问。 似是想不清楚弄不明白,刘季为何就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将家庭的重担,尽皆交托在自己的身上。 即便在过去的无数年里,本就是如此。 这似乎成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刘季面上与神情间的讶然做不得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妻子一般,以目光认认真真的从吕雉身上扫过。 吕雉于此并没有任何回避。 又或者说自始至终,吕雉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 刘季原本是想要说,你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又如何能够...... 只不过在话音将要出口之前,他陡然意识到,吕雉应该是知晓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并且做出决定。 “帝国的向外扩张需要人才,而人才,对皇帝陛下而言,不论男女,都有立功的机会。” “既然是如此,刘季,我们和离吧。我想要走一走,试一试,一条不同的道路。” “那白粥榨菜也好,炸鸡可乐汉堡也罢,你们男子吃得,我们女子又为何会吃不得?” 锋芒毕露好似是那寒光湛湛清辉皎皎的宝剑出鞘,吕雉开口,是商量,然而却又更像是通知。 恍若是在唇齿间徘徊了百千次。 刘季嬉皮笑脸,甚至可以说是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想要做出挽留。 毕竟就某些方面而言,刘季同某些亡命之徒间,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至少刘季的庇护之下,是有着亡命之徒存在的。 只是吕雉并非是全然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亦并非是不曾见过风浪的普通妇人。 于是刘季便知道,事情并不可为。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季很快便收敛了笑意。 啊这,画家指落榜美术生 然后有个政哥穿越成刘盈的脑洞 留到下本政哥穿西游做为番外写 第82章 番外三 番外三 有着识人与用人只能的刘季从很早之前便已经知道,他的这位妻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更非是那等轻易顺从和屈服之辈。 只是恰如同本应当飞翔的鸟儿被套上了枷锁,那被称之为女、为妻、为母的东西将其紧紧束缚。 使之成为一个众人眼中的贤妻良母,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刘季对此无疑是满意的。 毕竟做为既得利益者,你永远不要加害者同被害者共情。 奉养父母也好,教养儿女也罢,又或者是生儿育女,对刘季而言重要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薄情寡义如刘季,自不会被此所左右。 只不过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不仅能够免去他的后顾之忧,其兄弟亲戚等还能够为自己的事业提供帮助。 刘季多多少少,还是愿意给几分体面与尊重的。 虽然这样的体面与尊重在刘季自身尚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之时,并没有任何用处。 但刘季本以为吕雉当如这世间的绝大多数女子,当如那绝大部分做为妻子、做为母亲的存在一般时,一切却又似乎有了不同。 吕雉本就是一个极擅长于隐忍且极擅长于抓住机遇把握时机之辈。 只是原本的吕雉有枷锁束缚,不足为惧。而现在的吕雉...... 刘季说不清楚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是坏,但毫无疑问,对他自己而言,却无疑是坏的。 “你莫忘了,你我已经成婚,是你父亲亲手促成的婚礼。还有,盈儿与......” 如同每一个卑劣的既得利益者一般,刘季似乎是在试图用家庭、用儿女亲情等将吕雉绑架。 即便他刘季自身本就是不被此约束之辈,但吕雉......至少在最开始时,吕雉是被此绑架和约束的。 然而于刘季的目光之下,吕雉却是摇头,坦然且无惧的给出宣告。 自己并不会因此而妥协的宣告。 在前世、在未曾重生而来的时间里,吕雉早已经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只不过这样的妥协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如同货物一般被嫁给刘季,做为吕氏一族对刘季这个潜龙的投资?还是一次次的被抛弃和被磋磨,直至母子离心? 又或者是那几乎可以想见的恶名? 重生而来,并且知道了这个世界同过往已经不同的吕雉并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妥协,还需要忍让。 况且......这世道的种种固然是为男子服务,可做为女子,并非是无有出头机会的不是吗? 遑论是在这帝国扩张的关键时期,而那位六合一统的帝王,俨然对天下人展示出了其不拘一格用人的决心和决意。 既然是如此,那又为何不去拼上一拼搏上一搏,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第155章 “天下女子,又有几人......” 刘季似乎仍在做出最后的补救,仍在想要将吕雉说服。 并非是有意要将那翅膀折断,而是......是什么呢? 这同刘季自身的利益相违背。 即便刘季已经放弃了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及野望。 只是很显然,吕雉并不会因刘季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 不仅不会改变,还将刘季的话语打断,仿佛是带着几分讥笑与嘲弄道: “你莫不是怕了吧,刘季?” “害怕我翻身,做出较之以你更大的成就?” “害怕被自己的妻子打败?” 吕雉似是在刻意激怒刘季,而恰如同吕雉搜想的那般,刘季确实是被其所激怒。 再维持不住那看似是有礼的神情与面色。 “乃翁......” 仿佛是咒骂的话语堵在喉头,几乎便要脱口而出。然而便在将要出口的那瞬间,刘季却又笑出声来。 抚掌而叹,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然而自始至终,吕雉不过是静静地看着刘季,仿佛是在看着一场场闹剧而已。 于是刘季缓缓将那笑意收敛,似乎是极具威胁与压迫道: “你可想好?世道艰难,你一个女子......” “不,这世道已经被改变了,不是吗?要不然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你又如何会放弃?” 吕雉摇头,目光清凌凌的,仿佛是天际那再是清冷不过的月光一般看透到刘季的眼里。 于是刘季无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轻笑,做了一副无赖状态道: “该提醒的乃翁都已经提醒,不过你确定,你可以过得了你的父亲、我的老丈人那一关?” 于是吕雉同样是无言,目光与思绪飘远,仿佛是回到了那久远的记忆当中。 女子的地位其实并没有那般低下,甚少没有后人想象中的那般低下。 女子建功立业的事情,同样是有的。 秦国曾经的那位宣太后就不必说,便是在刘邦立国之后,亦有女子许负因相面之术而封侯。 甚至于在后人看来似乎极是苛刻的秦法......至少在始皇帝时期,或许是因为某种堪称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又或许是那诸多种种的原因,秦法中对于女子有孩童同样有着相关的保护。 当然,这并不代表整个社会便偏向了女子,更不代表女子如同男子一般,拥有更多的机会。 至少在吕雉所经受到的教育里,在她所遇到的绝大多数事件与人群中,还是以男子为尊。甚至于吕雉自身,于一双儿女之间如果硬要做出选择的话,那么她所偏向的...... 至少在前世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吕雉能且只能偏向于刘盈。 恰如同那老丈所言一般,这是她与女儿富贵所系,不容许任何闪失。 当然,这是就前世而言。 那条倚靠丈夫、依靠儿子依靠家族的道路吕雉已经走过,现在她想要走的,则是一条全新的、未曾有人走过的道路。 以女子之身实现抱负与理想,走到台前。让天下女子知道,女子的归宿,并不仅仅是在灶台、内宅之间,更不仅仅只是有相夫教子这一条。 凭什么她分明有着不逊于任何男子的聪明与才智,却只能如同货物一般被父亲拿来做为交好和投资刘季这个潜力股的手段? 凭什么她分明有着不弱于任何男子的智慧和才干,却只能做为妻子、做为母亲如同烛火一般为着丈夫和儿子燃烧自己? 凭什么她的付出与努力呕心沥血最后换来的仅仅只是夫妻离心母子陌路的局面? 既然是如此,那么她便不要做谁的女儿,不要做谁的妻子,更不要做谁的母亲。 她是她,她仅仅只是她。 相较于那大婶鼓动的种种而言,吕雉显然更有野心与决断。 于是刘季吊儿郎当的摆了摆手,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只道是他的行程已经决定,并不会因此更改。 吕雉要和离也好,想要继续过下去也罢,都随她的意,他并不关心。 至于庶长子刘肥以及他同吕雉之间生下的那一双儿女,吕雉若是愿意管便管,若是不愿意,他亦没有更好的办法。 左右几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他们老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自己偷鸡摸狗找口饭吃。 没道理老子可以,做儿女的便不行。 还有吕雉娘家人、特别是吕雉父亲那边,他可不会去说明。 端的是一副占便宜没够且不负责任的无赖模样。 甚至于吕雉清楚,以刘季的性子,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但吕雉却是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然后等到第二日刘季离去,吕雉想要外出想要做出安排之时,便对上了女儿鲁元及儿子刘盈那闪动着泪光的眼。 “阿娘可是要抛弃我们,离开我们?” 自幼便同母亲相依为命的孩子并不能很好的理会父母之间的机锋,只是...... “阿娘昨日夜里同阿父之间的言语,我们听到了。” 吕雉那仿佛是极平静的目光之下,鲁元低下了头,刘盈则抬起了眼,唇角嗫嚅着做出补充。 “您......您是不要我们了吗?” 第156章 向来乖巧的孩子强忍了泪,含糊不清的吐出言语。 然而落在吕雉的眼中,却又那么一瞬间同那想要同自己彻底割裂的长大后的刘盈相重合。 于是吕雉点头又摇头,仿佛再是清醒、理智与冷酷不过道: “我首先是我,然后才是你们的母亲。而现在,同你们的父亲一般,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 吕雉轻笑,以手抬起,抚过女儿的脸,却又在将要落到刘盈脸侧的那瞬间收回,认认真真道: “我并不是你们的父亲,亦做不来那等不负责任的事。所以在我走之前,我会托人将你们安置好。” “那......母亲想要去哪里?我们便不可以同您一起吗?” “不,” 吕雉冷酷的给出拒绝。 “你们要学会长大,要学会成长,我会给你们想要的自由。” 吕雉似乎主意已定,便连那颗心,同样在前世的权势斗争中变得冷硬。 并不会因那一双儿女的哭泣而动摇。 第83章 番外四 番外四 吕雉不曾想到那被魔改了的秦朝时空对自己而言并不是终结,等到再一睁眼,竟然又会至于一个陌生的时空,脑海中存在着一段记忆。 或者说类似于话本一样的故事。 话本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公主,还是当今官家最宠爱的公主,唯一的子嗣。 这位公主的前半生受尽宠爱,在高高的宫墙之中,所见所闻俱是一派富足。 只是官家虽然宠爱公主,却同样心疼自己的母族,为了母族荣耀的延续,将公主嫁给了母家的侄子,一个出身平平样貌同样是平平的青年。 公主并不满足官家的安排,在同驸马成婚之后相看两生厌,成为一对怨侣。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官家活着的时候,公主尚且有那个骄纵任性的资本,可是等到官家死后从宗室中迎立的太子即位,公主的下场...... 公主疯了。 原本官家尚且还在世的时候,官家是叫公主同驸马和离了的。可是谁也不清楚在官家临死之前,在即将咽气的时候,官家又为何会再下那么一道旨意,使公主和驸马复婚。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很显然,公主已经没有了那个骄纵和任性的本事。 当然,这仅仅只是公主的视角。 心早已冷硬并且早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政治家的吕雉无法理解公主那些小女儿的痴缠以及那些情情爱爱,事实上就某些方面而言,吕雉同刘邦是一类人。 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过得很好的一类人。 若是如公主这般,那么早在吕雉被父亲嫁给彼时年少且尚是个无赖,还早早便弄出了庶子的刘季之际,吕雉便应该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而非是下嫁给刘季替其生儿育女,最终守得成为皇后成为太后的那一日。 因而吕雉对有关这公主的种种只是浅浅掠过,而后便将思绪放在了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当中。 亘古未有的地图在重生而来的吕雉眼前展开,白粥榨菜等不必说,还有那可乐炸鸡汉堡等神物...... 连刘季这个看似游手好闲且极是无赖,然而在很多时候主意却是极正的都真心实意的投了,吕雉自不怀疑,当她决定踏上那条道路之际,便注定会遇到故人。 只是不曾想会遇到那么多的故人。 以致于当吕雉在某一个下午,遇到男扮女装的某位张小娘子之时,吕雉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做出打趣。 就不得不承认,某些人确实是足够胆大的。 毕竟博浪沙的刺杀...... 还有,你不是铁杆反秦的吗?怎么...... 想到此处的吕雉有些无言。 当然,这仅仅是这个过程中的小小插曲。 在帝国扩张和大兴土木大搞基建的前提下,很多事情重要却又未必有想象中的重要,遇到几个故人人们,岂非是再正常不过? 而吕雉,吕雉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政治理想与要求的。 想要如同前世那般成为帝国实际上的掌控者已经不可能,于此世界当中,她所寻求的自然是为天下女子开辟一条道路,勿使后来者仅仅是以妻子、母亲等的身份而存在和被束缚。 这样的道路及过程自然艰难,最终的结果,同样算不得全然的被完成和实现。 尚且很长的道路需要后来者来实现。 不过吕雉相信,只要有人暗夜举火,那么终将有照亮此一方天地之际。 只是可惜,吕雉并没有看到最终结果到来的那一日。 非但是如此,当吕雉闭上双眼并且再度醒来,当她的目光从有关那公主的话本故事间浅浅掠过,有什么抓住了吕雉的眼球。 是什么呢? 是国都被破公主帝姬被俘,内外命妇俱皆被异族人玷污。 那些身份高贵的女子尚且是如此,又何况是平民? 个中遭遇,可想而知。 更不必说官家同上皇北狩,多年积累,消耗一空。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屈辱和苦难带给那些活下来的贵人们的不是警示,不是卧薪尝胆血洗前耻收复失地。而是将更深重的苦难与枷锁强加在女子身上。 “我奈何不了异族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这些弱女子不成?” 第157章 “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怎可抛头露面?” “女子贞洁何其宝贵?尔等既然被异族人所辱,又有何颜面留存于世上?” 这样想着、说着的卫道士显然是忘了,女子的贞洁从来就不在躯体之上,而是在剑锋之内。 况且仗义死节,异族来临和入侵之际,受天下人与百姓供养的帝王尚未曾仗义死节。剩下的还活着的人又有何面目与理由,将这一切加诸在本就是处在弱势的女子身上呢? 又或者说软弱对他们而言,本就是一种原罪。 “可当真是该死啊。” 寂寂的空间中,吕雉发出无声的低语。而后下一个,整个灵魂仿佛是落到了实处。 吕雉在那公主的身上醒来。 彼时尚是公主尚未出嫁,官家尚且还在世之时。 属于公主原身的记忆在吕雉的脑海中冲撞,陌生的环境与种种叫吕雉未曾轻举妄动,在第一时间吐露出任何的异常。 不,还是有异常的。宫人们惊奇的发现,原本天真娇俏且喜欢各种才子佳人话本子的公主好似在一瞬间成长起来,变得沉静,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看过一本又一本的史书典籍,身上的气质一日较一日更加沉寂。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整整三个月之内,吕雉似乎是在如饥似渴的吸收着那诸多种种的知识,并且同原身记忆相印证。 只不过坐拥宝山,做为当家官家唯一的子嗣,原身所学的大多是才子佳人情情爱爱,所看到的同样是如此。而吕雉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似乎是一个正常发展的、从未被改变过的世界,同她原本所在的世界、所在的第一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她死后、是改名为刘邦的刘季所建立的国度灭亡之后的又若干年。 当读到她死后,吕氏一族的下场之时,吕雉无疑是不甘且怨恨的。 虽然这样的情绪似乎很快便淡去,而对于吕氏一族的下场,她同样早有预料。 可是等读到王朝灭亡新的国度建立而后又消失,直到本朝种种......吕雉的心中却似是有火在燃烧。 这是一个未曾实现全然统一的政权。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毕竟在那个秦朝的时空中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的吕雉看来,所谓的汉唐故地,并不仅仅是她的目标。 重点是在她这数月以来所读到和了解到的历史里,是有着女皇帝的。 日月凌空,女主沉浮。 甚至于那女皇称帝的道路,带有几分她做为高后那一世的影子。 当然,那女皇要较她做得更好、更绝。 所以...... 更不必说,就在她现在的这个父亲,当今官家亲政之前,这赵宋的朝堂同样是由女主所掌控。 这是最大的艰难。 在女主天下的局面如同昙花一现般被男子所取代之后,后来的男子们势必会反扑,会将深重的枷锁对着女子一层又一层的套上,企图断绝女子登上高位的道路。 可同样的,这亦是最大的契机。 因为有过先例有过被女人所掌控和主宰的日子,所以吕雉相信,只要再出一位女性政治强人,那么那些看似反对最激烈的,往往会跪得更快。 更不必说,她可是那便宜父亲,当今这位看似软弱的官家唯一的子嗣。 嫁出去的女儿固然是泼出去的水,可若是这水不被泼出去呢? 吕雉双眼微眯,胸中有火焰在燎原,内心里显然是升腾起无尽的野望。 恰在此时,她那便宜父亲听说女儿转了性,所以轻手轻脚的到来,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后官家便看到日渐长成的少女似是在看书。 书页最后落在的,是...... “你啊你,平日里看的不都是痴男怨女,才子佳人吗,怎么近日竟想到读史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吕雉手中的书页之上,眼中所看到的,恰是吕雉的目光仿佛是在那记载着前朝则天大圣皇帝和本朝章献太后,及自己嫡母的书页间停留。 如此种种者,几乎叫官家想到某些不好的经历。只不过这位官家在很多时候都是好性子的,并未因此而有所迁怒。而是开口,仿佛是打趣一般对着吕雉问出疑问。 然而吕雉抬头,并没有去说那些读史使人明智等的话语。而是开口,目光幽幽,神情同样是幽幽的对官家发出言语,问出疑问。 “父皇可相信重生?女儿于梦中,得仙人所授,知晓了......” “休要胡言乱语!” 官家面色并不好看。 不过吕雉开口,却是自顾自的将她从那话本子上看到的种种讲出。 当然,语言无疑是有魅力和技巧的,而吕雉所讲述的重点,同样不在情爱纠葛之上。 而是公主于官家死后所遭受的种种待遇,以及小宗入大宗,那过继的宗室子弟在即位之后,是如此追封生父生母同朝臣相妥协,将官家赶到一旁去吃冷猪头肉。 第84章 番外五 番外五 “住嘴,福康!你发癔症了。” 于群臣面前向来软弱,很少展露出强硬态势的帝王眉目冷硬,眸中似是带着怒火,对着吕雉做出断喝。 然而经历过战乱和风雨,所见识过的豪杰之士不知凡几的吕雉又岂会因此而有所动摇及惊讶。 第158章 论及威势等种种而言,这便宜父亲......一个尚未完成家国统一的帝王而已。 莫说是同刘季抑或者那位一统六合的始皇帝相较,便是同吕雉相比,亦是有所不及的。 因而吕雉非但未曾住嘴,反倒是一字字一句句的,如同恶魔一般将这帝王内心里最恐惧的种种说出。间或夹杂以从公主原身的种种遭遇,以及对往后局势的推断...... 直叫一旁的官家冷汗涔涔,自觉或不自觉的顺着吕雉的话语展开想象。 并且意识到,他这个女儿或许并非是在胡言乱语,而是......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仙人,当真有仙人在借着他这女儿的口,在说出些什么? 还有,他便注定了当真没有儿子吗? 吕雉的话语触动了官家的隐痛,于吕雉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下,官家落荒而逃。 “噫,宿主,你怎么这么早就将底牌给暴露了呢?难道你就不害怕那位官家把你当成是妖孽,绑在火刑架上烧死吗?” “不,他不会的。” 吕雉却是轻笑,面上与神情间一派笃定。 这出口同吕雉之间展开交谈的系统是吕雉在进入此时空之际,无意间获得。据说是在听说了某位画家的演讲之后,脑子一热热血上涌,想要用汉人的剑为汉人的犁获取阳光下的土地。 然后不知怎么,操作失误走错了时空,并且同吕雉相绑定。 做为一个优秀且成熟政治家的吕雉自然不是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江辞,不过三言两语间便将系统的底细摸了个门清。 去除掉那诸多种种吕雉所不理解或者暂时不理解的词汇,在吕雉的理解当中,这系统有一个独到的功能。而恰恰是这样的功能,足以将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抹去,走上那条争权夺利的道路。 毕竟权势这种东西,永远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方才是最好不是吗?而原身这位公主的悲剧,从来便不在于其所嫁非人抑或者其他。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从将一切寄托于情爱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上的那一刻起,原身的一切,便已经注定。 又岂是嫁与不嫁那驸马,所能够决定? 况且父母之爱子女,纵使于原身的视角看来,官家叫原身同驸马成亲所为的仅仅只是自己的母族,但于吕雉做为一个政治家的视角里......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权力都是天生的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个公主,一个先帝所留下的唯一的公主,还是一个满脑子情情爱爱没有半点政治嗅觉的公主。官家的做法所想要保全和延续的,究竟是自己母族的荣耀,还是为公主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实在是不怎么好说。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新上任的帝王,同公主之间的关系,可并不怎么好。 很显然,公主似乎是并不曾弄清楚这当中的关系的。 所看到的,亦只是看似平静局势下的一角。 并不理解那其中的暗潮汹涌。 至于吕雉,吕雉所需要的,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叫无人能够主导自身的命运。 甚至为这天下女子开出一条道来。 还有......还有什么呢? 那国都被破天子被掳的局面,那东京城内外女子被当成是畜生的局面,吕雉定不会叫其再发生。 当然,目前的当务之急自然是从无到有,在这宫廷、在朝堂中,打造出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对吕雉而言说是为难也为难,但说是简单,却也是再简单不过。 至少朝堂上不多说,宫廷之内,很容易便叫吕雉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收买到属于自己的势力。 不至于如同原身那般,傻傻的什么都不清楚。 当然,做为一个此前并没有这么意识的公主帝姬,就算是原身想要从那些繁杂的信息当中分辨出什么,很多时候同样只是奢望。 可是吕雉却不同。 删繁就简从那些并不起眼的消息当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往往是一个政治家最基本的素养。 这仅仅只是一方面。 自那日官家仓皇离开之后,一切似乎不曾有任何变化,却又似乎有什么悄悄被改变。 对于吕雉的很多做为,官家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甚至默认着吕雉打着少女怀春、挑选驸马的名义同那些举子们交往。 叫不少自我感觉良好的读书人深感惶惶,唯恐真的被公主看上,以致于丧失了上进的通道。 又或者自绝前程。 然而这天下的读书人,有人云亦云自视甚高者,自然同样不缺少那些想要另谋出路之辈。更不必说,公主风流浪荡的名声虽然甚嚣于尘世,可不管是吕雉的才华见识眼界等种种,自有叫人折服的魅力所在。 吕雉似乎是在走前朝的太平公主所走过的路线,并且在这样的过程中,还于某次宴会之际,似真似假的对着官家提出,想要将诸宗室子弟尽皆接到宫中,进行教养。 原本众多大臣、清流的目光以及被吕雉那大逆不道的、妄图干政的举措所吸引,并且接连上奏,对吕雉做出弹劾。 只是那大多的奏章,都叫官家留中不发,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处置。 “父皇认为李家人是好的,百年之后,能够做为女儿的依靠。可是父皇怎不想想,届时失去了您的庇佑,除了女儿自己,又有谁能如您一般,护我周全?” 第159章 “前生是女儿愚蠢,看不清形势。但重来一遭,女儿不仅想要改变自身命运,更希望父皇您,不至于落得前世那般,死后牌位叫新君挪到一旁的地步。” “我知父皇您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女儿亦想要一个弟弟。但事若是不可能,父皇,外孙同样是孙,同样留着您的血脉,不是吗?只要......” 吕雉似是在胡言乱语大逆不道,显露出自己的野心及野望。而御座龙椅之上的帝王神情阴沉,良久,方才对着性情大变的吕雉道: “你可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所选择的又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自然。” 吕雉点头,于是官家再问,对着吕雉道: “你可知道,你是女子。而女子......” 然而吕雉却是笑,仿佛是极无礼的打断官家的话语,对着这便宜父亲道: “父皇何不叫儿臣试上一试呢?便是不成功,便是如太平公主那般,亦好过死在后院之内,生死不由己,全然没有任何的反抗。” 不管是身后事还是身后名,同为政治家的吕雉似乎是清楚的知道,当如何打动眼前的这位官家。况且相较于薄情寡义天性凉薄的刘季而言,这位官家还是有着那么几分爱女之心的。 因而对于吕雉说出的种种,官家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亦没有表示出任何支持。只是再三提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莫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惹出事端。 但这落在吕雉的眼里,却已经是最大的默许。 因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吕雉并不曾闲着。 不仅不曾闲着,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忙碌。 在这样的过程中,那位手段并不强硬的官家自然是意识到,他的这个女儿,或许较之以他想象的更加出色。手段权谋等,浑然天成,圆滑老练,便是自身亦有所不及。 这不由得叫这位向来软弱的官家心中,同样生出某种想法和野望。 虽然细微,却随着吕雉的表现,一点点被放大和滋生,直至借着宠爱女儿等诸多名义,主动为吕雉提供方便。 更不必说,还有系统的帮助。 系统是好孕系统,原本的功能是要宿主穿梭在不同的时空当中,替那些生育艰难的优秀男子们生下一个个优秀的继承人,进而以此获得能量值。 只不过在吕雉的洗脑和蛊惑之下,向着大女主自强系统而转变,果断投入到新的奋斗事业当中,给吕雉提供那诸多种种的方便。 但女子即位,想要真正的君临天下并且不被清算,那么总有一个跳不出去的话题。 子嗣。 又或者说继承人。 女子生育艰难,生产便如同过鬼门关尚且不说。 这毕竟是一个男权社会。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不管是本心里还是在周围人的影响之下,当他们长大成年之后都会或多或少的偏向父族、偏向夫家。 但这天下是老赵家的天下,自然是不能让给他人的。 矛盾由此而产生。 所以自古至今,在皇位的继承里,是不曾考虑过女子的。 不仅仅是皇位,便是平常百姓家继承家产,又何曾有越过男子而将家产给女子继承的道理? 只因为在世人的观念里,女子便是夫家的人,是娘家的客人。 这本是阻碍吕雉继承这个皇位的最大问题,亦是那些女性的掌权者们所不可避免将要面临的困境。 更不必说,吕雉附身的这个原身,还是一个未曾怀孕、未曾嫁人的女子。 况且吕雉内心当中还有着其他的担忧,那便是她虽然不是不能生的,可......只能说,那位则天大圣皇帝在某些方面而言,确实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并非是常人所能及。 吕雉的失败似乎便失败在吕氏一族后继无人,她同后继者的关系并不如同那位则天大圣皇帝一般亲密。 好在系统并不是吃干饭的,更不必说还有着本来的职能。 于是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至于吕雉腹中孩儿的父亲究竟是谁,谁知道呢? 反正后人对此,并没有一个定论。 当然,有鉴于同吕雉绑定的系统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系统,等到吕雉腹中孩儿出生,给出的奖励居然是三十万重骑兵什么的,便显得似乎是如此的合理......? 个鬼哦! 一个冷知识,巅峰时期的蒙古帝国,所拥有的骑兵亦不过二三十万。 就这,还不是重骑兵。 所以...... 我还争权夺利猥琐发育个鬼哦! 想必这朝堂的诸公、这天下的百姓,甚至是她那便宜父皇,都是很乐意给她披上一件黄袍的吧? 事实确实是如此。 到这种时候,性别已经不再重要。 当三十万重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吕雉便是整个赵宋王朝当之无愧的女皇! 至于官家,不好意思官家已经连夜拟好诏书,退位为太上皇。 后周世宗与太/祖皇帝未曾完成的大业在吕雉的手中得到完成。 被便宜爷爷真宗皇帝降低了逼格的泰山因为吕雉的到来和封禅,重新被拉回了逼格。 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 不,请叫我们汉人。 女皇的目光望向了这片土地之外,这是大秦时空内,帝国的脚步所征服过的地方。 第160章 不仅仅是陆地,还有海上,还有那殷地的遗民。 这是前无古人且无可争议的女皇。 还有一个番外,二凤穿越成扶苏,然后开政哥穿西游 第85章 番外六 番外六 “长公子,您请接旨吧。小的我啊,还等着去复命呢!” 李世民在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中睁开双眼,脑海中属于原身的诸多种种记忆交织,并最后定格到一张明显不怀好意的面庞。 几乎只是弹指一瞬间,李世民忽然便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段。 恰是始皇帝于沙丘行宫当中暴毙,赵高及李斯矫诏,使扶苏自杀之时。而李世民现在所穿越的身份,便是公子扶苏。 那位于历史之上自杀了的可怜孩子。 对此,一向秉承着李唐皇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优良传统的李世民表示,再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解决皇位继承问题。 没有人。 赵高和李斯这俩货不就是想要占据先机,逼死扶苏这倒霉孩子,扶持胡亥这么个没人性的小畜生即位吗? 虽然在原本的历史时间线当中,这俩人成功了,但从这一刻起...... 要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手开创了玄武门继承法的天策上将、太尉、司徒、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咳咳,你只要知道,始皇帝在成为皇帝之前是秦王,李世民在成为皇帝之前同样是秦王,这秦王继承秦王的皇位,很合理吧? 更不必说,这次的李世民头上可没有什么便宜大哥的存在。在当世以及后世的很多人看来,只有他李扶苏,方才是皇位最正统最可能的继承人! 再说了他这可不是非法入境,而是同某人打过商量打过交道的。 大家都有美好未来。 既然是如此,李世民又有何可惧? 当然是拨乱反正肃清奸逆解救生命于倒悬啊! “接旨的尚且不急,这诏书的真假,且先叫孤辨认一番。” 想通这一点的李世民笑容灿烂,全然不见半点的悲戚以及长公子平日里的温润。直叫那传旨的内侍心头猛跳,暗中思付,这长公子莫不是疯了不成? 只是内侍本就是心头有鬼,所想的亦是快点将事情解决,而后回去复命。 自然是不愿意叫李世民查验真伪的,然而一旁的蒙恬虎目微瞪,内侍心头惊骇,自觉或不自觉的,便叫李世民将那诏书自手中抽走。 “噫,孤怎么看着这诏书有假,这印玺分明非是父皇的印玺所加盖?” 这厢,内侍正强作镇定,自行安慰自己,便让他们看吧,又能看出什么花来。忽然便听到李世民仿佛是夸张且惊奇的言语传到耳中,一时间不由得汗如雨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 “怎会有假呢?怎么可能有假呢,这明明......” 隐隐然之间知晓了几分真相的内侍心神大乱,不由自主的便凑上前来,而后...... 大好的头颅飞落,热血喷出,将那一面诏书污染。 内侍的头颅滚落到地面。 整个营账中一片沉寂。 便连本就对此事存有着那么几分疑虑,并不愿坐以待毙,却又担心长公子仁慈,恐会相信了的蒙恬,亦不由得瞳孔地震目光呆滞,万没想到这般变故。 然而李世民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灿烂的笑意。 举了举手中的诏书,对着蒙恬招手道: “蒙卿你且来看看,这诏书对与不对?是否如孤所言那般,乃是经由这叛贼伪造?” 向来温润如玉的长公子持刀而立,站在那血色之间,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人心折。 想到鲜衣怒马少年郎,想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等诸多种种美好的词汇。 但从那眼底,蒙恬看到了勃勃的野心,看到了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野望与智慧。 这是此前的长公子身上所不曾出现过的姿态,是......是什么呢? 莫名的,蒙恬想到了那神人一般立下前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想到了长公子来到此处之前,君王密信里对自己所说出的言语。 那是一个帝国统治者对自己继承人的深切期盼。 同时亦是雄才伟略的帝王对自己身后,种种蓝图和国策的展望。 于是蒙恬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回神,大步至于近前,自李世民手中接过那染血的诏书,而后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皱着眉头给出结论。 “这诏书并非是真实,乃是经由贼人所伪造。” 继而将手中的诏书对着剩下的将领及官员传阅。 蒙恬的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至于跟随那内侍而来的亲信等,在这营账中的早在那传旨的内侍头颅落地的那瞬间便叫李世民所解决。而剩下的...... 蒙恬抬手,自有亲兵无声无息的将其控制。 早在蒙恬手中的诏书被传递到第一个将领手上之时,蒙恬便自行站到了李世民身后。而在之后的时间里,在沉重且安静的范围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将领同样站在了李世民、站在了蒙恬身后。 但,皇帝陛下的诏书又怎么会有假呢? 这看着挺真的啊? 当诏书传到官员手中之时,有官员不由得生出疑问,并且自以为聪明的提出。 “哦,是吗?” 第161章 李世民仍然是笑,自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出答案。 于是最终,于此营账中,剩且仅剩下的,都是火眼金睛意识到这诏书有鬼之人。 然后李世民发表重要讲话。 事实上赵高李斯矫诏,所利用的不过是信息差,是天下人尚不知晓,始皇帝已经驾崩的事实,是扶苏这倒霉孩子心中,对于君父的畏惧。 但如是种种对于李世民而言,从来便不是问题。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懂当前的始皇帝,究竟是生是死。 时也命也,说来也是叫人唏嘘。公子扶苏也好,汉武帝刘彻的太子刘据也罢,俱皆是死于这样的信息差。 但凡这两人之间互换位置,一切似乎便会走向另外的方向。 不过好在,这秦二世而亡的时空当中,他李世民既然是来了,那么便注定会被做出改变。 唐太宗文皇帝,从来都非是坐以待毙之辈。 只不过在知道始皇帝是真的已经死亡,且赵高李斯矫诏的情况之下。于李世民而言,当下最好的打算,自然是...... “什么,长公子你要去沙丘?” 蒙恬不解,蒙恬大惊失色。 蒙恬不成想这向来温润的长公子激进起来,竟然会是如此的激进。 李世民点头,继而唱念做打,开始自己的表演。 表示自己离开咸阳之前,父皇身体便已经不好。这些年之所以四处求长生,亦不过是想要延年益寿,减少病痛的折磨。 又道是父皇将我派遣至此,看似是将我发配,踢出权力的中心,实则是想让我有更多的历练,跟着诸位学习更多的知识。 临行前拉着我的手表示,在座诸君,俱皆是忠义耿直之士,是我帝国的栋梁,是足以倚靠。 紧接着却又咬牙切齿,表示六国虽然被灭,可是那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们亡我大秦之心不死。 父皇曾经便有言,惯子如杀子,父母之爱子深远云云。 我此来路途遥远,个中信息,恐有传递不及。 所以万一是出现什么不合常理的旨意,那么定然是有奸人作祟,万勿轻信。 讲到动情处,竟是涕泪横流,留下泪来。 直至最后,终是图穷而匕现,看似老实忠厚且一副为保父皇安危的模样表示,现而今父皇情况不明,自己不管出于哪一方面,都当亲自前往查探。 便是父皇若当真要处置,亦当叫自己亲见父皇一面。 简直是闻者伤心看者落泪,叫人不得不感叹,长公子之高义。 但这似乎同样掩饰不了长公子仅仅是带着区区数百人,便要深入虎穴返回沙丘的事实。 事实上在这时候,对于李世民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稳妥的做法与打算。 难道当务之急所要做的,不是将蒙毅手下这二十万士兵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后揭露赵高李斯的阴谋,同其展开pk吗? 但很显然,深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大唐秦王殿下似乎有着自己的打算。 同蒙恬这般那般,一番促膝长谈。当日夜里,李世民便带着数百精锐心腹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向着沙丘的方向而去。 所用的名号,自然是那伙内侍的名号。 甚至于乔装打扮,伪装成那伙内侍的样子。 沙丘行宫内,赵高正等待着消息。 彼时始皇帝突然驾崩,并未来得及做出更多的、周密的安排,而深受始皇帝信任及宠信的蒙毅则奉命告祭山川神灵,尚未回返。 于是赵高有机会将消息封锁,并且花言巧语鼓动李斯,将始皇帝的遗诏篡改。 当然,仅仅只是凭借着遗诏,便想要将胡亥推上皇位显然是不能。 毕竟公子扶苏...... 深谙人性之种种的赵高布下了一场局,一场针对公子扶苏而存在的局。而很快,便似乎是赵高验收的时刻。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赵高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等待着结果的验收,公子扶苏的死讯传递。 只是这样想着的赵高并不知晓,他所布下的局,从那某一刻开始,便已经是注定了失败。 彻底的失败。 争取明天把番外搞完,然后下周开政哥穿西游 第86章 番外七 番外七 有关于始皇帝早已经驾崩的消息被层层封锁,尚不曾泄露。除了赵高李斯胡亥等以外,只有及少数的人得知。 那些随行的百官们不曾想到,那曾经一统六合前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早已经长眠。 还是尸身同臭鱼烂虾为伍,等待着最终结果的落定。 但这结果注定是要叫赵高失望了的。 只是赵高想过扶苏会因着信息的失误,会在他与李斯的矫诏之下自戕。想过扶苏会竖起反旗,打出清君侧反抗帝王的旗号。想过扶苏会流亡在外抑或是先行回到咸阳城中。 诸多种种的思绪在赵高的脑海中飞舞,这个于始皇帝在世之时似乎极受那帝王宠信且显得再是忠诚不过的中车府令独独不曾想过,他竟然会再见到扶苏。 单枪匹马而来,以身犯险深入到龙潭虎穴的扶苏。 月色之下,李世民对着赵高露出笑容。 极是飞扬与自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赵高已经无力去想这位长公子究竟是如何从边疆离开,又是如何不落痕迹、沿途没有引起任何惊动的出现在此处,并且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面前。 第162章 极大地危机与威胁促使赵高在第一时间便要喊出声,便要将周遭的兵士召集,借着始皇帝的名义将扶苏立地诛杀。 但很显然,李世民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好大的头颅扬起,在口中的尖叫与呼喊将要出口的那瞬间,赵高听到了这位长公子那似乎带着遗憾的话语。 “便宜你了,不过谁叫孤是个善人呢?” “俱五刑什么的,暂且不安排,叫你走个痛快。” “但你那些个亲族,可就未必有这个运气。” 魂飞冥冥恰似有惊雷和闪电照耀过脑海,赵高那飞出的头颅中,那惊骇欲绝的瞳孔里所倒映的,分明是长公子那似乎同早已经死去的帝王隐隐相重合的面容。 然而赵高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却闪现出不可能。 仿佛是在那一瞬间猜测、知晓了真相,想到了某个不可能。 不,你不是扶苏!你究竟是谁? 但很可惜,赵高的疑问并没有机会问出,更没有谁去替其解答。 便在他的灵魂从肉身中脱离的那瞬间,有冰冷寒彻的锁链将他的灵魂所缠绕,一个长着牛头,另一个长着马面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左右。 将他的灵魂如狗一般拖行,向着虚空中那泛着幽冷色泽的门户拖去。 隐隐间有声音传递到赵高的耳,仿佛是那俩鬼差在交流。 “不过一个小小凡人而已,居然能叫老哥你和我真身前来,可当真是给他脸了!” “嘘,小声点,那位......咳咳,总之啊,这地府的天,可是要变了。” “难道就没有人制得了他吗?天庭那边就这么看着,一点都不管?” “那玉帝老儿倒是想管,还有那啥,西天那几位。但莫要忘了,地府究竟是谁的地盘......” 牛头马面的身影远去,连带着赵高的灵魂同样消失。 肉眼凡胎的凡人对此自是一无所觉,只是在那某一瞬间,李世民似乎感受到一阵寒意。 但这寒意来得快去得快,很快消失。 首恶赵高既然已经诛杀,李世民很快便以长公子的身份掌握局势,而后使人以赵高的名义,唤李斯前来。 只道是有要事相商。 帝国的丞相李斯本是再聪明不过之辈,同长公子扶苏之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扶苏还得叫上李斯一声岳父。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便宜岳父,在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被赵高所鼓动,背弃了君王、背弃了帝国。 同样背弃了扶苏。 将长公子这倒霉孩子,推向死路。 硕鼠啊硕鼠,你究竟要怎样,才会感到满足呢? 你那短浅的目光,便当真不曾想过,长公子被害公子胡亥继承皇位,对这帝国而言,又将会造成何等的危害? 李斯应当是想过的,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在赵高画下的大饼面前,却又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权势蒙蔽了李斯的双眼。 以致于当李斯得到消息之时,一瞬间的怅然升起,很快便转变为激动、欣喜与亟不可待。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当是他与赵高发出的诏书,得到了回复和答案。 他似乎向着那权势与地位的保留,更进了一步。 然后李斯便对上自家那便宜女婿含笑的脸。 几乎仅仅只是在一瞬间,李斯便察觉到了不对。 大门在身后被闭上,身上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警告,然而李斯在短暂的权衡之后却没有选择逃避或高呼,而是对着李世民俯首。 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在始皇帝的死讯尚未传出李斯与赵高的谋划尚且处于暗中之前,李世民既然决定是带着极少数人而不是带着大军至此,那么便意味着李世民同样不曾想过在这个时候将某些事情闹大。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世民笑容核善的同李斯之间交流,并且叫李斯对赵高等的首级做出参观和缅怀。 并最终同李斯之间达成共识。 拨乱反正使我们的长公子殿下成功即位。 至于清算李斯? 哎呀我们胸怀大度的长公子殿下表示,虽然便宜老丈人你犯了浑走错了道路,但你女婿我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只要你弃暗投明,你女婿我又会把你怎么样呢? 李世民笑得一脸纯良。 但......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李斯是信了。 所以长公子殿下,您可以先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挪开吗? 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搞鼓出正确的遗诏,并且清算赵高的残余势力,尽快赶回咸阳使长公子殿下继承皇位云云。 虽然始皇帝的遗诏原件已经被赵高烧毁,并且被换成了胡亥即位,但有着李斯的配合以及从赵高处搜出来的印玺等,再将始皇帝的遗诏复制出来,自然不会怎么为难。 同时还有那诸多种种事宜。 哦对了,还有那便宜弟弟胡亥。 虽然这大秦的时空当中尚且还没有那叫玄武门的存在,不过李世民手中的长刀,还是一刀送胡亥去了地府。 同赵高等作伴。 一切种种似乎安置妥当,就等着队伍回到咸阳城中,将皇位继承。 然而李世民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李斯小心翼翼的拱手,指过那已经驾崩的皇帝陛下所在的车架,表示天气渐热,皇帝陛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