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摸起衣服,披衣下地。
楚连城从枕边摸起一件物事,手指一弹,已将蜡烛点燃。长孙郁风边穿衣边哄她道:“功夫不坏啊!”楚连城负气道:“你心里始终还是偏向她。”长孙郁风已穿戴整齐,拍拍她脸道:“听话,我去看看就来。我已对不住她了,你也知道她武功差,如果再出个差错,那我可还用做人吗?”楚连城转过身去,噘嘴道:“你去了就不要再见我了。”她的脊背露出被外,灯光下,她的肌肤缎子一样光滑,背上的麒麟纹身鲜艳夺目,麒麟角上别了朵盛开的百合花。长孙郁风大吃一惊,颤声道:“麒麟?你身上有麒麟纹身?你的纹身怎么和玉奴的妹妹是一样的。”楚连城先是一怔,即而大怒道:“你说什么?她妹妹的纹身你是怎么看见的?”长孙郁风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楚连城气道:“是不是你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要喊着别人的名字提醒我,你有别的女人?”长孙郁风辩解道:“不是的,你想错了。”
窗外妙歌哭道:“楚姑娘,求你让表少爷去吧,若是晚了,我家小姐可就……”楚连城就想从床上跳起来打长孙郁风耳光,可身上一丝不挂,怎么跳的出来?她用被蒙了头,嚷道:“滚开,滚到她们身边去,我再也不要见你。”长孙郁风道:“你想错了。”楚连城在被中大叫:“你走,我恨你,你骗我,你骗我。”
窗外妙歌在哭,屋内楚连城在闹,长孙郁风相顾不及,顿足道:“好了,连城,你不要闹了,我去去就来,回来给你解释。”说完开门到了院里,妙歌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个什么,长孙郁风惊道:“这还了得?我先行一步,你要快些。水妖,照顾你们公子。”说完和妙歌一前一后,消失在雨中。
原来,令狐云起也在附近,他发现玉奴的行踪,借着雨天摸了去,玉奴等人哪是他的对手,一边和雅歌苦苦支撑,一边令妙歌去找长孙郁风。长孙郁风匆匆赶到时,正见一男子蹲在雅歌身边不知在做什么。他也不多说,呼的一掌打了过去,那人反应倒快,飞快的躲在一边,道:“喂,你是什么人?”与此同时,玉奴叫道:“郁风住手。”长孙郁风果然停手,二人细细打量对方,那人道:“浮鹰公子?”长孙郁风点头:“阁下是……”那人淡淡道:“在下孙茗淞。”长孙郁风微怔,他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与自己齐名的追星公子。
他无暇多想,问道:“令狐云起呢?玉奴,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事?”玉奴道:“我没事,若不是孙公子及时赶来,谁知会怎样。”他又道:“雅歌怎么了?”玉奴道:“她给令狐云起的掌风震昏了。”孙茗淞这才又想起雅歌来,忙蹲下给她推宫过血。趁此机会,长孙郁风向玉奴道:“玉奴,你说过,你妹妹背上有个麒麟纹身?”玉奴不解,点了点头。长孙郁风又道:“那个纹身会不会有重复?”玉奴摇头道:“不会,当初我爹给我们纹身时做了特殊的记号,妹妹身上的麒麟角上有一朵百合花。”长孙郁风真的有些傻了,玉奴微感好奇道:“你怎么想起这件事了?”长孙郁风喃喃道:“原来是她,原来是她。”玉奴好象也明白了,急道:“是谁?你看见谁有这个纹身了?”长孙郁风望着她道:“连城的背上就有这样一只麒麟。”
玉奴惊叫一声,颤声道:“你说……楚连城身上有这个纹身?那么她是……她……”长孙郁风颓然点头:“她就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你的妹妹麒麟。可……可我……我……我究竟做了什么?”雅歌已醒了过来,她和妙歌、孙茗淞一样吃惊,这楚连城竟然是玉奴苦苦寻找的妹妹?玉奴呆呆的半天没醒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她方哭道:“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长孙郁风,你这个傻瓜,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早没看见?”长孙郁风道:“我们虽在一起,可在此之前我……我也没见过她的纹身啊!”
孙茗淞微微摇头,心想:这两个人都快疯了,女儿家的背是随便可以看到的吗?他忍不住劝道:“这种事怎么好怪长孙兄呢?”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张嘴,玉奴倒想起他了,跳在他面前在他胸前又捶又打,还一边哭道:“还有你,你居然要杀她,你居然要杀她。你敢杀她,就先杀我好了。”孙茗淞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她是你妹妹?就连她是女的,也是昨天听你说的。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找她比试了。”长孙郁风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看来他们是一早就认识了。妙歌和雅歌怯怯的看看他们三个,又对视一眼,妙歌心想:表少爷会不会杀孙公子?雅歌轻轻摇头:表少爷不是轻易就要杀人的。
玉奴哭道:“麒麟还活着,妈,我妹妹还活着。”哭着已跌坐在地上。长孙郁风正要扶起她,孙茗淞已将她扶起,道:“你妹妹还活着不是很好吗?你哭什么?”玉奴道:“我昨天险些害死她,我们盼了她十六年,想不到我们离的这么近。”孙茗淞柔声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咱们这就去找她。”玉奴道:“郁风……”她转向长孙郁风。孙茗淞看见长孙郁风眼神古怪,这才惊觉自己还捉着玉奴的手臂,忙松了开来。长孙郁风干咳一声道:“玉奴,有件事我要……”他看着孙茗淞正要发问,孙茗淞已打断他道:“你想知道的事我告诉你好了。”长孙郁风又瞪大了眼睛,孙茗淞道:“当日我救她们主仆时就已知道他们是女子,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喜欢她,这次能及时赶来救她,不是巧合,是因为我一直在跟着她。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玉奴,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长孙郁风的眼睛更大了。孙茗淞继续道:“我不在乎你过去和这人如何,我在乎你的将来,将来是和谁在一起。”
玉奴看看长孙郁风,长孙郁风看看她,二人表情都有些尴尬。玉奴眼圈一红又要落泪。长孙郁风叹气道:“孙兄会错意了,这件事我还没顾上呢。”这下轮到孙茗淞发窘了。雅歌忽道:“这位二小姐脾气可不太好,依婢子之见,还是先找到她为上。”
这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长孙郁风“哎呦”一声道:“坏了,她可不要生气走了。”玉奴也连连点头道:“是是,你快去,先去留住她。”孙茗淞道:“长孙兄且去,鬼域公子性子要强,这会只怕已经恼了,我们随后就到。”长孙郁风叹道:“不是这会,是刚才。我……”他又看了眼玉奴,玉奴顿足道:“如果她恼了要走,只有你留的住她。你倒是快去啊!”长孙郁风顾不上许多,身子一纵已窜了出去,他说道:“孙兄,她们三个还请费心。”说话时,人已不见了。
妙歌小声道:“其实,楚连城八成已经走了。”玉奴微急:“什么意思?”妙歌道:“我去找表少爷时,她已经和表少爷生气了,她……她让表少爷滚。”孙茗淞轻叹,心想:他们两个正情浓意浓的神游巫山,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人从她身边叫走,以她鬼域公子素日风格没有让人跟来要你们的命,已是长孙郁风天大的面子了。嘿,长孙郁风此去可有他受的。他倒堪称是楚连城的知己。
长孙郁风赶到楚宅时,偌大的宅院竟已人去楼空,气息全无。他在雨中大叫:“连城,你在哪里?你出来见我。”可是哪有人声。他推开楚连城的卧房,房中还有她的气息,枕上还有她掉落的长发,可她的人已经不见了。那枚海螺静悄悄的躺在凌乱的被上。她走了,走的干净彻底,甚至带走了所有属下。他坐在床边出神,他的心,他的大脑,他的一切都让她带走了。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玉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原来楚连城在他心中是这样的重要,他们十多年的青梅竹马竟也抵不上他和楚连城的年余光景。而那个叫孙茗淞的人不也一步步走进她的心中吗?难道这就是缘分?冥冥之中的天意?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吃了一惊,正是孙茗淞,她微挣,却没挣开,她转头,正看见孙茗淞满含柔情的双眼。她轻轻摇头,推开他的手,轻声道:“郁风,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长孙郁风身子一震,他回头,忽然到了她面前,下定决心般道:“她一定是回鬼域了。玉奴,我知道我这样做太对不住你,可我要去找她,不止是为了给她解释,还因为……”他不知怎么说了,玉奴是那样的温柔脆弱不堪一击。玉奴柔声道:“你离不开她是吗?”长孙郁风叹气,点头。玉奴忽然笑了:“你去吧。其实我早也想清楚了,你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她才是你的良配,何况她是我嫡嫡亲亲的妹妹。”她的眼中有了泪水的痕迹。长孙郁风歉然道:“我并不想有负与你,可你知道,她性子刚烈,从不让人,她……唉!说什么也只是理由,我……”他生怕说的不对惹她伤心。玉奴含泪微笑:“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你的一生一世注定是属于她的。去找她吧,当年我娘是和她在一起的,不知现在可好?”
长孙郁风心中一动,吞吞吐吐道:“我从前曾听她说过,她的父母亲人都给人害死了。”玉奴道:“可我和我妈不也还活着吗?”长孙郁风道:“她说……”玉奴脸色微变:“她说什么?”长孙郁风低声道:“她说她亲眼见到她娘给人害死,因此她见了老鼠就害怕,才会苦练武功给家人报仇。”玉奴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长孙郁风便要伸手相扶,孙茗淞已抢在他前面扶住了她。玉奴低低道:“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孙茗淞柔声道:“你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别的亲人呢,你妈,你妹妹,”他看了长孙郁风一眼道:“还有我呢。”